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y.9〈Cames〉
本章節 9198 字
更新於: 2020-10-22
一場大火奪走了這座城鎮百分之六十六以上的人口,一個坐落於耶路撒冷附近的城鎮,它曾繁榮過,如今只剩下無盡的廢墟。
聽聞此事而來到的馬塔斯正四處調查起火的原因,然而即便詢問了活下的居民也沒有人能做出回答。
唯一可知的是起火點是坐落於此處的教堂,那場大火來得突然,具民眾口吻與其說是爆炸更像是遊走於大氣中的火海,僅僅一個夜晚,無數的家庭破碎,教堂內的主教與神父也無一倖免。
卡梅斯便是當時身處於火海中唯一的倖存者,年僅九歲的他在父親的極力保護下即便仍有多處燒傷但依舊活了下來。
馬塔斯走向低著頭的卡梅斯試圖溫暖這名男孩的內心「沒事的,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但男孩只是已沉默作為回應。注意到男孩的眼中充滿著憎恨與不甘,馬塔斯深刻明白現在若不將其開導並走出陰霾,那十年後便會成為世界的危險。
在四處打聽後得知這名男孩的母親在一年前與父親離了婚,沒有任何親屬如今父親的離世只留下男孩獨自一人。
「那就由我來扶養這孩子。」
馬塔斯的決定將男孩帶回梵蒂岡,一直以來的細心教導與指引,最後在卡梅斯二十歲那年正式開花結果,因為無畏與冷靜的特質而被選為聖雅各。可這一切都在數天前與海拉的會面下付諸流水。
「我不能保證真偽,但據德羅所言,十五年前位於耶路撒冷的大火事件是他一手策劃的,而執行者是『馬塔斯』。」
雙方眼神交會,所有的情感都能從中感受,馬塔斯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有一句帶有惋惜情感的話語。
「這樣嗎,所以你打算重新你的復仇之路?」
「我一直很尊敬你,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海拉所言。」
馬塔斯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語氣中帶有幾分嚴厲「現在還不是時候,我不能讓你踏上復仇的道路,卡梅斯。」
倚靠著薩謬的苡諾莉看著眼前這名同母異父的哥哥,不經回想起過往。
那天,年僅四歲的苡諾莉看著在夜裡獨自喝著悶酒的母親。媽媽一罐接著一罐,彷彿就像是藉由酒精來麻醉自己,而口中不斷的反覆嘮叨。
「這個騙子,我……為什麼……結果還不是在得知我有身孕後就人間蒸發!」【孩子?那種東西很花錢的。我不需要。】「一個只為錢的騙子!」
那時的我還不懂,媽媽究竟為何哭泣,只是本能地希望他不要再哭。當我來到身旁,連開口都還來不及,媽媽便緊抱著我大哭了起來。
「對不起……苡諾利,是媽媽不好……是媽媽沒用……。」
而後過了數年,升上國中後我才知道自己是母親跟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所生下的孩子,之後的母親也常常懊悔著自己當年的不明智,可說什麼也來不及了,據說原本的愛人與孩子都在離婚後的一年喪生了。
之後有一天苡諾莉放學回家後看見桌上擺放著有撕裂邊緣的紙張,內容如此寫道:
對不起苡諾莉,媽媽已經身心俱疲沒辦法再支撐下去了。
請原諒媽媽的任性,在這裡跟苡諾利說再見。
愛你的母親。
書包落在地面的敲擊聲,苡諾莉奪門而出,但剛出門便撞上了一名男子。
「怎麼了?這就是那女人的女兒?」
這名男性不曾見過,可是那句那女人的女兒讓苡諾利下意識感到危險而逃離,可無奈力氣上的懸殊而被強行撲倒在玄關。
