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同人.河伯娶親(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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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0-05


  之後,兩人在寶物殿中兜兜轉轉,最後搬往仙君房裡的,是一只內部有極大空間的小木櫃、天蠶寶絲所織床毯與被褥、一對異香玉枕。

  「這些不都是基本睡覺用的東西嗎?仙君真是捨不得拿來用啊。」抱著一對略有重量的玉枕走在長廊上的陸遠略有抱怨,他在這裡睡了這麼久,居然一直沒用到這些好東西啊。

  「不是捨不得,是本座也沒特別記住有這些東西,因為本座不需要。」抱著床毯與被褥走在陸遠身後的仙君如此回答:「待本座修好仙體後,帶你往水上市去採購一些基本物件。」

  「水上市?」

  「雖然這麼命名,但並不是城市,而是一座流動市場。人們以船為店,在船上進行交易,互通有無,甚至有人以船為家,隨波而居。」

  「欸?我想去瞧瞧!」

  仙君微微一笑:「嗯……雖然河神之身不能離開河裡,但能遊玩的地方也挺多的,有很多地方,本座想和遠兒一同逛逛呢。」

  見著那微笑,陸遠不由得垂下臉,試圖藏起略略紅起的臉龐。畢竟,仙君的話聽在他耳裡,簡直就像是在說:『我們雙宿雙飛吧。』

  『一同遊歷天下、遍覽群山大海,只要能去到的地方,必定與你相伴。』

  陸遠當然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一個不由自主,就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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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床具運回仙君房裡舖上那張黑石床後,再去把櫃子搬來擱在角落,杜溪子的金爐就安在櫃上當裝飾,仙君唸叨著可以再有桌椅,而陸遠也跟著說要有燈後,查覺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陸遠就離開那房往前廳去,讓仙君獨自在房內靜養。

  「入夜要睡時再回來吧,這段時間內本座不好受到外界攪擾。」仙君如此交待。

  既然仙君這麼說,陸遠也只好獨自一人來到前廳,長桌上早由魚臣備好一桌飯菜,山珍肉食一樣不少,就早膳而言也太過豪華,雖然現在已時近正午。這讓陸遠頗好奇:「這些都是魚大哥做的菜嗎?」

  「小的哪有這種好手藝?這是上館子買來的,簡簡單單,倒是要把它們運到這裡需要不少法力呢!」魚臣頗為自豪地捻了捻嘴上鬍。

  「原來你有錢付帳啊。」雖然這麼說,但一想到寶物殿裡的幾箱金銀,仙君似乎有提過那間大殿隨意魚臣們出入,那,魚臣有錢上館子一點也不意外嘛。

  「當然有咧。」魚臣說得頗理所當然,並催促:「快吃吧,都放涼了。」

  「喔謝謝,我開動了。」陸遠拿過被盛滿白米飯的碗與長筷,挾上幾口盤中珍饈往嘴裡送,再扒上幾口白飯,咬在嘴裡吃得可香滋滋的,看得一旁魚臣頗樂。陸遠這才問:「魚大哥你不一起吃嗎?」

  「這……不太好,於禮不合。」

  「沒關係啦,仙君一時半刻出不了房,最大的都管不了事了就不用在意那些禮節,仙君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啊。」

  「嘿……嘿嘿,那小的就不客氣了……」

  魚臣喜孜孜地在陸遠身旁坐下,一同大快朵頤。看著魚臣張開魚唇大口,將飯菜大口大口往嘴裡送,陸遠心裡只想著,妖怪,應該不會像村裡那些人一樣,轉頭就與他交惡吧?

  妖怪,能當朋友嗎?畢竟他不是具備什麼高強法力的大師,要魚臣對他畢恭畢敬,他沒那個份量,不過是攀著仙君的關係,不就只是狐假虎威嗎?

  說到這裡,為什麼仙君要對他那麼好?記得杜溪子提過,他是仙君的救命恩人轉世什麼的……

  誰會記得自己上輩子或上上上輩子做過什麼事嗎?

