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A 鄰居小姐的競爭令精靈老婆變得積極進取(下)

　　步伐輕快地進入商場，為了前往頂樓的電影院而一同登上扶手電梯。

　　……其實已經這個是老問題了，但我一直沒有說出來，就是老婆完全沒有讓出扶手電梯左側的觀念，總是跟我並排地站在一起，偶爾會惹來注視。畢竟她的成長環境裡根本沒有扶手電梯，不知道要空出左側讓別人趕路也合情合理吧。

　　而且，緊握扶手好好站穩才是最正確的用法啊，這個不成文規定的大前提是讓別人能夠更方便地違規，說明起來未免太困難了。雖然老婆必定會聽從我的建議，但這樣就等於把人類文明強加在她的身上、用我們的惡習沾污精靈族的正直純良。

　　然而，今天的視線比往常更加密集，甚至有個中年大嬸故意繞出來站在老婆背後，並擺出一臉厭惡嫌棄的樣子不斷看手錶，企圖醜化旁人對老婆的觀感。

　　這可真是第一次啊。因為老婆是精靈族，大家往往會體諒她不懂得這個規矩，並看在她非常可愛的份上，無論再怎麼匆忙都會選擇默默等待。難道是因為我們恩愛地挽著手臂，所以招來不必要的嫉妒了？

　　「老婆，往這邊一下。」我伸手扶著老婆的左肩，輕輕引導她踏前一階，轉身站到我的正前方來，把扶手電梯的左側讓給那個中年大嬸。

　　同時假裝替老婆整理瀏海，自然地以左手遮蓋她的視野，免得大嬸的惡毒嘴臉傷了她的眼睛、壞了她的心情。藉著眼角餘光確認大嬸安安份份地通過了，我的注意力才終於聚焦到老婆的臉上。

　　梯級把我們的身高拉近，呈現出一個相對陌生的角度，搭配無袖旗袍與絲質外套的協防漏洞，若隱若現地暴露著香肩與腋下的邊角，令老婆看起來格外性感成熟。
　　
　　「接吻？」然後，從成熟的嘴中吐出了不可思議的一組詞語。

　　「……嗯？」

　　老婆竟然主動提出了接吻？而且是在扶手電梯上？對抗心這服猛藥比想像中有效太多了，但初吻的地點選在商場的扶手電梯會不會很奇怪？有點太容易回憶起來了吧。

　　但是……女方大膽地主動獻吻，男方豈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我配合地微微彎腰下去，補足最後的一點距離，逐漸進入眼中只有對方的二人世界。老婆的神情頓時羞澀起來，明明是自己提出接吻，卻在最後關頭把嘴唇牢牢縫上、放任視線來回飄動。

　　一連串慌亂緊張的反應突顯了她的清純可愛，反映了剛才只是一時衝動。假如現在再度詢問她的意願，必定會滿臉通紅地猛力搖頭吧。這一幕固然亦是難能可貴的美景，但遠遠比不上已經送到嘴邊的雙唇。

　　我無法浪漫地閉上眼睛，甚至為了多欣賞老婆嬌羞的臉容而使壞，故意放慢前傾的速度、延緩了雙唇接觸的瞬間。

　　她似是察覺到我的陰謀，頓時不再為了初吻而緊張，恍然大悟地後仰，想要與我拉開距離。但我當然不容許她臨陣退縮，早已就位的雙手隨即輕輕地把她拉——突如其來的失衡感，逼迫我狼狽地往前踏出響亮的一大步。

　　原來我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抵達了扶手電梯的盡頭。她並非主動與我拉開距離，單純是失去平衡滑倒了。

　　回神過來後，我感受到了懷裡傳來陣陣急促的心跳與喘息，趕緊鬆開雙臂低頭細看。驚魂未定的老婆癱軟地躺在我的臂上，無力站立猶如幼雛般瑟瑟發抖，同時又以雙手緊緊抓著我的衣服，毫無保留地索求我的庇護。

　　我隨即挽起她的雙腿，抱著她離開人來人往的扶梯出口。意外地輕盈，或是我已經無法感受到重量，只知道要盡快把受驚的妻子送往安全場所。

　　我們坐在公共空間的圓椅上，她依偎在我的胸膛上，驟亂的呼吸與心跳尚未完全平復，她便已惶恐不安地抬頭仰望，以滿載著懊悔的濕潤眼眸尋求原諒。

　　然而，即使起因是老婆提出接吻，我也絕不可能讓她獨自承擔。

　　「對不起。都怪我沒留意已經到了盡頭，害你差點摔倒。」因為老婆是反著站的，根本無法看到扶手電梯走到哪裡，看路的責任理所當然是落在我的肩上。

　　「……嗯。」老婆緊繃的臉龐稍微釋懷了一些，似是接受我為她分擔，卻又隨即再度皺起眉頭、撇起嘴唇：「但不是這個，問題不在這裡……」

　　「還有別的問題？」

　　「差一點……就只差一點而已。為甚麼你要這樣亂搞？那時候……只需要繼續往前就……」老婆生氣的原因是我在接吻時故意使壞拖延，即使最後會在扶梯盡頭摔倒，但只要順利接上吻，就連意外事故也能化為甜蜜回憶的一部份。

　　現在則是全盤皆空，純粹出糗，實在難怪她會生氣。

　　「嗯……抱歉，那是……我也沒想太多，順著感覺、不知不覺就……」

　　「請你認真一點！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論壽命長短，也只有一次而已……這可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如此的接……」老婆的鼻音開始變重，對我斥責逐漸含糊不清，最終完全失去了聲音。

　　我伸手輕輕扶著老婆的肩膀，她沒有任何抗拒，僅是低頭下去。小小的身體癱軟乏力地依靠在我的身上，緊緊抓著我衣服的雙手卻至今仍未鬆開，甚至更加抓得用力，像是正在洩憤，也像正在是撒嬌。

　　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情，只能默默地再抱緊一些。毀掉了少女的初吻體驗，如此深重的罪孽該怎麼補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