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外卻滿意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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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0-17
那是兩個身高完全不同的人,分別是身高修長的年輕女子與個子矮小的小男孩。
兩人各有鮮明的外表與特徵,從身上散發出的氣質與舉止來看,或許在黑蛇中佔有不小的一席之地。
後腦杓綁有一束銀白的馬尾,雪白的瀏海遮住了犀利的右眼,俏麗的睫毛下有著一雙高冷的雙眼正盯向蕪。白潔的肌膚非常晶瑩剔透,彷彿一層透析的雪光正包覆著全身的皮膚。
著一身輕便的深黑緊身衣,看似非常像刺客。豐碩的胸前以錯綜複雜的網紗覆蓋住,其餘皆是以矽膠作為衣料。結實的身材被這身刺客裝緊緊裹著,在凹凸有致且豐胸的陪襯下,頗具姿色。
不過最令蕪注意的仍然是她那右手臂內側上刺有一條「深黑蟒蛇」的刺青。
而在高挑女子的身旁站著身材略為瘦小的男孩。
乾淨清爽的深黑短直髮隨著風飄逸著,一身深黑的網格襯衫上打有純白的領帶,搭配著正規的深黑西裝褲,看上去有點像是來自某個富家子弟。不過縱使身上的服飾極具品味,但那豪邁且放蕩不羈的站姿卻與白髮女子的高冷有著天壤地別的氣質。
有著如同小狗般的水汪大眼看起來明亮有神,在右眼上配掛著單眼眼鏡更加襯托出男孩有著非凡的氣質。不過蕪卻看得出來,那雙看似可愛的眼眸中隱藏著不可告人的黑暗,看似呆萌的笑臉,藏有幾分隱晦的殺氣。
而在男孩的左臉頰上刺有「銀白蟒蛇」的圖像,不僅刺青的位置不同,就連顏色都一黑一白。與兩人的服飾及髮色一樣,呈現出黑白對立的對稱形象。
兩個人的身高差與面容,乍看之下簡直就像是一對姊弟檔,但從兩人身上散發的氣質來看,又讓蕪不確定兩人之間的關係。
而在兩人走進人群之時,蕪的眼角餘光從人群的縫隙之外看了出去,遠處正躺著本該被自己殺死的迪爾科特。
看來剛剛的煙霧正是他們搞得鬼,似乎是作為救下迪爾科特的障眼法。
不過這個行為簡直就是直接向自己大膽表明了迪爾科特與黑蛇之間的關係。
兩人停在與蕪距離五步之遙的位置。面對敵人的主動出擊,蕪的心中簡直不能再更高興,心中那一股妄想屠殺這些人的慾望更是麻痺自己的腦隨,刺激著腎上激素,令自己興奮躁動的欲罷不能。
但這份情緒被蕪隱藏住,雖然殺人的慾望大量湧現於心頭,但僅存的理智仍讓自己淡然的打量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比起屠殺,還是得要控制一下場面。因為黑蛇的貿然出現,正也意味著隱藏於校園內的黑蛇臥底也開始準備出擊。
與此同時,黑蛇的出現頓時令在場所有民眾慌的不得了,不僅學生們,就連少數幾位導師都難以抑制住心中的緊張與恐懼,紛紛朝出口落荒而逃。
不過在這之中大多還是冷靜的人們。部分B級導師們疏散著民眾與學生,而A級導師們也快速的整裝待發,準備親臨戰場擊退包圍著蕪的敵人。
陡然間,場內的好幾個位置突然傳出爆炸聲,而這些位置正是逃離競技場的出口。
