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各自的想法(二)

時間回到社團招生週與新生歡迎茶會的最後一天，被自稱是特殊機關中央支部長的青花級獵血師──玖琉璃，救援後的透與緹雅，來到大家避難的地方，學園的大講堂。

兩人踏入的瞬間眼前的景象是，學生們不安的氛圍此起彼落的吵雜聲，講台之上有著教師們不斷地引導學生，而學生會成員在講台下安撫學生的情緒，但無論是教師們還是學生會成員，自身或多或少也懷著些許的恐懼吧，畢竟此次突發的事件超出一個學園的處理能力範圍之外。

即便如此該說是蒂卡爾的學生素質比較高，還是全高中志願排名第一的學校嗎?與其說是驚慌、吵鬧不如說有些學生居然在檢討、分析現階段的狀況，學生會安撫的反而是那些任由情緒高漲的學生。

四處張望的緹雅，似乎是要尋找班上同學的位置，透只是緊跟在緹雅身旁，要說是什麼原因，大概是緹雅完全沒有察覺，因為害怕擔心的心情自己正下意識地拉著透的手，慢慢的往前排的位子走去。

「透、緹雅這邊這邊。」

聲音的方向來自上方二樓的座位，而說話的人正是貝卡，仔細一看才發現一樓全是一般學生，二樓則是靈血種，唯一不同的是一年D班的一般學生也在二樓聚集了起來，接著來到貝卡面前的緹雅立刻開口說道。

「貝卡妳沒事真是太好了。」
「誒?緹雅妳是指什麼事?」

貝卡的疑問讓透與緹雅二人感到疑惑。

『貝卡...這裡都沒人受到襲擊嗎?』
「沒有喔，我們也是莫名其妙地就被突然來到學校的特殊機關的獵血師們，以避難的名義聚集到這裡。」

這句話讓透感到不可思議，彷彿學校受到襲擊這件事，被特殊機關預測到一樣，或者說一開始就知道這裡會出事。
這時貝卡的視線直盯盯得看著兩人。

「怎，怎麼了嗎貝卡?」
「那個...兩位的感情何時變得這麼好了呢?」
『蛤?』「蛤?」

接著貝卡伸出手直直地指向牽著手的兩人。

「啊不...這是那個這個不是的嗚...?!」

只見緹雅迅速的放開透的手，順勢收到背後，卻感受到手心的那股暖意留在掌心，臉頰自顧自地開始泛紅起來。相較之下透的反應就很冷靜，雖然內心有股悸動油然而生。

『這是因為剛才緹雅受到校外的暴徒攻擊，情急之下我才會拉著她逃跑。』
「誒...真的假的，沒事吧身體有受傷嗎?」
「我沒事的喔貝卡，因為有透君在。」

不曉得是何原因，透感覺到無數懷著敵意的視線與目光集中而來。

『緹雅雖然妳說沒事，但臉很紅喔，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真的沒事啦，大概是感覺有點熱誒嘿嘿。」

儘管透的運動神經與反應很出色，但對於感情的理解讓在一旁的貝卡心中留下「極度遲鈍」的評語，並走上前拍了拍透的肩膀，對其搖了搖頭後說道。

「透，加油。」

然而透對於貝卡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與加油，卻認為是保護緹雅的事情因而回應貝卡說。

『我知道，下次決不再讓緹雅遇到任何危險。』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問題，透君沒做錯任何事。」

看來透的遲鈍，配上緹雅的被動，無奈的表情隨即浮在貝卡的臉上。

「所以說到底是被什麼人襲擊?能否說詳細一點。」
『剛才我們和雪燕在體育館時，突然發生的事，一位女同學被身穿像是醫院手術服的男子襲擊，那動作由於過度瘋狂所以才叫他們──暴徒。』
「他們?人數很多嗎?」
「是的，貝卡，我跟著透君到外頭看到的是一群人，從室外運動場旁外側山壁的斜坡竄出。」
「那身為臨時風紀委員的雪燕沒有出來制止嗎?」

