I

　　世界並不美麗，甚至顯得有些醜陋。

　　好不容易結束慶祝孫翔轉會，以及順利接手鬥神一葉之秋的慶祝會，回到宿舍的劉皓，渾身散發著濃濃酒味。

　　平常時間，為了擔心手抖影響操作，能不碰酒，他就不碰。

　　這點，和他們嘉世的前隊長葉秋有著驚人的相似。想到這，劉皓輕輕的笑了，他脫掉沾染酒臭的上衣，順手丟進一旁的洗衣籃，接著，注意力全讓窗外的飄雪所吸引。

　　聽工作人員說，葉秋離開時，什麼也沒帶。

　　連件保暖的衣服也沒有……想到葉修形單影隻的走在雪地裡，身上連件抗寒的像話衣服也沒有，劉皓嘴角緩緩勾起，最後，竟是一陣快意長笑，「哈，哈哈哈哈哈。」待他笑夠了，他才盯著外頭的片片雪花，徐徐開口，「葉秋，你也有今天？」

　　這話，像是問句，但是，葉秋並不在這，也沒人能應和他的話語。

　　劉皓卻不在乎，他只是看著越下越大的雪，看著早已被積雪覆蓋的馬路，腦中一再回想，稍早前，葉修將一葉之秋的帳號卡交給孫翔時的場面。

　　雙手顫抖，最後無奈離去的葉秋。

　　「哎呀，真是真叫人感到可憐。」如果，劉皓現在的語氣，不是那麼愉悅，嘴角沒有帶著一勾諷笑，說不定真會讓人覺得，他正在為自己的老隊長感到不捨。

　　所幸，房間裡只有他一人，或者該說，就算有什麼人不長眼的闖了進來，也不要緊，外頭的人不知道，但劉皓心裡卻明白不過，葉修之所以會有今天，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問題，整個嘉世戰隊，包括他，包括崔立、陶軒，每一個人，都是逼走葉修的兇手。

　　他們結成一張巨大的網，把那名在榮耀中無堅不摧的鬥神一葉之秋，嘉世粉絲心中的偉大隊長葉秋裹在其中，動彈不得。

　　最後，他們伸出獠牙，將他體內的每一滴血全都吸得乾乾淨淨，一點活路也不給。

　　這一天，他等了好久，久到他以為，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劉皓深吸了口氣，讓帶著寒意的冰冷空氣充斥整個肺部，藉以壓下他心裡那股幾乎無法遏止的狂喜，就在他緩緩吐息時，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真的那麼討厭葉修？」

　　隨著詢問聲轉過身的劉皓，不意外的看見一個和他面容極其相似，但卻年輕近十歲的少年，站在他身後。

　　對於少年的出現，劉皓一點意外也沒有，他迎著少年充滿疑問的眼神，輕輕一笑，「不討厭。」

　　劉皓的回覆，似乎在少年的預料之內，少年毫不懷疑的接受他的答案，接著，再次開口詢問，「既然不討厭，為什麼這麼對他？」

　　這回，劉皓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像是在重覆詢問般的開口自問，「是啊！為什麼呢？」說話同時，他朝著少年身後的木櫃走去，「這問題的答案，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呢！為什麼，我會那麼恨葉秋？」

　　嘉世的人從來沒見過劉皓抽菸，但他房間的置物櫃裡卻塞著滿滿的香菸，一包又一包，如果仔細觀看，每一種牌子的香菸，全在裡頭。

　　要是有個和張新傑一樣細心的人在場，說不定會發現，這裡的菸盒，全都在葉秋的桌上出現過。

　　許久以前，他也是崇拜葉秋的孩子之一。

　　從來不在公開場合現身的葉秋，並不影響劉皓對他的崇迷，光是想到賽場上，那個所向披靡的一葉之秋，劉皓就跟每個嚮往嘉世戰隊的孩子一樣，感到情緒激昂。

　　和一葉之秋同隊比賽，幾乎是每個嘉世訓練營的孩子，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渴望與期待，劉皓自然也不例外，他就懷抱著這樣的心情，和父母坦白對職業圈的嚮往，然後，挨了老子一頓痛揍，接著，他毫不猶豫的離家，報名訓練營。

