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封神
本章節 2375 字
更新於: 2020-10-24
雨水劈哩啪啦瘋狂拍打屋瓦，傾盆水流沿著接縫沖刷而下。
連接內陸的河道海水翻浪，狂烈的風雨將湧浪掀起一道如同血盆大口般的高度，轟的一聲撞擊在港牆上。
港邊的貨船劇烈晃蕩，瞬間，繩索斷裂，一艘貨船沿著猛浪飛快衝離，碰的撞在牆面上，劇烈的衝擊力讓原本漂亮的船身破出可怖的缺口，木屑噴飛，隨之被浪花捲下。
貨船承受不住浪水猛灌的重量，在風雨中半載半沉。
身穿簑衣的行人匆匆來往，樹葉、枯枝、篩網，各種雜物沿著水面流飄，完全看不出一早時期還晴朗大陽，風雲變色只需一時辰。
陰暗的風雨之中，幾道身影從半空飛騰而過。
「快！」
身穿鳳裝金袍的女子嚴厲喊聲，跟隨在後方的兩名男子也加快速度，三人一路朝前方飛去，汙陰的黑夜之中，一道詭譎的龐大黑影從中顯現，半透的形體就像汙土攪和而成的土偶，一雙黑洞雙眼帶著紅光死瞪著河港施行到一半的工程，怪物舉起它的手，猛地朝下拍──
女子抬起手，手腕上的鈴鐺發出清脆響音。
「叮。」
金雷從天劈落，直直劈在怪物的身軀上，怪物哀號，震天劇吼讓大地也跟著震搖。
人們被突然來襲的地震嚇了一跳，趕緊抓住周邊最靠近的屋牆穩住身子躲避，只是搖晃劇烈，房前堆疊的雜物紛紛滾落，一只醬缸被震得一歪，從架上滾落，一路朝著路中的婦人滾去。
「小心啊！」
聽見驚呼，婦人轉頭一看，眼見石缸朝自己滾來，嚇到不知所措，雙腳連怎麼使力都忘了，就在她以為自己在劫難逃時，一名短髮青年飛快的踏水而來停在她面前，速度快到有如一道刀風切開磅礡大雨。
青年身形一轉，手上合併的紙傘頓時往前撐開，他腳步輕巧挪移，那隻滾來的醬缸竟神奇的隨著傘面的撐轉，以青年為中心滾了一圈圓，傘面收攏從缸角一撬，醬缸像陀螺般地自轉三圈，缸頂隨著這股轉勢從側逐漸向上，面朝天，最後重新穩立在路中。
雪白長衫輕晃，青年重新撐開油紙傘靠在肩頭，回頭看向婦人，沾水的漂亮臉龐露出爽朗的笑容，詢問：「您沒事吧？」
「是、是……」
「白鷺！」
青年──白鷺回頭，只見一名比自己矮小的少年踏著泛綠光的樹幹由遠而來，樹幹用著常理無法到達的速度飛快生長，最後停在他面前。
白鷺舉起左手，打招呼：「嗨，阿樹。」
少年──阿樹和白鷺的表情很不同，相當嚴肅，他腳下的枝幹延伸出一小截，二話不說直接捲往白鷺的腰身，將他整個人抬著往前衝。
兩人的前方出現一道透明的屏障，將風雨阻擋在外頭，不然照這衝姿，雨水打在臉上大概會直接毀容。
「不愧是榕松公，這『牆』還真漂亮。」
完全沒理會白鷺裝模作樣的讚嘆，阿樹直直盯著前方越來越接近的落雷處，責怪：「你還有時間輕鬆，別忘了我們分秒必爭。」
「……我當然知道。」白鷺收起嘻笑的表情，眉尾垂落，琉璃色的眼珠中帶著複雜的深沉：「但我卻沒把握能救下『大人』。」
「不論能不能救，至少得先搶在藥皇他們出手前先搶到人，只要靈識還存有，那麼就有機會能將他引回正途，但要是靈識被滅，就什麼都沒了。」
他當然知道，三皇五帝天後廟，人們信仰的中心絕對不會放任這場災難擴散，他們會搶在傷亡之前出手破壞「災難」──即便這個災難是這片土地的守神。
陰夜之中，落雷響盪，彷彿劈開世界的光芒讓兩人紛紛一怔，他們看見了遠處對峙的怪物與尊神。
白鷺握緊傘柄，左手手指探前畫出一道符咒，字體泛出白光，隨著白鷺指引的指尖射出八條光線，線細如絲卻帶著猛勢，穿透陰灰濛霧，纏繞在怪物身上。
細線的光散出鐵烙般的熱度，並越縮越緊，怪物企圖掙脫，但每一個掙扎都只是讓光線的力道越來越強勁，直到最後，怪物的身體被緊束到極致，成了一個像是漏斗般的緊繃狀態。
「嘰啊啊啊──」
因痛苦而哀號，碰的一聲，怪物倒地，震撼帶動氣旋，層層波浪向四面席捲而去，沖刷屋舍牆角。
狂風暴雨瞬間化為零星毛雨。
鳳袍女子蹙眉，抬起手腕，就在鈴鐺即將響起之際，怪物的身前卻出現兩道身影。
白鷺撐著油紙傘站在怪物身前，眺望空中散發不同光芒的男女。
樹幹化為綠色光影，濃縮變成一把竹編扇子出現在阿樹手中，阿樹朝向天上的三位尊神行禮：「藥皇，玄帝，天妃。」
