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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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9-06
「我的王,這是畫師新出的作品。」
悠長的被精修的走廊里有輕微的叩擊聲回蕩,這條走廊牆壁下方,被無數形狀各異的花邊修飾,而正中央每隔一段距離,都會鑲嵌著樣式不帶重複的耽美畫像,男主與男主之間恩愛畫像,洋氣又甜蜜,讓人少女心泛濫,所以免不了曾有上萬女性渴望能居住在此,可那都是天方夜譚,這奢華的唯有守護世界的王大人能霸佔。
一個雙馬尾女子站在一道大門前,她抬手用指根往上又叩了幾聲。
「放在外面。」裡頭,一位男性承接,那深沉性感的音色,讓她也情不自禁的發痴了半響。她聽說過,傳聞王的身邊總有一個男人跟隨,據說那個男人外貌別樣俊美,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瑕疵。
她放下了手中的一袋漫畫,自顧自遐想了起來,為何這位男人會形影不離的與王跟隨呢?難道說……
唯有那種可能,才能使得他們二人關係才能如此密切……她回過神來,被自己的下三濫的猜疑給驚懼到,她居然懷疑為世界盡心儘力的王大人!?王明明說過的,在拯救世界之前絕對不會尋找伴侶。
她在心裡甩了自己幾連掌,左顧右盼地心虛起來,還好沒人玩意有人注意到的話說不定會依法處置,她搖了搖頭,一定是前些日子那些FFN集團的活動過於頻繁,自己關注過多導致洗腦了吧,於是打算轉身離開。
「等等。」房間里又傳出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她再一次停下了腳步轉向了門。
「……還有什麼事情?」她忐忑不安僵硬回頭,那封閉的大門,甚至打算透過狹小的門縫,看清裡面的畫面。
「……王問找到『她』的行蹤了嗎?」男人的聲音這樣問道。
「還沒有。」她著實的鬆氣,虛驚一場,如實回答,回想起數月前戰敗時的情景,心頭的怒火便硬生生的點燃,那天是她一生的恥辱,下賤的傢伙,不僅下賤還很卑鄙。自己被刺傷后就再無對方下落。她每次一聽說到對方的蹤跡,就急急忙忙的趕過去,但是最後總是來遲一步,對方早已逃之夭夭。
這讓她非常不爽。
「那麼,王還問『那個東西』研究的如何了?」男人往下反問,詢問著某個神秘事物的研發進展。
「『那個』嗎……那邊說在調試中,應該快了吧。」說到這裡她喜悅得有些躍躍欲試,那是可以拯救世界的事物,但是因為王大人要給子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所以只有包括自己在內的幾個人知道「那個」的存在。
「王說叫那些人快一點。」
「是。」她簡短的答覆后便離開了走廊,走進了那個古式電梯。
伴隨著遠去的腳步聲,門的把手隨之扭動,一雙戴著黑手套的手將地上的那些本子都提了進去。那英俊的男子優雅地將門關上,然後轉身將那些本子都放在桌子上,不帶一絲聲響。
桌子前,坐著一位未成年,一身顯瘦的男士黑西服極力掩飾她真實的性別,面貌遮上一次次稀薄的黑絲布紗,就連髮型都是斜龐克,只不過她的修理的更為細碎。
「都在這裡了。」惡魔露出誘人的微笑,行了個紳士禮。
「很好。」那個女孩滿意點頭笑了一下,拿出一本,飛快的翻看了好幾頁,臉上的笑容愈加活躍。
惡魔無言的陪同她,對於這般景象,他已經能熟視無睹,能夠平心等候下面吩咐。
瞬間,優雅被淫蕩所代替,她的神態與其說是興奮,倒不如說是散發著情慾,明明前面還有許多內容,但她卻草草一掃,直奔主題,兩眼放光,欣賞赤裸肉體,「……哦,都是按照我所說的來的嘛~真是太讓人興奮了!」
那些都是尺度非常大的封面,更不用說里的內容了。基本上都是喪心病狂的畫面。
「話說,」她翻看著那些BL本子漫不經心的問著身旁的那個男人,似乎在盤算著什麼,「你到這裡有多久了?」
「快1000年了,從你把我召喚時候說起。」他面容平靜。
「啊是嘛,我都快忘記了,我是沒有想到跟你這種惡魔鑒定契約之後你就會成為我的類似於『輔佐官』之類的存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突然想到極為有趣之事,將目標轉移,心懷不軌的竊笑。
「這是我們惡魔留下的規定……你難道不知道?」惡魔有些小驚訝,召喚惡魔都已經寫了各種說明了,她當初是不是沒看完那些說明直接跳到魔法陣那裡了啊!?
