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不見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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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9-03
「小雅!小雅!妳在哪裡?」貝伊獨自一人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不知身處何地,欲往何方,只是內心擔憂著那個人,而不斷地走下去。
不知呼喚了多少回,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突然在遠方看見一道微微的光芒,光芒之中依稀有道人影,貝伊繼續前行,終於看清微光中的人影就是梅狄雅,貝伊興奮的快跑了起來,最後終於可以緊緊的抱住梅狄雅。
貝伊開心的說著:「小雅,太好了,太好了!」他緊抱住梅狄雅,深怕她又會從此消失。
只見梅狄雅一臉蒼白、面無表情的說:「對不起,貝伊,我要去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可能不會回來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毫無生氣。
梅狄雅一說完,貝伊驚覺緊抱懷裡的她逐漸變為幻影,再也碰不著,漸漸地飄離。
「不!小雅,不要離開我!」貝伊大喊著,不斷地追逐著梅狄雅的身影,卻只能看著她越飄越遠。
「對不起,貝伊,我也很想跟你永遠在一起。」在梅狄雅面無表情的臉上,悄悄的流下了兩行眼淚。
「小雅,小雅,我不要這樣子,不──!」在狂喊了一聲後,四周又沉寂了下來,只剩下貝伊,獨自在無止盡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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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七天的大雨,好不容易緩和,天邊的一角輕吐著暖陽的氣息,映照在殘留大地上的雨珠,顯得格外晶瑩剔透。
這一天,多卡拿馬城裡,一間偌大的房間裡,靜靜地躺著一個人,一位受傷的人,一位悲傷的人。陪在此人身旁的,是多卡拿馬王國最高的領袖,她似乎一連幾天沒有闔過眼,卻還挺著疲憊的身體,坐在床邊,靜靜地陪伴著。
終於,貝伊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從窗縫滲透一絲陽光射入眼中,有如為他注入了生命的氣息。
貝伊一睜開眼後,悠悠便喜悅地說著:「太好了,貝伊,你終於醒了!」
貝伊還提不出力氣起身,只能兩眼半闔著地看著公主後、再看看四周,似乎還在整理自己的思緒。
「你沒事就好了。」悠悠輕拭去眼角的淚光,有如放下了心中沉重的擔子。
「小雅…呢?」這句話是貝伊硬著虛弱的身子,用盡力氣才說出來的。
「她…」悠悠欲言又止,心中突然地湧起一股落寞感。
貝伊再度奮力開口問著:「告訴我。」
就見悠悠愧疚的說:「對不起,我們只有發現你倒在海岸,並沒有發現梅狄雅小姐的蹤影。」貝伊聽完後,又靜靜地閉上了雙眼。
「貝伊,你好好休息吧。」悠悠說完,便安靜地走出了房外。
偌大的房間裡,悲傷的氣息正悄悄的包圍著,沒有言語、沒有淚水,只有一幕幕的回憶不斷地湧上心頭、只有一絲絲吶喊的聲音旋繞在腦海,貝伊靜靜地躺著,在偌大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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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一走出房間,一股倦意突然湧上,讓她差點站不住腳,是靠著牆壁的支撐才勉強站穩。此時露琪亞正好從走廊的另一邊走過來,看著疲憊的公主,便趕緊上前攙扶著。
悠悠硬撐起身子說:「我沒事。」
露琪亞攙扶著悠悠問道:「貝伊大人還沒醒嗎?」
「醒了,不過又睡著了,他現在還很虛弱。」悠悠的語氣聽來非常虛弱。
「太好了,不過公主,您也該休息了,您已經整整七天沒有好好睡覺了。」露琪亞關心的說。
「可是我還有事情必須處理才行。」悠悠似乎還要硬撐著。