魔掌漸漸的伸向大腿內側「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媽媽在外頭欠下了巨額債務,據說是上一個男人刻意寫了你母親的名字當保證人的樣子。」
「不過怎樣都好,只要能償還債務都可以,不過我真沒想到那女人竟然……」因為無法還出巨額債務而被扣押去見一名地下錢莊的老闆「但我們老闆相當開明」讓你選吧,看是要拿女兒來抵債還是就在這自殺一筆勾銷「結果她就這樣真的當著老闆的面自殺了!真是有趣的女人。」
「仔細一看那女人可生了一個不錯的女兒阿。」
母親逝世的消息衝擊著,在極端的恐懼與害怕下,引發了一件令人不著邊際的事情。那名男子被看不見的力量給彈開,苡諾莉也趁著這個機會火速逃離。也是在這個時候遇上了卡梅斯。
我也是之後才知道,原來當時推開那名陌生男子的是名為聖靈的力量。
逃離家中的苡諾莉一心只想擺脫那名男人的糾纏,但無奈男子的腳程較快便一下子追上了逃出門的苡諾莉。
然而接下來的事就像早已註定般,在魔掌觸碰並抓住苡諾莉的手腕當下,便毫無防備的遭受來自一旁的臂擊。
毫不留情,強勁的臂力將男子的鼻樑骨擊碎。
「佩特,看來找到人了。」
出現在眼前的褐髮男子其面容立刻讓苡諾莉想起了那張照片,那張母親擺放在床頭相框內,那名令母親念念不忘的男性。
「好像……跟相片裡的人一模一樣。」
仔細回想起來,每當母親難過時總會看著那張照片哭泣,那人或許就是媽媽的初戀情人。
之後也是後來才確定,卡梅斯就是母親與初戀情人的孩子,也是我同母異父的哥哥。
位於二樓的佩特與翠雨在注意到馬克杯中的水逐漸變熱,感到屋內的溫度正沒來由地升溫,當下便立刻意識到下方情況而從陽台逃出。
「卡梅斯跟苡諾莉他們怎麼辦?」
「有卡梅斯在相信他吧,而且馬塔斯並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我們就趁著這時候前往梵蒂岡。」
「慢著,你的身體情況……。」
「沒事的,只要不用聖靈就可以了吧。」
即便身軀仍能感受到詛咒的侵蝕,佩特依然毫不猶豫地抱起翠雨一躍而下。遠離了酒館。
「馬塔斯,你的說法前後矛盾,一下說要敘述十五年前的真相,一下又不肯說。」
「不,並沒有矛盾。知曉真相與阻止你復仇是兩回事。」
雙方誰也沒有退讓,劍拔奴張的情勢,卡梅斯的指尖向掌心靠近,武鬥的姿勢,冷靜卻又蘊藏怒火的眼神,附著在手腳上的鎧甲依稀看得見金色的電流。
「我再問你一次,十五年前的大火是你執行的嗎?馬塔斯。」
馬塔斯如今依舊清晰記得那年的大火,蒼藍色的火焰宛如生命般舞動蔓延,破壞了建築也燒盡了生命。
當時的他佇立在無盡的蒼藍火焰中,眼神似乎在注視著什麼,一名身處烈焰中的身影,其眼神與大火相比是如此冰冷。
「卻實是德羅指派我去的,那是場令人惋惜的災難。」
承認的那一刻,卡梅斯心中的引線就此點燃,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向馬塔斯出拳。
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卡梅斯竟然擊中酒館的牆壁而非馬塔斯,雖然只有一剎那,但在薩謬所注意到的情況卡梅斯與其說是打偏更像是失足撞上。
看著闌珊步出牆面的卡梅斯,馬塔斯只是依舊平靜的說道「無畏與理性,是聖雅各必須具備的條件,因為雷子容易……」話還沒說完卡梅斯便再次出手,但這僅僅相距不到二公尺的距離卡梅斯卻像喝醉酒般每一拳都從馬塔斯的眼前與身旁滑過。