「哼……也許吧……誒你看你看!小受受被壓的表情好萌啊嘿嘿嘿……」惡魔想法是正確的,她的確是沒有認真閱讀說明書就召喚出了惡魔,現在轉移了話題。
惡魔皺了皺眉頭,心想當初直接到底怎麼了才會響應這傢伙的召喚,他甚至有些後悔,但是很快表情就恢復了平靜。
「啊對了,契約上說的,」她接著翻看本子,「你會聽我的命令,對吧?」
「是,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他笑了笑,心中已有了底子,據他千年的了解,估計是將她的小心思打到自己的身上了,他可不會讓這毫無教養的女人算計在自己頭上,「我有我自己的判斷,比如,我不會跟男人戀愛的——女人也不行。」
「啊。」沒錯,這一點她是知道的,這也是讓她很不爽的一點——這麼帥的男人不搞基可惜了。不然的話……嘿嘿嘿……
惡魔看著她,生怕她又搞出什麼讓自己不悅的事情,於是趕緊轉移了話題:「之前,也有一些人召喚我或者其他的同類,用他們的一些東西來跟我或者同類交換自己想要的東西——無一例外全是權力。」
「然後呢?」她的頭依舊沒有抬起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手中的BL本子里。
「你應該知道的。」惡魔擺出莫測的姿態。那些人的統治,最終都被憤怒的民眾推翻了,只是他們的時間比眼前這個小女孩要的短得多,有的只有100年,有的只有50年,有的甚至連1年都沒到,就在擴張領土之際,被制裁身亡,隨後他們的靈魂被惡魔收走,帶到了地獄。據說只有極少部分的契約者打敗了惡魔獲得勝利,但那也是傳說而已,也許只是為了警告年輕一代的惡魔與契約者人類相處時要小心呢。
女孩知道對方的話語是什麼意思。哼,我是不會讓我的統治終結的。但她並沒有說出口。
二人相視許久,眼神交匯之間,如同兩隻野狼已相對起毛撕咬,只不過一方是貨真價實的狼,而另一方則是身披弱小的皮囊,躲在暗處。
「你,是我見過的時間最長的,我是說,統治時間最長的。」惡魔再次轉移了話題,不知是別有用意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啊,我會把這個世界一直統治下去的,你放心吧。」她悠哉的回答著,心裡想著的卻是腐才是王道,我要讓那些骯髒低賤的bg和gl永遠被打壓。我不會給它們一點活路的。那個反抗我的王權組織FFN,我會讓你們無地自容,等著吧。我會讓你們在眾人的面前被綁上十字架,被火焰吞噬,靈魂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我會讓你們全部為自己的行為後悔的。
她越想越起勁,瘮人心脾的惡意深刻於這張被遮擋臉頰。連惡魔都不由地感到不適,便先行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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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雙馬尾女孩,她站在那個古式電梯里,在那一排排多得不行的圓圈裡找到了她所想的按鈕,按了下去。
機器聽從了對方的指示,電梯向目的地駛去。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她靠在了電梯的牆上,透過那電梯門看著外面行走的路人,自言自語的感嘆:「這棟大樓,真高啊。」
沒錯,一共100層,與其說是辦公地點,倒不如說是一棟據飲食、購物、住所、娛樂等等等等的巨大擎天柱住所。女王大人住在最高頂100層,那裡只有女王大人居住,據那些有幸進入過王大人房間參觀的同行說過,王大人的房間非常獨特,傢具一切都是黑色——黑色的牆壁,黑色的地板,黑色的地毯、床、桌子等等等等……除此之外還有各種神秘物品——水晶球、畫著不明符號的書籍和各種顏色鮮亮的藥劑。
黑色嗎?她不喜歡黑色,可以說是非常討厭,壓得讓人喘不過氣,她最喜歡的顏色,就是黑色的對立面,白色,那種感覺讓她舒心,雖然她不屑於跟其他人為伍,但是久而久之也難免感到孤獨,不過她骨子裡的傲慢還是不允許自己跟其他人建立那個名為「朋友」的關係。所以她開始喜歡白色,就連平常穿的衣服都以白色為主。