貝卡的提問實屬正常，畢竟風紀委員的責任就是要守護校內的秩序。

『啊啊是我請雪燕保護體育館的，因為我判斷事態遠比想像中嚴重。』
「怎麼說?」

貝卡搔了搔頭一副不解地問道。

「那是因為我們看到了...!」

緹雅看向了透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吶緹雅妳們究竟看到了什麼?別吊人胃口了。」

透向貝卡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之後開口時試圖將音量壓低了下來。

『實際上我們看到了，那群暴徒之中，明明不是靈血種，身體卻發出了淡淡的紅光。』
「恩恩，怎麼想都像是發動魔力的樣子。」
「......確定不是妳們看錯嗎?」

從透與緹雅的口中說出的事實，毫無疑問顛覆了一般人的常識，貝卡雙手盤在胸前低頭沉思之際，對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卻也感到了濃烈的好奇。

「所以意思是透口中的暴徒，明明是一般人，但卻能使用Vampire才能驅使的魔力嗎?」
『是的。』

透的回應充滿自信，這讓貝卡完全無法懷疑兩人說的話，畢竟連緹雅都這麼說。

『對了貝卡我很在意妳一開始說的，獵血師一來就發避難通知這件事。』
「是喔，有什麼問題嗎?」
『滿滿的問題呢，首先是為何事件還未發生就先發布避難通知，二來其實上午的時候我就在教務大樓見到一名獵血師了，不難想像這並非巧合吧。』

透一邊說一邊用手抵住下巴，視線也微微向上望去，就像是「回憶的動作」一樣。

「啊...沒錯的話我記得名字是希拉小姐吧。」
『是的，原本在貝卡沒說之前我一直以為是有人在事件發生後，才通報特殊機關。』
「確實如果這麼想的話，特殊機關是不可能這麼早就來到學校的。」
『更別說提早避難這種異想天開的事。』

沒錯所謂治安局、特殊機關等等公權力組織，基本都是在事件、事故發生後才會出動處理補救或是啟動事後的調查，如果說真能事先預防的話，那這起事件便是有人刻意使其發生，是有計畫性地而並非是單純的意外或臨時起意的犯罪，加上真要說是臨時起意的犯罪行為的話，那疑犯的人數又過於多了，此外若是真的要預防計畫性犯罪(包含有集團性、恐怖分子、政治性犯罪等)，這些都需動用到經濟圈或特殊機關的情報單位，如此說來被暴徒襲擊一事便蒙上了一層不為人知的內幕。

「不過剛剛也是因為有獵血師及時趕來我跟透君才能沒事呦。」
『緹雅關於這一點可能並非那麼一回事。』

針對緹雅的發言，立刻予以反駁的透，緹雅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悅，反而是以專注的神情望著透，就像是在等著名為真相的美食，準備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一般。然而在一旁看著兩人一搭一唱的貝卡，卻被弄得思緒大亂，完全理不出頭緒。

「那個...兩位說的話，簡直是前後相反自相矛盾，我到底該聽誰的呢。」
『抱歉是我沒說清楚，那接下來我就來說明在來到這的過程中我所發現的事。』
「咕嘟...(緹雅嚥口水的聲音)」

讓貝卡感到意外的是從事件的過程中，透一一冷靜的分析情況的能力，沒有絲毫因為被襲擊而失去冷靜，比起在場沒被外頭暴徒襲擊過的學生在那高談闊論著，與之相比透還更能掌握關鍵與細節。

『我有兩個結論簡單來說，首先那群暴徒攻擊的對象僅限於人類，再來是有吸血衝動的人類暴徒。』
「等等等等有吸血衝動的人類?那是什麼?」

貝卡對於透的結論相當的驚訝，畢竟從沒聽過吸血衝動會發生在一般人身上，因為若是真的如舊世代都市傳說中，描繪的吸血鬼一樣，被吸過血的人也會變成吸血鬼的話，那全世界的人口比例應該會有極大的變化，這思維太跳脫一般的常識與框架，所以事實上現存的靈血種人數約莫是人類的百分之一。