  仙君對他的好,這麼想來,有些心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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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膳食後,陸遠和魚臣一同收拾了桌子,之後在長廊玩烏龜,玩沒多久,就有自覺自己不該一直虛渡時光,便主動往書房去,翻上幾本書,雖然有些字他不識,但還是勉勉強強地讀著,以硃砂墨把不識的字圈畫起,待仙君有空,再問問他吧。

  雖然他想過隨便做記號不太好,但這是仙君允許他做的,畢竟仙君原先就是打著讓他自讀的念頭把他帶進書房。

  但是圈畫起的字多了,他就有點挫折,抬起頭來便見著煮水泡茶的地爐與坐墊一隅,他想起了這樣的背景,有杜溪子與仙君兩人併席而坐、飲茶共語的畫面……

  他又想仙君了。

  帶上做有不少記號的書,他離開書房,往杜溪子的房裡去,取出仙君的畫像,逐幀端詳,緩解心中苦悶。

  紙上的嘴唇看著豔麗,摸起卻覺粗糙沒有溫度。

  回顧起昨夜,他怕驚醒仙君,小心翼翼地為他寬衣解帶……仙君的身子一度赤裎裸露於他面前,任他觸碰撫摸……高瘦的體型,皮下沒多少脂肪,而帶出流利明顯的肌理線條,令他看來雖不強壯,但修長優美的身子依舊相當吸引人目光。

  無法忘懷的是,仙君的下面沒有小雞兒,僅有一道縫。仙君一身金鱗,讓他想起,魚分雄雌,但雄魚也不會有外露的東西……沒有和他下面一樣晃著晃著用來尿尿的寶貝。

  『所以這真的不能怪我對仙君的身子感興趣,對吧?』

  羞赧著臉,手指在仙君裸身的畫作上勾勒形狀。

  體內,有股燥熱騷動不已。

  現在的他,很想知道杜溪子想對仙君做的事,是怎樣的事?顯然不是只有抱在一起睡覺、摸摸對方、親親對方而已。

  為什麼停止不了去想仙君的身體?他的視線、他的指尖,無法自制地在回憶中流連,並因此口乾舌燥,騷動難耐。

  結果杜溪子的畫只是讓他想仙君想得越來越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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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藉水脈之力,調節全身氣脈,才得以修整仙體。

  若非陸遠送來安眠香令他充份休眠、穩定元神,原先面對仙體潰散的重傷後還得分神鎮慰靈珠,他的修整期的確要花上更多時間。

  自盤坐於石床上的冥想狀態中幽幽睜眼,仙君朝櫃上金爐望去……

  慈師之心,於入魔後,仍守著他,寸步不離。

  要信了陸遠,相信是仙師過去的先見之明,為他留了後路?還是不信陸遠,考量此為師尊支使他所為?倘若如此,又是為何?

  他想相信陸遠,但他也希冀著,入魔的師尊仍心存師徒之情。因此他不對陸遠的話再行追問與查證,讓他賣賣乖就此耍弄過去。

  『仙魔不兩立』這樣的仙道思想並不存於他心中,畢竟他是妖。若是入魔了還有機會返回正道,他是該考慮探尋師尊的真心……

  儘管他也知道,這只是自己的心軟罷了。

  縱使神職在身、信眾千萬,他卻不知該相信什麼才好。

  起身下床,著好長靴、理好衣裝,他步出房,卻在拉開房門一刻,便見陸遠坐在門外長廊上堆烏龜,把觀裡飼養的三隻龜按大小堆成一疊。

  一發現仙君出門,陸遠挪了個方向把他的『傑作』給仙君看:「仙君!你看!龜山!」

  「嗯……是龜山沒錯。」仙君先是尋常回應後才問:「今天過得如何?」

  陸遠很有精神地回答,並從腰後抽出一卷書:「今天很好喔!我一個人試著讀書了,有很多字等仙君出來教我。」

  仙君低身接過他手中的書冊,隨手翻起並問:「用過晚膳嗎?」

  「用過了,」陸遠臉上堆著嘻笑,起身拍了拍屁股:「正等著你開門放我進去睡覺呢。」

  「啊,讓你久等了,進來吧。」

  隨著仙君一同入房,房內維持著上午佈置過的模樣,石床上舖了絲質柔暖的毯,陸遠先撲跳上床,趴在毯上又蹭又磨地:「舒服!舒服!真軟!躺起來真舒服!」

  接著又攬過被疊在內側的棉被條,緊抱著在床上滾來滾去:「舒服!舒服!真軟!抱起來真舒服!」

  「……」在陸遠鬧騰了好些時候,仙君才緩緩啟口:「遠兒,鞋子沒脫。」

  「唔哇!」

  見陸遠立刻翻回床沿脫鞋,從剛剛的興奮轉為慌張的模樣,仙君便說道:「原本想你累,應該讀不下書,既然精神如此高,不如一同誦誦書,順便鎮定心神如何?」

  「好!」

  陸遠很有精神地回答,至於精神好其實是因為見到仙君太高興這種事,就不多作解釋了。

  兩人一同併肩坐於床沿,仙君攤書於兩人之間,於書頁之上燃起一燭仙焰,以那不熱、凌空放出明光的小火令陸遠讀字不至於太吃力,時間便在仙君逐字讀一句、陸遠逐字覆誦一句中,緩緩流逝。