在飄揚的塵埃之中,透過糟糕的視覺便能看見幾名導師與學生正利用煙霧作為障眼法,迅速地披上與身邊這些神秘人一模一樣的斗篷,接著大肆的破壞著會場,張揚的攻擊師生。
更加不利的是周圍的魔導兵與鐵甲兵,似乎完全沒有要幫忙校園內的師生們,紛紛冷眼看著黑蛇的手下們肆無忌憚的攻擊著校內師生們。
這一波突襲殺的導師們措手不及,即使師生的實力強勁,平時也積累著不錯的時戰經驗,但他們可能萬萬也沒料到,曾經朝夕相處的師生們竟然就是黑蛇的爪牙。
至此,儘管偽裝成黑蛇的爪牙數量不多,但戰況仍然出現一面倒的情勢——面對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朋友,縱使有著人數上的優勢卻仍然不敢下手,最終只能在猶豫之下被敵人白白挨打,遍地的哀號聲全是來自於學院內的師生們。
不過蕪並沒有被周圍的景象影響,那看似冷淡的視線仍然注視著兩人。
對自己來說,沒有任何事情比抓捕黑蛇首領還來得重要,縱使在接下來的攻擊中不慎波及到周圍的人們甚至毀掉整座埃利爾,自己也要親眼見到這兩人死於自己的手中。
「看你們兩個有些特別,應該就是黑蛇的首領吧?」
「呵呵……」
這是那名窈窕女子發出的輕笑聲。
「沒錯,我們正是操控整個黑蛇組織的首領,也是人稱的『黑白雙煞』。能在此再次遇見輕鬆屠殺賭場所有鬥士的傳說人物,我們倆實在是與有榮焉啊。」
「『再次』?看來你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到我了吧?」
「是的。還記得一開始位在賭場天花板的那一塊玻璃房間嗎?」
一番回想與說詞開始在蕪的腦內聯想,最終串成一幕新鮮的畫面。原來那天自己所看見的兩個人就是他們嗎?
放下剛回想起的記憶,蕪再次追問道:
「那麼你們這次大駕光臨有何目的呢?」
「喔?只不過是……」
還未等女子說完,從遠處傳來一陣強大的風元素朝女子與男孩襲去。狂妄的暴風毫不留情的大力拍打著蕪以外的敵人,就連地面上的塵埃與碎石也混入暴風圈之中。
那是身處在看台上的諾亞所施展的狂風,即便位在遠處仍能保持如此威力的暴風圈,著實不容易。
而這道暴風圈也成功達到牽制的作用。
包圍在自己身邊的神秘人們各自蹲低姿態以防身體的不穩,同時利用自身元素抵禦著這道強勁的暴風。不過女子與男孩卻游刃有餘的站立在暴風圈內,對他們來說簡直連抓癢都稱不上。
「真是的,大人在說話,小孩就是喜歡插嘴呢。」
女子小小聲的抱怨著,不過神情卻是與其語氣違和的不明笑容。
「老師!請您退下!」
這是隨後前來支援的伊芙所喊出的勸退聲。
行色匆匆的伊芙從看台上跳了下來,接著站在蕪的身後並與遠處的諾亞進行元素配合,將豐沛的水元素混入諾亞所操控的風元素,兩人之間的默契之好,順利形成一道威力劇烈且結構扎實的颶風,襲捲著蕪以外的神祕人們與那兩個不速之客。
不過這依舊沒有對女子與男孩造成更進一步的影響。
只見從剛剛就一直笑嘻嘻卻閉口不談的男孩輕彈一聲手指,這道由兩人契合而成的颶風轉瞬間就被不知名的力量化解。在颶風被解除的瞬間,作為施術者的諾亞與伊芙兩人同時也被不知名的力量攻擊,雙雙遭到彈開並狼狽地摔落至地面。
這是甚麼魔法?
蕪略顯驚訝的看著男孩。自己從未見過這樣解除魔法的方式,連一點元素流動的波紋都沒有,這男孩究竟做了甚麼?
