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直到菲雅用力搖醒了璐和艾。

　　「嗯？」璐鬆開兩人，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呼啊……忽然覺得好睏呢。」

　　艾輕搖芳妮：「芳妮……芳妮？」緊接著驚慌失措的看著菲雅：「怎麼辦？芳妮叫不醒！」

　　「噓──」菲雅伸出食指貼上艾的嘴。「妳們玩得太大聲，所以賦靈消除了妳們的能量呢。看看周圍的愛咪。」

　　聽她這樣說，璐就伸指輕戳了戳腳邊一個全身零件動都不動的超迷你機械女孩，女孩立刻以僵硬的姿勢倒下。

　　艾：「這也是……寂靜賦靈做的嗎？」

　　菲雅點頭：「就像城市的機械太吵發條會斷掉一樣，祂會消除吵鬧源頭的能量。」

　　璐雙手叉起腰說：「但發條斷掉的時候我們不會想睡覺呀？」

　　「因為吵到祂的是城市的機械，不是城市的人呢。」菲雅說。「但我們離祂太近了，妳們剛才的音量又太大，所以被消除能量的就變成妳們呢。幸好，沒有更靠近呢。」

　　璐：「更靠近會怎麼樣呀？」

　　「能量被完全消除，會死呢。」

　　艾頗為緊張地說：「那芳妮？」

　　「芳妮沒事。」菲雅說。「只是她的年紀比妳們小，能量也比妳們少，所以被消除的部分已經足以讓她昏睡，過幾個小時就好了呢。」

　　璐：「真是個怪脾氣的賦靈呀。」

　　「唉……」艾的表情放鬆了下來，卻也淚眼汪汪的開始啜泣。

　　「賦靈的脾氣，沒有一個不奇怪呢。」菲雅在艾的身邊坐下，輕輕環抱著她的頭：「還記得輪球比賽時，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嗎？」

　　艾沒回話，倒是璐在她的另一邊坐下，也抱住了她。

　　菲雅：「讓芳妮和父母親一起生活，她就不會遇到同樣的事了。」

　　「我明白，」艾用掌根擦拭不斷掉落在臉頰上的淚珠。「但是……」

　　「這場愛咪庭園的好夢，就當作送給芳妮的餞別禮物吧。」菲雅說，靜等艾的啜泣轉為偶爾的嗚咽時才拍拍兩人的頭：「回家吧。」

　　「嗯……」艾點頭、抱起芳妮起身。「璐，幫我。」

　　「好。」璐也站起幫艾調整背姿。

　　「謝謝。」艾與她對看、然後額頭貼額頭：「妳居然都沒哭呢。」

　　「找不到姊姊時，我就已經嚇到忘記了。」

　　菲雅併起左手的食中二指輕敲敲自己的眉間：「妳們可以閉眼睡覺了。」

　　艾搖頭：「我想親自帶芳妮回家。」

　　「對呀。」璐說：「更何況我們也都知道路了呢。」

　　「嗯──剛才賦靈消除能量對愛咪的影響最大呢。」菲雅低頭掃視如若模型靜止不動的機械女孩們：「我們得靠自己了。」

　　「對耶，」璐轉看向機械女孩老大。「愛咪，妳怎麼樣了？」

　　「肚子很餓嘎。」擴音筒發出的聲音很是微弱。

　　艾：「愛咪，謝謝妳陪芳妮玩。」

　　擴音筒發出一小串低聲的噪音後，這個機械女孩的零件也停止了轉動。

　　「愛咪需要補充能量，所以現在庭園沒有辦法演奏音樂，我們必須更安靜。」菲雅說：「我可以沿雲霄飛車的軌道和下水道帶妳們回家，但會消耗妳們很多的魔力呢。」

　　璐：「沒關係，就這麼辦。」

　　「真的嗎？妳們剛才也被消除了能量，剩下的魔力已經不多了。如果這麼做，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都沒辦法使用魔法呢。」

　　「那，」璐歪頭抱胸：「我們閉上眼睛就不會了嗎？」

　　菲雅只偏頭微笑回應。

　　「我就知道……奇怪？」璐拿起擴音筒，有點費神的把它變回了方塊。「出發吧。」

　　艾：「菲雅，拜託妳了呢。」

　　「璐，幫我一下。」菲雅帶璐走到一株有巨葉藤蔓纏繞的大樹拔下五片葉子，璐再努力用積木做出幾個大夾子和一個手提把，用它們把葉子拼成一個大提籃後率先鑽進。菲雅朝艾招手：「有點擠，要坐穩了喔。」

　　艾背著芳妮擠進籃中，在她和璐之間放下芳妮，伸手護著。

　　璐：「我們準備好了。」

　　「出發了呢。」菲雅雙手提著籃子騰空，飛向蘿蔔小山上方的運輸管頂端。鑽過洞頂暗門後，她在艾和璐點亮的光棒照明中沿著雲霄飛車的軌道，於人聲囈語般的風聲陪伴下緩緩飛抵下水道一頭的暗門，由此降落到下水道的集水池邊。

　　「接下來用走的吧，辛苦了呢。」菲雅望向攤開的巨葉籃子中汗水淋漓的璐和艾。

　　璐：「好累呀！妳知道路嗎？」

　　「知道，需要走一小段呢。」菲雅說。「艾，背得動嗎？」

　　「可以……」艾點頭，但顫抖的雙腳遲遲無法背著芳妮站起，直到璐從後面幫忙撐住。「璐，謝謝呢。」

　　璐：「撐不住的話換我呀。」

　　艾噗哧一笑：「好呢。」

　　於是由菲雅領頭，她們在下水道走了好一陣子，數度在爬梯子時掙扎了許久，終於從薰衣草原旁邊的小巷人孔鑽了出來。待氣喘吁吁的兩人背扶著芳妮站起，菲雅幫三人褪掉大部分的汗水與髒汙後輕動了動略呈透明的手指：「一個星期後見了呢。」旋即消失在雙子的眼前。

　　大雨滂沱的聲音也在此刻灌入。雙子避開沒有被上層街道遮蔽的幾處潮濕地面，在雨天暗濛濛的晨光中背著芳妮走向家門。

　　瓦蘭多、德力山卓、維托早就站在前院門口等待，見到她們從轉角彎過來的身影就立刻飛奔了過來。德力山卓的表情是剛鬆了口氣的喜悅，維托的是滿臉困擾，瓦蘭多則是憤怒與煩惱交織的眉頭緊皺。三位師長的鞋子和衣服均有髒汙、臉上也有乾掉的水漬痕跡，並且頭髮都還沾著水氣。

　　雙子讓德力山卓接過芳妮先行進屋後，縮著下巴低頭和瓦蘭多與維托對立了許久，終於艾開口了：「我明白了。」眼淚也撲簌簌地湧出。璐先是一愣，然後緊抱著艾也哭了起來。艾擦著淚珠、哽咽著說：「我相、信，芳妮……會、幸福的。」

　　璐：「嗯！」

　　瓦蘭多的表情緩和下來，揮手示意維托先行離開。他蹲下摸了摸兩人的頭、輕嘆了口氣，一手一個抱起哭得唏哩嘩啦的她們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