  約莫半小時後,仙君才捻熄仙焰、闔上書冊,將書擱於櫃上:「累了吧?遠兒。」

  陸遠打了個呵欠,雖然他很沉醉於仙君誦書的聲音,但自己讀起來就沒那麼有意思了:「嗯……我想睡了。」

  「睡吧。」

  先令陸遠躺於石床內側,仙君探身為他攏好絲被,才上床臥於陸遠身畔,將頭擱於玉枕上,淺淺輕撫裹著絲被的少年單薄肩膀,卻換得少年光采煥然的大眸回視。

  「……?」面對那光燦燦的視線,仙君回以疑問目光。

  「欸我想啊,仙君還沒給我一個親,」陸遠微抬起上身,以著天真無邪笑容:「然後我就想到,我還沒好好看過仙君的牙……現在的牙齒,是不是利得像阿貓阿狗呢?仙君,可以讓我瞧瞧嗎?」

  「遠兒真是好奇啊。讓你看看無妨……」仙君先是一笑,便應允了。微張口,露出泛金薄唇下所藏的兩排利牙,如同食肉獸那般森白尖銳,上下犬齒特別發達,色澤白潤,形如勾玉。

  「真是奇怪啊……仙君明明不吃東西,牙口卻利得……」

  低喃著,陸遠伸指探進仙君口裡,仙君雖有幾分訝異,但不想傷了陸遠,而鎮定地張口任他的指尖在牙尖輕磨,自臼牙朝著犬牙輕撫,牙面光滑如玉,牙尖銳利似刀,直至一股鐵鏽微鹹滲上舌蕾,才見陸遠收回正淌著血紅的食指。仙君凝鎖起眉眼、歛起牙口,靜默看著陸遠以微勾淺笑,將刺傷的指尖含進嘴裡、舐去豔紅漿漬。

  「仙君別擔心,一點小傷,舔舔就沒事了。」

  此時陸遠直視他的瞳眸,令他想起入魔的師尊,是一樣幽深凝墨的烏瞳。杜溪子沒有現身的跡象,陸遠卻與入魔的杜溪子越來越相像……

  『若是兩人魂魄已逐漸相融,我要怎麼完好遠兒、除去師尊的魔性?』

  若說後怕,也是。

  一位是恩人,一位是恩師,最壞的結果,會是他將同時殺死這兩人。

  「仙君,」陸遠的聲音將他自沉思中喚回,那少年如同毫無所覺地,以著討好撒嬌般的笑容:「該睡了,親一個。」

  「……」

  也許陸遠已經習慣跟他討吻,但他還沒習慣,所以只是一愣後,才回過神般地,探身在那小腦袋瓜兒上輕輕一吻,但卻被陸遠抬手擋下:「啊,這裡還是不要了,這裡是娘親的地方,不要仙君親了。」

  「……」

  仙君並不會因為這種小小反覆就生氣,只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般地:「那本座是親還是不親?」

  「嗯……」陸遠故作思考貌,才調皮地笑起,探頭朝仙君唇上吻去:「這個地方就留給仙君好了,只給仙君,不給別人親。」

  「……」

  見仙君沉默,陸遠笑問:「不喜歡?」

  「……不討厭。」

  「那,就這麼定了。」以嘴啾上,又是一個玩笑般的蜻蜓點水。

  若不是仙君現在一口利牙,說不定他會想在那涼薄卻令人流連的柔軟中多停留久一點、多探尋深一點……

  「晚安,仙君。」

  陸遠把臉埋進仙君頸窩,輕嗅著那一身淡香,宛如蜷縮於母獸腳下的幼獸,那般溫馨甜極。
只是徒留一大堆問號給仙君,讓他摸不清、甚至是越來越迷糊於現在的情況:『方才像極師尊,卻又頑皮依舊……遠兒,是受沒受師尊影響呢?見他模樣肯定是受不少影響,只是不知……已有多深。』

  但最後也是放棄思考,回擁著陸遠,閉眼淺眠。

  「遠兒,晚安。」

  予生者以祝願,予逝者以悼念:

  『師尊,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