突然之間像是注意到甚麼,一旁的苡諾莉急忙喊到「是熱昏厥!卡梅斯哥哥,太靠近大總主教會熱昏的!」
苡諾莉的答案令馬塔斯勾起嘴角「敏銳的觀察力,沒有錯就是熱昏厥。」
「剛才酒館內的溫度大約在攝氏六十度以上,在那樣密閉的空間使用雷子,無疑是愚蠢的。」
熱昏厥是一種在高溫高濕度的環境下劇烈的排汗導致脫水,加上雷子的移動速度相當於每秒一百公尺,在這樣的情況下體內的血壓無法維持穩定供給而導致反射性昏厥。
即便卡梅斯看上去並無異狀,但如今在雷子的移動速度下已經無法保持穩定。
然而馬塔斯僅僅拉開了二人的距離,卡梅斯便極度嚴重脫水而四肢跪倒在地。看見此狀的苡諾莉顧不及自身的傷痛而奔上前,薩謬則宛如兇猛的野獸向馬塔斯來襲。
「卡梅斯哥哥,沒事吧。」
薩謬的聖矛如同戰舞般襲來,馬塔斯依舊面不改色彷彿早已看透攻擊軌跡。僅僅數回下,薩謬也產生了大量排汗的現象,肌肉抽蓄引發了熱痙攣。
即便身體早已因為痙攣而使不上力,薩謬卻依然沒有任何退縮。無奈動作隨著情況逐漸不樂觀而愈加緩慢,最終即便馬塔斯直接站著不動,打在身上的聖矛力道也與小孩子的拳頭無異。
「薩謬!」
看著眼前一一跪倒在地的聖痕,馬塔斯給出了建議。
「我不會要你們收手,但勸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看著單膝跪地的薩謬,苡諾莉不經感到遲疑「難道連熱衰竭也辦得到……」雖然只要是梵蒂岡的驅魔師無人不知馬塔斯是上一代聖達太,但令苡諾莉不解的是「聖達太的聖火」理應無法做到這種方式才對……更何況一旦聖痕轉移後原持有者就不再擁有該聖痕的力量,在這樣的規則之下,為何馬塔斯還能做到?
卡梅斯握住苡諾莉的手輕聲的說到「聖魔感知。」有所意會的苡諾莉立刻展開了行動。在聖魔感知下的世界,苡諾莉眼中的馬塔斯其身上的靈魂是聖靈與邪靈的混合,這樣的發現令人大驚失色。
但令苡諾莉驚訝的並不是靈魂的形狀,而是馬塔斯能夠自由掌控邪靈的部分,這點幾乎難以做到即便是與惡魔簽訂契約的驅魔師也必須要有相對應的媒介才能使役惡魔,但馬塔斯卻似乎不同。
「怎麼……可能。」
「感到驚訝嗎?這樣的程度連『他』的邊都摸不到。」
「與其為此感到震驚,苡諾莉還是先治好自己身上的傷。」
這樣的對話宛如以前那既嚴厲又不失溫柔的教師,可不論如何如今早已站在對立面。
或許是因為熱昏厥的關係,卡梅斯比起剛才的一時衝動顯得冷靜許多,支撐起踉蹌的身軀與馬塔斯對視。
一個箭步,卡梅斯再次邁出步伐,做出防禦動作的瞬間卡梅斯早已來到眼前,就在眾人皆以為得手之際卡梅斯卻直接越過了馬塔斯。
當眾人感到疑惑,但基於對卡梅斯的了解馬塔斯利刻得出了答案「梵蒂岡」。
這小子打算直接無視我嗎?不對,對於剛才十五年前大火的執著,不太可能……
就當馬塔斯如此認為時卻又想起了卡梅斯的人生信條「理性」,若是以這二字為出發點那會將對象直接轉向為梵蒂岡的德羅也就說得通。意識到危險的馬塔斯便立刻追了上去。
當馬塔斯離酒館越來越遠,薩謬的身體狀況也逐漸得到了緩解。薩謬撐起身子口中隱約說著「這傢伙果然跟佩特一樣……很有一套戰法。」
這隱約的語句被苡諾莉聽見,看向前方時這才意識到卡梅斯的決定。既不是逃跑也不是打算前往梵蒂岡,是距離前方不到三百公尺處的唯一能夠反轉戰局的地點。
台伯河。
穿過無數巷道,卡梅斯跳向羅馬最著名的河道,當馬塔斯意會到其用意時早已抵達了河邊。落入河中所濺起的水花也稍微沾染了馬塔斯,而更加重要的是卡梅斯完全擺脫熱昏厥所帶來的困擾。
這小子……。
濺起的水花此刻宛如滯留於空中,卡梅斯攀上牆面,雙方的眼神相互交會,戰況似乎又回到了初開始。
