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這是男人的浪漫

到了大決戰前夕。該說是巧合還是命運？魔王與帝國竟然同時發動了進攻，兩方的大軍到達距離「寂寞共和國」，只差不到兩天的行軍時間。

達安在關押伯雷罕的機庫內，設置臨時了戰場指揮中心、架起了鏡頭與視訊系統，無數的電纜與特殊儀器設備都被安裝在此，還有一台又一台的電腦與一個大型的電視牆。

一旁則是由長桌與電腦組合成的聯合作戰管制中心，各軍種的軍官們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進行指揮著，妮希恩與潔西則被安排到了貴賓席，成為座上嘉賓。

「啊啊，伯雷罕，幫我召喚你們家老大。」

「你這混蛋…」

伯雷罕不情不願的呼喚了魔王，然後達安也利用視訊系統呼叫了皇帝路易斯。

「路易斯，初次見面！大家都齊聚一堂了，可以冷靜坐下來談一談了吧？」

路易斯皇帝，是個年約六十多歲的老人，留著像是聖誕老人的白鬍子，也許是操勞國事，臉上的魚尾紋非常的深，看上去比宣傳的要更老態些。帶著小頭冠、穿著沒有太多裝飾的簡易皇袍，與面對重賓或百姓時的大皇冠與華麗禮服顯然不同，說明這是在皇城內進行內務辦公時的穿著。

路易斯皇帝的背景則能看的出來，平滑的大理石的花台、精雕的黑檀木的裝飾…這就是在皇宮沒錯。

「你終於想通要投降了嗎？旁邊那個是…」路易皇帝問道。

「那是魔王的顯影術。好像叫什麼『吾王．喚影』的魔法來著。」

「你想要求饒嗎…這個是什麼？」魔王問道。

「那是人類的皇帝影像，『衛星網路連線高清影像串流』的技術。沒有人不認得我吧？這樣就算介紹完啦。」

達安故意用著一點戲謔的口吻，向大家互相介紹著。

「朕跟可鄙邪惡的魔物可沒有什麼好談的！」

「本王跟如同螻蟻渣仔的人類也沒有什麼好談的！」

「你們是小朋友吵架膩？你們不談那我要談啊！魔王，你的軍隊在距離這邊東北方八十四公里處行軍，大概是三十萬的規模，還有人類沒看過的各種惡獸、巨人、飛龍，對吧？」

魔王的軍隊，屬於混亂中有秩序的，其組成主要為各種的怪物、魔獸、不死軍團，而真正的屬於魔人級（如魔族、食屍鬼、吸血族）的部隊成員卻是較為少數的，因為魔人級一般都是部隊的領導。

由於數量龐大，組織性較鬆散，所以放眼望去，在地面上有點漫開，隊伍也拉的很長，佔據了非常大的空間。有趣的是，即使看上去有些缺乏紀律，卻是一隻狂戰雙頭獸也不會走丟。

魔王冷笑著，「哼哼，你的情報蒐集能力很不賴嘛。好久沒有讓我想折磨的對象了。」

「然後是路易斯，你把除了禁衛隊以外的所有部隊派出來，包括皇家魔導中心的精銳什麼的全部都派上場了，大約是二十八萬左右，在我的西南方約三十一公里處對吧？」

皇帝的軍隊則顯得較為整齊劃一，戰士們威風凜凜的拿著長矛或是長劍，還有盾牌，列隊前進著。頭上的頭盔與身上的板甲也閃爍著光芒，說明這次的作戰是皇帝傾國之力，將所有壓箱寶貝拿了出來。

這被稱為「主力」，但事實上整個黑谷前線的戰力都被抽調出來，與魔法騎兵組合形成了「精銳」，這些人有馬騎、數量佔比也低了很多，紀律也不像主力那麼嚴明，但說不定這邊的戰力還比主力高。

此外還有遊騎偵查兵在前端探察穿梭著，輜重車隊、糧草補給等則在隊伍押後，整個隊伍壯碩而綿長，屬於結實的中古世紀風格遠征軍。為了拿下達安，皇帝竟然派出了原本要與魔王做最後決戰用的總戰力。

「這、這你也能知道！」

「你們到現在還不能和談一下嗎？不然魔王跟我和談、皇帝也跟我和談，那魔族跟人類中間隔著我，也不會衝突是吧。」

「你這是在求饒嘛？」

「朕可是花費了很多心力勸你投降了。現在還有機會啊！」

「唉，看來是再講也沒有用了。那你們要不要考慮聯手一下？一起上？」

魔王＆路易斯幾乎同時發聲，「什麼！？」

「這五十八萬條命，我搞不好得揹了，那讓你們無憾點吧，死完這五十八萬條命後，不要再浪費生命了。」

【嘴上是這樣講，當然不想真的揹啊，五十八萬條命耶？我是什麼災厄之神嗎？光想都覺得心酸。問題是，我是有多少選擇的餘地？我能去哪？這塊大陸上除了地精的那一小塊領地外，不是帝國的就是魔王的，待在哪都一樣。魔族藉由優勢輾壓人族已經夠野蠻了，人族自己這時候還能把矛頭指向我，真的全都是混蛋，我又能怎樣？】