露琪亞不滿的提高了些音量說:「公主!那天從神龍得知深山村的消息後,您便頂著大雨、支身前往亞克蘭帝國,雖然有神龍護航,但您可是一國之君啊,要知道有多少人因此寢食不安啊,再加上這幾天您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我相信貝伊大人也不願意看見您這個樣子啊。」她難得的對著公主說教著。
「對不起,露琪亞,我又讓大家擔心了。」悠悠這一次似乎有聽進去了。
露琪亞在走廊一端看見兩位女侍,便趕緊招手,示意她們過來,等她們走過來後,露琪亞便將公主交給她們攙扶。
「您快去休息,剩下的事就交給我處理吧。」露琪亞對著公主保證後,再耳提面命的對著女侍說:「妳們倆一定要把公主帶回寢室。」
「是!」兩名女侍異口同聲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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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斯!」露琪亞在城內走了一圈,找到托爾斯後,便趕緊出聲叫住。
托爾斯聞聲後停下了腳步說:「是小亞啊,我正要去鎮上巡視呢,有事嗎?」
「我想請你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梅狄雅小姐的下落。」
「那天公主帶回聖騎士大人後,就要求我派人尋找了,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天,我想…」托爾斯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露琪亞也顯得無奈說:「這我也知道,可是一天找不到梅狄雅小姐,公主就一天沒辦法好好休息。」
「現在的兵力除了派駐在鎮上,還有調動不少人去幫忙重建聖騎士大人的村莊,實在沒有多餘的人手了。」托爾斯對現有的人手調度是相當吃緊。
「總之,就盡我們最大的力量吧,無論如何,一定得找回梅狄雅小姐。」
「聖騎士大人的狀況呢?」托爾斯也相當關心貝伊。
露琪亞轉述著公主的話:「公主說有醒了,不過還是很虛弱,所以又睡著了。」
「太好了,這下子大家就可以放寬心了。」說著說著,托爾斯的脾氣又上來了。「不過真是混帳,亞克蘭帝國居然會去攻擊那麼和平的村子。」
「好了,現在說這也無益。」露琪亞對托爾斯的脾氣非常了解,便立即轉移話題說:「說到這裡,貝伊大人還活著的消息暫時不要傳出去,我怕亞克蘭帝國知道了,可能會對我國不利。」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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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帳東西!這次稅繳的米糧怎麼只有七成!」宙羅坐在王座上,看了稅收的奏摺後,便對著底下的人破口大罵。
「稟國王,因為連日下了大雨,許多農田都淹水…」就見稅收官趴跪在地上,非常緊張的解釋著。
但未等他說完,宙羅再度開罵道:「這不是理由!沒有糧食要怎麼派兵打仗!」
「可是…民間收成真的相當差…」稅收官從頭到尾都不敢抬起頭。
宙羅用力拍了王座的扶手,指著他大喊著:「混帳東西!你馬上帶兵,到鎮上逐戶搜查,凡是家中有囤糧的,通通查扣上繳,若有不從,格殺勿論!」
「可是國王…」稅收官還想再替民間爭取。
但宙羅直接威脅說:「你再說一句,我馬上砍了你的頭!」
「屬下遵命,屬下馬上去辦。」稅收官見狀,便不敢再多說下去。
在稅收官退下後,沙吾薩也走到了王座前。
「參見宙羅王。」他的聲音依舊陰沉。
宙羅抬頭看了看後說:「沙吾薩你來啦。」
「宙羅王不用那麼生氣,反正都已經除掉聖騎士了,再也沒有人能威脅您了。」
「那倒是。」聽了沙吾薩的話,宙羅的怒氣才消了些,他接著說:「不過,聖騎士真是可怕的人。」
「這次傷亡很慘烈嗎?」沙吾薩這麼問著。
宙羅搖了搖頭說:「倒也不是,前幾天統計出來的結果,這次沒有人陣亡,受傷最重的就是在殿前砍了他一劍,被一腳踢出去的那位士兵。」
「不愧是聖騎士,他還是堅持不殺人。」沙吾薩悄悄地露出陰險的笑容。
「真是可怕的人,如果他能在我手下做事,那征服世界就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宙羅有感而發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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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伊獨自坐在王城頂樓的陽台的矮牆上,他身上的傷口已經漸漸癒合,但心裡的傷痕卻依舊淌著鮮血。在沒有月光的寒冷夜裡,更顯得格外淒涼,夜空中閃爍著稀疏的星星,正映照出貝伊的內心,是如此迷惘、如此悲傷。