因為彈飛至地面而引起的疼痛感使兩人無法快速的起身,然而接踵而來的卻是女子的追擊。
首先是身在看台上的諾亞——雙腳都還未站直,身體還未保持平衡,一道身影卻莫名其妙地瞬移到諾亞的眼前,而一記上鉤拳就這樣狠狠的揍向諾亞的腹部。
那道不祥的身影正是剛才還站在蕪面前的女子。
這記扎實的上鉤拳所帶來的劇痛深入諾亞的所有神經,她痛苦的緊閉雙眼且慘叫一聲,隨著向上的拳力,諾亞毫無抵抗能力的連人飛起,渾身疼痛的身軀就這麼被揍飛至空中最終重重的摔落至看台上。
已然失去知覺的身軀就這麼癱軟在冰冷的地面上,心有餘悸的雙眼微微睜開,流露出不解的恐懼,臉頰上只有從無力的嘴角旁竄流出的口水與鮮血。
女子重踩在諾亞的背後,並將邪魅的眼角餘光瞄向一旁的蕪。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蕪竟然沒有半點反應,甚至連打算援救諾亞的打算都沒有,就這麼靜靜的看著自己攻擊手無寸鐵的諾亞。
但蕪並不是正常人,至少跟正常人比起來,他就是這樣的冷血無情,且在即將到手的獵物面前,因為唾手可得的成功將會使如此的殘暴冷酷變得更加嚴重。
不過作為正常人——此幕讓伊芙頓時崩潰不已,她憤怒的緊握著雙拳,泣不成聲的向女子大吼道:
「妳有種就朝我攻擊!別想再動諾亞一根寒毛!」
這並不是出於氣話而擠出的脅迫。
很顯然的,眼前的女子並不是兩人能夠戰勝的,但出於學生會會長的職責,以及保護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這樣的責任感成為了足以與女子對抗的勇氣。
跪坐在地上的伊芙當即對身在遠處的女子身旁施放無數顆「水炸彈」,打算就此逼退想要對諾亞施下毒手的女子。
「去死吧!」
一陣震懾人心的怒吼聲,伊芙雙掌一拍啟動了「水炸彈」接二連三的爆炸聲與煙霧就此吞噬了女子的身影,連一點女子的殺氣都隨之消逝。
但這並不是女子葬命於伊芙的水炸彈之中的徵兆。
煙霧還未褪去,伊芙突然覺得腹部一沉,伴隨著翻江倒海的胃酸與絞痛的壓迫感充斥於腹部,原先挺直的背脊突然一拱,冷汗直流的捧著腹部開始跪地嘔吐了起來。
在腹部所引起的劇烈疼痛下,痛到幾近昏迷的伊芙試著睜開雙眼確認周圍的情況。
然而在模糊的視線之中,只見一雙潔白的玉腿正從自己的腹部緩緩移開,當伊芙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接踵而來的腿擊直擊自己的面部,狠狠的將自己踹飛至遠處。
這是多麼強大的腿力!?遭到踢飛的伊芙噴湧著鼻血與眼淚,就這麼滾了十幾圈,最終背部重重的撞向場邊的牆壁,強烈的撞擊使牆壁裂出無數條裂痕,由此可見撞擊力道之大。
彈飛的距離接近半個競技場之遠,這般衝擊不死即傷,傷勢不容小覷。
顯然的,生命力堅強的伊芙並沒有就此死去。不過渾身被疼痛支配的伊芙已然閉上了雙眼,就此失去意識的倒臥在地上。
「溫室中的花草也想逃離溫室嗎?真是有趣的心態。」
一番充斥著嘲諷但不忍的話語從女子口中說出。
女子仍然面帶微笑的朝命懸一線的伊芙走去,那試圖給予致命一擊的心態表現出其殘忍的程度並不落於心狠手辣的蕪。
位在遠處的蕪就這麼冷眼看著,那冷酷的神情顯露了些微的不耐煩。
而眼前的男孩像是看到了新玩意兒一樣,難掩高興的主動向蕪搭起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你不救救她們嗎?再這樣下去她們可是會死喔?」
蕪沉默不語,那木訥的神情依舊沒有變化。即便女子已經站到伊芙的面前,而蕪依舊沒有半點作為。