「跟這些渣仔聯手？別說笑話了！」

「朕才不會跟這種黑暗邪惡的勢力合作！」

「別吵，你們不用真的聯手，一個攻擊我北面，一個攻擊我南面，這樣總行了吧？」

魔王與路易斯再度同時發聲，「真是豈有此理！」，兩人似乎都同時發起怒來。

「喲，你們默契根本好到令人羨慕啊。魔物真不愧是從人類惡意誕生出來的呢。」

達安酸諷到極點的語氣，看上去讓人有點懷疑，到底誰才是壞人。

「誰會跟這種傢伙有默契！」

「屁話少說！本王會徹底的滅了你這個渣仔！」

「好、好，路易斯，我終究是人類，所以給你一點優惠啊！兩個忠告，一，看完我跟魔軍怎麼戰鬥的再進軍，二，不要派步兵，用召喚物來進攻。我是真的至少不想再殺同族的人類了。」

「這裡輪不到你指揮！」路易斯的青筋從額頭上浮現，看上去甚是惱怒。

「別這樣說嘛，我已經給你們優惠了！比起魔王軍，你們還更接近耶？好了，廢話不多說，讓我把鏡頭轉個方向啊。」

「這、這是…」

現在魔王與路易斯看到的畫面，都被轉向共同面對著一個超巨大的電視牆，上面有各種的魔物、人類軍隊，有從天空中看下去的、也有從很遠的地方水平看過去的。最下方三格分別是達安、魔王、皇帝。

「這是來自空軍的五架RQ-4『全球鷹』、十架MQ-9『死神』無人機、還有空中預警機的戰場及時實況轉播喔。魔王、路易斯，那我們開始開戰吧？」

「啥？」

聯合作戰管制中心則在他們的背後，不停的傳出下達各種戰術指揮指令。尤其是空軍無線電的內容，聽得到中心、預警機、與駕駛之間的交談，像是這樣：

〔…Wind 0-6-0 at 7…Runway 1 cleared for take-off, Newton 4 after airborne…〕

接著主畫面的鏡頭轉換到了機場內，八架呼號以「牛頓」為首的B-1B「槍騎兵」戰略轟炸機，滿載Mark-82低阻力通用炸彈，正在進行起飛。空中則已經有一架E-3G在進行預警與戰場管制。

【取叫牛頓是為了紀念他發現地心引力，轟炸機用這個，你懂的。】

畫面中的B-1B滑出滑行道，可變後略翼已全開，襟翼定位至起飛模式，機上的4具GE生產的F101渦扇噴射引擎，開始瘋狂的咆嘯起來；隨著尾部的後燃器點燃，發出明亮而炙熱的尾焰，從跑道的尾端緩緩的升空，如此一架接著一架。

［…Newton 3 maintain altitude…Check direction…copy…］

【那為什麼不先用坦克在原野上打一場豪邁的肉搏戰呢？標準的現代戰爭，是要先進行空中打擊，要佔領與掃蕩，才會動用地面部隊。只是首波空中打擊直接上戰略轟炸機，也是很胡來啦，畢竟對方可是魔王軍呢。】

「魔王，現在後悔還來的及。」

「我永不後悔！我要看盡你耍的猴戲！」

伴隨著B-1B升空的，是F-16C中隊，共16架的護航機。跑道上工作人員忙著指揮，戰機在引擎的聲音轉變成尖銳之後，開始不停的在跑道上加速，藉由後燃器的強大推力，將飛機一舉送上天空，一次兩架。

B-1B在到達預定目標的前一刻，開始急遽降低高度，三個彈艙艙門被打開，MK 82炸彈不停的被投下，炸彈落下時尾部的減速氣囊逐一張開，整個過程就像在是下某種花雨一樣。

［…FAC confirmed…Newton 7 over target, bomb jet…］

此時無線電不停的傳回轟炸機已經投下彈藥的回報，一共超過六百枚的五百磅無導引炸彈，同一時間往魔軍所在之處奔去。由於沒有裝配成JDAM彈藥，沒有導引功能，這就是一般俗稱的「地毯式轟炸」。