「是啊，在怎麼說也不太可能...吧!」

回應對話的緹雅，語氣聽起來似乎無法完全否定透的說法。

『當然是有根據的，像是於體育館被攻擊的學姊，然後在中庭時我擋在緹雅前面，那名暴徒…!』
「捨身擋在我面前這種事，希望透君下次別再做了。」

突然插話的緹雅，音量雖不大但可以聽得出聲音有些激動，回想起剛才怵目驚心的畫面，險些讓透受傷的緹雅臉色開始變差，所幸在旁的貝卡馬上伸出自己的雙手，扶住她的雙肩撐住了身心有些疲憊，差點因前傾而從位子上跌落的緹雅。

「沒事吧緹雅臉色有點差喔，需要幫妳拿水嗎?」
「啊啊沒事，不好意思透君打斷你說話。」
『不舒服的話就在此打住吧，不要勉強自己回想方才的事。』

看著疲累的緹雅，透開始猶豫是否該繼續說下去，不過好奇心滿滿的她，似乎還想繼續聽下去。

「希望透君繼續說下去。」

雖說是強打精神，但面對緹雅那甜美得像是犯規般的笑容。
透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後說道。

『唉…真是服了妳。』

貝卡將緹雅的身子往後靠完美的貼合在椅背上。

『那名暴徒在快要攻擊到我的時候，那一瞬間動作停頓了下來。』
「所以如果對方沒停頓的話…!」
『或許那名獵血師會連同我一起攻擊(貫穿)吧，至少我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憐憫。』

透在說完後的剎那，冷漠的神情映入了緹雅的眼裡，對望的兩人內心深處皆知道，面對這不存在憐憫的世界，「冷漠」確實是足以保護自己的最佳武器，但她卻依然想要打破這道名為冷漠的城牆，緹雅伸手握住了透，手掌心的溫度就像是融化這股冷漠一樣，透感到一股暖意不斷自掌心傳來，然後緹雅開口說道。

「就算對方真的不懷好意，但我果然還是會感謝她，感謝她沒讓透君受傷。」

就在此時大講堂的門再度打開，氣氛也再次改變，第一位進來的是教導主任列音老師，跟在其身後的便是真祖艾莉西亞‧凜‧克萊斯勒，以及蒂卡爾學園代理學園長露西，原本吵雜的大講堂竟瞬間禁聲，不過奇怪的是沒有獵血師跟著進來，就在透納悶之際，貝卡已從座位上站起並跑至二樓座位區的看台旁。

「克萊斯勒大人，一年D班在這裡喔。」
「呦，貝卡。」

就在凜抬頭向著二樓座位區的貝卡打招呼時，下一秒只見凜將身姿壓低，膝蓋微蹲在蓄力後向上一跳，便蹬上了二樓座位區看台上的欄桿，此舉確實驚動不少學生，雖然說是二樓但這是大講堂，也就是說不是一般建築樓層的高度，而是經過設計挑高的特殊空間，不過這高度對真祖的運動能力而言不在話下，也確實是比走樓梯要節省許多時間。

「不好意思，克萊斯勒同學下次可以麻煩妳走樓梯上樓嗎?」
「啊是的列音大…列音老師，是我失禮了下次決不會再犯。」

聽到列音的勸告，凜從欄桿上跳下後(二樓)轉身回應她的同時，還擺出了道歉的姿勢。
接著列音便轉身走向台前指揮學生會成員，開始要讓學園長代理上台說話的事前準備工作。

「克萊斯勒大人，這邊這邊。」

貝卡似乎沒有多想便請凜到角落的位子與透和緹雅會合。
來到定位後的凜不免俗的打了聲招呼。

「嗨兩位今天過得如何呀?」
『老實說並不是那麼好呢。』
「阿勒?發生什麼事了嗎?」

看來凜並不知校園內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透、貝卡及緹雅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凜，三人對於凜去了哪裡也相當地在意。
雖然凜貴為真祖又是被稱頌為「神」一般的存在，但基本上並不會有人會特意接近凜，加上被稱為「白髮惡魔」紫瞳靈血種的透也坐在那，現在那附近的位子彷彿有著強大氣場阻隔其他人一樣，雖然對凜來說這樣會感覺自然點。

