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同學你好，需要收驚嗎？04

　　「從頭錯到尾了。」
　　鬍子越皺眉，其實這也不是特別麻煩的碴，就是當初把鬼請來了又沒好好請祂回去。要知道鬼跟人一樣也是有脾氣的，點香設案請人家來，就勢必得讓祂好好吃飽了，再恭恭敬敬地送祂走。這個鬼剛來，湯裕源一夥人就把東西收走了，祂當然會生氣。至於為什麼只有湯裕源一個人撞邪，可能是他看見祂的真面目了，在明知有鬼的情況下隨便亂看也是一種大不敬。
　　「那我怎麼辦？鬼會不會一直跟著我？」湯裕源說著又要哭了。
　　「祂只是對你有點兒不高興，你明天同樣的時間，在同個地方再擺一桌請祂，估計就不會再有麻煩。」
　　「真的嗎？可、可是我一個人去我會害怕……你陪我去，好不好？」
　　這人怎麼那麼煩……鬍子越無語問蒼天。
　　隔天放學，鬍子越還是不甘不願地在空教室跟湯裕源會合了，他看了下周遭，沒發現有鬼，不過陰氣的確很重。湯裕源依照鬍子越說的，自己帶來了肉跟水果，擺在桌子上，虔誠地點上三炷清香。
　　鬍子越要求湯裕源全程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聽見結束之前絕對不可以偷看，這麼做也是怕又觸犯到那鬼。湯裕源乖乖照做，鬍子越就在後邊守著等鬼出現，然而香都燒完一大截了，卻遲遲不見鬼的蹤影。
　　怪了，怎麼會這樣？鬍子越感覺奇怪的時候，忽然陰風襲來，一個穿著制服，手腕有著好幾條傷痕的女鬼出現在湯裕源的後面。
　　女鬼嘴角勾著淺淺的笑，緩緩伸出手搭在湯裕源背上，挑釁地看著鬍子越。鬍子越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從這鬼的樣貌來看這貨是Ｎ年前在這裡割碗自盡的學生，祂現在跑出來壓根不是要什麼供品，祂特麼是想上湯裕源的身。
　　自殺的靈魂無法離開祂死去的地點，要想出去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找個大活人上身。不過這女鬼的力量估計不大，不然兩個禮拜前祂應該就要得逞了，現在祂遲遲不動作，八成是發現鬍子越是個道士。
　　幾乎所有的鬼都怕道士，怕和尚，怕有修行過的人，更別提鬍子越背後，還背著一把傳家寶等級的七星桃木劍。
　　女鬼盯著鬍子越，鬍子越也默默把劍從背後抽出來，威嚇祂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就別想投胎了！
　　湯裕源完全沒有發覺，他閉著眼真當自己在祭祀呢。可不能讓湯裕源被上身，可這女鬼一隻手都已經伸進他體內了，現在砍祂很可能會傷害到他本人，鬍子越腦筋轉了幾個彎，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把桃木劍收起來，慢慢挪動到女鬼後面，女鬼直接把脖子扭轉一圈來看著他，他卻無動於衷。這種三流的嚇人方法，老子才不怕！鬍子越不知道看過多少更噁心的了，他淡定地蹲下來，掏出一個夾鏈袋在女鬼腳邊灑了一圈硃砂粉，抬起頭與女鬼對視，女鬼本來就蒼白的臉變得更白了。
　　怎麼樣？動不了了吧！鬍子越露出勝利的微笑，誰讓妳這麼蠢，居然大剌剌在道士面前上身，不要命了真是。
