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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20
直到將近午餐時間宣暇才從樓上下來,她在樓上待了那麼久,結果最後還是穿著和平常沒兩樣的白衣黑褲,讓眾人失望不已。
宣暇來到客廳,將人叫過一輪後一屁股坐在君莫澤旁邊,本來已經準備要開口的花梓賢和花爺爺頓時僵掉,花楠也抿起了嘴。
君莫澤小心翼翼地隔開自己和宣暇的距離,這少根筋的ㄚ頭壓根感覺不到氣氛的轉變,但他終於感受到她真是花家最寵愛的女兒,因為他現在的壓力好大!
花家三個男人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南向月和花奶奶笑吟吟不說話,花若則是神情複雜,一切只因宣暇的一個動作,他真的好無辜啊!
偏偏宣暇本人對暗潮洶湧的氛圍一無所知,歪著頭問:「什麼時候開飯?」
儘管對一個一小時前才起床、沒吃早餐的人而言,這是個正常不過的問題,但等了她一小時的眾人只覺得心塞,跟宣暇最不對盤的景飛灝都差點脫口而出一句「是在哈囉」。
現在才十一點啊!小姐妳是餓瘋了嗎?
君莫澤默默地把戴著手錶那隻手伸到宣暇面前。
「啊。」宣暇看著手錶低語,「我太早下來了?」
眾:「……」並沒有!
宣暇這個冷場王成功地讓客廳呈現一片寂靜,壽星花楠為了挽救自己的生日,乾笑著從桌下抽出幾盒桌遊,「那個……不然我們來玩遊戲吧?」
壽星的話自然是不會被反對的,只不過最後桌遊被花家四位長輩撿去玩了,而幾個小輩玩起了大老二。
其實君莫澤對每玩必勝的遊戲沒什麼興趣,但誰叫他猜拳贏了呢?對手還剛好有花家姊弟,君莫澤默默思考著怎樣放水才能不著痕跡,至於幾乎只能算個陪客的陳泠,完全被他忽略了。
玩了幾場後,認識君莫澤多年的花若和陳泠還是發覺不對勁了,君莫澤會輸?還是輸給花楠?絕對是放水吧!花若和陳泠的目光掃向君莫澤,然後雙雙無言了。
……放水還要皺眉頭,你幾個意思啊?不帶這樣歧視人家智商的!再轉眼一看君莫澤的下家花楠,他正皺著眉頭思考該怎麼出牌,花若和陳泠收回目光,心裡一樂。原來是為了不讓壽星不開心,還真的是滿拚的。
旁觀的三人對君莫澤的放水心知肚明,不過遊戲嘛,開心就好,而且看一個拿到牌就知道該怎麼贏的人絞盡腦汁想輸實在是很有意思。
玩遊戲的時間過得很快,當午餐時間到了,花楠真的成了最大贏家,而君莫澤即使放水放到極限也還是贏了不少局。
景飛灝拍拍他的肩膀,語氣根本就是在安慰,「我知道你盡力了!」
君莫澤瞪了他一眼,隨著花家人的招呼走進飯廳,景飛灝緊跟在後。看著好友被安排在宣暇隔壁的座位,再看看他臉上溫柔的笑意,景飛灝迷惘了,他不覺得這兩個人能走到一起、更不希望好友受到傷害,可是……如果他不是因為對宣暇失望而死心,那麼要他放棄似乎比登天還難。
吃完飯,長輩們上樓休息,不想再玩遊戲,君莫澤一個人到了後院的涼亭,天氣很熱,他卻一點都不想回到冷氣房裡,獨自在外看著那幢熟悉又陌生的獨立小樓廚房。
他曾多次去過Jason Hu那棟位於美國郊區、與這裡極度相似的大宅,不一樣的是那裡比起這裡顯得鳥語花香,少了些人工打造的院景。
而那樣的地方是拒絕冷氣的,Jason Hu宣稱他的完美作品不能被區區幾台冷氣毀了,很自戀的發言,可君莫澤現在覺得說得很對,待在這擁有大自然氣息的地方,還是自然風更得他心,所以即使他已滿頭大汗,他仍然寧願在外面受熱。
他真的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哥哥說過、飛灝說過、胡叔也說過,是不是因為他太固執,所以才不願意放棄?
