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個溫柔的男人。

　　茉莉看著那個男人在不遠處的高空緩緩降下。

　　「我是輝跡，是為了消除睿智記錄點而來。」

　　黑西服的男人落到地面，不拐彎抹角直接報上名號與目的。

　　「魔女大人與幾位元老，尊請移步至戰鬥所不能波及處？我沒有得罪幾位還能活下去的信心。」

　　「咱●！一個一個老老老的……算了，沒咱的事，下次走在路上給咱小心點！」

　　「朵迷，起床了。把這些導彈車移走。」

　　「嗚……被潑了桶冷水後覺得酒的後勁都上來了……好想吐……不該在檢查那些酒甕的時候偷喝的、噁噁……」

　　當菲娜拉留下威脅遠離男人，男人嚴肅的臉色冒出冷汗。同樣的，魔女移動穿著高根長靴的長腿去到朵迷所乘坐的導彈車上搖醒她要她順路載自己一程。平時操勞的國務管理人在非鍛鍊體能的時間外並不打算使用自己的雙腳移動太多距離。

　　完成初步清場，輝跡抽起腰際別著的長杖看著茉莉。

　　「女孩，妳不走嗎？」他撫著銀線十字架般的杖頭問。

　　「……」

　　茉莉狠瞪著這個偷襲師傅的男人，透過手掌施力的力道告訴『言言』自己想要使用甚麼樣的型態。

　　「退出去。我是來找賈利得．馮．耶姆……正確來說，是找他所研究出的成果『賢者之石』的。」言盡於此，他轉向自己製造出來的土坑問：「你還打算繼續裝死嗎？不壞曜石沒這麼容易擊碎，我是知道的。」