不知道是正在思索或是不情願回答,蕪最後只是簡單的回覆道:
「局勢並不容許我脫手救助旁人,我的視線必須緊盯著你們,不讓你們有半點逃脫機會。倒是希望你們可以趕快解決手邊的事情,雖然很想現在就殺你們,但我還是有些事情想問你們。」
「是嗎?看來你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無情呢。」
面對蕪的反應,男孩並不會感到害怕,只是笑嘻嘻的誇讚著,談笑間徹底認同了蕪的決定。
女子藐視著羸弱的伊芙,毫不留情地舉起手凝聚著暗元素,準備給予伊芙致命的一擊。作為挑戰自己的癩蛤蟆,這樣的勇氣值得讚許。
讚許與輕視交雜的冷笑聲從女子平直的嘴角發出。
濃烈的暗元素所帶來的沉重力量使周圍的地面裂出一道道的新穎裂痕,更是讓周遭的氣溫更加冷冽。那是能給予伊芙致命一擊的傷害,一但擊中便會使伊芙永遠沉睡。
「那麼,再見吧。」
在這極具輕柔的道別聲後,這股暗元素如同落雷般重重的朝伊芙砸去,在擊中的瞬間造成劇烈的地震,揚起瀰漫整個會場的塵埃。
結束了!這一擊確實順利的施展出來。
女子有些失望的扭過頭,轉過身朝還未死去的諾亞走去。不料煙霧散去之際,那一身敏銳的洞察力使女子當即感覺到不對勁。
她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再次確認著剛剛親手結束伊芙生命的位置。只見一地因為強大衝擊力而引起的窟窿上沒有半點屍體,即便是炸的屍骨無存也不可能如此乾淨。
這貌似超出女子的預料之外,她不解的看向蕪——此時蕪竟然也露出震驚的神情,貌似也與自己一樣有著不解的疑問。
女子滿是狐疑地與男孩對上了視線。對上眼的男孩看似樂觀地笑著,但兩人之間的默契讓女子立即解讀出這份笑容的內涵。
會是誰救下了垂死的伊芙?
很快的,這問題有了解答。
這時從遠處傳來極具力量的風斬朝女子砍去,女子當即察覺到並跳離原地,順利的躲過了這意味不明的攻擊。
望著地面上的刀痕,這是充盈著強大的風元素所揮出的砍擊,與先前諾亞所施放的暴風圈相比,其威力完全是不同的境界,為此絕對不可能是諾亞施展的。
此時大致預測到結果的女子再次望向諾亞昏倒的位置看去——不出意外的,原本倒臥在看台上的諾亞已然消失,與伊芙一樣都被不明人士救走。
感知到事情的不對勁與這股力量的強大,女子便看向男孩,以眼色示意了男孩的下一步行動。男孩只是保持稚嫩的笑容,接著彈指一聲——
耀眼的陽光瞬間消失,黯淡的燭火光卻充斥著周圍。敏銳的嗅覺卻感受不到競技場上半點的塵土味,只有刺鼻的菸味與香水味。本來鬧騰的爭鬥聲如今也變為一片詭異的寧靜。
蕪環視著四周,自己正坐在一張木椅上,而女子與男孩正坐在自己的對桌。
沒錯,包括自己在這個空間內只有三個人,先前包圍自己的神祕人們並沒有出現在這裡。
自己與兩人之間只有一張簡陋的木桌,陰暗的環境令自己無法看清周圍的景象。這裡所瀰漫的陰沉氣息與競技場上的熱血完全無法相比,很顯然的,自己被傳送到完全不同的地方。
但這裡並不像是寇特所施展的「空間魔法」,更不像是先前與饕餮初遇的迷幻空間,也許自己還在現實中,而這裡正是藏於某棟建築物之中的小房間。
自己能來到這裡,是因為這男孩使用的「傳送魔法」嗎?若是「傳送魔法」的話,也許這裡正是黑蛇的其中一個據點。
因為「傳送魔法」只能傳送到留有痕跡的位置,而這裡也許正有著對方遇先留下的痕跡。
看來他們的目的並不是翻覆整個學院,而是要與自己會面,他們也早已準備好一切的算盤。
不過剛剛……那道強烈的風斬又是從何而來?會是學院內其他導師或學生施展出來的嗎?