馬塔斯將自身體溫升高來藉此蒸發潑灑在身上的水珠,並說了一句「看來是我多慮了,你是個了不起的驅魔師,但現在的你還不足以跨過這道崁。」
說出這段話的同時一個人形如火焰般燃燒的金色煙霧出現在馬塔斯身後,體型碩大宛如大樹,沒有雙足,卻有著火焰般的毛髮。這不知道是否該稱之為生物的生命體出現,卡梅斯一時半刻也說不出話。
「一般來說『惡魔』的使役是需要媒介的,但我跟這傢伙的關係有些特殊,『無煙之炎(smokeless fire)』,讓我瞧瞧你要如何應對。」
薩謬從熱衰竭的痛苦中得到緩解,然而而後向苡諾莉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這裡就交給卡梅斯吧,現在當務之急是治療你的傷勢。」
即便苡諾莉內心很想幫助卡梅斯,但他也明白卡梅斯那句話所涵蓋的意義。
「我知道了。」
抬頭的瞬間與薩謬的面容近在咫尺,感到驚嚇的反射性後退;薩謬大眼瞪小的說道。
「不過,我有個疑問,你跟卡梅斯是兄妹?」
「恩……恩,雖然父親不同人。」
「算了,怎樣都好。」
說著薩謬便蹲下身軀背對著苡諾莉「上來吧,雖然還沒到完全回復,但總比讓一個雙腳燙傷的人走路來得好。」
雷子這名字是源自於聖雅各的脾氣過於倔強,而後某一代聖雅各研發出了聖靈與聖痕的用法,最後才演變成如今的雷子——能透過將聖靈集中於身體的某處部位進行接近亞音速般的移動。
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了這件往事,看著眼前回到岸上的卡梅斯,馬塔斯心中多了幾分感概。
現在的你們還不俱備擊敗阿撒瀉勒的資本。
一聲響指,一個如同氣泡的光球漂浮於卡梅斯臉龐,隨即爆裂。爆破所產生的壓力波與火焰襲捲而來,即便擁有接近亞音速的卡梅斯身上也遭到了些許燙傷。
剛才的光球,僅僅一回卡梅斯立刻察覺到了其危險與作用。雖然看似普通,但實質球體內正處於一種不可控的燃燒狀態,只要馬塔斯做個指示,球體就會被點燃如同氣球破掉,並以預估每秒65公尺左右的速度向外擴散。也就是爆震。
但其中更讓卡梅斯想不透的,是如何在自己毫無預警下移動到身旁。
能將聖靈掌握的如此麼細微,果然危險。但更讓人在意的是一個這麼受人景仰的人為什麼要做那件事……。
正當卡梅斯如此思索,馬塔斯卻消失了蹤影,在簡單的環顧四周後卡梅斯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聖靈覆蓋於全身形成厚達三公分的外衣。
卡梅斯之所以這麼做,其原因是為了避免再次遭遇光球時能將降低傷害,同時也能避免遭到馬塔斯的直接攻擊。
即便被譽為實用性極高的技巧,但實際上卻會因為個人本身的容量而造成感知上的差異(範圍、精度等)聖魔感知並非人人都能習得,而卡梅斯便是其中之一。而為此卡梅斯所能做的也只有將聖靈覆蓋於全身,做出最大限度的自保。
但此時卡梅斯的心裡相當明白這樣做的風險,將聖靈穿戴在身上這樣的舉動會不斷消耗自身聖痕內所積蓄的聖靈,加上維持聖兵器的體現,一旦成為枯井一切就萬事休矣。
突然之間,位於身後一輛停靠於路旁的轎車產生了火光與巨響,竄起的火光與聲響吸引了卡梅斯的注意,於此同時一個光球也悄然接近。
光球在觸碰到聖靈形成的外衣瞬間,再次發生了爆震。這次位於腰部後方的爆炸被卡梅斯的眼角餘光所注意,也因此在爆震產生的前0.5秒行動。
躲過爆震的卡梅斯卻比起剛才陷入了更加困惑的情感之中,轎車是在自己的右前方,但光球出現的點卻位於左後方,這來自兩個對角的攻擊讓卡梅斯陷入了僵局。
攻擊間隔不到一秒,難道他的移動速度不亞於雷子?
