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之七

「你到底是怎麼了，精神分裂還是被盜帳號？為什麼好好的模範會長忽然變成擺爛魔人？」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說？我只是看破人生而已，結果大家都把我當神經病。這世界真是太狹隘了，到處充滿偏見，我覺得好可悲……」

「你被甩了？」

聽到「看破人生」，虹翼直覺想到這個理由。但是看到他唾棄的眼神，她頓時想到，對這傢伙而言，會讓他開悟的打擊應該不是失戀，而是……

「考試考壞了？」

虹翼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對了，他的確是期中考之後就變得怪怪的。這種立志要當一輩子優等生的人，不小心考試考壞，會崩潰也是很正常。

周峻華的臉色確實變了，然而他搖搖頭。

「不是這樣。我的確是期中考沒考好，但不是這個原因。」

「所以是什麼原因？」

周峻華輕歎一聲，說出了他悲慘的經歷。

「期中考那天呢，我按照慣例提前半小時出門，我喜歡比同學早進教室，自己一個人在教室裡冥想一下再讀書，心情會比較穩定。結果公車居然半路爆胎，所有人下車等下一班。誰知道我下車的時候，襯衫居然被門邊翹起來的螺絲釘鉤破了。」

「那你不就得穿著破衣服進學校？咳咳……」

她猛咳了一陣，周峻華伸手想幫她拍背，遲疑了一下又縮手。

「怎麼可能？身為學生會長，必須要做全校學生的模範，所以平常就要在書包裡多放一件制服備用，這是常識好嗎？」

這是哪一國的常識？

周峻華無視虹翼吐槽的眼神，繼續說：「所以我就去附近的速食店借廁所換衣服，誰想到廁所門壞了，把我鎖在裡面。我叫了半天店員才來救我，還叫了鎖匠。結果等了又等，鎖匠在路上跟人擦撞來不了，只好換第二個鎖匠，把門拆掉以後我總算出來了，店員倒了一杯咖啡向我道歉，偏偏手一滑，咖啡全潑在我的長褲上。」

「哇……」虹翼歎為觀止。她還以為自己跟魔神仔同居已經算是世界奇觀了，跟這傢伙的楣運一比瞬間黯然無光。

「最後我打電話拜託我媽開車幫我送褲子來，偏偏路上因為有人擦撞在路上吵鬧，又發生大塞車，拖了好久才到。等我到學校的時候，第一節已經考完了。」

他眼神開始放空。

「我這輩子，不要說缺考，一次都沒有缺課過，簡直是我一生的恥辱。最可怕的是，這完全不是我的錯。」

虹翼開始理解他的心情了。無緣無故倒楣成這樣，真的會懷疑人生，不是，看破紅塵。

「所以啊，既然不管怎麼努力，命運都會跟我作對，那我乾脆就放輕鬆，凡事let it go吧。Let it go,let it go~~」

這話說完他忽然有些後悔。他怎麼可以在一個被父母拋棄，自己被迫承擔父母過錯的女孩面前，抱怨自己多倒楣多苦命呢？

然而虹翼在意的點跟他不同。「拜託別唱了，這種冷天唱冰雪奇緣只會越唱越冷……」

這時她真的覺得全身發冷，雙腳無力撐不住身體，正想伸手抓住周峻華當支撐，眼前卻是一黑，失去了意識。

※

當虹翼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她正躺在醫院急診室病床上，周峻華坐在她床邊。

「妳還真能撐啊，都燒到三十八度了還到處跑。」

虹翼的確覺得不太舒服，卻不知道自己病得這麼嚴重。

「因為我天生熱情如火，所以就算發燒也沒什麼感覺……咳咳！」笑話沒說完就猛咳，實在很尷尬。

周峻華搖頭。

「麻煩妳注意一點，我快被妳嚇死了，差點沒逼計程車司機闖紅燈。」

虹翼的臉有些僵硬。當街出醜是小事，讓周峻華照料，又欠下一份人情，這比發高燒還難受。她咳完後，開口想道謝，卻又想到另一件事。

「餐廳！營業時間開始了……」

「我已經打電話跟妳姑姑說過了，她待會就會帶……小孩過來。」他還是不習慣叫噹噹的名字。

看來今天是不能做生意了，虹翼輕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