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Family②
本章節 2860 字
更新於: 2020-08-05
「爸爸，你之前說過，千封和我一樣對不對？」
研究所無人的長廊上，天夜抓著費利爾的白袍尾端，踩著小小的步伐跟著費利爾往前。
「是啊。」
「可是我沒辦法像他那樣打穿所有牆壁。其他人也說千封的數據比我漂亮。」
「是啊。」
「這是為什麼？我們不是一樣嗎？」
天夜睜著大眼，抬頭仰望費利爾。但費利爾並未看他一眼，只顧著往前走，嘴裡不忘喃喃低語：
「說得也是⋯⋯這是為什麼呢？」
就他得到的報告和詢問結果來看，千封能力覺醒的時間點和天夜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既然兩人可說是同一個時期擁有能力，為何千封的數值會壓倒性高過天夜呢？
是能力使用次數的問題嗎？但相對於使用能力來打架的千封，天夜卻是每天在研究所三不五時發動能力。他的使用次數、時間長短應該都壓倒性比千封還多。
那麼是年紀的問題嗎？可是他們兩人能力的漲幅也沒有任何共通點。千封光是入所的這三個星期，就有很漂亮的漲幅，但天夜卻沒有明顯變化。
這三個星期，費利爾自己也想了很多可能性，但那些可能性卻總是被一一推翻。因此他也不得不假設——
雙方的落差來自天生的個體差異。
就像人的免疫力有好有壞，就這個能力而言，碰巧千封是「好」的那一方，而天夜並非如此。
「爸爸？」
見費利爾陷入沉思，天夜疑惑地叫喚一聲。
「⋯⋯這點爸爸也不知道，所以才要繼續研究。」
費利爾一邊說，一邊拍著天夜的頭。
——但如果真的是天生的差異，那就傷腦筋了。
費利爾的理想是研究出任何人都能擁有特殊能力的方式。如果人體素質的差異足以左右能力強弱，那麼就算研究出擁有能力的方法，量產出一堆參差不齊的成品，也沒什麼意義。
他想要的——是人人都能像千封那樣。
「爸爸。」
這時候，天夜再度拉了拉費利爾的衣襬。
「那我該怎麼做才能幫上爸爸的忙？我想幫爸爸，就像你說以前媽媽也會幫你那樣。」
「⋯⋯⋯⋯」
提到自己的妻子，費利爾突然陷入沉默。
「爸爸？」
「⋯⋯嗯，是啊。蘭總是會站在我這邊。」
費利爾垂下眼睛，正好對上天夜那雙碧綠的瞳孔。
「天夜，你會幫爸爸實現理想，對嗎？」
「嗯。」
瞧天夜用力點了點頭，費利爾於是蹲下，撫摸著天夜的眼周。
「你真的跟蘭很像，尤其是這對眼睛⋯⋯」
「可是爸爸你說過，我永遠也沒辦法變成媽媽⋯⋯」
天夜有些沮喪地低頭。
其實他對「母親」這個人物沒有任何執著。
他的記憶中沒有母親的存在。蘭・伊絲汀・結城這名女性明明去世還不到一年，天夜卻已想不起她的面容，就連她的暖意也沒能留在自己身上。母親對天夜而言，就像一個單字，是只有在看到照片時，才會有「這個人是母親」的認知。
但天夜知道費利爾很愛很愛蘭・伊絲汀・結城，愛到有時會抱著他，以「蘭」這個名字稱呼他。
天夜無法理解這個名為「蘭」的母親對費利爾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但是為了最愛的父親，他希望自己能派上用場，所以他曾問過費利爾：既然自己跟母親很像，那有沒有辦法變成她？
當然了，結果換回否定的答案，那讓天夜失望不已。
「嗯，是啊。你們終究不一樣。」
費利爾的手離開天夜的臉頰，改而拍拍他的頭，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詭譎笑容。
「所以這個研究才需要你。」
「爸爸⋯⋯需要我⋯⋯？」
「沒錯。爸爸要剷除把媽媽害死的拉比尼斯。為此⋯⋯天夜，你會幫我對吧？」
費利爾說著，瞪大了眼睛，臉上的笑容比剛才更令人不寒而慄了。
但天夜看了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情緒，反而對費利爾有求於他感到高興。