　　土坑鬆動，周邊的焦黑的泥沙讓空洞吸入，一坨土堆隆起。先有了人型，精雕細琢，最後浮現色彩。

　　「哎呀哎呀～～我其實打算一直躲在裡面等你離開的、這位……輝跡先生？」塑型完成的泥人賈利得無奈的聳了個生動的肩。

　　「有人要我將你從這個世界上排除掉。為了我的報酬，能請你乖乖束手就擒嗎？」

　　「我看起來像這麼好說話的人嗎？」

　　「至少是笑臉迎人的模樣。」

　　「原來我能給人這麼好的第一印象呀～～啊哈哈～～」

　　看不出來這種印堂堆著細細皺紋，神色透漏著自己究竟過著多麼嚴肅的男人會開玩笑。

　　可能也覺得自己的話很可笑的，男人輕輕笑出悶沉的聲音。

　　「能告訴我三番兩次做出這種無聊事情的委託人是誰嗎？」

　　「保護好委託人的個人資訊是讓人僱用的基本操守。」

　　「也是呢～～雖然我從來就沒做過這種麻煩事就是了。」

　　賈利得慢慢走到茉莉身邊揉揉她的臉頰要她解除那種險峻的表情。

　　「嗚嗚嗚～～！蘇戶載不妨手就坎你的蝦面有（師傅再不放手就砍你的下面呦）！」

　　眼球追隨著賈利得的一舉一動，輝跡周遭的風景出現了肉眼可見模糊的景像。

　　「剛才免費看了幾個科長如何操作魔力，現在眼前有一個可以來場真正實戰的對手，要試嗎？」

　　「嗚！嗚嗚嗚！」

　　「甚麼……？」

　　茉莉探長手開始拍打那張讓人想要將他碎屍萬段的煩人笑臉。暫時無法理解這個頂著黑色法袍的泥人說出甚麼荒誕的話語，輝跡的詫異表露無遺。

　　「你要、一個無法控制自己體質的女孩跟我對打？就算你是完成了『唯一的追求』的高人，也未免太小覷我了……」

　　傻眼到忘了生氣，這對輝跡來說或許算是幸運的。至少沒在戰鬥開始前中了激將法。

　　「先等等我，把那個特大規模的太陽射線憋著（那種不帶魔力的自然科學很麻煩啊）～～這邊的溝通馬上就結束了～～」

　　「好。畢竟是我這邊理虧在先。」

　　師徒的溝通充滿障礙，與敵人的溝通倒是一下土鏟（一句話）就通，真可悲。

　　輝跡真的就這樣將周遭蓄勢待發的魔力現象停留在這個階段，看著被捏著臉頰的少女晃動著馬尾，不停攻擊自己師傅的樣子。

　　「我教過妳很多理論，可是每次妳的實際操作都跟坨屎一樣稀爛臭。最近就想了～～讓妳經歷幾次實戰或許能夠幫助妳掌控魔力在體內運作的感覺……為師這樣解釋妳能明白嗎？」

　　「噗哈！師傅只是想要把鍋甩給我吧！」終於掙脫那意外纏人的雙手，茉莉的對師寶具死魚眼再次解放真名。

　　「這個嗎……哈哈哈～～也有這層意思在裡面～～」

　　「師傅最差勁了……」

　　沒想到青春期少女這種瞧不起人的低燃聲線意外的損人。賈利得難得感到心裡受傷，但是那張臉還是那個死樣子。

　　「做不做一句話？」

　　「…………師傅這麼希望的話。」

　　仰頭觀察著賈利得，茉莉像是為了不辜負大人期望的孩子，稍稍遲疑的答應了。



　　「女孩，這是個錯誤的選擇。」

　　茉莉走向輝跡，這令他搖頭。同時，他認為不需要用到背後蓄勢待發的太陽射線便將它取消了。

　　「我有不能讓那個人失望的目標在。」

　　「我不覺得那樣的男人會在意妳重視他的心情。」他看了正在朝著魔女他們那邊移動的賈利得道。

　　「……你不會懂的。」

　　少女投去的眼神裡有著堅定決心與無人知曉的七年光陰。

　　「失禮了，是我不該隨意批評。」

　　發現少女並非抱持兒戲的心態接受師父的安排，輝跡對自己的失言感到羞愧。

　　「調和、同化！」

　　少女的口訣成為開戰信號，粗壯的光束為了吞沒少女朝著她聚集……



＊



　　茉莉幾乎是讓『言言』的飛行能力拖在地上跑，過度運轉的魔力讓她的身體強化到必要之上。到了這個程度，沒有共生魔法一般人早就開始遭到調和失敗環境魔力侵蝕肉體受損。這次她不過在開戰時逼近敵人揮出幾刀就被迫解除氣功的調和狀態。

　　輝跡的攻擊太過猛烈，讓茉莉不得不這樣迴避著。

　　「言言前面、樹！快撞上去了！」

　　『你只管抓緊就是了！』

　　『言言』極度厭惡賈利得．耶姆這個人。但是，在這種狀況下，他對他的本領是極度信任的。

　　兩邊的風景顏色糊成一團，眼看越來越靠近粗壯的樹幹……這時，如群星閃耀的大量光彈一直預測著路徑追逐著。

　　前後皆無路可行，茉莉緊咬牙關準備忍受燒燙的疼痛。

　　沒想到……

　　視野一橫，『言言』以對它來說少見的粗魯方式對待茉莉。

　　它竟然突然來個甩尾，晃過樹木、甩開黏人的光彈。

　　這個行為是因為茉莉以大量的魔力強化肉體才做得出來，同時也是對出了意外有賈利得的『共生魔法』頂著的信賴所導出的粗暴行徑。

　　『右後方，四十度！』

　　「我知道了！『歡喜起舞的火元素，攜起那人的手一同共舞……三連火球！』」

　　因為師傅的教導相當靈活（沒有定式），所以茉莉的魔法詠唱大多是配合著環境給她的感受開口。通常這樣使出的魔法威力會因環境條件顯的強力。可是熟練度方面就有著耗能不定的問題，不過這跟魔力控制不佳的茉莉是扯不上任何關係的問題。

　　喊著三連，結果卻連發著，超過三顆火球……第四顆、五、六……還在繼續增加。「怎麼會這樣？」最驚訝的不是以為對手在跟自己玩心理戰的輝跡，而是小聲發疑的茉莉本人。

　　直到魔力現象截止，總計三十六顆火球排出，與火球、與樹木枝葉衝突碰撞。這也讓輝跡不得不揮動魔杖擾亂環境魔力清除低階魔法（火球）。

　　攻勢停下了。原本只打算牽制，一見機不可失。茉莉讓掃把變成彈力跳板，利用加速的慣性壓上去，朝著敵人射出砲彈（自己）。

　　大量的火球迎面而來。第一顆，輝跡用帶著光元素的手撥開。接著，他從意料外的情況中穩住情緒，開始構築防禦牆。念著咒語抬起拿著魔杖的手，原本會打在手上的火球失去目標，撞上後方樹木引起小型爆炸。

