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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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9-27
本來以為自己不會有問題的,畢竟之前在卓金領地與奧路夫聊天、還有跟娜德雷公主搜索涅泰爾時都是在高空進行。所以當恩密卓提出在王都上空飛行時,我沒有想太多就答應了。

然而,那是錯覺。過往我之所以能不害怕,是因為我作為光之力持有者、就算有甚麼萬一也能立刻召喚出屏障托起自己還有其他人。而現在,我已經失去了那份力量。結果在剛才,「要是摔下去該怎麼辦」這個想法一直盤踞於腦海中揮之不去、一直都盯著地面。

「前輩,妳沒事吧?」

響起的是恩密卓的聲音,他在提點塔朗爾該如何應對剛才那種事態後,轉而詢問我的情況來著。

「啊、嗯,還好。」

「妳要是真的『還好』,至少睜開眼睛回答我的問題啊。」

還真是恰到好處的吐槽,更丟臉的是即使到了現在,我仍然緊閉眼目、雙腿顫抖發軟站不起來。

「為甚麼會變成這樣呢?據我所得的資料,前輩並不是特別懼怕高處啊?再說,要是真的這麼反感在開始之前拒絕掉不就好了嗎?」

「一開始我也以為自己能行的……只是失去了光之力,出了甚麼意外無法保護自己。」

坦白說出了過往和現在的差異後,這次是和我有著相同的嗓音的塞爾裘開口。

「呵呵,就算發生了甚麼,吾也一定會確保妳平安無虞啦。」

說得也是,剛才之所以沒想起來,大概是因為自己對此還沒有甚麼實感吧?我剛想摸摸戴在手腕上、由塞爾裘所贈予的金鐲,就突然被拉到一旁去。

「過來,我們再嘗試一次吧,前輩。」

「等等,你到底在幹甚麼?!沒看到艾可那麼害怕嗎?居然說甚麼再來一次,還不趕快放手!」

果然,從不遠處立刻傳來莉莉亞的怒吼。可是恩密卓並沒有理會她,只管繼續拖著我前行。

「想要阻止我請隨便,然後順帶走到王宮去跟阿茲維爾殿下請辭吧。信誓旦旦說要促進人類與魔族融合,結果連騎著魔族飛行也嚇得腳軟的光之聖女。要是被妳們在報告裏寫著『除非擁有光之力能夠在掉下去時自救,否則不建議一般人嘗試此類危險行為』,我可不甘心。 」

聽到他這番話,我停下腳步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恩密卓回首望著自己的臉龐。他雖然皺起眉頭板著臉,但是在其中卻找不到剛才於話語中表達的輕蔑與嘲諷。

「恩密卓,你是有話想對我說吧?」

「沒錯。」

「是非得飛到上空才能跟我說的話嗎?」

「恐怕非得如此不可。」

「那好吧,我們再來一次。」

在恩密卓協助我重新騎上塔朗爾時,莉莉亞急忙趕到我身邊想要阻止。

「太亂來了艾可!明明剛才還這麼害怕,沒必要做到這個份上吧?!」

「抱歉莉莉亞,這確實有其必要。別忘記,我們今天就是為了聽他們的意見的。不管是在恩密卓手底下工作的魔族,還是作為他們上司負責監督的恩密卓。」

沒錯,恩密卓可說是不屬於「魔族事務仲裁機關」與王立研究所、第一批與魔族有密切往來的外人。他要是認真想要傳達甚麼,肩負職責的我可不能不聽。

正在這麼思索當下,恩密卓走到他原本乘坐的魔族那裏、把安全繩解下來然後繫到塔朗爾的載具上。

「前輩,這次我與妳共乘吧。若果出了甚麼意外,那就兩人都會一起遭殃。如此妳能稍微安心一點嗎?」

「老實說,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更為安心。不過如此安排的確更方便交談,就這樣吧。」

我點頭同意後,恩密卓就跨上來坐到我的後方、彎下身子拍拍塔朗爾的脖子。

「辛苦你了,塔朗爾。再一次展翅飛到王都上空吧。」

「放心、包在我身上!」

隨著巨鷲型魔族充滿自信地回答,我再一次被拋到半空。原本近在咫尺的莉莉亞瞬間縮小成一個黑點也不如、身處的校園也變成了如同供小孩玩耍的積木那樣。意識到自己距離地面有多遙遠後,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心臟怦怦直跳、手掌也不由自主地揪緊塔朗爾的背部。

「我一直覺得,前輩是屬於強者那一類範疇。」

在自己變得如此緊張驚惶的當下,聽到恩密卓如此評論還一度以為他在逞口舌之快。但不是這樣,恩密卓的語氣與剛才相同、沒有半點嘲諷之意。我在靜心傾聽的同時,努力不望向下方。

「具體來說,就是主宰自己命運的意思。前往哪裏、喜歡甚麼、跟誰結為同伴、去信任誰、選擇自己成為怎樣的人,所有一切都是自己決定。若果我沒猜錯,前輩與生俱來就是這副樣子。這方面與出身或地位無關,無論前輩都底是否擁有光之力、身份是平民還是貴族,對妳而言自己人生從來都是由自己掌控的。」

……雖然之前都沒怎麼想過這方面的問題,不過我感覺恩密卓說得沒錯。一直以來,大部份時間我都是先思考自己希望做甚麼,然後才思考如何去做到。

「與此相對,我就是會被歸類為弱者一類。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在母親被父親所殺後又被達加伯爵家收養。因為弱小,所以即使受盡白眼也不敢離開那裏;因為弱小,所以只能仰賴涅泰爾支撐自己到現在;因為弱小,所以對於被賦予的職責與期待只能拚命回應。若果說前輩是主宰命運的人,那麼我大概就是被命運踢來踢去的皮球吧。」

聽恩密卓如此形容自己,感覺還挺悲催的。但是在我還未想好該如何回應時,他已經接著說下去了。

「不過,大概正因為如此,我比前輩要更為理解魔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