他再度用力地點頭。
「嗯！我會幫爸爸。只要可以幫上爸爸的忙，我什麼都不怕。」
費利爾聽了，滿意地笑道：
「嗯，天夜真是個乖孩子。」
說完，費利爾站起，繼續邁開腳步往前走。天夜看了，也急忙跟上。
「爸爸，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去看一個壞小孩。」
語畢，費利爾便不再開口說話。天夜也只能頂著頭上的問號，默默跟在費利爾後頭。
他們離開長廊，穿越連接兩棟建築物的連接廊，又往下走了不知幾層樓，就這麼一路從明亮的地方，來到一個灰暗的區域。
天夜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他對這裡的第一印象——是冰冷。
明明有充分的照明設備，卻選擇輝度不足的燈管裝設，角落因而沒有確實打亮，讓四周產生比一片漆黑更加晦暗的錯覺。周遭的色調與裝潢擺飾單調到毫無生氣，配上燈光造成的陰影，令天夜感受到莫名的緊繃。
這時候的他還不知道，原來這種感受就稱作「恐懼」。
五分鐘後，他們來到某一扇門前。
「⋯⋯？」
那是一扇很奇怪的門。
從構造來看，應該是一扇鋼鐵製的自動門。
可是天夜看來看去，就是不見應該設置在房門上或是一旁牆上的門鎖裝置。
沒有開關，這扇門要如何開啟？
正當天夜抱著疑惑打量眼前這扇門時，費利爾從他的白袍口袋中拿出一個小型的遙控裝置，並按下按鈕，眼前的自動門隨之開啟。
「唔⋯⋯！」
一道冷冽得刺骨的空氣就這麼從房間內往外擴散，不只凍結了天夜的思緒，更加深了他的「恐懼」。他反射性抓住費利爾的衣襬。
室內一片漆黑，天夜根本看不見裡頭有什麼東西，只能緊抓著費利爾，不斷游移視線，試著搜尋室內空間。
這時，費利爾一句話也沒說，直接踏進漆黑的房內。尚未做好心理準備的天夜就這麼被白袍拉著走，有些踉蹌地跨入室內。
「你有乖乖反省嗎——」
費利爾再度按下小型遙控的按鈕，室內瞬間被點亮。
那是一道亮得刺眼的白光。
「泰德？」
白光無情射在名為泰德的少年身上，照亮了他的身形。他的雙手分別受到兩條固定在牆上的鎖鏈拘束，就這麼站在牆邊——不，應該說是靠著鎖鏈的拉扯，勉強站著。
那天被千封刺傷的大腿並未包紮，鮮血還在緩緩湧出，房間內因此飄蕩著一絲血腥味。
此外，他全身上下都濕透了。不只不斷喘息，他的身體更是明顯傳出顫動。在這冷冽的房間中，冰冷的水分正殘酷地奪走他身上的溫度。
「⋯⋯不⋯⋯起⋯⋯」
泰德發出細語。
「對不⋯⋯起⋯⋯」
「你這是為了什麼道歉？」
費利爾尖銳地問。
「因為我⋯⋯妄想破壞博士的實驗⋯⋯對天海千封⋯⋯」
泰德斷斷續續開口。但費利爾聽了他的說詞，卻失望地嘆了一口氣。他再度拿出遙控裝置，按下另外一個按鈕。
「唔啊！啊啊啊⋯⋯！」
按鈕按下去的瞬間，泰德的身體便發出不尋常的抖動。
天夜原本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得縮瑟肩膀，但下一秒卻馬上恢復鎮定，不以為意地看著泰德。
那是因為他很清楚，這是受到電擊產生的反應。他看過，也親身經歷過。
他覺得電擊很痛，就像有一把火在身體內側灼燒神經，炙熱而且刺痛。
不過既然是自己知道的現象，那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天夜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泰德拉扯著鎖鏈掙扎，直到數十秒後電擊停止，泰德全身癱軟，雙腳已經無力支撐身體，只靠鎖鏈拉著他的身體，將他固定在原地。
他發出劇烈的喘息。
「呼⋯⋯！呼唔⋯⋯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計畫著要逃離這裡。」
「⋯⋯！」
這是一道無聲的驚愕。
