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入夢成蛙-3
本章節 2872 字
更新於: 2018-07-19
「謝謝老師……老師真得不和我去吃飯嗎？」莊芷涵一邊收拾自己的資料，一邊不死心地再次開口詢問。
「不了，謝謝。」
「好吧～真可惜。那下午的課程見囉～」莊芷涵有些遺憾但動作俐落地在收好東西後掉頭離開。
賀朝陽不好去揣測對方的心情，但總是知道拒絕一事往往會讓人不太愉快，只是這樣他還是沒辦法做一個濫好人或者是刻意保持曖昧，所以還是一次講清楚比較好。
趁著教室空無一人的時候，賀朝陽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皮夾，裡頭某個夾層放著一位年輕女性笑容洋溢的畢業大頭照。照片背後是照片主人用她那宛如藝術般的字體書寫的一句話：「賀胖，畢業快樂！努力朝目標前進吧！ 向晴婉」
「賀胖」是賀朝陽當時還是大學生時在班上的暱稱，回想那段時光和會這樣稱呼自己的人，他忍不住看著照片背後的文字露出緬懷的笑容。
向晴婉，我很想妳，妳現在過得還好嗎？
然而思念總是與苦澀一併浮現，還有已經轉淡但每次想起還是會感覺遺憾的錯過感。如果當時他可以提前一段時間告白，或許今天他不會就這樣和她就此失去聯繫吧？如果她畢業之後沒有發生那件事，也許她今天還是活躍在他看得到的世界裡，而不是就這樣一句「出國療養」就此失去了蹤影。
可惜這個世間沒有「如果」，錯過的就是錯過了，就算再後悔懊惱日子也還是得繼續走下去。
教室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賀朝陽的回想，是課程教室的一位工讀生來送便當了，看年輕的女孩子提著滿滿一袋的便當，一看就是等會要去一間間教室送給其他老師，見此賀朝陽立即起身上前接過自己的便當，然後誠懇地表達自己的謝意，並提醒：「下一次直接用內線電話連絡我就好，我自己下樓去櫃檯拿便當。」雖然知道他每一次的提醒都沒有實現過，可他還是一再地重複這樣的發言，有禮卻又透露出了疏離感，就是不想和課程教室裡的任何人──尤其是女性，有太過密切的互動。
儘管知道自己只是單相思，但當那個人的名字深深刻到骨髓裡去，更別提她是在讓人憂心的情況下失去消息，讓他更是無法釋懷與放下，總是期待著有一天自己的努力能被身處這個世界其他角落的她看見，也因為如此，他才會這麼努力地經營屬於自己的小小工作室，並且在這個年紀就站在創意課程教室的講台上。這一切只是希望她能夠知道自己很努力地在夢想的道路上奔跑著，帶著她的祝福和鼓勵前進著。
和送便當的工讀生告別後，賀朝陽打算一邊吃午餐，一邊剪著一段影片當作日後的課程素材，就在他打開便當想要一心二用時，腦海裡卻想起了那個人曾經說過的話──
『賀胖，你不要一邊做影片一邊吃便當啦！這樣你每次都會吃超快，小心又胃痛喔！』
雖然當時他聽進去了，但她不在的時候他還是毫不浪費用餐時間。如今想來當時之所以會養成這樣的習慣，其中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想聽她像個管家婆似地關心自己。可現在沒有人會在這樣提醒他了，而習慣也已經養成了，這導致他有時候必須服用舒緩胃酸逆流的藥物，真是咎由自取。
「真希望還能再聽見妳嘮叨我啊。」賀朝陽長嘆一聲，享受自己孤單的午餐。
陰暗的房間裡頭，鍵盤「嘎啦嘎啦」的敲擊聲就像另類的音樂，隨著女性每一次落下指頭，面前的螢幕上開始出現文字。
「東臣！你不要一邊工作一邊吃飯啦！你每次這樣都會把胃搞得不舒──」
文字忽然停止前進，在鍵盤聲消失一段時間後被倒退鍵一一刪除。
電腦桌前面色陰鬱的女性喃喃自語道：「不對，芮沁不是會說這種話的角色……」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會下意識地打出這段有些熟悉的對言來。「以前好像常常這樣罵賀胖，結果到頭來我也變成這樣的人了呢。」