不,聖達太並不是著重於行動力的聖痕,也就是說問題出在那團煙霧。
躲在樹梢上的馬塔斯位於卡梅斯的視線死角靜靜的觀察。
「看樣子他似乎注意到了問題,但是即便注意到,人類是沒辦法抓到煙霧的。」
橋上的路燈根部突然發出巨響而扭曲,卡梅斯清楚明白這是馬塔斯的第二波攻勢而戒備著,但即便有了前車之鑑這次卻沒能躲過爆震的襲擊。
宛如用沾濕的手去觸碰插座,卡梅斯毫無預警的被身上所披掛的聖靈們給反噬,從頭到腳,爆震所需的條件在卡梅斯的外衣上集齊,爆破足足持續了十秒,卡梅斯也因此單膝落地。
垂下的臉龐寫滿著難以置信,馬塔斯這才從身後如雲煙吹拂般現身。
「你似乎忘了,聖靈會接納聖靈。」
這番話點醒了卡梅斯,直到剛才那次爆震為止,前二次的光球內都有混雜著邪靈,而第三次之所以沒有發現,正是因為是純粹的聖靈。
「現在你的體內還存有多少聖靈?放棄吧,卡梅斯。」
或許是想在掙扎一次,卡梅斯趁著馬塔斯說話的同時;路燈因扭曲而落下河道,轉身擊出了直拳,然而這竭盡全力的一拳,即便有著趨近亞音速的速度,拳頭依然沒有擊中。
不,與其說是沒有擊中,但確確實實的打中了馬塔斯的左肩。可是卻沒有擊中的手感,在眼前所見的是馬塔斯的肩膀化做煙霧,而拳頭則貫穿了過去。
「感到很訝異嗎?也對,正常人都會感到吃驚。」
比起卡梅斯那瞠目結舌的神情,馬塔斯顯得泰然處之。隨後便狠狠掐住頸部。當再次注意到卡梅斯的面容時卻與上一秒完全不同,明明被鎖住了喉嚨卻露出了一臉自信的表情。
「我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這句話讓馬塔斯不由得眉頭深鎖。
「你還不……」話未說完便漸漸感覺四周便得炙熱,不,準確的說是自己的體內開始升溫,這時馬塔斯才意識到了卡梅斯的計畫「難道……」。
「沒有錯,我將附有雷子的聖靈直接打進了你的體內,雖然可能不及雷擊,但應該也相當於閃絡(flashover)。」
「原本還在想該怎麼抓到你,畢竟我的所有技巧都是從你身上學的,不收手的話可是會心臟麻痺的,馬塔斯老師。」
聽著卡梅斯的闡述,馬塔斯卻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
「哼哈哈哈——哼——哈哈哈哈哈——」
「這樣很好,但只有這樣還不行。」
馬塔斯立刻抓住穿過肩膀的手臂,原先的深褐色瞳孔泛起了紅光,僅僅落在胸口的一拳,卡梅斯便被即飛到了馬路上,胸口也嚴重燒傷。
汽車喇叭的鳴叫聲提醒了卡梅斯,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勉強躲開了來車。只見馬塔斯將手至於胸口心臟前,既平靜又充斥著一絲肅殺的氣息。
「不過就是被雷擊中的感覺,我可是承受過比那更痛苦的。」
那有著身軀的人形煙霧再次出現於馬塔斯身旁,但此刻的煙霧不同以往,給人的感受更向是馬塔斯憤怒的體現。
看著雙眼泛出紅光,卡梅斯很清楚自己已無勝算,那是連自己也不曾見過的狀態,所有的攻擊思路也都被瞭如指掌,可即便如此內心深處的執念依舊支撐起那踉蹌的身軀直面自己將迎向的失敗。
然而此刻的卡梅斯早已因為剛才的一擊而變得難已呼吸。
看樣子……下一擊就是最後了。
或許是看見了自己的末路,卡梅斯回想起曾與上一代聖雅各所有過的交談。
那是一名有著褐色長髮的女性,微微屈膝面對著倚靠樹陰下的卡梅斯。
「卡梅斯親,即便無法得到聖靈的親賴也不要氣餒,能否成為驅魔師的從來就不是盲目的信仰,而是無私的信任。」