　　劉皓沒有想過，萬一自個達不到嘉世的門檻，他該怎麼辦？

　　事實也證明，他不單運氣好，實力也相當不錯，順利擠進訓練營不說，還進步飛快的打趴不少同期訓練生。

　　也是在這時，他第一次見到葉秋本人。

　　當葉秋現身訓練營時，在訓練生間引發莫大騷動，要不是積威已久的教練還在，訓練生膜拜大神的聒噪聲，大概會把屋頂給掀了。

　　和劉皓想像的不同，他一直以為，能跟大漠孤煙那種硬派纏鬥而不落下風的一葉之秋，他的操作者，應該也是個不遜於韓文清的冷情人物，至少，不是眼前這種笑得慵懶，一點架子也沒有，要是將他往人群中隨便一擺，說不定就給淹沒的男人。

　　想像破滅，感覺有點失望，可，裡頭卻還有一點淡淡的歡喜。

　　嘉世的葉秋，就該是這樣的人。

　　幾乎是在葉修朝著他們沒心沒肺的一笑時，劉皓內心便用著連他自都覺得驚訝的速度，接受了這樣的葉秋。

　　至少，比霸圖隊長那張撲克臉要好多了。

　　這是劉皓用來說服自己為什麼毫無操節，立馬就接受這種毫無高手風範的葉秋的理由。

　　大神光臨訓練營，自然不是來聽一群小蘿蔔頭對他的歌功頌德，雖然，葉秋那時也沒比他們年長到哪去……

　　除了開場時的熱烈歡迎和騷動，後來，大夥該怎麼訓練，就怎麼訓練，只是，訓練營內，多了位喜歡到處溜韃，還不時站在訓練生身後觀看的大神，壓力很大，就連訓練營中，表現向來優異的幾人，都接連出現平日不可能犯的小失誤。

　　劉皓也在其中。

　　正當他為了自己失現這種低級失誤感到懊惱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給他製造不少心理壓力的葉秋大神，發出了沉思般的低吟，「嗯。」

　　原本到處製造壓力的葉秋，突然間，就在劉皓身後不走了，眼也不瞬的盯著他畫面裡，剛剛因為幾個重大失誤被同期生打得落花流水，只差沒找條白綾自我了斷的戰鬥法師，弄得劉皓本就不安的情緒更加不安。

　　就在他手心冒了不知多少汗，幾乎快要抓不住滑鼠時，葉修終於出聲了。

　　「我說你，你叫什麼來著？要不要換個職業試試？」

　　葉秋大神發話，原本練著戰鬥法師的劉皓，當天就轉職成了魔劍士，拿著全新的帳號卡，面對兩眼一摸黑的職業，劉皓哭都哭不出來了。

　　崇拜韓文清的人會跑去練拳師，崇拜葉秋的人，自然會選擇戰鬥法師，身為葉修忠實粉絲的劉皓，也是一門心思的往戰鬥法師鑽研，結果，葉秋一來，一句這職業不適合你，咱們換換，訓練所立馬就給葉修大神送了張魔劍士的帳號卡過來，身為當事人的他的意見，就這樣給忽略了。

　　拿著新帳號卡的劉皓很困惑，他覺得自個戰鬥法師玩的不錯，雖然沒法和葉秋相比，但在訓練生中，也稱得上是出類拔萃，怎麼到了大神眼裡，他被淘汰了？

　　難道，他的戰鬥法師，真玩的那麼慘不忍睹？

　　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是糾結的劉皓，這時還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雖然想破頭也不知道自個做錯了什麼，但大神都給他張羅了新角色，他也就拿著帳號卡重新摸索去了。

　　那天，不知為啥來到訓練營的葉秋，就這樣站在劉皓身後，看著他玩了一整天的魔劍士。

　　過了幾天，劉皓不得不認同，葉秋是對的。

　　比起近距離纏殺的戰鬥法師，他更適合魔劍士這種中遠攻擊，同時可發招支援應策隊友的職業，只是，葉秋是怎麼發覺讓他玩魔劍士會更加從容自在的事，他仍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唯一不同的是，葉秋那天過後，常撥空到到訓練所指點劉皓。

　　如果有人說，劉皓的魔劍士是葉秋手把手教起來的，可說是名符其實，一丁點灌水成份也沒有。

　　他曾經，為自己是葉修的徒弟感到驕傲。

　　劉皓認為，對於葉秋的賞識與教導，最好的回報方式，就是更加努力去熟悉魔劍士的操作，於是，他就一門心思的栽了進去，等他回神，早已脫離訓練生的身份，正式加入嘉世戰隊，雖然，他只是個後補選手，坐板凳的時間，比出場的時間多。

