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故事講完了，要鼓掌嗎？實話說我舌頭消耗的水分跟喝進去的不成比例，虧了啊。」
「因為您看起來相當沉浸其中。」
吧臺前的春田依舊保持著職業化的微笑，似乎再可歌可泣的故事，在她眼中都不過是一種演繹，一種對客觀事實添油加醋的演繹。
「雖然這話說得有點晚，但……還是很欣慰您最終恢復健康。」聽了春田的話，我炫耀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腿部義肢——生物金屬打造，高檔貨，不便宜。
「門外那一車為我們專門訂購的格瓦斯，真的沒問題嗎？」
「只要其他客人在你的店裏能多一種選擇，就很值得。」
「真的非常感謝，為了您不凡的經歷，我建議調一杯伏特加格瓦斯雞尾酒，加冰的，妥否？」
「如擬。」

片刻，一杯金黃色的泡沫飲料推到我面前，我舉起酒杯輕輕搖晃著，其中液體泛起微微旋渦，究竟在杯中隱藏了多少鮮為人知的故事？不知道，但至少都鐫骨銘心。
「人只有身陷囹圄，才會懂得自由的可貴，我得抓緊享受所剩不多的自由時光，畢竟總部只要把SVD的雲圖分析完，很快就會帶著證據來抓我。」
「已經來了呢。」
酒吧門前出現兩個風控部門的人，徑直向我走來，他們的制服跟一般人明顯不同，春田沒說錯，是時候付賬了。
一飲而盡，那股強烈而泛酸的「傳統」體驗，深刻烙印住了那份記憶。我留下慷慨的小費，然後……然後？自然是心滿意足地跟他們走，接受應有的制裁了，這是劇本裏邊反派人物的公式化下場。
「不打算為這杯飲料取個名字嗎？」
身後的春田目送著我，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
我既沒回頭，也沒說話。
只是高舉那錚亮而冰冷的手銬。
我不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