那雙白皙的手輕撫著卡梅斯的頭頂,雖然那感覺讓人也些不快,但卡梅斯也只是輕推開不發一語。
「抱歉,不喜歡嗎?」
「簡直歪理,沒有聖靈要怎麼做驅魔師。」
或許是對於無視感到對長者的不尊重,年幼的卡梅斯一臉不屑反駁,卻並未讓那名女性感到不滿,甚至得到了溫柔的笑容。
「可以的喔,不被聖靈喜愛的驅魔師。」
「因為他擁有不同於他人的責任。」
女性的聲音不知何時便成了複數的存在,回憶中的卡梅斯也便成了現在的自己,樹上與腳邊也盛開了無數的玫瑰。
眼前的聖雅各本就是褐色的長髮卻突然變成了金色,胸前盛開著一朵潔白的玫瑰。輕撫著卡梅斯的臉龐。
「卡梅斯,你的生命如同玫瑰般美豔動人卻必須用刺武裝著自己,即使得不到聖靈的庇護卻依舊努力著。」
卡梅斯的面容如面具浮出,金髮女性將面具輕輕摘下,淡紅色的玫瑰花瓣隨風起舞。
「淡紅色玫瑰,是感動、愛的宣言,他將會令你照亮他人。」
面具的下方是那不斷流淌的淚水,女性將食指輕抵住卡梅斯的雙唇。在玫瑰花瓣的舞蹈下,女性的身軀被玫瑰花所擁抱,編織成動人的長裙,金白色的羽翼綻放如花牆,兩人的面容如接吻般靠近。
那無疑讓人著迷的面容與碧綠色眼眸,溫柔甜美的聲音在耳邊繚繞。半身赤裸的女性輕聲詢問。
「玫瑰動人卻也俱備著利器,巴拉基勒(Barachiel)在此做為神的代言,您是否願意接受神對您的寵愛。」
潔白的光亮將一切吞噬,馬塔斯正一步步的逼近。此時的他出於師徒情也出於對於卡梅斯的父愛,既是安慰也是認同。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想你的父親也為為此而高興吧。」
手臂被金色的火焰所包覆,如同燃燒的護甲也是做為了結的一拳,馬塔斯向卡梅斯揮出最後一擊。
忽然之間微風颳起了不知從何而來的花瓣,花瓣就像有著自我意識,繞過馬塔斯燃燒的手臂如同刀片般劃傷了臉頰。
劃傷的那瞬間便意識到這些花瓣是由聖靈所構築而成,卡梅斯輕抬起頭眼中已然泛著碧綠色的光輝。
「讓我們結束一切。」
這句話中沒有絲毫的仇恨,卡梅斯就像是頓悟般放下了屠刀。這樣在短時間內的轉變令馬塔斯感到驚愕,但嘴角卻依舊不自覺的上揚。
不顧花瓣的阻饒,馬塔斯毅然決然的揮下了本就該揮出的火炎拳頭。
卡梅斯不顧燙傷的風險突手握住了燃燒的拳頭,掌心就像土壤般生長出玫瑰的根莖將其纏住,其後宛如回敬,卡梅斯的另一隻手臂纏繞著可見的白色雷光。
雷光聚集於拳,奮力揮出打在了馬塔斯的胸口。強烈的雷光將周遭陷入白色的光景,暫時性的致盲,當視線得以回復雙方誰也沒有倒下。
馬塔斯下意識流露出了微笑,隨後伴隨著幾口鮮血而出瞳孔也回到了深褐色。
「你已經成長足以跨過我的山峰了,卡梅斯。」
「在說什麼,幫我跨過這座山頭的不正是你嘛。」
胸口的衝擊傷到了肺部,雙方都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在持續這場戰鬥。
「馬塔斯,十五年前的大火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吧。」
「不,或多或少有不可密分的淵源。」
「那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協助德羅?你應該已經發現了,他的行為。」
馬塔斯靜靜地閉上了雙眼,那天的那一幕浮上了心頭。
受到指示而來到辦公室,馬塔斯在進門的瞬間便感受到難以計數的邪靈沁入肺腑。即便如此依舊不慌不忙坐了下來。
隨即在德羅開口前一名身穿黑西裝,前額上有對肉色的山羊角,暗紅瞳孔中刻印著倒五芒星,風度翩翩手持著羊頭拐杖的白鬍老人。出現在眼前。