她一邊自嘲，一邊繼續敲擊鍵盤，可之後幾次輸入的內容都不怎麼滿意，呈現不出她筆下「芮沁」這個角色性格的對話，最後她乾脆直接存檔關閉文件，打算就此結束今天的工作。
「餓了……」看著牆上高掛的時鐘顯示著「PM12:47」的時間，向晴婉揉了揉疲倦的眉眼，難掩消瘦臉蛋上濃濃的黑眼圈還有枯黃的臉色。她穿著一身上頭用粉綠色織線繡著貓腳印的鵝黃色長袖睡衣，雖然現在已經是熱夏時節，室內也有點悶熱，可對她來說還是冷了些。
向晴婉踏著幽魂般地腳步飄向自家廚房，打開冰箱，裡頭所見之處全都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和蔬果食材，這些都是昨晚來看望她的劉語思幫她準備好的食材。在此之前，這座足以容納四人一周食材的家庭號冰箱裡頭幾乎就快沒有東西可以吃了，空蕩蕩的讓人覺得寂寞。
不過現在冰箱都被盛著各種食材的保鮮盒塞滿了，劉語思甚至還在冰箱外頭黏了好幾張書寫著簡單菜單的便條紙。
劉語思費盡苦心做這些事情，為得就是希望向晴婉可以在她不在的時候也能夠用最健康方便的方式好好料理自己的三餐，而不是用一條土司吃一個星期這種不健康的用餐方式度過她不在的日子。儘管因為處理後的食材有一定的保鮮期限，讓劉語思不敢幫向晴婉準備更多，就怕食材會放到壞掉餿掉，可光是這份認真地從計算材料、思考菜單到添購食材，最後還幫著處理到好的心意無不讓向晴婉感激不已。
對比劉語思的能幹，向晴婉簡直就像寄生蟲一樣，在生活各方面依附著劉語思生活。
「唉，我真沒用啊。」向晴婉自嘲地笑著，搭配她陰鬱晦暗的表情，完全可以考慮去COS喪女一類的角色，保證忠實呈現原作角色風格。
然而，向晴婉下一句話卻讓本來很是空蕩的廚房多了幾分陰暗的氣氛。
「像我這種人還是去死一死好了。」
她的目光飄向廚具櫃裡放置的菜刀，很有衝動拿刀在自己手上劃個幾刀，儘管那是很痛的一件事，卻能讓她感到病態的興奮。
還記得那種刀劃在手上的尖銳疼痛，鮮紅的血液就好像某種毒藥會從傷口中滲出，一刀又一刀，用這種方式感受生命的熱度，並渴求著不被允許的死亡。
明明只是想像，但向晴婉還是興奮了起來，理智壓制著採取行動的念頭，張嘴咬住顫抖地想要拿起刀子的手，另一手緊緊抓著抬起的手臂，用新的疼痛壓抑那種讓人興奮瘋狂的恐怖念頭。
好想死。
──但不行。
可是活著好痛苦。
──但他們要我好好活下去。
這種想死又不能死、不敢死的心情一再地在向晴婉的日常生活中出現，就像是不停地提醒她是個魯蛇和懦夫一樣，吵雜得讓人很想放聲尖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一位單身女性來說寬敞地令人感覺害怕的空間只剩下位在客廳的時鐘「咯咯」的秒針移動聲響迴盪。
★◦° ★◦° ★◦° ★◦° ★◦° ★◦° ★◦°
作者的話：本篇中的自殘描述請勿模仿，如有自殺意圖請撥打1995生命專線或0800-788-995自殺防治專線，24小時有人在線傾聽你的困擾。
身為一個曾經自殺的重度躁鬱症患者在這裡告誡大家，寫這部作品並不是要鼓吹自殺或者是書寫自殘有多痛快，而是希望讀者可以認真深思在這些傷害的背後是怎樣的心理狀況導致這些事情的發生，又該如何去面對那些生活中可能出現的躁鬱症憂鬱症患者，這些人可能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甚至是你未來的孩子，又或者是你自己。或許因為在描述的過程中可能會有些劇情讓你感覺不舒服，但如果可以的話請你繼續看下去，就市面上許多暢銷作品的作家來說我並不是一個影響力足夠的作者，可若是能夠用我自身經歷來闡述一個這樣的故事能夠幫助別人更了解這樣的心靈症狀，我想這就足夠了。
「不了，謝謝。」