「戰區A-4，畫面放大。」

畫面A-4擴展成了主要畫面，看的出來由各種魔族組合而成的軍團正在行軍。不一會兒，這批軍團瞬間陷入了一整片的火煙與飛沙走石之中，魔王與皇帝看著這樣的畫面不明所以。

「這是在幹嘛？」魔王問道。

「竟然這也要解釋啊？魔王～你最前鋒的兩萬暴怒怪與狂戰雙頭獸、以及兩千幽冥鐵騎部隊已經全滅了喔。」

「什、什麼！？煞利瓦！南卑蒂！本王在呼叫你們！煞利瓦！？谷魯貢！谷魯貢本王在呼叫你！」

等到煙塵逐漸散去，畫面上只見滿目瘡痍，地上遍布著彈坑與石礫，以及東倒西歪、有點難以辨識的人影，幾乎看不到什麼活著的生物。

「谷魯貢…谷魯貢回報我的王…突然、突然從天上出現了大鐵鳥、降下了怪雨引發生了大爆炸，幽冥鐵騎大多數都倒下了…嗚…我的王，我可能不行了…」

「谷魯貢、谷魯貢！…可惡！你、你究竟用了什麼招數！精銳邪空骸龍，去收拾那些在天上飛的蟲子！」

「原來那叫做邪空骸龍啊。戰區C-3，空中，畫面放大。」

這些渾身都是亮閃閃鱗片的邪空骸龍，其實是追不上B-1B的，但讓這些傢伙跟回家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Alien group radar contact, gorilla, engage……Locked on confirmed, it's work! Good job!］
［…Bandits Four Three One, 22…］
［…Copy. Alien 2 closing, Fox three, Fox three from 2!…］

說時遲那時快，邪空骸龍附近突然發生了多次的爆炸，其中一隻立刻墜落了下去。從無線電對話可以知道，這些經過SLEP計畫升級過的F-16C，上面搭載的新式AESA雷達是可以鎖定這些鬼東西，只是距離要比同體積的飛機靠近。即便考量這些傢伙是類生物，雷達反射面積也是夠大的。

當然，接戰距離比起攔截傳統戰鬥機要短，而且AIM-120D空對空飛彈變得更仰賴資料鏈導引。

【為什麼是F-16C，而不是其他機種？這是考量到可能需要與怪物做近距離格鬥，需要倚賴的是F-16的空中機動性，畢竟匿蹤在這可以說是一點都不重要。】

來自RQ-4全球鷹的即時轉播，一個畫面中的飛彈，從戰鬥機離架後，往遠方的目標奔去，另一個畫面則看到邪空骸龍身邊發生了瞬間的爆炸。雖然邪空骸龍軍團很快的就意識到遭受了攻擊，緊急張開了魔法護盾，但已經有數隻被擊殺，從天上墜落了下去。牠們難以從這樣的火力下脫身，被迫放棄追趕B-1B。

［… five tally one bogey, three o'clock, bandit…］

在很短的時間內，雙方就接近到了視距範圍，戰鬥機駕駛改將武器切換至紅外線導引的AIM-9X 響尾蛇飛彈。好在高度夠高，這些腦袋發熱的大蟲子，在寒冷的高空中，也能被紅外線焦平面陣列（IRFPA）成像鎖定，並保持著一定的命中率。

龍族不是爬蟲類？應該是冷血動物？不，能在這種氣溫為零下的高空飛行，他們肯定是溫血動物。

［…Furball, Fox two! Fox two! …］

當然邪空骸龍也不是省油的燈，張開嘴巴發射出像是波動光束砲的魔法，命中了一架F-16C，顯然造成了嚴重的傷害，戰機拖出濃煙開始下墜，飛行員從駕駛艙彈出。

［…Mayday mayday mayday, 12 taking hit, Engine failure!…］
［…Rescue Team has already set off…need backup…］

只是邪空骸龍實在太多，在空對空飛彈打完後，乾脆接著用機炮開火，與這些飛天大蜥蜴玩起狗戰來。邪空骸龍有著數量優勢、低速機動性優勢與魔法護盾，但F-16C則有著壓倒的速度與運動能量，很難說誰優誰劣。

只是邪空骸龍數量實在有點太多，打到F-16C的所有武裝都打乾了，開始向後撤。

［…Alien 6 run out of ordnance, now RTB…］

魔王看到竟然有人類能夠在天空中跟他的魔軍纏鬥，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事情，畢竟人族的飛龍騎兵在邪空駭龍面前跟渣渣沒什麼兩樣。

