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曼蘿　第四話：宇宙的眼光之三

　　「在下來到閣下的星球也有一段時間了，與閣下同類之人慣於群居生活好保護過度脆弱的肉體，使你們建立起道德觀、社會觀等團體生活時須遵捨的基本規則，閣下等人才能自稱為『人』，非閣下等人認為之於人外的禽獸，但這並非閣下等人能自認你們高其他生命一等的主要原因。
　　「在下曾在某書中看過一段話，大意如下：『人類的腦袋是一種駑鈍的器官，看到別人斷指，也會覺得自己的手指在痛。』這是一種繁衍生命的機制，因為生命能與同類有某種程度的相同感受，用感應稱呼也行，所以才能與之來往、相愛、繁衍，進而願意幫助人、指導人，並期待反饋，如此有來有往，才能形成聚落、社會，已至國度。閣下等人就是這麼一種生命體，此乃閣下與其同類的『人性』。」
　　經過兩年的相處，越來越能跟上白之王異於常人思考方式的曼蘿，深思了好一會兒才略帶遲疑的問道：「白之王，你指得是不是所謂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點是讓我們……能延續至今的……機制？」
　　「正是。」
　　「所以，一旦人失去了惻隱之心……」思及此，曼蘿開始明白白之王想告訴她什麼了。
　　白之王接著道：「……便失去人性和道德的規範。使該生命體誤以為自己擁有制裁其他生命體之力量的錯覺，並對此異狀上癮，進而鑄成大錯，造成種族滅絕。」
　　「白之王，你怎麼說的好像連續殺人犯似的。」
　　「閣下同類曾做過類似的調查；連續殺人犯在小時候，有一定的比例出現虐待昆蟲和動物的傾向。」
　　「真的假的？」曼蘿駭然。
　　「一開始是拔掉昆蟲的翅膀。」白之王的觸鬚拿起一片落葉，舉起比劃。「而後切割它們的觸角。」又劃下一道。「若是在此時惻隱之心發動，該生命體或許能成為當代昆蟲研究者；但若此人無法在此時停時，反倒覺得越來越不過癮了，很自然便會將目標轉至更大一點的目標。」
　　白之王一面說一面搓揉落葉，青澀的草液散發。
　　「隨手可得的老鼠、蝦子、貓、狗，此人漸漸視其這些弱小生命體的掙扎哀嚎於無物，那麼，當該生命體偶然遇到跌倒在地的老人，該生命體不會上前攙扶，因在該人的觀念裡，老人和他不是同一類生物。」橄欖型長臉緩緩轉向曼蘿。「閣下能想像這樣的人所養育的下一代，會是怎樣的人嗎？」因為無眼，反倒更覺得自己被深深窺探了。
　　它將落葉拿至曼蘿眼前，她惶惶的注視著已不復原形的葉子，下意識的接續道：
　　「他……可能聽到孩子哭也不覺得需要安撫，小孩子又髒又餓，哭鬧得更兇，若那個人受不了了，就會……」曼蘿被自己的推測嚇的打了個冷顫。
　　「是的，這是一種後果很嚴重的惡性循環。一個生命體不懂得愛護比他弱小的生命體，或是不濫用自己與眾不同的力量，甚至連此等想法都沒有，高傲輕率的將其視之為可任意欺凌處置的對象，那麼，他是不會珍惜除了他以外的其餘生命體的，他已經習慣用欺凌的方式宣洩自己的負面情緒，甚至以此為樂。
　　「他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弱小的生命存不存在這個世界上都無所謂，它們不像自己那麼有力量，那麼有『價值』──儘管該價值非常狹隘，但這就是閣下等人之所以為人的特點之一，你們的思想很自由奔放。」
　　「白之王你會不會扯的有點遠了。如果只是那個人自己的行為，不會干擾到其他人的話，應該就沒那麼嚴重了吧？」
　　「每一個生命體都會受到影響，多寡、長遠的分別罷了。」
　　「可是……」
　　「沒有宇宙便沒有閣下等人生活的這顆星球，沒有這顆星球則沒有其上的植物、動物、空氣、土地和水；沒有這些生命，就沒有妳父母；沒有妳父母，則沒有妳。萬物間是相生相息的，緊緊相依的。若能擁有此眼光來看世界，閣下及其閣下的眾人所冀望的公義美好世界便會來臨，眾人都會寶愛眾人以及其餘的萬物。閣下可以試著擴大閣下的眼界，用宇宙眼光來觀看，很多尚未發現的事情都會一一陳明。我們都是這宇宙棋盤中星羅萬佈的一份子」
　　「宇宙的眼光嗎？」
　　於是，曼蘿試著想像──像她活得簡單的人，想像的範圍只能從她生活的這座小村出發。
　　自從虐貓事件發生後，村內出現了怎樣的轉變呢？
工商時間：新作《鱗之盡》第四集：天光國。現正熱賣中。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74390
另外，也有《鱗之盡》全套可購買唷。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78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