「好吧～真可惜。那下午的課程見囉～」莊芷涵有些遺憾但動作俐落地在收好東西後掉頭離開。
賀朝陽不好去揣測對方的心情，但總是知道拒絕一事往往會讓人不太愉快，只是這樣他還是沒辦法做一個濫好人或者是刻意保持曖昧，所以還是一次講清楚比較好。
趁著教室空無一人的時候，賀朝陽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皮夾，裡頭某個夾層放著一位年輕女性笑容洋溢的畢業大頭照。照片背後是照片主人用她那宛如藝術般的字體書寫的一句話：「賀胖，畢業快樂！努力朝目標前進吧！ 向晴婉」
「賀胖」是賀朝陽當時還是大學生時在班上的暱稱，回想那段時光和會這樣稱呼自己的人，他忍不住看著照片背後的文字露出緬懷的笑容。
向晴婉，我很想妳，妳現在過得還好嗎？
然而思念總是與苦澀一併浮現，還有已經轉淡但每次想起還是會感覺遺憾的錯過感。如果當時他可以提前一段時間告白，或許今天他不會就這樣和她就此失去聯繫吧？如果她畢業之後沒有發生那件事，也許她今天還是活躍在他看得到的世界裡，而不是就這樣一句「出國療養」就此失去了蹤影。
可惜這個世間沒有「如果」，錯過的就是錯過了，就算再後悔懊惱日子也還是得繼續走下去。
教室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賀朝陽的回想，是課程教室的一位工讀生來送便當了，看年輕的女孩子提著滿滿一袋的便當，一看就是等會要去一間間教室送給其他老師，見此賀朝陽立即起身上前接過自己的便當，然後誠懇地表達自己的謝意，並提醒：「下一次直接用內線電話連絡我就好，我自己下樓去櫃檯拿便當。」雖然知道他每一次的提醒都沒有實現過，可他還是一再地重複這樣的發言，有禮卻又透露出了疏離感，就是不想和課程教室裡的任何人──尤其是女性，有太過密切的互動。
儘管知道自己只是單相思，但當那個人的名字深深刻到骨髓裡去，更別提她是在讓人憂心的情況下失去消息，讓他更是無法釋懷與放下，總是期待著有一天自己的努力能被身處這個世界其他角落的她看見，也因為如此，他才會這麼努力地經營屬於自己的小小工作室，並且在這個年紀就站在創意課程教室的講台上。這一切只是希望她能夠知道自己很努力地在夢想的道路上奔跑著，帶著她的祝福和鼓勵前進著。
和送便當的工讀生告別後，賀朝陽打算一邊吃午餐，一邊剪著一段影片當作日後的課程素材，就在他打開便當想要一心二用時，腦海裡卻想起了那個人曾經說過的話──
『賀胖，你不要一邊做影片一邊吃便當啦！這樣你每次都會吃超快，小心又胃痛喔！』
雖然當時他聽進去了，但她不在的時候他還是毫不浪費用餐時間。如今想來當時之所以會養成這樣的習慣，其中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想聽她像個管家婆似地關心自己。可現在沒有人會在這樣提醒他了，而習慣也已經養成了，這導致他有時候必須服用舒緩胃酸逆流的藥物，真是咎由自取。
「真希望還能再聽見妳嘮叨我啊。」賀朝陽長嘆一聲，享受自己孤單的午餐。
陰暗的房間裡頭，鍵盤「嘎啦嘎啦」的敲擊聲就像另類的音樂，隨著女性每一次落下指頭，面前的螢幕上開始出現文字。
「東臣！你不要一邊工作一邊吃飯啦！你每次這樣都會把胃搞得不舒──」
文字忽然停止前進，在鍵盤聲消失一段時間後被倒退鍵一一刪除。
電腦桌前面色陰鬱的女性喃喃自語道：「不對，芮沁不是會說這種話的角色……」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會下意識地打出這段有些熟悉的對言來。「以前好像常常這樣罵賀胖，結果到頭來我也變成這樣的人了呢。」
她一邊自嘲，一邊繼續敲擊鍵盤，可之後幾次輸入的內容都不怎麼滿意，呈現不出她筆下「芮沁」這個角色性格的對話，最後她乾脆直接存檔關閉文件，打算就此結束今天的工作。