這讓魔王非常訝異，但仍然一副鎮定的樣子，「哼！看樣子你跟你的小蟲子也不過就如此呢！接下來我的邪空骸龍將會直搗你的喉頭、讓你求生不得！」

「你的大蟲子也不簡單呢，竟然能打下我兩架戰機，不過剛才是娛興節目，現在才是真正的戰鬥啊。這種距離不用SAM（地對空飛彈）的是傻子。」

這裡一共有三個MIM-104 Patriot PAC-3 MSE（愛國者三型）飛彈連，總計24個發射器。達安下令後，一個畫面被放大，畫面中一輛又一輛的機動發射車，升起了發射架，PAC-3接連點火，從架上飛馳而出；飛彈離架後陡然攀升，到一定高度後改為比較平緩的爬升，在天空中拉出一條條倒L型的白線。

【這批系統已經採用了新技術的LTAMDS雷達。真得感謝美軍做的這些升級呀，早個十幾年，傳統雷達恐怕還鎖定不了這些傢伙。不過這該不會代表美軍知道、他們可能哪天要對付這種東西吧？】

才吃完一波劇烈攻擊的邪空骸龍，馬上又面臨愛國者的飽和攻擊，瞬間就落入下風，一隻一隻被擊殺墜落。實際上PAC-3採取KKV（動能攔截器）彈頭的破壞力，遠勝戰機裝載的連桿式飛彈，雖然精準度要求非常高，但一發就是一個洞──連同魔法護盾一起。

這是為什麼要用這種反彈導飛彈系統來打飛龍。還好洛馬公司已經在2018年驗證過PAC-3也能打飛機。

此時B-1B已經降落完成，緊接在後的F-16C也開始降落、準備進行整補。

【你或許會好奇，為什麼不直接撤銷召喚彈藥用盡的戰機，直接飛一批新的上去就好？除了現代戰機升空做戰要做的前置作業很多，還有一個重要的理由是，讓完成任務的飛機降落，這是男人的浪漫！而且一個空域內很難塞入更多戰機了，我的空中管制員會抓狂的，這樣戰鬥也比較實際。】

魔王看著邪空骸龍潰不成軍，咬牙切齒著，「可、可惡、這…！」

「魔王你閉嘴先，路易斯！你的先遣部隊想從後面偷偷來，我看得很清楚喔。區域H-6！畫面上的好像是皇家魔導中心的大賢者耶？帶著這麼多戰士、魔法戰士與召喚魔獸，突然急行軍是想幹嘛？」

路易斯的汗水從額上流下，「可、可惡！不在這邊打敗你還得了！你簡直比魔王還超過！」

「魔王先生，路易斯說我比你還超過耶？」

「…真的前所未聞！本王會親自過去會會你！」

「別急嘛。路易斯，我數到一百，在這之前停下你的部隊，超過就救不了他們了，因為你們不但已經入侵了我國國境，更即將進入了一百輛M109自走砲的射程了。真的會一口氣全滅喔，三、四、五…」

【看我對你們多仁慈，我沒有用增程彈耶。】

「…嗚…可…可惡……」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

此時十架AH-64E從路易斯的軍隊上空列隊掠過，並放出了熱誘彈，畫面十分的壯觀，路易斯的軍隊看到這樣的畫面，無不驚駭起來。

AH-64E調轉過身，將火箭彈對準了軍隊旁的無人空地，開火示警，頓時飛砂走石，引起一陣騷動。

路易斯得到了軍隊的回報，跟畫面上看到的並無二致，緊張的吼叫起來，「可惡！！停止！立刻下令停止！快！！」

「六十八…六十九…可是你的部隊還在前進啊？」

「命令下達哪有這麼快的！別、別這樣！」

畫面上的皇帝軍隊花了一點時間才完全停下來。

「八十二…八十三，好，自走砲持續待命。」

路易斯滿頭大汗，「呼…你這可惡的傢伙…不要太囂張了…」

路易斯皇帝年事已高，平日又養尊處優，現在卻得承受這樣的威嚇，又壓抑著憤怒，讓他有點喘不過氣起來。

「不錯啊，你們這樣算有第一個共識了嘛？嘻嘻。」

「哼！誰會與人類有共識！本王會親自率領三黯罪者來討伐你！」

「你確定要？我已經盡力在展示我有多可怕了耶？」

「確定！但本王不會懷疑你不會求饒！你是本王遇過最值得一戰的對手！哈哈哈！本王會盡全力將你抹殺掉！」

「真的這樣都講不聽？那我要拿出一點點實力了喔？」

「什、什麼！？…這樣都還不是實力！？」路易斯聽了以後很驚訝，感覺太不可思議。

「快！讓本王熱血沸騰起來！」

「嘖嘖…不見棺材不掉淚呢，唉，那就要用那招了吧。」

「用那招？什麼意思？」

「就是我會下令呢，行動代碼『寶寶不聽話！』開始喲。」

達安故意用這種語調來諷刺，但魔王似乎不為所動。

「這又是在幹嘛？」

達安又是那副招牌死魚眼，「等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