在那名老人還未報上名號前,馬塔斯臉上除了驚恐在無其他。
「初次見面,還是該說好久不見,我的名字是阿撒瀉勒(Azāzīl),也有人叫我阿撒茲勒或阿札澤。」
看著突然出現於此的阿撒瀉勒,驚愕之餘眼角的餘光也不曾從德羅身上離去,看著昔日好友的墮落馬塔斯的心中五味雜陳。
「馬塔斯,我想不用多說甚麼,身為大總主教的你應該能明白。」
這句話無疑告訴了馬塔斯,德羅心意已決。或許那時候的自己應該直接跟阿撒瀉勒來場鷸蚌相爭,但最後依舊只是接受了德羅的邀請。
身後的米亞成了馬塔斯最大的軟勒,如果當時只有獨自一人或許就能放手了也說不定,不過這些也都只是後話罷了。
「因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友墮落。」
馬塔斯撐不住身軀而即將跪倒在地,察覺到這點卡梅斯便接住了倒下的馬塔斯,看著這昔日被封為最強的驅魔師,馬塔斯只是再次咳了幾聲便緩緩的開口。
「對了,能告訴我嗎?卡梅斯。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苡諾莉是你妹妹的。」
卡梅斯沉默了一會。
「那或許只是個偶然。」
此刻苡諾莉正與薩謬在醫院進行傷勢的緊急處理,苡諾莉的雙腳纏滿了繃帶,薩謬的腳踝也因為燙傷而暫時只能以柺杖支撐行走。
「有一天翠雨突然找我說是要給我驚喜,一開始是不太相信,但當看到那張相片時,也沒有能否定的餘地。」
那張在苡諾莉的住處,原本屬於他母親的房間內,位於床頭上發現了那張陳列在相框之中的相片¬¬——苡諾莉的母親與卡梅斯的父親站在一起的合影。
「那為什麼不告訴他?苡諾莉一直很想跟你相認。」
沒有立刻回答卻也沒有過多的遲疑,卡梅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謂的家人不是單靠血緣,而是有著能互相扶持與在做錯時指證你的地方,這裡就是家不是嗎。」
卡梅斯的回答使得馬塔斯會心一笑,最後沉沉的睡去。
家人阿……。
那天卡梅斯的來到救下了原本將被作為抵債而抓走的苡諾莉。
卡梅斯透過電話通知了位於另一處的佩特。
「佩特,看來找到人了。」
「是嘛,那就麻煩你了。」
隨即切斷了通話,卡梅斯心頭湧現出無數感嘆於無力。
明明就只是驅魔師而已,老是接這種警察或是消防員之類的事情,還老是把我們拖下水,還真是服了他。
卡梅斯的容貌徹底吸引了苡諾莉,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苡諾莉主動靠近了卡梅斯。
「怎麼了?後害者。」
「請問,可以收留我嗎?不……」
當意識過來時,不自主地做出行動。
受到了精神創傷嗎?
「你的家人呢?」
「離開了……。」
看著少女失落的表情,卡梅斯明白所謂的離開。或許是看見了自己兒時的影子,卡梅斯欣然接受了少女的要求。
我看就交給翠雨吧。
「也好,在事情正式落幕前就由我們保護你吧。」
卡梅斯蹲下身子輕拍著少女也些僵硬的肩膀。
「你的名字是?」
那或許便是促使苡諾莉加入並成為聖痕的主因,即便那樣的關愛可能比不上家人的溫暖,但卡梅斯的出現也讓失去依靠的苡諾莉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苡諾莉…苡諾莉•古羅里列(Inori•Glouri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