算了,現在的時機成熟,不需要為了這種瑣碎小事丟失此良機。
蕪將鐮刀輕靠在桌邊,冷靜地觀望著兩人。
此時女子率先開口,禮貌性的問道:
「就這麼將您轉移到這裡實在非常抱歉,不過剛剛似乎遇見了一些意外,無奈之下只能在無告知的情況下將您轉移至此。」
在那黯淡的燈光下,那一臉歉意的神情反倒像是在對自己邪笑。也許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又或著是周圍的詭異氛圍使女子的神情變得相當不自然。
而緊接在女子的道歉之後,便是男孩的自我介紹。
「對了對了!我們還沒向您自我介紹吧?我叫做『奧特羅曼.修芬爾.奧菲斯』,日後叫我『奧菲斯』就行。至於我身邊的大姊姊叫做『珍.希里』。正如我們一開始所介紹的,我們正是掌管整個黑蛇組織的首領,也就是人稱的『黑蛇雙煞』,請多指教啦!」
「這麼大方的就告訴我你們的本名,這樣好嗎?」
蕪翹著腳並托著腮,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兩人。
「那自然不是問題。我們可是有與您好好相處的打算呢。」
「不過非常可惜的,我並沒有這個打算。」
陡然間,希里與奧菲斯忽然覺得身軀一緊,貌似被某種固體包覆住。不僅是肉體的緊迫感,一股窒息的沉悶元素圍繞在自己的肌膚之外,相當粗魯的壓抑著自身的元素。
在昏暗的視線下,兩人相當默契的同時低頭看去——一雙巨大的慘白骨手正緊握著兩人的上半身,流竄於骸骨縫隙間的暗紫色元素正是壓抑自身力量的元兇。
不過兩人卻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有些興奮。
「真是厲害呢!能夠躲過我的感知將我們行動與力量限制住。」
「就像我剛剛說的,我並沒有打算與你們好好相處,我絕對會親手殺死你們。但在之前,我還是得先問問你們幾個問題。」
「請問吧。」
女子與男孩雙雙邪魅的笑著。蕪能感受出兩人願意認真回答的心,但不明白那副詭異笑容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目的。
不過不管是怎樣的陰謀,既然已經被「屍骨引爆」困住,那便不可能隨意掙脫。別說一般人了,縱使是神也不一定能夠十拿九穩的逃脫。
這才稍稍放下心的蕪微微向後一躺,將背靠在椅背上,並將雙肘倚在椅子扶手上,雙手十指緊扣作為撐著下巴的支點,擺出一副他才是這場談話的主人。
不過依現況來看,雙方之間的角色關係也的確是如此。
「首先我想知道的是,『迪爾科特』與你們之間的關係?」
「喔?不是問我們的身世或是組織的成立目的,竟然是問這種簡單的問題嗎?既然你都說要將我們斬除了,這問題的價值不就沒意義了嗎?」
「要你們回答就乖乖回答。」
面對女子的疑問,蕪毫不客氣的反駁,意志堅定的等待著問題。
「呵呵呵……好吧!迪爾科特原先是艾恩克王宮內的宮廷侍衛長,也是九狗羅麾下的一名得力臥底。在得知埃利爾被我們掌控之後便受命於九狗羅的指揮,前來斬除我們的勢力。」
「沒錯沒錯!簡單來說,那傢伙與您一樣都是抱著相同的目的住進這個城鎮喔!」
「那麼你們是怎麼收買他,作為你們的臥底?」
「收買?我可沒有收買,就像平常一樣,只需要『動個手腳』就可以了。」
「你是指『記憶竄改』的部分嗎?」
緊接在後的猜測立即讓女子滿意的大笑著。
「哈哈哈哈!看來您也有竄改他人記憶的能力呢。沒有錯,那個自視甚高的男人在入城後的第一個月就隻身一人貿然闖入地下賭場內,卻不敵於眾多好手最終被打落場外。在他昏迷之際我便將他的潛意識做些改變,讓他能夠在無意識之間聽令於我們的指揮。」
