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顆符石 戰聲漸近

龐大的力量源源不絕的湧出，讓我一時難以控制。不過這樣正好，我立刻向賽特發動猛烈的攻擊。
賽特雙手交叉，用護盾擋開我的攻擊。幾輪下來，我已有些氣喘吁吁。果然少了神核，和一個神抗衡是太吃力了點。好在阿努比斯和凱貝雀特也加入了戰局，在我一左一右支援。我擺好架式，準備開始下一輪。「賽特，該停手了，你不能因一己之私而犧牲整個埃及世界來陪葬。」
賽特嗤笑。「一切歷史都已經定好，我們都註定要走在毀滅的路上。」
「過去是可以改變的。」娜兒的聲音很輕，卻清楚的傳入大家耳中。「只要付出同等的代價，過去就能被改變。」
「胡說八道，連月神孔蘇都沒有這個能力。」在賽特眼中，娜兒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女孩，只有我們知道娜兒剛才又說了一句比顛覆生死還震撼的話語。「孔蘇是神祇中最會操控時間的人，但他也只能創造時間。」
「賽特，你離開吧，就現在的你是打不贏我們三個的。」其實大家都已經很累了，若賽特執意要現在開戰，誰勝誰敗都還是未知數。
賽特也知道我是在虛張聲勢，因此露出了憐憫的表情……憐憫！我竟然被用憐憫的眼神對待！「不可饒恕！」
「映雪！」阿努比斯猛然把我往後拉。「不要做無謂的爭鬥！」
我悶悶的把怒氣往肚裡吞，但眼睛已經幾乎要射齣子彈了。
賽特哈哈大笑。「安普特，妳真的很有趣，我會在錫思山的山頂等妳大駕光臨。」
無聲無息，他原先所站立之處只剩一小搓紅沙。
緊繃的氣氛一消失，凱那便立刻往伊凡琳的方向跑去。「不！不要！」
伊凡琳早已沒了氣息，僵硬的軀體被凱那抱在懷裡。凱那連道別的機會都沒有，自己的愛人便被賽特一擊奪去了性命。
而且她還是因為我而犧牲。
我垂下眼簾，默默跑去幫尚有一絲氣息的拉薩脫困。
拉薩雖然還活著，但已經進入頻死狀態。我按住拉薩的身軀，讓阿努比斯把劍拔出。
拉薩痛苦的扭動身軀，淒厲的慘叫讓我有些擔心他活不過這波疼痛。阿努比斯輕聲安撫他。「你的死期不是今天，不要害怕。」
這個保證並沒有多少的說服力。
梅雅來到拉薩身旁，猶豫的開口。「這個傷勢需要出動到薛克梅特神救治，否則他一定活不過今晚。」
兩種診斷結果，沒有一個可以讓人放心。
「阿努比斯，你知道如何召喚薛克梅特對不對？」我記得當時自己被賽特推入火坑時，阿努比斯曾請求他救治我。
「我不知道薛克梅特願不願意救凡人。」他正在和梅雅一起嘗試幫拉薩止血，不過效果不彰。
我深吸一口氣，抱著可能要犧牲掉某些東西的覺悟開口。「召喚他吧，有什麼事都擔在我身上。」
「映雪，妳真的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孩。」他敬佩的說道。
梅雅哼了一聲，彷彿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她可是我們選中的主人。」
阿努比斯站起身，仰望天空。「我，阿努比斯，請求醫療之神薛克梅特在此現身。」
他掏出一塊美金，扔向空無一物的前方。神奇的是，美金直接自體燃燒，化為灰燼。
「阿努比斯。」隨著聲音出現的是名中年男子，頭的兩側各有一根看似沉重的角。他的上半身是裸的，只有一條簡單的淡青色披肩披著。「又是你召喚我嗎？」
「實際上是我請他召喚您的。」我禮貌性的行禮。「我想請您救治這名人類。」
「如果我救他，我有什麼好處？」這句話可以說是全神祇的通病：沒好處就不動手。
「你想要什麼？」我看著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掃視。
「我目前正缺一個僕從，不如……就讓那個美女來擔任吧。」他指向梅雅。
「……主人？」梅雅的第一個動作是轉向我。
「薛克梅特，你難道不能考慮其他比較不強人所難的要求嗎？」梅雅可是追隨了我至少千年的下屬啊。
「不要就拉倒，畢竟現在可是妳在求我。」薛克梅特淡淡的回覆。「我是很忙的，如果不願意我要走了。」