曾經,他有一份人生計畫,要在幾歲的時候做什麼事都條列在上,可是那份計畫在遇到宣暇時破滅了。他的計畫表上,戀愛、結婚都是在他事業有成並且三十歲以後的事,但是在他提前超過十年遇到宣暇的時候,他的計畫只能因而改變。他給自己訂了時限,如果在三十歲前追到宣暇,那麼計畫依然可以照原定進行;但──
如果沒有,他也只好忍痛放棄。
他不明白,他放不下的理由究竟是認為自己還有四年的時間,還是覺得自己只剩下四年。
景飛灝勸過他,說六年了宣暇都沒有愛上他,十年也會是一樣的結果。
他知道,但此時此刻,他的字典裡還沒有放棄兩個字。
一陣風吹過,君莫澤舒服地瞇起眼睛,耳邊卻傳來突兀的腳步聲,打擾了他的心情,抬眼一看,來到他身邊的是心悅的女孩,儘管她面無表情,還是比什麼都讓他開心。
勾唇一笑,君莫澤看著自動在他身邊落座的宣暇,出言調侃的心完全忍不住:「怎麼?一下不見就開始想我?」
「算是吧,但我沒想到你會在這裡,還以為你在某個角落睡著了。」
睡著?難道自己在她眼裡就只有睡和吃嗎?君莫澤挑眉,「很可惜,中午沒有下廚我就懶得找地方睡,妳不用擔心我會睡在妳家忘了起來。」
宣暇動了動唇,正要開口,君莫澤卻搶先一步:「沒事不用勉強自己待在這裡,外面有點熱,怕我無聊可以拿本書給我。」
你就不怕熱嗎?宣暇差點就這麼問了,可是她突然從君莫澤的眼裡看出了他並不想進屋、也不要她陪的訊息,於是她到花若的書櫃選了幾本她覺得還可以的小說給君莫澤就回屋了,留在那裡的君莫澤則是臉色僵硬。
這、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花若的珍藏?
什麼《霸道總裁別這樣》、《冰山老公愛上我》、《嬌妻帶球跑》……君莫澤一目十行地翻過,臉色越來越奇怪,為什麼他覺得,宣暇好像有意無意地在模仿書裡那些所謂的霸道總裁?
至於言情小說必備的床戲?全都被君莫澤選擇性地忽略了,這種書裡的邏輯性在君莫澤看來完全不夠,作者根本為了上床而上床,要不是為了了解宣暇腦子裡在想什麼,打死他都不會翻開,更別說把書看完了。
想了想,他直接傳了訊息給景飛灝,俗話說敵人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他不信景飛灝會沒看出這些書跟宣暇的關聯來。
君王閒暇不早朝:這些書你看過嗎?
景飛灝:你看了?衝擊到你純潔的心靈了?想當初我第一次看也跟你一樣,但其實也不過就那樣嘛
君王閒暇不早朝:你看過的話,有沒有覺得暇好像……想變成那些男主角?
景飛灝:……你等等,我現在過去
君王閒暇不早朝:好
景飛灝來得很快,君莫澤甚至懷疑他用跑的。他喘了兩口氣,「說吧,你發現了什麼?」
「我才該問……你知道什麼?」
景飛灝直視著君莫澤,這個表情他太熟悉了,當他發現有件事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要立刻知道事情的全貌時就是這個表情,他從小看到大,當然──也包含幾年前宣暇遭遇告白事件的時候。
『我來問你……你做了什麼?』
連語氣都跟當時一模一樣,果真是遇到宣暇的事就失去理智,先前他竟然還傻得以為君莫澤是要幫自己才出計解決事情,唉……說多了都是淚。
「好了,不要這麼嚴肅,其實這件事我之前就問過若若了,本來打算告訴你,但是你當時人在國外有時差的問題,我就忘記這回事了。」
「說重點。」
「急什麼,我不是要說了,重點就是這個。」
景飛灝拿出手機打開相簿,點出他剛才跑去拍的那張照片,那是放在花梓賢書房的一張全家福,上頭的花梓賢與南向月都還年輕,花若與宣暇也都只是小女孩,抱在花奶奶手中的嬰兒理所當然就是花楠了。
但吸引君莫澤注意的還是照片中間的兩個小女孩,右邊那個滿臉明媚笑意、小小年紀就已看出美女潛值的明顯就是花若;而左邊那個……君莫澤不敢承認她是宣暇。
雖然很靦腆,但小女孩臉上的分明是淺淺的微笑,對照一下現在的宣暇那副一年到頭面無表情的樣子……呵呵。
「驚訝吧?當初我看到宣暇小時候的照片也嚇了一大跳,要不是若若告訴我,我根本不敢相信會我這麼荒謬的事。」