泰德勉強睜開眼睛，在激烈的喘息中難以置信地看著費利爾。
【待續】
研究所無人的長廊上，天夜抓著費利爾的白袍尾端，踩著小小的步伐跟著費利爾往前。
「是啊。」
「可是我沒辦法像他那樣打穿所有牆壁。其他人也說千封的數據比我漂亮。」
「是啊。」
「這是為什麼？我們不是一樣嗎？」
天夜睜著大眼，抬頭仰望費利爾。但費利爾並未看他一眼，只顧著往前走，嘴裡不忘喃喃低語：
「說得也是⋯⋯這是為什麼呢？」
就他得到的報告和詢問結果來看，千封能力覺醒的時間點和天夜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既然兩人可說是同一個時期擁有能力，為何千封的數值會壓倒性高過天夜呢？
是能力使用次數的問題嗎？但相對於使用能力來打架的千封，天夜卻是每天在研究所三不五時發動能力。他的使用次數、時間長短應該都壓倒性比千封還多。
那麼是年紀的問題嗎？可是他們兩人能力的漲幅也沒有任何共通點。千封光是入所的這三個星期，就有很漂亮的漲幅，但天夜卻沒有明顯變化。
這三個星期，費利爾自己也想了很多可能性，但那些可能性卻總是被一一推翻。因此他也不得不假設——
雙方的落差來自天生的個體差異。
就像人的免疫力有好有壞，就這個能力而言，碰巧千封是「好」的那一方，而天夜並非如此。
「爸爸？」
見費利爾陷入沉思，天夜疑惑地叫喚一聲。
「⋯⋯這點爸爸也不知道，所以才要繼續研究。」
費利爾一邊說，一邊拍著天夜的頭。
——但如果真的是天生的差異，那就傷腦筋了。
費利爾的理想是研究出任何人都能擁有特殊能力的方式。如果人體素質的差異足以左右能力強弱，那麼就算研究出擁有能力的方法，量產出一堆參差不齊的成品，也沒什麼意義。
他想要的——是人人都能像千封那樣。
「爸爸。」
這時候，天夜再度拉了拉費利爾的衣襬。
「那我該怎麼做才能幫上爸爸的忙？我想幫爸爸，就像你說以前媽媽也會幫你那樣。」
「⋯⋯⋯⋯」
提到自己的妻子，費利爾突然陷入沉默。
「爸爸？」
「⋯⋯嗯，是啊。蘭總是會站在我這邊。」
費利爾垂下眼睛，正好對上天夜那雙碧綠的瞳孔。
「天夜，你會幫爸爸實現理想，對嗎？」
「嗯。」
瞧天夜用力點了點頭，費利爾於是蹲下，撫摸著天夜的眼周。
「你真的跟蘭很像，尤其是這對眼睛⋯⋯」
「可是爸爸你說過，我永遠也沒辦法變成媽媽⋯⋯」
天夜有些沮喪地低頭。
其實他對「母親」這個人物沒有任何執著。
他的記憶中沒有母親的存在。蘭・伊絲汀・結城這名女性明明去世還不到一年，天夜卻已想不起她的面容，就連她的暖意也沒能留在自己身上。母親對天夜而言，就像一個單字，是只有在看到照片時，才會有「這個人是母親」的認知。
但天夜知道費利爾很愛很愛蘭・伊絲汀・結城，愛到有時會抱著他，以「蘭」這個名字稱呼他。
天夜無法理解這個名為「蘭」的母親對費利爾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但是為了最愛的父親，他希望自己能派上用場，所以他曾問過費利爾：既然自己跟母親很像，那有沒有辦法變成她？
當然了，結果換回否定的答案，那讓天夜失望不已。
「嗯，是啊。你們終究不一樣。」
費利爾的手離開天夜的臉頰，改而拍拍他的頭，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詭譎笑容。
「所以這個研究才需要你。」
「爸爸⋯⋯需要我⋯⋯？」
「沒錯。爸爸要剷除把媽媽害死的拉比尼斯。為此⋯⋯天夜，你會幫我對吧？」
費利爾說著，瞪大了眼睛，臉上的笑容比剛才更令人不寒而慄了。
但天夜看了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情緒，反而對費利爾有求於他感到高興。
他再度用力地點頭。
「嗯！我會幫爸爸。只要可以幫上爸爸的忙，我什麼都不怕。」
費利爾聽了，滿意地笑道：
「嗯，天夜真是個乖孩子。」