「等一下！」未經我的同意，梅雅便迅速衝上前跪下。「我願意跟您走，請治療那名人類！」
「梅雅！不行！」我反射性喝道。「給我回來！」
「安普特主人，謝謝您總是把我看得這麼重要，待我就如自己的親生骨肉般。而現在，是時候報答您了。」梅雅的眼角隱隱閃爍著淚光。「薛克梅特大人，請履行您的約定。」
薛克梅特連眨一下眼都沒有，梅雅便化成了金色的光球。洋晞倒抽一口氣。「你把梅雅弄死了！」
「洋晞，冷靜點，薛克梅特只是暫時把她收入自己的空間。」凱貝雀特伸手拉住她，免得洋晞衝動。
「把患者給我看看。」薛克梅特一出聲，眾人立即讓出一條路來。我現在對薛克梅特的觀感已經完全改變了，天知道阿努比斯在請他救我時付出了多慘痛的代價。
古銅色肌膚的男人把手橫到拉薩上方，手中泛起柔和的白光。拉薩的傷口瞬間和薛克梅特的治療術起反應，傷口逐漸縮小，化為銀白色的光點往上飄。在場的人類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場像是魔術表演的治療術，我猜以人類的想像力應該都還是無法料到神祇是這樣治療傷者的吧。
當拉薩的傷口被完全治療完畢後，時間只過了五分鐘而已。薛克梅特收起原本飄在身旁的光球，輕輕頷首。「那我就告辭了。」
「請慢走。」我向他九十度鞠躬，雖然對梅雅還是很不捨。
薛克梅特消失之後，洋晞的不滿情緒立刻爆發。「他到底是有多尊貴？獅子大開口就算了，態度還這麼傲慢！」
「他的確是有本錢這樣。」我無奈的開口解釋。「需要薛克梅特出手相救助的患者通常都已經瀕臨死亡，因此他施行治療的行為幾乎是等同於打破生死的界線。也因為這樣，他每次施術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洋晞原本還要繼續爭論下去，但拉薩就在此時呻吟甦醒。「好痛……」
「薛克梅特沒有把他治好！」洋晞立刻指控。呃……洋晞妳家和薛克梅特家其實是世仇對不對？
我和阿努比斯一起攙扶拉薩起身，把他帶入神殿休息。「拉薩，去換套衣服吧，你的祭司服上都是血。」
「收了那麼貴的酬勞竟然沒有付售後服務！坑錢！」
唉，洋晞，夠了啦。
§
因為連夜討論作戰計畫和舉行依凡琳喪禮的緣故，我們隔日都很晚起來。有了拉薩給予更完整的情報，我們的作戰計畫也越來越縝密完整。
幾位廚藝不錯的狼人接手了梅雅的廚師位置，並滿懷期待的希望能當上新任副手。不過我己經暗自決定在打敗賽特前都不會選出新的幹部。
我們預訂好的攻擊時間是黃昏，而在這之前的時間我們必須將一切都準備到最佳狀態。好消息是，拉薩其實也不是對賽特的堡壘一無所知，只是有少部分的關卡只有賽特本人才能破解。
當夕陽西下，我們都已整裝待發。
「安普特，我猜這是最後一程了？」蘇神飄浮在空中，居高臨下的俯視我。
「我想是的。」大家都已經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不戰到最後一口氣絕不放棄。
「願拉神的祝福與你們同在。」蘇神說出這句古老的祝福語，將左手放在胸前。
世界開始旋轉，周遭變成七彩又模糊的布幔。這種暈眩的感覺只持續了幾秒鐘，我們便降落在錫思山的山腳下。
山腳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各神殿的祭司都各自圍著自家祭司長，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圈子。
「映雪，你們終於到了！」姒妍祭司長快步走向我，身後跟著洛狄維卡斯祭司長。「我們已經盡量向他們解釋事情的嚴重性，但不是每個神殿都是來這提供協助的。」
「……什麼意思？」我看著有些蹙眉的姒妍祭司長。
「有些神殿選擇保持中立，來這裡觀望。」洛狄維卡斯祭司長沉聲回應。「目前站在我們這方的有拉神殿、荷魯斯神殿、阿努比斯神殿、艾西絲神殿、泰芙奴特神殿、透特神殿、努特神殿及蘇神殿。」
八個神殿，連總數十八個神殿的一半都不到。