「說。」
「你也知道若若愛看言情小說嘛,宣暇當然也跟著看了不少,以前很流行『面癱』這個設定的時候,宣暇剛好處在中二期,所以就練習把自己變成那個樣子,久了之後……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了。」
君莫澤雙手捂臉,這就是暇會去模仿言情小說男主角的最初原因吧?他猜對了,心情卻很複雜。
景飛灝看君莫澤這個樣子,暗自猜想他受了不小的打擊,幸好他早料到會這樣,剛才過來前也跟花若拿了廚房的鑰匙,要說有什麼能讓君莫澤開心,下廚絕對能排在前三。
把鑰匙交到君莫澤手上,景飛灝拍拍他的肩後就離開了。
儘管沒什麼心情,君莫澤還是決定去做個下午茶,他很久沒做點心了,剛好趁此機會複習一下。
小樓廚房最大的特點就是它獨立於主屋外,可是和主屋間每一層樓又有走道相連,不管想在哪層樓吃飯都能直接從廚房端出菜餚,而不用上下奔波。
不過花家的廚房和Jason Hu家裡的不太一樣,三層各有用途,要做下午茶的話,必須使用二樓才行。
穿上圍裙、拿好器具和食材用料,君莫澤便專心投入製作中,打蛋、攪拌、加入麵粉……每個步驟都嚴謹並且專注地執行,過了約莫半小時,他將杯子蛋糕送進烤箱,轉頭製作餅乾,因為太過專心,他甚至沒有發現宣暇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二樓的走道上看他。
直到他將餅乾也送入烤箱,宣暇才推門進來。
「暇?」君莫澤看到宣暇的出現一陣錯愕,她對他向來沒有他對她那麼關心,從她拿書給他就已經是預料之外了,廚房鑰匙更是想都不敢想,現在她再次來找他……該不會阿灝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那個……」宣暇低頭看了會地板,再開口時君莫澤竟然從她話中聽出了不好意思,雖然只有一點,但也足夠君莫澤震驚了,「小楠喜歡馬卡龍,你能不能就當作是生日禮物,順、順便……」
宣暇吞吞吐吐,但君莫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是為了花楠才會再次出現。君莫澤不禁苦笑,看來在她心裡弟弟比他重要,他是不是該慶幸花楠是她弟弟?
君莫澤只能故作爽快地答應,且不說他根本捨不得拒絕宣暇,他的自尊也不會讓他拒絕啊!
宣暇放下心來,沒有為難到君莫澤就好,這個要求雖然是為了花楠提的,但也是因為弟弟一年到頭待在國外,難得相聚又遇到生日,如果君莫澤真的拒絕,她其實也不會勉強。
看君莫澤快手快腳地準備好材料,又一次動起手來,宣暇驀然發現,她吃了他做的食物那麼多年,卻沒有一次去注意過他怎麼做。
君莫澤在廚房裡的姿態,是她所陌生的。
她突然覺得,即使認識了六年,她可能還是一點都不了解君莫澤這個人。
突如其來地,想要更了解他一點、想要更接近他一點,腦子裡竄過一個想法宣暇就這麼脫口而出:「你要不要辭職來我家當廚師?我出十倍薪水請你。」
聽到這超扯發言,君莫澤完全沒辦法聽而不聞,他不顧自己手上還沾著麵粉,伸手就往宣暇額頭敲了一記,「站著說話不腰疼,妳家的錢又不是妳的。知不知道我月薪多少?如果想十倍薪水請我,妳可能會破產。」君莫澤搖搖頭,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宣暇也會說這種根本不經考慮的話。
宣暇捂著頭,覺得很不甘心。君莫澤月薪多少,她還真的……不知道。
剛決定要了解君莫澤,卻馬上被打槍,宣暇立刻發誓要跟他死嗑到底,她上三樓搬了個椅子,然後坐在不會影響君莫澤的地方靜靜看他。
君莫澤只無言地看了她一眼就又投入馬卡龍的製作中。
一個專心觀察、一個專心製作,兩人都沒有發現走道上一個身影已經定定看了他們一段時間,在宣暇搬來椅子坐下後,他隨即轉身回了主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