電梯停住了,門緩緩的拉開,她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酒館。
找了個位置坐下,一個男子便來到了她的身邊。他一身的白色西裝在這花燈酒綠的瀟洒處所顯得異常鮮亮新穎,就連皮鞋都選用白色款式,他的皮膚在燈光的映襯下甚是白皙,與黑色的長發和那雙蘊含著溫柔與憂傷的紅色眼瞳搭配在一起,有種獨特的易傷的俊美。
「貝拉大人……」他輕聲的叫出了雙馬尾女孩的名字,聲音非常的好聽,充滿著關心與友好又有些膽怯。
那個叫做貝拉的雙馬尾少女轉過了頭,看著那個男子,優雅的笑了一下:「你好啊,白晝,又來酒館做兼職了呢~」
名為白晝的男子也回以同樣的笑容,隨後恢復了平靜:「貝拉大人,您也好久都沒有來到酒館了呢。」
「啊,是啊,最近突然很想喝點東西,能給我來一杯『白色俄羅斯』嗎?再給我來一份藍莓芝士蛋糕。」
「是,貝拉大人。」男子再次以微笑回應,轉身走向吧台。幾分鐘后,他端著她想要的東西再次來到了她的面前。
貝拉咬了一口端上來的藍莓芝士蛋糕,向他深邃的笑了,抬頭看著他,說出了之前有一項她好奇了很久的傳聞:「你聽說過嗎?最近有個新的傳聞,有個黑衣人會不時出現,製造命案,真是叛逆呢,不過我有一種感覺,那個黑衣人不是FFN那伙人的。」
「……是的貝拉大人……」男子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隱隱泄露了一絲不安。
「呵呵呵……」貝拉喝了一口雞尾酒,見他反應如此詭異,心中有了揣測之意,步步緊逼,「有趣,聽說你對這件事情很熱衷?……你該不會,想到了那個傢伙吧?那個同樣叛逆的傢伙……」
白晝驚恐地顫抖了一下,知道並不能瞞住。沒錯,他知道那個消息,便立即追查起來,因為不知為何,那個男人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親人。這真的很可笑不是嗎?明明他已經死了……他親眼看見的。
「他好像是我的弟弟……」他的聲音顫抖起來。那個製造了命案的男人不知為何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沒錯,自己的弟弟,自己叛逆的弟弟,自己叛逆得最後丟掉了性命的弟弟。
「住嘴白晝!」貝拉的大聲喝止,聲線凍結地異常冷酷,優雅謙和的她曇花一現地被厭惡所代替,或者說,剛剛那個她只是行事外衣罷了,「那個傢伙,不是你的弟弟。」
「可是他……」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貝拉不留餘地打斷了他的話語。
「呵呵呵……不願意跟男生長相廝守的男性長得再好看也不配活著。」她嫌惡地別過頭,壓抑隨時會噴發出的怒火,她被氣得連他的臉都不想多看。
白晝痛苦的低下頭,嘴裡不甘地咬牙聲明,手掌不由自主地握成一拳,微微打顫:「我真的很愛他……很愛我親愛的弟弟……要是他當初乖乖的聽我的話也不會……」
「好了,那個傢伙已經死了,」貝拉暴躁的喝光了最後一口雞尾酒,將酒杯狠狠砸立在桌上,發出了劇烈的響聲,嚇得在周圍喝酒的不明群眾轉移了注意,「別再在我的面前提起那個傢伙!絕對!」
「……知道了貝拉大人……」他了解貝拉的脾氣,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反駁她,否則性命可能會受到威脅。
「好,那你就退下吧,別忘了下午你和我還有傑拉德還有一場演出呢,雖然我知道傑拉德那傢伙你跟他相處的非常不好……」
貝拉克制著內心的煩悶,往酒杯里倒滿剩餘的雞尾酒,一飲而盡。酒精內的濃厚醇香也讓她情緒平復許些,不過她的口吻依舊包含威懾,「記住了,我是你的主人,而你則是一個演員,別再當什麼『偵探』了!」
「是……」作為貝拉以下之人,他白晝無從抗爭,只能深深鞠了一躬,不過他並非純粹因身份去妥協,而是一次次退讓去遷就。
他走向了古式電梯,按下了自己的房間所在的層數,貝拉那坐在桌前面色敗壞續酒的身影,逐漸縮小,最終獨留下冰涼鐵門緊閉的模樣,腳底有勻速上升的觸感,他合上了眼皮。
禁閉窄小的空間里,是世上僅存得以讓人舒心的地方,因為空無一人可以放任自我,至少在這短暫即逝的數秒內,他不必為外界紛擾而憂慮。
從無憂無慮再到背負重擔,就是人類所謂的活著的幸福感嗎?