說完，費利爾站起，繼續邁開腳步往前走。天夜看了，也急忙跟上。
「爸爸，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去看一個壞小孩。」
語畢，費利爾便不再開口說話。天夜也只能頂著頭上的問號，默默跟在費利爾後頭。
他們離開長廊，穿越連接兩棟建築物的連接廊，又往下走了不知幾層樓，就這麼一路從明亮的地方，來到一個灰暗的區域。
天夜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他對這裡的第一印象——是冰冷。
明明有充分的照明設備，卻選擇輝度不足的燈管裝設，角落因而沒有確實打亮，讓四周產生比一片漆黑更加晦暗的錯覺。周遭的色調與裝潢擺飾單調到毫無生氣，配上燈光造成的陰影，令天夜感受到莫名的緊繃。
這時候的他還不知道，原來這種感受就稱作「恐懼」。
五分鐘後，他們來到某一扇門前。
「⋯⋯？」
那是一扇很奇怪的門。
從構造來看，應該是一扇鋼鐵製的自動門。
可是天夜看來看去，就是不見應該設置在房門上或是一旁牆上的門鎖裝置。
沒有開關，這扇門要如何開啟？
正當天夜抱著疑惑打量眼前這扇門時，費利爾從他的白袍口袋中拿出一個小型的遙控裝置，並按下按鈕，眼前的自動門隨之開啟。
「唔⋯⋯！」
一道冷冽得刺骨的空氣就這麼從房間內往外擴散，不只凍結了天夜的思緒，更加深了他的「恐懼」。他反射性抓住費利爾的衣襬。
室內一片漆黑，天夜根本看不見裡頭有什麼東西，只能緊抓著費利爾，不斷游移視線，試著搜尋室內空間。
這時，費利爾一句話也沒說，直接踏進漆黑的房內。尚未做好心理準備的天夜就這麼被白袍拉著走，有些踉蹌地跨入室內。
「你有乖乖反省嗎——」
費利爾再度按下小型遙控的按鈕，室內瞬間被點亮。
那是一道亮得刺眼的白光。
「泰德？」
白光無情射在名為泰德的少年身上，照亮了他的身形。他的雙手分別受到兩條固定在牆上的鎖鏈拘束，就這麼站在牆邊——不，應該說是靠著鎖鏈的拉扯，勉強站著。
那天被千封刺傷的大腿並未包紮，鮮血還在緩緩湧出，房間內因此飄蕩著一絲血腥味。
此外，他全身上下都濕透了。不只不斷喘息，他的身體更是明顯傳出顫動。在這冷冽的房間中，冰冷的水分正殘酷地奪走他身上的溫度。
「⋯⋯不⋯⋯起⋯⋯」
泰德發出細語。
「對不⋯⋯起⋯⋯」
「你這是為了什麼道歉？」
費利爾尖銳地問。
「因為我⋯⋯妄想破壞博士的實驗⋯⋯對天海千封⋯⋯」
泰德斷斷續續開口。但費利爾聽了他的說詞，卻失望地嘆了一口氣。他再度拿出遙控裝置，按下另外一個按鈕。
「唔啊！啊啊啊⋯⋯！」
按鈕按下去的瞬間，泰德的身體便發出不尋常的抖動。
天夜原本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得縮瑟肩膀，但下一秒卻馬上恢復鎮定，不以為意地看著泰德。
那是因為他很清楚，這是受到電擊產生的反應。他看過，也親身經歷過。
他覺得電擊很痛，就像有一把火在身體內側灼燒神經，炙熱而且刺痛。
不過既然是自己知道的現象，那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天夜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泰德拉扯著鎖鏈掙扎，直到數十秒後電擊停止，泰德全身癱軟，雙腳已經無力支撐身體，只靠鎖鏈拉著他的身體，將他固定在原地。
他發出劇烈的喘息。
「呼⋯⋯！呼唔⋯⋯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計畫著要逃離這裡。」
「⋯⋯！」
這是一道無聲的驚愕。
泰德勉強睜開眼睛，在激烈的喘息中難以置信地看著費利爾。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