「餓了……」看著牆上高掛的時鐘顯示著「PM12:47」的時間，向晴婉揉了揉疲倦的眉眼，難掩消瘦臉蛋上濃濃的黑眼圈還有枯黃的臉色。她穿著一身上頭用粉綠色織線繡著貓腳印的鵝黃色長袖睡衣，雖然現在已經是熱夏時節，室內也有點悶熱，可對她來說還是冷了些。
向晴婉踏著幽魂般地腳步飄向自家廚房，打開冰箱，裡頭所見之處全都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和蔬果食材，這些都是昨晚來看望她的劉語思幫她準備好的食材。在此之前，這座足以容納四人一周食材的家庭號冰箱裡頭幾乎就快沒有東西可以吃了，空蕩蕩的讓人覺得寂寞。
不過現在冰箱都被盛著各種食材的保鮮盒塞滿了，劉語思甚至還在冰箱外頭黏了好幾張書寫著簡單菜單的便條紙。
劉語思費盡苦心做這些事情，為得就是希望向晴婉可以在她不在的時候也能夠用最健康方便的方式好好料理自己的三餐，而不是用一條土司吃一個星期這種不健康的用餐方式度過她不在的日子。儘管因為處理後的食材有一定的保鮮期限，讓劉語思不敢幫向晴婉準備更多，就怕食材會放到壞掉餿掉，可光是這份認真地從計算材料、思考菜單到添購食材，最後還幫著處理到好的心意無不讓向晴婉感激不已。
對比劉語思的能幹，向晴婉簡直就像寄生蟲一樣，在生活各方面依附著劉語思生活。
「唉，我真沒用啊。」向晴婉自嘲地笑著，搭配她陰鬱晦暗的表情，完全可以考慮去COS喪女一類的角色，保證忠實呈現原作角色風格。
然而，向晴婉下一句話卻讓本來很是空蕩的廚房多了幾分陰暗的氣氛。
「像我這種人還是去死一死好了。」
她的目光飄向廚具櫃裡放置的菜刀，很有衝動拿刀在自己手上劃個幾刀，儘管那是很痛的一件事，卻能讓她感到病態的興奮。
還記得那種刀劃在手上的尖銳疼痛，鮮紅的血液就好像某種毒藥會從傷口中滲出，一刀又一刀，用這種方式感受生命的熱度，並渴求著不被允許的死亡。
明明只是想像，但向晴婉還是興奮了起來，理智壓制著採取行動的念頭，張嘴咬住顫抖地想要拿起刀子的手，另一手緊緊抓著抬起的手臂，用新的疼痛壓抑那種讓人興奮瘋狂的恐怖念頭。
好想死。
──但不行。
可是活著好痛苦。
──但他們要我好好活下去。
這種想死又不能死、不敢死的心情一再地在向晴婉的日常生活中出現，就像是不停地提醒她是個魯蛇和懦夫一樣，吵雜得讓人很想放聲尖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一位單身女性來說寬敞地令人感覺害怕的空間只剩下位在客廳的時鐘「咯咯」的秒針移動聲響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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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本篇中的自殘描述請勿模仿，如有自殺意圖請撥打1995生命專線或0800-788-995自殺防治專線，24小時有人在線傾聽你的困擾。
身為一個曾經自殺的重度躁鬱症患者在這裡告誡大家，寫這部作品並不是要鼓吹自殺或者是書寫自殘有多痛快，而是希望讀者可以認真深思在這些傷害的背後是怎樣的心理狀況導致這些事情的發生，又該如何去面對那些生活中可能出現的躁鬱症憂鬱症患者，這些人可能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甚至是你未來的孩子，又或者是你自己。或許因為在描述的過程中可能會有些劇情讓你感覺不舒服，但如果可以的話請你繼續看下去，就市面上許多暢銷作品的作家來說我並不是一個影響力足夠的作者，可若是能夠用我自身經歷來闡述一個這樣的故事能夠幫助別人更了解這樣的心靈症狀，我想這就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