他走出了電梯,用鑰匙打開了自己熟悉的門房,往一絲不染的純白床被上坐下,凝睇著對面那塊白布,鋪蓋得過久白布表面也烙印上了一層陳舊土黃,但在床在它的庇護里仍然嶄新不變。
「我親愛的弟弟……」
他雙手捂頭哽咽著,幾滴透明的液體從眼眶奪出,順臉頰在下巴掉落,在毛毯上遺留輕淺的印記,他像是身在亡靈之國外極力呼喚著親人的可悲之人。
他記得非常清楚,那天所發生的事情。
傑拉德突然找到了他,一反常態,別有用心的神情,沖著自己呵笑了半天,卻不說前來目的。他皺了皺眉,看到這傢伙就反胃,所以沒細聽他在言說什麼。
「喂,趕緊去訓練場~」他語調婉轉了幾下,如在唱小調,其中夾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美滋滋地將臉龐湊近,對著自己的耳畔,「你親愛的弟弟出事了。」
去訓練場的中途意識早已依稀不清,直至目的地,思維才回歸不清的腦海。
當時令人驚懼的畫面即使是如今也不曾在記憶中淡抹,他只記得腦海一片空白。因恐懼而不知所措地續而雙腿無力發軟,癱軟地跪在地上,痛苦緊抓發疼的胸口。
他的弟弟,側身倒在地上,污血包裹他略微清瘦的身軀,深裂刺眼的疤痕遍布皮膚,血流不止,他空洞的雙眼倔強執意半睜,透過漆黑深不見底的眼底,似乎能看到憎惡的目光,一旁還有不知名碎肉。
白晝立刻明白了那為何物,居然連雙眼都不放過……
他將目光抬上,發現貝拉正輕蔑的看著地上的已經虛弱地急促喘息掙扎的人。
「您為什麼要這麼做……貝拉大人?」
他顫聲難以置信地詢問。雖然他知道弟弟跟貝拉的關係非常不好,但是……
「啊,因為他不肯好好的配合我啊。」
貝拉冷漠地對倒在地上的男子置之不理,頭也沒抬,用腳蹬了蹬他殘破的身體,雪上加霜的讓他離見閻王更近一步。
「如果您把他交給我的話……我會好好管教他的……我會讓他乖乖的聽你們的話的啊!為什麼……為什麼要把他……」白晝撕心裂肺的哭喊著。他真的不敢相信剛剛養好傷的弟弟,第二天在次被拋進血泊。
他愛他,這也是為了保護他。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就明白這一點——要好好的聽統治者的話,好好的取悅統治者,因為只有這樣才會被尊重,才會過上美好的生活。
但是,他的弟弟並不吃這一套,這讓他很苦惱。
「我為什麼要跟我不喜歡的人做那種事情?更何況,我更想跟自己喜歡的女性做,我對男性產生不了性慾,很抱歉。」弟弟曾經這樣對自己說道,這句話可以說是「大逆不道」。
「因為你長得好看啊,我親愛的弟弟,我們都長得非常好看,」他試圖勸說服他,還拉著他來到了鏡子面前,指著他的五官,「王的法令——長得好看的男性都必須要和男性長相廝守。這些好看的男人之中,有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有年齡相差很大的人,有親父子,還有……像我們這樣的,親兄弟。」
他和他是兄弟,發色瞳色一模一樣。除了髮型、衣著和氣質,基本上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如果想要生活的幸福,就要聽當權者們的話,我親愛的弟弟。」他心平氣和的跟自己的兄弟講道理,願不必再闖出更大的禍端。
但是弟弟非常的叛逆,他沒有聽從他的好言相勸。我行我素,為此吃了不少苦頭。
不管那些人怎麼折磨他,他都沒有屈服;身上也被不斷覆蓋上一道道傷害,新舊更替,身體從未完好無損地面對他,經歷了那些疼痛與心靈上的侮辱,但他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執迷不悟。
「……你為什麼不好好的聽話呢?」他幫弟弟涂抹藥劑,依舊想著要讓他「走上正途」,「如果好好聽話,就不會被懲罰……」
「我說過的,我絕對不會跟男性產生愛情的。」弟弟沒好氣地蹬了他一眼,突然凶神惡煞的表情,猶如一只惡狼。
「但是你還是……」他沒有把下一句話說出來,因為他知道弟弟對那些事情產生了陰影。
「你知道的,那些傢伙把我給……我被強……」他捂住了臉,聲音帶著哭腔,甚至沒有勇氣將那個不好的詞完整的說出來。