　　鬍子越站起來，在湯裕源耳邊小聲嘀咕，要他往前一步。湯裕源不明所以，還是往前走了，他一動便抽離女鬼插在他背後的手，在他衣服上留下一個黑忽忽的掌印。女鬼一臉懵逼，似乎不敢相信機會又一次溜走了，祂瞪著鬍子越，鬍子越聳肩，一副「怪我囉」的表情。
　　女鬼發出微弱的嗚咽，消散在空間裡了。
　　結果最後還是沒有機會做廣告……鬍子越嘆了口氣，說的也是，這種東西攝影機也錄不下來，還是改天找劉白幫忙吧，等等，好像忘了什麼？靠！還沒收錢呢！
　　鬍子越趕忙追出去，最後竟然在校門口看見湯裕源跟小申，湯裕源手裡捧著一杯關東煮，坐在小申的機車上，兩人似乎還聊得挺投機。鬍子越大步走過去，拍拍湯裕源的肩膀，說湯大爺，快別吃了，您還沒付錢呢。
　　「給錢？可是，這是申哥請我的啊……」湯裕源無辜地看著小申。
　　「誰問你那個！你拜託我收驚的錢呢！你當老子這是慈善事業啊！」
　　「喔！對不起，請問多少錢？」湯裕源拿出錢包。
　　「三千。」
　　這麼貴！湯裕源整張臉都垮了，三千塊可以吃多少關東煮呀，他向小申投以求助的目光，小申卻無情地把頭轉開。湯裕源依依不捨地把鈔票拿給鬍子越，鬍子越收了錢，對著陽光照了照才收進口袋裡，笑著說：「歡迎再度光臨！」
　　什麼再度光臨呀，饒了我吧，這麼恐怖的事，我才不想來第二次哩！湯裕源臉色慘白，嘴裡卻說著：「好，謝謝胡大哥。」

　　有的時候，不得不感嘆遲滯現象真的挺奇妙的。在解決湯裕源的案子之後幾天，鬍子越漸漸感受到身邊有些變化，比方說走在路上開始有人會對著他指指點點，說「啊，他就是那個雜草」，還有社群帳號的好友邀請忽然暴增等等。
　　怪了，我明明沒打廣告，難道是湯裕源那小子有替我宣傳？難道這就是遲滯效應的威力嗎？鬍子越挺樂呵，邊想邊走進教室，劉白在座位上朝他招手，指著手機螢幕喊道：「欸，你紅了喔！」
　　鬍子越湊過去一看，是一篇名為「更快樂的天堂路」的論壇帖子，影片中的他滿身是血，拖著一個人從學校後邊的「天堂路」裡走出來，樣子煞是可怕。他徹底懵逼了，這什麼時候被拍下來的？再看底下留言區，一片「Mr.雜草」的留言刷屏。
　　「雜草怎麼回事兒？」
　　「就是你啊。」劉白笑嘻嘻地說：「我幫你取的綽號，你是校草，雜草的草。」
　　「喔……原來就是你啊……」
　　「你那什麼表情？欸等一下，我開玩笑的，我開玩笑的，啊啊啊啊！」
　　鬍子越伸手給劉白鎖喉，其他同學撲上來阻止，免於一場命案發生。鬍子越好容易才放過劉白，也拿出手機研究那段影片，底下除了「雜草」之外，也有人問起那個被打的是誰，底下立刻就有人貼上了那人的姓名跟班級。
　　人肉搜索真是強大……鬍子越一看，的確就是他沒錯。其實他們也沒什麼血海深仇，不過就是那人撞壞了他的車，要他賠錢又一直賴皮，氣不過才把他拖進巷子裡揍的。不過現在鬍子越有些後悔揍他了，因為錢沒拿到不說，又搞得滿世界都曉得，他一向比較低調，這下還真不太能適應。
　　但是，往好處想，這又何嘗不是最好的廣告呢？雖然跟驅鬼沒有關係，畫面也有點血腥，最起碼已經引起了廣大的關注。鬍子越思考了下，把自己的「驅魔專線」也丟上留言區了。
　　過了不久，有人留言，是雜草本人嗎？
　　鬍子越糾結半天，決定豁出去了，毅然在回覆欄敲下四個字：就是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