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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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7-05
「呼──」
三月末,四月初,蘇聯郊外的冷風吹過了多年前停止建造的國家公署,鋼筋水泥上的粉塵被捲起,連帶的土壤也被吹蝕掉一部份。
黑色的建築上擺放為數不多的電線,牆體表面平坦且滑順,就像是奶油蛋糕的外層,2020年了,蘇維埃的工業技術也上升了不少,在國家硬實力方面也能與西方世界分庭抗禮。
街道上一輛輛的私家車開過去,凌晨時分的空氣中混合咖啡、沙拉以及那生澀的工業碎屑。
雪停下來,駐足在街道上,一棟黨員專用的大樓,這裡距離普通市民的生活區域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就好比書籍中的神話,對社會主義的國民來說黨永遠是這麼的神聖,儘管蘇聯根本不信神。
從窗外看進去,一夜過後的人多半不是從床上起身,就是從淋浴間洗漱完。
安德羅波夫右眼緊閉,左眼卻一直跳個不停,口中念念有詞,不斷、一再用訊問別人的方式折磨自己,手掌上有些磨傷的地方長了繭,那繭把眉毛、眼睫毛
、深藍色的眼睛反覆竄動,室內安靜到血液流動和書頁翻覆的聲音來回不斷。
一整晚下來,除了洗澡和吃點宵夜外他根本沒怎麼活動,就好像初次動手過後的消磨,拖了許久。
桌上的文件被白綠色的光照映,短短幾個西里爾字母就變成一句話,「初生」,
不,這根本沒關係,這太奇怪可笑,這……。
手機上其他內部黨員的例行傳喚毫無意義,唯一有價值的是一封國安會委員長傳來的緊急會議通知,1、2、3、4、5、6、7、8、9、10……。
勉強起了身,右肩還因為長時間的姿勢而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它晃動。
拿起馬克杯,把已經涼透的咖啡一飲而盡,說實話,在這種溫度下喝這就是醒醒腦,抿了嘴唇,轉身拿起咖啡包,煮了杯熱氣飄散的黑咖啡。
整天在開會,這生活遲早會把熱忱給消耗完,如果每天晚上都是這麼見血,遲早要把工作換了。
社會上對於這種事情毫無觀念,人們只會跟政府做出抗爭,或是一種毫無意義的發表意見,社會上的意見參差不齊,幸好這裡是蘇聯,應該很快就把昨天的事情給清乾淨了。
如果是在中國也一樣好辦,中國人對這種案件都是搶著交給政府並擺脫,偶爾私下討論一下。
一般人很難想像,政治局的工作是維穩,克格勃的工作是兩項極為諷刺的矛盾
,一是進行工作已獲得情資來維持現況及和平,二是進行工作以獲得情資來維持衝突及戰爭。
東西方相比,西方在軟實力上更懂得製造混淆的聲音來迷惑民眾,東方則高明多了,讓民眾愛上這個政權,不要給這些溫室裡的玩具一點傷害,自然就沒有需求去解決後續效應。
換件衣服吧。
在1989年的蘇聯集團容許遍地的抗爭運動在東歐開花,甚至一度要推翻並處決那些與中央委一致的政治家,而這個國家就這樣拋棄了他的世界,它不存在,瀕死狀態的一大巨獸,而那些黨委員也紛紛批鬥其他派系的人,著急地想要掌握不久的權力,戈巴契夫應該也沒想到這一連串的事件可以毀了一整個民族的未來。
當時保守派與改革派鬥的激烈,由於沒人去領導媒體的聲音,使得改革異常繁瑣艱難,上層的聲音開始不同步,不穩定產生。
就像所有現代革命一樣,俄國革命始於「上層」對於自由化的遲疑——其理由已經超越了對於經濟的必要調整,以及讓國際環境更加有利。毫無疑問,戈爾巴喬夫的創新思路有著某種理想主義色彩:想建立一個更加有道德的蘇維埃聯盟。
雖然以經濟改良為旗幟,但戈爾巴喬夫及其支持者無疑首先修補了道德,而不是經濟上的錯誤。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在公開談論這場改革時,無不對精神文明的倒退,以及斯大林主義過往的腐敗影響感到痛心疾首。
如此一來,歷次大革命爆發前夜曾提出過的那些問題,便再次吸引人們絕望的尋找答案:甚麼是有尊嚴的生活?構成一個公正的社會和經濟的支柱是甚麼?一個合法與正派的國家是怎樣的?這樣一個國家,應與其公民社會保持甚麼關係?
「在這個國家,一層全新的道德空氣正在成型」,1987年1月,在中央委員會會議中,戈爾巴喬夫講話中指出。他當時宣佈開放和民主化將成為這次俄式改革,或者說蘇維埃社會重構的基礎。「要開展對於價值觀的重估,及對其創造性的反思」。後來,他回憶道「我們無路可走,我們必須徹底改變,與過去的失職行為劃清界限」,他將其稱之為自己的「道德立場」。
儘管石油價格的高企和1990年代的市場經濟改革為俄國千百萬人民帶來史無前例的繁榮,但統治精英的腐敗行徑,新式審查制度,以及對於公共輿論的公開蔑視,都已經促使社會的疏遠和憤怒達到 1980年代的水平。
而人民卻在這一種被滲透的腐敗官僚中一再的掙扎,原本能夠維持計畫的發展被分崩離析的上層給撕碎。
吃完手上的培根麵包,安德羅波府把剛剛腦子裡的這些想法清理一下,便拿起鑰匙開門,金黃色的牆壁跟現在的色調很是衝突,訊息串裡的一段檔案,尤莉雅傳過來委員長的報告列表,要求傳幾份昨晚的簡報。
電梯的聲音沒有聒噪,應該是有人維修過了,反正一開門,外面的冷鋒變迴繞景象,圍巾往上提了點。
石磚的聲音卻是她所喜歡的……。
「請等一下,副委員長同志。」
「誰?」
安德羅波夫轉過頭,奇怪的人在不恰當的地方。
「早上好,不介意一起去大樓吧。」
格魯烏的書記官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