他不再說下去,一開始細微的抽泣變成了哭泣。
那一天,他剛剛能夠下床,貝拉大人就又叫他過去,說是找他談話。
然後,便是傑拉德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趕過去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他看著弟弟的身體被裝進了屍袋裡運走,目的地應該是實驗室吧,弟弟的身體被拿去企圖做他所不知道的實驗。
從此,弟弟就在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了。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轉頭對另外一張床說「早安」,其實一切都安然有序的執行,只是那一句永遠不會再得到回應。
他緩緩地站起,來到了鏡子前,審視自己的外貌。黑色的長發,一雙紅色的眼眸。慢慢的褪下了一身白色西裝,換上了白色的看上去是某些奇幻世界里的服裝。而在他剛剛換好的那一刻,敲門聲響起,門外傳出了貝拉的聲音。
「好了嗎?白晝?」外面的女孩問道,「我已經換好衣服了。」
「已經好了,貝拉大人。」他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著,然後打開門跟著貝拉一起走進了古式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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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表演的時間了呢,惡魔。」在頂層深處的房間里,女王迫不及待的笑著打開了電視。
卻沒有人回答。
「切,又不知道去哪裡了呢。」她靠在沙發上,每次都是這樣,她不再想那些讓她不愉快的事情,轉頭看著剛剛開始的節目。
「各位女士先生們!歡迎收看我們的節目!這裡的節目種類豐富多彩——有懸疑,有魔幻,有古風,有獵奇,有黑暗,有虐戀,但是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因為我們主旨只有一個!那就是——」
那個穿著兔女郎裝的女主持人出現在了液晶電視的屏幕上,她歡快地拿著話筒指向了觀眾席。
「『搞基王道,百合噁心,男女低俗,只有男男才是真愛!一切都是男人的天下』!」
觀眾席的人們早已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異口同聲地高喊著他們每天都重複的世界標語,其中不斷有女生毫無形象地放肆尖叫聲,現場熱度隨主持人的到場越來越沸騰。
「對極了各位!就是這樣!」主持人情緒歡欣鼓舞的喊道,「那麼根據之前的投票,這一期的節目的類型是——舞台劇!內容是——西幻!傑拉德扮演攻,白晝扮演受,貝拉扮演妨礙真愛的小三婊子!」
底下一片唏噓的閑言啐語。
「啊,棒極了,」電視前的她格外滿意,甚至笑出了聲,「這可真是太棒了!白晝,我最喜歡的攻之一啊,哈哈哈哈!哦對了,有的時候他還會扮演受,真是個可攻可受的尤物呢~」
這個舞台劇叫做《黑與白》,故事發生在一個架空的國度里。受是一位騎士,有一個青梅竹馬未婚妻,某天他接到了任務,任務的內容是殺死這個王國的叛黨的頭目,黑騎士——也就是攻。但是受在戰鬥過程中不慎被俘虜,關進敵軍的大牢,黑騎士則在之後一直狠狠的折磨著他,從肉體上到心理上,最後發展到性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深深沉浸在高跌起伏的緊張情節內,專註得忘卻來時間。
就在受要被虐死的時候,未婚妻出現來救他回去,帶他逃離了那裡。黑騎士找不到對方,心裡卻不知為何莫名渴望想念他。騎士回到了自己的領地里養傷,面對日夜溫馨體貼照料,卻內心非常空虛,原來自己愛著攻。於是拋棄了未婚妻選擇回去跟攻在一起,而這個國家也因為這兩個男人的愛迎來了和平。Happy End.