悠悠手中拿著一件白色的長披肩,靜靜地走了過來,站在貝伊的身旁,只見貝伊不發一語,望著夜空,悠悠將長披肩披在貝伊身上,開口說:「晚上很冷,你的傷還沒好,小心別著涼了。」披好披肩後,悠悠接著說:「半個月前,我原本託神龍向你傳遞訊息,因而得知村子遭受侵略的消息。」
只是貝伊依舊沉默地望著夜空,眼眶中還隱約充斥著淚水,悠悠又開口說:「我相信梅狄雅小姐一定還活著的。」
貝伊還是沉默,眼神沒有離開過夜空,悠悠內心明白,這一切不是她三兩句話就可以解決的,她決定讓貝伊沉靜一下,接著說:「對不起,我不打擾你了。」話一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陽台。
悠悠離去時,貝伊才轉頭望著她的背影,待悠悠身影消失在轉角後,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小小影子。
尤米一蹦一蹦的跳了過來,一下就跳到了貝伊身上。「吱!吱!」在輕叫了兩聲後,就在貝伊身上跳來跳去,似乎也在為他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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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琪亞在走廊上看見四處張望的悠悠,便走過去問:「公主,怎麼了嗎?」
悠悠這才注意到露琪亞靠近,回應說:「露琪亞,妳有看見尤米嗎?牠不曉得又跑去哪兒了。」尤米似乎常在城堡裡到處亂跑。
「剛才有看見牠往樓梯那方向去,可能跑去頂樓的陽台了。」露琪亞指著悠悠身後的方向接著說:「好像貝伊大人也在那裡。」
「我知道,我才從那兒回來,可能跟尤米錯過了吧。」悠悠說完便轉身準備往回走。
露琪亞見狀趕緊出聲:「公主,您先回房休息,我去叫尤米回來就好了。」
「沒關係,我自個兒去吧。」悠悠拒絕了露琪亞的好意後,便自己往頂樓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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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頂樓陽台的悠悠,看見貝伊還是坐在矮牆上、望著夜空,而尤米就在他身上蹦來蹦去,她趕緊上前,一把抱起了尤米。
「吱──!」
「貝伊,對不起,又打擾你了。」悠悠輕聲向貝伊道歉後,轉身就要離開。
當悠悠轉身後,貝伊突然開口說:「我,究竟該怎麼做?」
悠悠被他突然開口嚇到,趕緊轉過身面對貝伊,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驚訝的表情。
未等悠悠開口,貝伊繼續說:「奪取生命的聖騎士將會墮落,成為惡魔…生命究竟是什麼?」
「吱!」
悠悠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看著貝伊說:「小時候,父王曾經跟我說了一個故事。」
「數百年前,魔鬼想要征服世界,對人類發動了戰爭,當時犧牲了許多無辜的人,人類也被魔鬼統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後來,天使打著拯救世界的口號,跟魔鬼展開一場大戰,最後天使雖然贏得勝利,但卻犧牲更多的人們。」
「活下來大多數的人們都相當感激天使,但卻有一部份的人們把天使當成惡魔。」
「為什麼,明明是天使拯救了人類啊。當時我這麼反問著父王。」
悠悠把話分了幾段說,而貝伊專心的一面看著她、一面聽著。
悠悠繼續說:「父王告訴我,這些憎恨天使的人,都在拯救世界的戰爭中失去了親人。天使相當自責,最後墮落成為魔鬼,再被另一名天使所討伐。」
「天使跟魔鬼究竟怎麼區分呢?」
聽到這裡,貝伊從矮牆下來,站到悠悠的面前,拿掉身上的長披肩,披在她身上後,便走到城堡裡。
「謝謝妳。」貝伊離開前,輕輕說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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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