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重逢

好了，讓莉莉亞的兄長往外求救，接下來得想辦法自己一人生存下來。雖說根據上次在倫伯特領地的經驗，即使被瘴氣吞噬也於性命無虞、也就是昏睡不醒以及身體變得虛弱而已。但是在失去意識期間無論發生甚麼也應對不了，還是盡量別陷入無法行動的狀態吧。

先躲到瘴氣比較稀薄的地方去，可能的話就離開這邸宅再看看能否逃出被瘴氣覆蓋的範圍。正當我盤算著逃脫計劃時，從後方傳來的一陣腳步聲以及自言自語讓我當場僵住了。

在這種環境下依然能正常活動之徒當中，首先放眼整個大杜西里公國也屈指可數的光魔力持有者先排除在外。偶然在瘴氣爆發時有兩位光魔力持有者同時身處於此過於巧合了，剩下的選項就只有魔族。

雖說若果能說服他幫忙對現況有著莫大改善，可是對方會否服從我這個光之聖女的指揮很成疑問。說不定會趁著沒有目擊者二話不說直撲過來也未可知。畢竟過去兩年裏殺死了不少魔族，直到現在仍然有為數不少的仇恨情緒存在於他們的部落裏。我緊握著義父送給我的匕首，不慌不忙、雙腿用力站穩的轉過身來。

出現在我面前的是恩密卓。他四肢和臉龐上浮現出被瘴氣所侵蝕的漆黑紋路、本來如同搖曳燈火一樣的雙眼此刻也變得黯淡無神，很明顯並非處於正常狀態。他光是待著不動，瘴氣就源源不斷地從他身後湧出。

「你是誰？跟帕娜茜狄同種類的寄生型的魔族嗎？」

「兩年前妳親手消滅的存在，都已經忘記了嗎？」

與其說忘記了，倒不如說由一開始就沒有記住。由入學開始，在人類魔族雙方戰鬥中被我殺死的敵人不計其數、那會我也沒那個閒心把雜魚的名字一個一個記起來，連問也懶得開口。正打算埋怨這刁難人的問題之際，我卻猛然醒悟了。

……被如此強烈的瘴氣所纏繞的個體，我確實有印象、也只見過一個。只因為兩年來完全沒有聽過任何關於他的消息，所以認定了他必然已經灰飛煙滅。

「抱歉，那個『甚麼甚麼再臨的至高王者』、還有『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絕望顫抖吧人類哈哈哈哈哈』之類的印象實在過於深刻，從來都沒想過你能正常對話啊，大邪神。」

「無論生死，所有魔族的意識皆與吾相連、自然他們的情感會影響到吾的行動。尤其是兩年前復活一刻，吸收進核心的盡是剛剛戰死的魔族瘴氣、當中充滿著對人類的憤恨以及殺意，所以就導致吾在顯現之時有此表現。」

這還挺悲慘的。哪怕是換成對於周遭對自己的看法漠不關心的我來，也絕對不想在受到外部因素干擾下把那種台詞說出口。我再度與宿敵對峙的當口忍不住想這些怎樣都好的事情。

「那麼，你這次捲土重來有何貴幹？找我復仇嗎？先是襲擊我的故鄉倫伯特領地，繼而追到達加領地這邊，對我還真是執著啊。」

「這是不可能的。被妳破壞核心後，別說是自主行動或控制瘴氣、就連思考也做不到。意識一直散落在龐大的瘴氣裏，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而地底裏滿溢而出的瘴氣，只是選擇了地殼最為薄弱的部份噴湧出來而已。」

「你說無法自主行動和思考，但是如今卻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跟我說話，這是怎麼回事？」

向大邪神提出質疑後，被他附身的恩密卓把手放到胸口前，微笑著回答。

「多虧了這位勇敢的年輕人願意暫時充當著吾的核心。前一次……妳說是故鄉是吧？一個這樣的人也找不到。經過太漫長的時間，總算能知曉世界的現狀……以及向你們提出警告了。若是不趕快行動，這個國家就會步向滅亡。」

「並不是『被你們毀滅』，而是『步向滅亡』嗎？」

換做是以前的我，大概會將剛才的宣言視為恐嚇以及挑釁然後直接打過去了。但是如今，我從大邪神那裏感受不到敵意。儘管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為了抵抗瘴氣侵蝕自己的魔力也在一點一點地消減著，但是我仍然決定先聽下去。

「從太初開始，吾就是守護這片大地並且調節瘴氣的存在。地表的瘴氣過濃、會摧毀魔族以外的生態，而太稀薄、則魔族危矣。作為巨大的瘴氣容器，吾會吸收魔族逝去時的瘴氣、根據地表上的瘴氣濃度決定地底的瘴氣釋放量、而且在魔族的數量銳減之時，賜予瘴氣團塊生命氣息、使新的魔族誕生好維持生態。」

「全都是幕後的工作。照這描述，別說與人類爭鬥、你平常根本就不會顯現於地表世界之上，而且根本就沒死、何來復活一說？」

已經預感到這場對話走向的我，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歎息著確認。大邪神的附身的恩密卓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沒錯，本來吾是管理者、其存在並非為了與某一個種族展開永無止書的戰鬥。要數甚麼情況當中會以大邢神的身份顯然。那就是……當魔族於地面上數量暴跌到即使接連製造出新生魔族仍然無法抑止高濃度瘴氣擴散，不得不吸收溢出的瘴氣轉化為構築身體的魔力塊、以及顯現於地上好消除使魔族的數量繼續減少的原因。」

「結果每次都撞在光之聖女的槍口上被擊潰，失去身軀的核心只能全力運轉、讓新的魔族誕生好阻止瘴氣濃度升至極限、勉強維持生態平衡。雖然由人類的我這麼說有點那個，也太倒霉了吧？」

因為大邪神的緣故被染成灰色的眼珠淺淺地打量著我，語氣同時變得有點無奈。

「不知已經是第幾代的光之聖女，妳就沒有覺得奇怪嗎？為甚麼每次吾顯現於世上，都總會有光之聖女誕生、就像是成雙成對作為抗衡吾的對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