　　至少，他爬上來了，他的努力獲得了回報。

　　那時的他，不過是個嘉世戰隊裡的小透明，除了葉秋，誰也不會多看他兩眼，就連傳聞中，脾氣最好，和葉秋最為契合的吳雪峰也是。

　　劉皓不止一次看見，對葉秋賴皮感到沒輒的吳雪峰露出無奈笑容，或是在葉秋練習過度，最後累得趴在電腦前熟睡時，替他蓋加一襲大衣，那樣的神情與包容，說是單純的寵溺後輩，誰也不會相信。

　　他甚至覺得，除了葉秋，吳雪峰大概對誰都一樣，吝於多看一眼。

　　偏偏，葉秋常在他身邊打轉，不時對他的操作來個幾句指點的行為，將他一塊拉進吳雪峰的視線範圍裡。

　　某天，葉秋又蹭到劉皓身邊，不厭其煩為他講解他方才遺漏了什麼，哪裡該接哪個技能時，向來跟他除了問安再見，平日沒什麼交集的吳雪峰緩緩走了過來，和葉秋打了聲招呼，接著便投入他們的討論行列。

　　那瞬間，劉皓清楚感受到，那個操控氣衝雲水，總是在後方支援一葉之秋的男人，看似溫和的微笑裡，藏著一絲敵意。

　　那是個把葉秋放得很深很深的男人。

　　這個發現，劉皓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葉秋，他也沒提過，只是靜靜的、坦然的接受吳雪峰的敵意。

　　說起來，他可真夠光榮。

　　連個主力選手也稱不上，就這麼讓他們的吳副隊給惦記上了，至於吳雪峰到底敵視他什麼，是覺得他潛能無限，日後是個威脅，還是有其他涵意，劉皓根壓不想理會，比起這點破事，他更想換取葉秋一聲誇讚。

　　除此之外，他也變著法子向葉秋表達他的善意。

　　他每天都在葉秋桌上擺一包香菸，當時，為了知道葉秋偏好哪牌子的香菸，他可是下足勁的觀察，只要葉秋菸一上手，他的注意力就跟著飛過去，最後，他無奈的發現，葉秋對香菸的牌子，其實不怎麼挑剔。

　　只要有菸，品質還不算太差，葉秋就滿足了。

　　於是，從來不抽菸的劉皓，弄來了各式各牌的香菸，塞得他滿滿一櫃，然後第二天清早，趁著大家都還沒起床，偷偷溜進練習室，把菸擺在葉秋桌上。

　　葉秋昨日睡得晚，他便擺包濃菸讓他提神，葉秋狀態要是不好，他就改放薄菸，要是遇著值得喜慶的日子，劉皓索性奢華點的放盒小雪茄，可惜，這東西葉秋欣賞不來，抽個一根，就不再去碰，寧可四處兜轉，哄著吳雪峰到外頭隨便幫他買包菸。

　　雪茄，默默的從劉皓從進貨單中劃除。

　　葉秋一直沒有發現，菸是他放的，總以為是俱樂部的工作人員貼心，每回拆開包裝，總會嘟嚷幾句，咱們嘉世就是窩心。

　　劉皓聽在耳裡只覺得好笑，卻也沒打算說破。

　　葉秋喜歡就好。

　　每天為葉秋準備一包菸的習慣，劉皓一直維持著，就連吳雪峰退役，也沒有改變過，真正讓他打住這行為的，是蘇沐橙和葉秋被稱為榮耀最佳搭擋。

　　「最佳搭擋？」

　　「胡扯！簡直滿嘴鬼話，一群瞎了眼的東西！」

　　消息傳回時，張家興氣得渾身顫抖，險些就要把電腦給砸了，幸好，那時只有劉皓在他身邊，他安撫張家興幾句，心思卻飄到別的地方。

　　他和張家興一樣覺得不服氣，最佳搭擋這名號，放在大漠孤煙和石不轉，或是一葉之秋與氣衝雲水身上，他一點意見也沒有，相反的，他還會頭一個起身鼓掌，但是，落在蘇沐橙頭上，那簡直是汙辱了搭擋這詞！