台上閃爍的燈光淡去,原本靜謐的大廳內,也忽然人言嘈雜起來。
「哦哦哦哦哦!太棒了!我都哭了呢!」
一位女孩喜極而泣,連話都說不清了。
「是啊,貝拉大人居然扮演小三……心疼。」她為貝拉演的角色深深感到惋惜,只可惜未婚妻是女生,不然的話她就是堅定的青梅竹馬黨了。
「哎呀,別看舞台上一臉婊樣,貝拉大人可是堅決支持真愛的呢。」另外一位女孩則在安慰,輕鬆的說著。
台下的人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方才的劇情,討論著裡面的角色,攻與受獲得了「好萌好萌」、「好帥好帥」和「霸道總裁愛上我」的評價,未婚妻則賦予「婊子」、「小三」、「妨礙真愛」的評價,最好的評論也就是「要是是個男生我就說黑騎士是小三」了。
在這些騷亂聲中,一個穿著黑色裙子,白色絲襪,黑色小靴子戴著黑色羽毛帽夾著單片眼鏡的少女默默的走了出去。那場景看得她心涼。未婚妻怎麼了?!就是因為是女的嗎!?
「小橘?」她正這麼想著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少女回頭,看見了兩個自己熟悉的人。
「夜司,知微姐?」她有些驚喜,有一段時間不見了。
「你剛剛去看錶演了是嗎?」那個叫做夜司的少女穿著黑色的水手服,有著黑色長發斜劉海和一雙紅瞳。
而楊知微則是一個御姐,有著一頭沒有劉海的黑長直發和一雙黑眼,穿著灰色的女性工作服。
「啊是啊……話說要不要一起去吃點什麼?」蘇宮橘眯眼笑了笑。
「好啊,我們邊吃邊說吧,好嗎?知微姐?」夜司轉過頭看著旁邊的女人。
「恩,走吧。」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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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層,咖啡館,三人喝著咖啡吃著三明治。
「……真的是太噁心了,那些人說的話,」蘇宮橘壓低了聲音向兩個女伴說道,「明明未婚妻跟騎士有了婚約,而那個騎士為了那個一直折磨他的傢伙拋棄了她,不可思議,而且台下一群人在那叫讓未婚妻去死。」
「那些人的邏輯我無法理解,」夜司平淡得說著,但內心早就翻出無數個大白眼,「聽你說的,未婚妻好像很有愛,那兩個男人不配得到她!」
「還是小點聲吧,夜司,」沉默寡言的楊知微說道,「被聽到就不好了。」
「啊真是的……什麼時候這個世界才……」
「會的,總會終結的。」御姐優雅的喝了一口咖啡,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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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漆漆的房間里,女王也完成了高潮,吸了一口氣。
「啊,女人別妨礙男男!就是這個結局!太棒了!」她跳了起來開心的在電視機前叫著,差點飛奔向那台電視前,將它一把抱起,歡呼慶祝。
「看完了?」身後突然傳來了惡魔的聲音,他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可能是他不想看這種節目於是先溜走了吧。
「啊,你好啊惡魔,真可惜,你沒有看到發生的精彩劇情,尤其是攻調教受的那一段,可是持續了一個小時了啊!太刺激了!太棒了!」她雙眼發光,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愛情里。
「哦,是嘛,」惡魔一臉淡定,或者說是一臉冷漠,他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於是話鋒一轉,「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
「你真貼心,惡魔!不搞基可惜了!……好了我去洗澡!」果然,她也立刻被帶動了思維,轉身向衛生間走去。
「是,那麼我先為你準備晚飯了。」惡魔強忍著不適,迫使自己一如既往的平靜。心裡卻扇了自己很多個巴掌,反覆質問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響應這熊孩子的召喚?
「拜託了,惡魔。」她笑著關上了門,然後裡面傳來了她走調的歌聲。
惡魔搖了搖頭,然後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