「所以這也就是他主動與我挑釁,最後釀成表演賽的原因嗎?」
「是的。不過老實說,我們本想以稍加和諧的氛圍與您私下會面,不過您實在是太強了,我們完全找不出機會,出於下策只好以這種手段強迫讓你與我們談談。」
「的確是相當不明智的手段。不過這整件事情的導火線是因迪爾科特的兒子——凱薩所引起,這也意味著他的兒子也在你們的控制之下?」
「喔?不不不不,迪爾科特一家人只有作為父親的迪爾科特受到我們的篡改,他兒子的反應純粹是出於他個人的意念,與我們無關喔!」
「是嗎?既然如此,倘若今天凱薩不在我的班級,或是說迪爾科特沒有親屬,你們根本沒有機會與我會面了吧。」
「這倒不好說喔!」
從剛剛就鮮少話語的男孩就在此時突然插進話題內。
「聖歌德院校內的學生們都是心高氣傲的爛草莓,鄙視著各種弱小之人,唾棄了許多位階卑劣的垃圾,而您正以他們心中最嫌棄的身分進行執教,想當然爾這之間的摩擦肯定不少。只能說,要觸發諸如此類的事件實在太容易了。」
有趣的見解不禁令蕪發出輕笑聲,雖然惡毒但也沒有完全駁斥。
「你這小鬼說話還真是一針見血,不過倒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如此。」
蕪意味深長地笑著。
那當然是否定的,不僅是伊芙、諾亞及凱拉,就連當初自己被凱薩找麻煩時都有少數幾位學生替自己擔憂甚至情義相挺,這便是證明男孩見解錯誤的最佳證據。
不過自己倒也沒必要替那些孩子多辯解甚麼,畢竟自己只是為了剿滅黑蛇才當上老師的,教誨與保護的責任並不在於自己身上。
「看來您當老師當的挺有心得的嘛?」
男孩帶著戲謔的眼神打量著正在微笑的蕪。
「沒什麼,只是小小的見解罷了。不過多餘的話題也就此打住,再來,我還有幾個問題。」
「沒問題,想問幾個就問幾個吧!反正我們也正是想與您本人聊聊天,透過『愉快』的對話了解您是怎樣的人。」
被充滿殺氣的骨手緊抓著嫩白的軀體,時不時壓迫的緊握感使女子與男孩感到陣陣疼痛。雖然臉上偶爾會因為疼痛而穿插著痛苦的神情,但這句話從擺著不明微笑的女子口中說出,並不像是逞強而說出的。
「既然你們覺得愉快,那我就不客氣了。接下來我想問問看你們對「九狗羅」有多少的認識?」
「恩——他是一個既油膩也不拘小節的骯髒胖子,滿嘴都是爛到發臭的昆蟲屍體,那一身發達的汗腺所流露出的體味簡直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惡臭,甚至用來當作秘密武器也不為過。」
「妳說的這些我當然知道,但我並不想聽這些。我想知道的是九狗羅這個人的真正個性。」
「個性?您不正是九狗羅指派過來的殺手嗎?竟然不清楚僱主的個性嗎?」
「他對自身的所有資訊都太過保守,我難以從他身上奪取些甚麼。至此我才想問透過身為外人的你們會有怎樣的資訊。」
「是嘛是嘛,那我就這樣說吧——他是個標準的『錢鬼』,可以為了錢財與珍寶而不擇手段,眼裡只有稀珍的財產,毫無道德底線與規則。但相對的,這看似貪婪無度的心態也並不全然如此,對於錢財或珍寶以外的所有事物皆不感興趣,且他的腦袋非常的靈光,甚至用『狡詐』來形容也不為過,能夠以最小的付出換取極高的利潤,在他面前完全不存在任何風險。」
希里說得流利且沉浸於話語之中,透析的不能再更深入。
與蕪所猜得一樣,九狗羅與這兩個人之間肯定存在著另類的關係,雖然依現狀來看自己還未能猜測到,但也沒什麼必要了。
至此蕪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奧菲斯,等待著奧菲斯的回答。