　　他不否認，蘇沐秋的沐雨橙風是傾盡全力在替葉秋掩護，但，也僅限於葉秋，戰隊其他人的死活，她根本沒放心上，了不起是在徹底壓制葉秋那邊的對手後，再轉過來為他們應策幾下。

　　放著戰隊全體不顧，只懂得死死盯著葉秋，這種事，換成誰都可以，並非蘇沐橙才行。

　　他沒去搶這風頭，張家興沒丟下大家不管，只顧著給葉秋刷血，為的是什麼？戰隊是個團隊，他們力求表現，但也記得自己本份。

　　那個只知道追著葉秋跑的妞，懂什麼？

　　瞧瞧韓文清跟張新傑，一面應策對方的同時，還懂得顧及全隊戰局，那才是貨真價實的最佳搭擋！

　　蘇沐橙？

　　還是乖乖去給聯盟賣臉，當那個什麼宅男女神就夠了，別老是在葉秋身邊瞎折騰！那天，原本對蘇沐橙還不算太感冒的劉皓，堅決果斷的將蘇沐橙拉黑。

　　原本，站在葉秋身邊的，應該是他才對……隨著思緒，劉皓將木櫃裡那些全新未開封卻擺了許久，再也沒有機會送出去的香菸，一包包拿出來，每拿出一包，他腦裡就會浮現類似「這牌子，是給葉秋提神用的」或是「葉秋對這菸的評價很兩極」，諸如此類的想法。

　　「不討厭，真的不討厭。」

　　他從來都不曾討厭過他的隊長，只是恨而已。

　　跳過討厭這個階段，直奔恨的層級，對劉皓來說，一點也不奇怪，畢竟在他心裡，葉秋一直是他的隊長，與其說，他討厭葉秋的裝腔作勢，一副為榮耀奉獻一切的模樣，不如說，他恨葉秋對蘇沐橙的包容。

　　整個嘉世戰隊，沒有人不曾被葉秋訓過。

　　好比操作太過華麗多餘，或是有閒時打字，不如多作幾個操作，以及擁有殺手意識的治療，不會是個好治療。

　　一開始，劉皓有些不習慣，這和他還是訓練生時，不大一樣，葉秋對他的要求提升了好幾個檔次，甚至不給他們辯解的機會，往往只要身為隊長的他開口，他們就只有檢討自己的份，一點懸念也沒有。

　　就連吳雪峰，劉皓也曾看過葉秋點出他的失誤。

　　如此直接，不留情面。

　　葉秋很強，不管是他的操作，還是一葉之秋，他始終是個站在最頂端俯視眾生的高手，正因為如此，葉秋永遠不會明白，許多時候，隊員知道自己犯了錯，那時，他們需要的不是葉秋的再次提醒，而是一句簡單的，沒關係，以後別再犯，我們能討回來的。

　　不是每個人都和葉秋一樣天才，說變就變，說改就改，他們需要時間去修正自己的問題，葉秋卻不明白這點。

　　一次，兩次，三次。

　　次數多到隊員心裡產生陰影，只要葉秋朝著他們走來，他們就會以為，自個是不是又有哪邊做的不對，惹得葉隊不高興？

　　劉皓知道，這樣下去不行。

　　只有責訓，是無法凝聚人心的，就連霸圖的韓文清也不會逮著機會就罵，於是，劉皓選擇在適當的時機送出些文字來鼓舞士氣、凝聚人心，這招的效果很好，前頭犯了錯的隊員，很快就能調整好情緒，再度跟上配合。

　　明明是件好事，劉皓卻只換來葉秋的一句，有時間作多餘的事，不如多作幾個操作。

　　這個男人的心裡，只裝得下榮耀和操作。

　　如果是這樣，劉皓也認了，誰讓他真的不是個能專心一致進行操作，會一面觀察大夥狀態、推測情緒，然後進行回應的傢伙，只是，為什麼一樣的事，換成蘇沐橙，葉秋連句斥責也沒有？

　　明明每個人都看的出來，蘇沐橙根本沒有所謂的團隊意識，只要她的視線裡有葉秋，她的心思就只有葉秋，大局什麼的，她根本不在乎、不考慮，很多比賽，嘉世明明有更多機會突破包圍，或是創造機會，只要蘇沐橙迴身對敵方丟個幾發轟炸，但她沒有。