「等等，你忘了一個神殿。」洋晞拉著丹尼爾上前。「我和狼群都是屬於安普特神殿的。」
洛狄維卡斯祭司長表情困惑。「妳……您是祭司長？」
洋晞的臉色立刻暗下來。「不，我的祭司長已經殉職了。」
「我很遺憾。」接著他的眼神轉向我。「安普特神，請問現在您神殿的祭司長是？」
「洋晞。」我朝她一點，當場任命。「現在有多少人知道我是安普特神？」
「只有我、洛狄和卡特斯知道。」姒妍祭司長用眼神要我放心。「凱那有特別告訴我們不可以張揚您的身分，所以在其他人面前我們都會稱呼您為映雪。」
洛狄維卡斯祭司長咳了咳，把話題拉回。「所以映雪，妳有什麼方法可以指揮大家進攻？」
「不用擔心，讓我來搞定。」我驅動風符石，將自己抬升到空中。「請大家注意我這邊！」
此時此刻，我的心臟跳得飛快，因為我真的不是塊領導的料，但我又不得不站在這個位置。「我的名字是柳映雪，曾經是阿努比斯神殿的祭司。」
下方並沒有我預料中的喧囂聲，反而全都屏息等待我接下來的話。
「大家一定都很好奇為何卡希婭祭司長會遭到推翻，而我現在要在此告訴大家真相。」我瞄了阿努比斯一眼，他微笑要我繼續。「卡希婭祭司長自願協助賽特做事，打算要復活一名死去已久的人類，顛覆生死的界線，摧毀瑪特的平衡。」
台下終於出現了些騷動，我還聽見一些叫我下台的聲音。「我們擁有證據。他不但綁架了阿努比斯神，還將他監禁兩年。」
「而現在，賽特已經在她的協助下來到最後一步，預計在夏至─也就是明天─將古埃及公主班塔娜納復活。」我不理會下方的吵鬧，只是用魔法將聲音放大。「若他成功了，杜埃中的怪物就會跟著甦醒，跑來人界興風作浪。到時候，所有地方都將無一倖免，埃及大陸會在渾沌蛇神阿波菲斯被釋放後迎來末日！」
我的最後一句話終於起了效果，台下眾人臉上多是驚異或恐懼。
「如果我們想要及時補救，就只有這次機會。」我誠懇的拜託大家。「請大家團結一心，共同對抗賽特。」
「贏了會有好看的裙子可以拿嗎？」有人沒來由的問了一句奇怪的問題。
我往聲音的源頭看，免不了又在內心嘆息了一番。「尼可拉斯祭司長，如果您幫助我們拯救世界，您就會有很多商店街可以買到裙子。」
「那您穿過的裙子……」
「夠了，閉嘴，別再敗壞我們神殿的名聲了。」聽說是祭司長正牌女友的絲蔓雅很盡責的把他踹到地上。「奈弗絲神殿很想幫忙，可惜我們這位腦袋有洞的祭司長急需調教，所以我們先告辭了。」
話音剛落，現場已無兩人身影，我不禁懷疑他們是來鬧場的。「有什麼問題就提出來，我會盡量給予答覆。」
「證據，我們要求看卡希婭祭司長被推翻的證據。」一開始是艾西絲神殿那方傳出的聲音，接著出聲附和的人越來越多。
「這部分就由我來回答各位。」卡特斯祭司長將一顆特殊技能符石拋上天空，它立刻變成一幅巨大的屏幕，開始播映在阿努比斯播放過的錄影。
影片結束後，所有人都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
「映雪小姐，妳要如何保證這部影片不是偽造的？」艾西絲神殿的莫雪絮祭司長開口質疑。「而且就算她綁架了阿努比斯神，也可能不是賽特神唆使的啊。」
「我可以為她擔保，如何？」就在我不知所措時，阿努比斯出聲了。
也許是那神祇與生俱來的威壓，或是他那不必偽裝的高雅姿態，現場沒人敢質疑他的身分。就算是先前有疑慮，現在也一併消除了。
「今日這一戰將會在埃及大陸上留下不可磨滅的一頁，也會是為了神殿榮光的一戰！」大部分的作戰計畫都已經透過姒妍祭司長傳達給所有人，因此現在只單看他們參不參戰了。
我高舉手中的拉神殿神紋符石，這是代表位高權重的拉神殿已經站在我這方的證明。「那麼我宣布：進攻！」
夕陽灑落在我身上，神紋符石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讓人目眩神迷。
祭司的吶喊聲此起彼落，龐大的魔物大軍彷彿聽到訊號似的從山中蜂擁而出。
拉薩點燃第一顆火符石炸彈，扔入敵陣中炸開。
祭司與沙漠之神的戰爭，就此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