「那你呢?」
「恩——跟希里一樣吧!」
「是嘛。」
看來兩人並沒有打算抹黑九狗羅,且闡述的形象也與自己想像中的九狗羅相近。
不過這也證明眼前的兩個人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有水準,即便自身的生命安全都被自己掌握住也絲毫不慌,甚至慢條斯理的確切回答自己的問題,雖然仍然無法斷定真偽,但就是這般斯文與沉穩,實在難以相信這兩個人就是販賣人口、惡意買斷市場與破壞經濟平衡的罪魁禍首
還有,將自己轉移到他們的主場後卻不主動問我半點問題,反而自願將自己的身分貶低為「客人」,如果這麼做就只是為了與自己對話,這原因也未免太無聊了吧。雖然這發展正合我意,但這之中的詭異實在令己有些不解。
但問題還是得繼續問下去,既然對方沒有任何隱藏的意思,那就從中擷取一些有用的資訊吧。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跟我說說『芙蘿爾』這個人吧。」
與剛才一樣模式的問題,只不過將「九狗羅」換成了「芙蘿爾」,照著剛剛的問話節奏應該能吸收不少的訊息。
怎料「芙羅爾」這三個字像是冒犯了兩人心中的禁忌,從剛剛就相當健談的兩人卻表現出未有過的厭惡感,那抑鬱中帶有憤怒的不悅絲毫不掩的表現在逐漸垮下的臉龐上。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聽到芙蘿爾的名子就表現出這種反應?
此時希里便率先回答蕪的問題。不過這只僅僅為了「回答」。
「不好意思,我們對於這女人並不熟悉,很抱歉無法給您帶來有用的資訊。」
「不熟悉?依我的觀察跟推測,你們不可能沒與芙蘿爾交手過,至此更不可能一點訊息都不清楚。」
「那一切都只是您的猜測罷了。」
向來保持笑顏的奧菲斯此時卻露出厭惡的嘴臉,毫不客氣地否定了蕪的話語。
至此,蕪也陷入了一陣狐疑之中。
原先自己將芙蘿爾的立場預設為與黑蛇有著不純的勾結,包括剛剛也是抱著這樣的預設心態去問的,然而對方這出乎預料的反應頓時讓自己摸不著頭緒,茫然的愣在座位上。
陡然間,蕪感知到周圍的元素有了變化,正開始縈繞著自己的身軀躁動著。
蕪沉下臉並挺直原先放鬆的背肌,他當即提起警覺並重新將精神放在眼期的兩人身上。
「你們想做些甚麼?」
女子輕笑一聲,將剛剛那厭惡的怒顏轉為釋懷的笑容。
「雖然這並不是您的錯,但您剛剛的問題已經有些冒犯到我們。不過我們並不會因此怪罪於您,只是也希望談話就到此為止吧。」
「妳到底在說些甚麼?這場談話的決定權甚麼時候在妳們的手上?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提早將妳們送上路吧。」
為了重挫兩人的力量與增加這句威脅的份量,蕪透過意念控制著緊握兩人身軀的巨大骨手,使其加大力道重重的壓迫著兩人的肉體,以此做為威脅。
這並不只單單壓迫肉體,而是透過沉重的冥界元素將兩人體內的元素緊縮在一塊,因不流通而阻塞的元素至此處於「不規律的躁動」,這樣的狀況會使得體內機能出現紊亂甚至引發生命危險。
不過兩人卻出乎預料的平靜,除了因為被骨手壓迫體內元素與臟器而擺出的痛苦神情外,似乎沒打算收回前言甚至向蕪求饒。
那也正是因為兩人早已看透了蕪的心思與苦衷。
「您嘴上說要殺了我們,實際上您並沒有打算真正殺了我們。應該說礙於現實情況之下您還未能殺了我們。」