　　她只是專心一致的為一葉之秋開路，掃掉周圍的障礙，一點也沒發覺，現在需要策應的人，是織影，或是其他人。

　　面對這樣明顯的缺失，葉秋卻是什麼也沒提過，甚至對蘇沐橙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然後摸摸她的頭，「妳喔！」

　　蘇沐橙則是不無頑皮的吐舌回應，換來葉秋愈發寵溺的神態。

　　這算什麼？

　　每一個人，只要做錯了，葉秋就是毫不客氣的一頓訓話，唯獨蘇沐橙例外，不管她做出怎樣的事，葉秋永遠都是一副拿她沒辦法，就此揭過的神情。

　　說好的一視同仁呢？

　　說好的實事求是呢？

　　為什麼到了蘇沐橙那裡，就全都變樣了？倏然湧上心頭的不快，令劉皓不由得雙手使勁，原本平坦的菸盒外殼，受到外力擠壓出現凹陷皺痕，劉皓卻像是沒有察覺般，繼續捏壓著菸盒。

　　他怎麼也不明白，葉秋不是想贏嗎？

　　不是想打造一支毫無缺點，配合性高又操作強的隊伍嗎？

　　為什麼蘇沐橙這樣的缺失，他容得下？難道葉秋看不出，吳雪峰的退役，和他對蘇沐橙的態度有關？他讓自己的老搭擋寒了心，他一點都不明白？

　　他們可以忍受葉秋不留情面的點出他們缺點，可以心甘情願跟在他身後當個襯托的物件，就是不能忍受蘇沐橙享受的特別待遇！想到葉秋離開時，蘇沐橙特意追了上去的行為，劉皓一直壓抑的情緒猛地爆發，他狠狠的將菸盒砸到地面。

　　如果不是她，嘉世怎麼會變成今天這種局面？

　　如果不是她，耀武揚威的顯擺著自己的特別，大夥怎麼會把葉秋給恨上了？

　　那明明是他們最為珍惜信賴，願意將一切希望和未來託付到他手裡的隊長，但是，他們的隊長辜負了他們的信任和期待，偏心的如此明顯，如此讓人感到冰寒。

　　「呵，葉秋。」一聲葉秋，劉皓的再也忍不住的嗤嗤低笑，笑的壓抑，笑的扭曲，就像是在這個雪夜裡，將心靈添上最後一絲烏黑，再也沒有其他色彩瘋狂和絕望，「呵呵呵呵呵……」

　　他不討厭葉秋，真的，一點也不討厭，他只是恨他而已。

　　倏地，劉皓眼神餘光瞥見許久以前，吳雪峰還在，蘇沐橙剛加入戰隊，仍是個後補時，他們一票人被陶軒抓去拍的張團體記念照。

　　照片洗出來時，戰隊每個人都分到一張。

　　劉皓二話不說，帶著錢包就直衝相館，讓相館的人替他護貝加框，仔細的保護起來，掛在他的房裡。

　　那時的他，還不討厭蘇沐橙，也沒恨上葉秋。

　　現在看到照片，發覺那時的蘇沐橙就賴在葉秋身邊，一臉甜笑的挽著他的手，和現在一樣耀武揚威，想到自己居然在房裡掛了這麼噁心的東西，劉皓氣得隨手拿起一旁的紀念手辦砸了過去。

　　受到硬物碰撞的相框玻璃，發出一聲清脆聲響，碎了滿地，和躺在地上，此刻已經破散缺角的一葉之秋手辦混在一塊。

　　玻璃碎裂的聲響，將住在隔壁房的賀銘他們給引了過來。

　　「副隊，你沒事吧？」

　　劉皓深吸了口氣，平復自己一度壓制不住的情緒，再照照鏡子，確定自個的表情毫無破綻，才拉開房門，對著房門外的賀銘他們淺淺一笑，「沒事，不過手滑打破了杯子，等會清理一下就好了。」

　　「可是……」

　　張家興的欲言又止，換來劉皓不以為意的輕笑，他擺擺手，「大夥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和孫隊團練磨合。」

　　打發賀銘他們回房後，重新關上房門的劉皓，只是盯著那張團體照。

　　第二天，他又重新買了個新的相框，再次把相片掛了回去，唯一不同的，是蘇沐橙那張漂亮的臉蛋叫他挖了去，只剩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