「所以克萊…!」

緹雅說到一半時突然間。

「緹雅現在周圍沒人，不用那麼見外喔。」

畢竟已約定好了，私下不用敬稱，於是緹雅改口後繼續說道。

「凜妳之前去哪裡了?」
「我直到剛才都一直待在圖書館，就是這個大講堂正後方那間像是城堡一般的建築物裡頭。」
「原來那裡是圖書館啊…才怪都有特殊機關的獵血師來了，而且從透和緹雅的對話中，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不過這個…那個又好像對身為真祖的凜而言又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唔──這說不上的煩悶感…到底是?」

原本想吐槽凜的貝卡說著說著，卻陷入了自己的思考邏輯中跳不出來，只好無奈地看向透，透點了點頭後說道。

『既然凜對外面的事完全不知情，那又為何會與列音老師一同前來呢?』
「我單純的只是收到列音老師的通知，所以才來的，而且…。」
『怎麼了?有什麼在意的嗎?』
「恩跟著我與列音老師一起來的，那位戴著面具的女人是誰?」

站在透和緹雅面前的凜，轉動上半身後對著大講堂台上的方向指去，然而這動作倒是有些多餘，因為整棟建築物裡很明顯的就唯獨一人戴著面具(一副遮住上半部臉部的紅黑色面具)。

「聽說那位是學園長代理的露西老師。」

緹雅抬起頭仰望著凜，同時回答了她的疑問。

「聽說?」
「我們也是第一次見到她。」

貝卡說。

『大概除了我們一年D班的學生之外，其他班的一年級學生在入學典禮時就看過她了。』

聽透的說話內容，凜看起來也推敲的出「一年D班沒有參加入學典禮這件事」，接著凜回過身後，很自然的往透身旁的空位一屁股地坐了下去，座位上由右至左分別是貝卡、緹雅、透、凜。

大講堂裡並非聚集了全校的學生，像是人還留在體育館的雪燕，不見蹤影的海蓮娜、莎貝拉和米爾絲等，一年D班的學生目前為止加上透等四人，在大講堂的也不到十位，話雖如此但絕大多數的學生及教職員都在，接下來隨著學生會及部分教師在台上的準備工作完成之後，列音率先站上大講堂的講台前，並望向控制室以點頭的方式示意後，控制室裡的學生便開啟了大講堂的擴音設備。

「啊啊─聲音測試、聲音測試，好OK。」

緊接著列音在測試完大講堂的設備後，隨即再看向露西並等待著她的指示，只見露西拿出VE終端望了一眼便又收了起來，這曖昧不明的舉動，讓目前盯著她瞧的透和凜發現到她完全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列音的動作，然後列音竟突然又開口說話了。

「全體注意!」

此話一出現場所有學生全把焦點聚焦到台上。

「想必各位對現在的情況都有所疑惑，為何被突然出現的獵血師們引導到這來避難，讓我們這次的茶會活動與社團招生被迫中止，但各位不用擔心就在剛剛學園長代理已收到特殊機關傳來的訊息，各位請放心事件已平息已經沒事了。」

不知這是否算是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大講堂內的學生幾乎完全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但一聽到列音這麼說後，大家臉上的表情卻又有種放輕鬆了的感覺，之後露西自第一排觀眾席上的位子起身走到台上。

「麻煩妳了，學園長代理。」

列音說。

「恩好的您辛苦了，列音老師。」

換露西站上講台後，列音並沒有從台上下來，而是往後退了幾步站到露西的右後方。
由學園長代理的露西為現場所有人說明現況，並且吩咐學生會及風紀委員做後續的處理，看情形今年的社團招生及新生歡迎茶會是不會繼續辦下去，就時間點而言也到了要收尾的時候。

只不過蒂卡爾學園在以往的活動中，都不曾發生這種嚴重到有特殊機關介入的事件而中止活動，再加上今年又是開辦「Vampire與一般學生的混和實驗班級」的第一年，未免事件發生後導致各種傳聞四起，所以學園長代理親自上了火線，以平穩現在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