手持一束草藥的藥皇手捋鬍鬚，不發一語，似笑非笑，眼中藏有玩味的觀察；身披黑色戰甲的玄帝一臉冰冷，眼神就像刀子一般銳利；鳳袍女子天妃則放柔了神情，向阿樹微微頷首。
「三位尊神，能否賣給白鷺一個面子？」
玄帝的視線從阿樹移到白鷺身上，冷聲回應：「即便是白家仙鷺，也救不狂亂的神。」
「白鷺自知能力有限，但這片土地不能失去它的守神。」
「可這片土地也無法承受神的悲鳴。」天後聲音輕柔，滿含包容，卻也有直指中心的嚴肅。
他當然知道女子的意思，不願殺神的慈悲只會導致天下大亂，並不是真正的慈悲，只是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這位守神就這樣消失。
白鷺垂眼，在一陣沉默後終於重新抬起眼，他側身看向身後的黑沉怪物，那紅炯的眼中似乎倒映著他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青年的高挑身材彷彿矮了一大截，變成了穿著短衫的小男孩。
?*「大人，您會永遠在這裡嗎？」
「會的，只要這座港灣還在，我就會在這裡。」*
誓言猶言在耳，白鷺透過怪物的身側，看見那條早已不見原本樣貌的河港，沙土堆積、鑿具散落，河道的淤沙讓河港失去作用，成為時代建設的基石，卻也因為如此，導致依附河港而生的守神陷入瘋狂。
白鷺無法承受的閉上眼。
明明曾經是這樣溫柔的守神，卻因為人類貪圖進步的急攻而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指甲在指腹上深深壓痕，白鷺吐了口氣，下定決心般地舉起手，複雜的掌紋中逐漸浮現一道符咒，就像被無形的銳刀一筆一劃的刻上。
「白鷺！？」發現白鷺的意圖，阿樹驚呼著要阻止，沒想到無形氣流從白鷺身上擴散，還沒碰到人就先被震得往後摔。
鮮血從紋路中流出，沿著掌紋滴落在地，就像漣漪擴散，白鷺和怪物的底下同時出現一道符咒──燃燒性命的封神法術。
「那麼，就讓狂亂的守神沉睡在這片土地中，如此一來，不僅這片土地不會失去它的神，也不會再因守神的悲鳴而傷亡。」
連接內陸的河道海水翻浪，狂烈的風雨將湧浪掀起一道如同血盆大口般的高度，轟的一聲撞擊在港牆上。
港邊的貨船劇烈晃蕩，瞬間，繩索斷裂，一艘貨船沿著猛浪飛快衝離，碰的撞在牆面上，劇烈的衝擊力讓原本漂亮的船身破出可怖的缺口，木屑噴飛，隨之被浪花捲下。
貨船承受不住浪水猛灌的重量，在風雨中半載半沉。
身穿簑衣的行人匆匆來往，樹葉、枯枝、篩網，各種雜物沿著水面流飄，完全看不出一早時期還晴朗大陽，風雲變色只需一時辰。
陰暗的風雨之中，幾道身影從半空飛騰而過。
「快！」
身穿鳳裝金袍的女子嚴厲喊聲，跟隨在後方的兩名男子也加快速度，三人一路朝前方飛去，汙陰的黑夜之中，一道詭譎的龐大黑影從中顯現，半透的形體就像汙土攪和而成的土偶，一雙黑洞雙眼帶著紅光死瞪著河港施行到一半的工程，怪物舉起它的手，猛地朝下拍──
女子抬起手，手腕上的鈴鐺發出清脆響音。
「叮。」
金雷從天劈落，直直劈在怪物的身軀上，怪物哀號，震天劇吼讓大地也跟著震搖。
人們被突然來襲的地震嚇了一跳，趕緊抓住周邊最靠近的屋牆穩住身子躲避，只是搖晃劇烈，房前堆疊的雜物紛紛滾落，一只醬缸被震得一歪，從架上滾落，一路朝著路中的婦人滾去。
「小心啊！」
聽見驚呼，婦人轉頭一看，眼見石缸朝自己滾來，嚇到不知所措，雙腳連怎麼使力都忘了，就在她以為自己在劫難逃時，一名短髮青年飛快的踏水而來停在她面前，速度快到有如一道刀風切開磅礡大雨。
青年身形一轉，手上合併的紙傘頓時往前撐開，他腳步輕巧挪移，那隻滾來的醬缸竟神奇的隨著傘面的撐轉，以青年為中心滾了一圈圓，傘面收攏從缸角一撬，醬缸像陀螺般地自轉三圈，缸頂隨著這股轉勢從側逐漸向上，面朝天，最後重新穩立在路中。
雪白長衫輕晃，青年重新撐開油紙傘靠在肩頭，回頭看向婦人，沾水的漂亮臉龐露出爽朗的笑容，詢問：「您沒事吧？」
「是、是……」
「白鷺！」
青年──白鷺回頭，只見一名比自己矮小的少年踏著泛綠光的樹幹由遠而來，樹幹用著常理無法到達的速度飛快生長，最後停在他面前。