「沒錯沒錯!因為我們正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相對的知悉的事實真相也比您了解的雞毛蒜皮還要來得多,為此您根本無法對我們下手。一但我們死去之後,您不僅未必能根除黑蛇,甚至會使您陷入訊息短缺的窘境中。」
希里與奧菲斯的一番推測說穿了蕪的心思,蕪也沒有就此坦白,但被拆穿心思而導致的憤怒與無奈卻表現在緊握兩人肉體的力道上。
隨著骨手逐漸施加力道,兩人的肉體像是快要被折斷的樹枝,隱藏於元素中的憤怒使兩人無法吸入一絲的空氣,渾身的力氣都被這巨大的骨手壓迫著,無法使出。
憤恨的蕪怒瞪著兩人,明明死到臨頭了卻依舊不表示甚麼,這是令自己最討厭的敵人,也是至今遇過最聰明的敵人。
正如他們所說,依自己的現況,自己的確不能殺害兩人。兩人雖然是黑蛇的創辦人,但並不代表兩者之間的關係密不可分。即便上位者死了,下屬仍能承接遺願,倘若自己不完全根除所有的禍害,到最後便只會留下無盡的麻煩。
而在兩人剛踏入競技場的瞬間,心中的虐殺慾望就如同在森林中點起的一小個火苗,瞬間引起的龐然大火正是無法控制的世紀大火。
但即便如此,那一絲的理智仍然告訴即將失控的自己——這兩人還保有巨大的價值。
當希里虐待著伊芙與諾亞之時,自己倘若出手相救,必定會使心中正在壓抑著的殺人慾望瞬間引爆,屆時自己便會因為衝動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過錯。
而眼前的這兩個人貌似也非常明白自己,特此也故意誘發自己的殺人慾望,同時也探查著自己的實力。
只能說,相當的險惡。
在即將握死兩人之際,巨大的骨手卻突然化作陣陣灰煙飄揚於空中,而終於脫困的兩人也不免大口的呼吸著,神色痛苦的咳嗽著。
「您果然是位相當強大的人呢。」
奧菲斯邊痛苦的咳嗽著,一邊舉起手向蕪施著魔法。
一陣白光包覆著蕪,這正是將蕪傳送回學院的魔法。
蕪以憤怒的雙眼不情願地看著兩人,氣憤著自己甚麼都做不了。此時希里看向蕪身旁的鐮刀,抑制著渾身疼痛的說道:
「對了,那把鐮刀就當作我們的見面禮,原先將鐮刀賦予給迪爾科特的意圖也正是如此,日後倘若再見面的話就不一定是今日這般和樂的氛圍,請您記好了。」
硬撐著疼痛而說出的話語就此結束,也就在剎那間,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蕪的眼前。
當回過神來時,蕪一屁股的摔在地上,而鐮刀也因掉落地面而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失去知覺的蕪並沒有感受到疼痛,他冷靜地環視著周圍。
黑蛇的手下與虛弱的迪爾科特已然消失,斷壁殘垣之中夾雜著痛苦的哀嚎聲,到處飄揚著粉塵與碎石,現況不容樂觀。
毫無疑問,自己的確回到競技場內了。
導師們各顯疲態,正制伏著潛入學院內的黑蛇爪牙。學生正有恃無恐的疏散著。
就目前看來,危機已經解除。
不過蕪並未因此而感到一絲的喜悅。沉重的錯愕感與悲憤滿溢在蕪的腦內,明明是唾手可得的獵物卻不能動他們分毫。
不過至此即便自己再怎麼生氣也無濟於事了。
擺著臭臉的蕪拿起鐮刀並準備離開現場,此時他的眼角餘光注意到了競技場旁的鐘塔。
只見鐘塔的頂端正站著一道身影,佇立在塔頂上。
腰間配著細長的刀,灑脫的披風彷彿在向自己打招呼,細長的圍巾也隨著風舞動著。
男子似乎發現蕪的視線正放在自己身放,一眨眼的時間,他便隨著風消失在蕪的眼前。
遠望著鐘塔頂端的空蕩,蕪不解的呆視著。
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