白鷺舉起左手，打招呼：「嗨，阿樹。」
少年──阿樹和白鷺的表情很不同，相當嚴肅，他腳下的枝幹延伸出一小截，二話不說直接捲往白鷺的腰身，將他整個人抬著往前衝。
兩人的前方出現一道透明的屏障，將風雨阻擋在外頭，不然照這衝姿，雨水打在臉上大概會直接毀容。
「不愧是榕松公，這『牆』還真漂亮。」
完全沒理會白鷺裝模作樣的讚嘆，阿樹直直盯著前方越來越接近的落雷處，責怪：「你還有時間輕鬆，別忘了我們分秒必爭。」
「……我當然知道。」白鷺收起嘻笑的表情，眉尾垂落，琉璃色的眼珠中帶著複雜的深沉：「但我卻沒把握能救下『大人』。」
「不論能不能救，至少得先搶在藥皇他們出手前先搶到人，只要靈識還存有，那麼就有機會能將他引回正途，但要是靈識被滅，就什麼都沒了。」
他當然知道，三皇五帝天後廟，人們信仰的中心絕對不會放任這場災難擴散，他們會搶在傷亡之前出手破壞「災難」──即便這個災難是這片土地的守神。
陰夜之中，落雷響盪，彷彿劈開世界的光芒讓兩人紛紛一怔，他們看見了遠處對峙的怪物與尊神。
白鷺握緊傘柄，左手手指探前畫出一道符咒，字體泛出白光，隨著白鷺指引的指尖射出八條光線，線細如絲卻帶著猛勢，穿透陰灰濛霧，纏繞在怪物身上。
細線的光散出鐵烙般的熱度，並越縮越緊，怪物企圖掙脫，但每一個掙扎都只是讓光線的力道越來越強勁，直到最後，怪物的身體被緊束到極致，成了一個像是漏斗般的緊繃狀態。
「嘰啊啊啊──」
因痛苦而哀號，碰的一聲，怪物倒地，震撼帶動氣旋，層層波浪向四面席捲而去，沖刷屋舍牆角。
狂風暴雨瞬間化為零星毛雨。
鳳袍女子蹙眉，抬起手腕，就在鈴鐺即將響起之際，怪物的身前卻出現兩道身影。
白鷺撐著油紙傘站在怪物身前，眺望空中散發不同光芒的男女。
樹幹化為綠色光影，濃縮變成一把竹編扇子出現在阿樹手中，阿樹朝向天上的三位尊神行禮：「藥皇，玄帝，天妃。」
手持一束草藥的藥皇手捋鬍鬚，不發一語，似笑非笑，眼中藏有玩味的觀察；身披黑色戰甲的玄帝一臉冰冷，眼神就像刀子一般銳利；鳳袍女子天妃則放柔了神情，向阿樹微微頷首。
「三位尊神，能否賣給白鷺一個面子？」
玄帝的視線從阿樹移到白鷺身上，冷聲回應：「即便是白家仙鷺，也救不狂亂的神。」
「白鷺自知能力有限，但這片土地不能失去它的守神。」
「可這片土地也無法承受神的悲鳴。」天後聲音輕柔，滿含包容，卻也有直指中心的嚴肅。
他當然知道女子的意思，不願殺神的慈悲只會導致天下大亂，並不是真正的慈悲，只是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這位守神就這樣消失。
白鷺垂眼，在一陣沉默後終於重新抬起眼，他側身看向身後的黑沉怪物，那紅炯的眼中似乎倒映著他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青年的高挑身材彷彿矮了一大截，變成了穿著短衫的小男孩。
?*「大人，您會永遠在這裡嗎？」
「會的，只要這座港灣還在，我就會在這裡。」*
誓言猶言在耳，白鷺透過怪物的身側，看見那條早已不見原本樣貌的河港，沙土堆積、鑿具散落，河道的淤沙讓河港失去作用，成為時代建設的基石，卻也因為如此，導致依附河港而生的守神陷入瘋狂。
白鷺無法承受的閉上眼。
明明曾經是這樣溫柔的守神，卻因為人類貪圖進步的急攻而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指甲在指腹上深深壓痕，白鷺吐了口氣，下定決心般地舉起手，複雜的掌紋中逐漸浮現一道符咒，就像被無形的銳刀一筆一劃的刻上。
「白鷺！？」發現白鷺的意圖，阿樹驚呼著要阻止，沒想到無形氣流從白鷺身上擴散，還沒碰到人就先被震得往後摔。
鮮血從紋路中流出，沿著掌紋滴落在地，就像漣漪擴散，白鷺和怪物的底下同時出現一道符咒──燃燒性命的封神法術。
「那麼，就讓狂亂的守神沉睡在這片土地中，如此一來，不僅這片土地不會失去它的神，也不會再因守神的悲鳴而傷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