　　由於施術者的茉莉本人並沒有打算使出這種彈幕，所以有許多火球根本沒有準頭。老練的黑西服魔法師將這些忽略，用三節咒文架起一道初階防禦魔法『光壁』。

　　構築時注入的魔力充足。承受連連爆炸震動耳膜的『光壁』無損，刺眼的火光遮蓋視野。但這沒造成任何捕捉敵影上的困難，他是個基礎扎實的男人。在眾人都追求著華麗大魔法，難以完成的人類偉業時。只有他知道自己沒有特別出眾的才能，為了完成夢想，只能穩扎穩打的在基本功上下手。

　　魔力的控制精度──完美。

　　與茉莉一樣展開感知擴張的術式，情報的精確度則完全不同。

　　所以，從懷中拿出奇怪道具（光束軍刀）劃開『光壁』的女孩動能衰弱的減速處設有樹皮編成的網子也是他經過計算的。

　　「就這樣當作自己輸了，別再繼續了。我要找的不是妳。」

　　「……」

　　茉莉不做回答，暗自醞釀大量強化臂力的魔力。

　　「哈……」

　　我並不想欺負弱小。輝跡有種想將這話說出口的衝動。可是，照剛才與這個女孩的交流，她肯定不會放棄師傅給她的指示。也不會在她還能夠戰鬥的情況下看著自己去對付賈利得。

　　（記得她身上有著共生魔法的標記……如果情報沒出錯的話。）

　　男人想，要讓人放棄，最快的方法就是讓她自知無能為力了。他開始扭曲周遭光線的焦點。

　　「你又是為了甚麼盯上師傅的？」

　　「為甚麼？」

　　大概是魔力已經足夠掙脫束縛了，茉莉唐突展開話題。

　　在這個行動都建立在私慾上的國家，會特意去問裡由的人屬少數派。

　　他覺得很有趣，一邊擺動手指矯正聚焦的準心，一邊回應茉莉。

　　「盯上他的人並不是我。不過……」

　　「不過？什……啊、啊啊啊！」

　　茉莉扯開網子，落地的瞬間蹬地爆發。透過魔力環圈收束的太陽光穿透茉莉的後腳跟。掙脫束縛突擊的茉莉發出慘叫失速暴衝，在地面拖出紊亂的血痕。

　　「哈啊……哈、哈……」

　　這種危及生命的嚴重傷害不管來幾次都無法適應。

　　憑空消失的左腳一眨眼又回到原本的位置，這個現象同樣的無法令茉莉習慣。在他人看來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過。

　　撐起身子，她覺得自己正在發燒似的，冷汗狂飆。

　　「找上賈利得之前，我稍微調查過他。也知道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七年的時光還沒有讓妳習慣這裡的常識嗎？」

　　「……常、識？」

　　男人居高臨下看著茉莉，這次他將准心對準眉心。

　　過度換氣的茉莉現在不可能使用特別要求平靜狀態的氣功，所以她必須捨棄對魔力防守性最高的技能，從剩餘的招數裡找出迴避這次攻擊的手段。

　　首先得在腦海裡想像那些手牌的形象，有個像標籤一樣的形象，越明確越有助於想像。

　　「其實不必大驚小怪的。誰忌妒誰，又有什麼人手裡拿著某人想要的東西。謀害、買兇、利益交換、想方設法的取得目標物品。我短短兩百年的魔法師生涯遇過太多唯利是圖的人渣了。」

　　「師傅、和瑪蕾姐他們不會……」

　　男人聽著茉莉的話語露出溫和的笑容。

　　「是的。他們的確不是會對同胞做這種事情的人。不過我的委託人就不是這樣了。」

　　好似感到可笑，他擺頭聳肩。這是在笑茉莉單純，還是在笑自己的行徑，又或是那個買兇的人物呢？

　　「感覺你也不、是……啊啊啊！」

　　「再說一次。讓開，我要找的不是妳。」

　　注意著對手的一舉一動，他自然發現茉莉的氣息平整許多，所以他揮杖打碎茉莉的手骨。

　　「很可悲的……我們，魔法師們都是自己浪漫的奴隸。到的這種程度的執念還能稱作浪漫嗎？就算問了自己幾百次、幾千萬次，我還是持續追逐著遙不可及的夢想。所以，這個時候有個人拿出你認為欠缺已久的齒輪，能夠瞬間導通所有機關結構的關鍵。要我不做一回人渣反而困難吧？」

　　「呃啊、哈啊……」

　　得到答案的茉莉沒有力氣去回話。

　　她緊緊握住自己回到手上，由掃把變換而成的大劍，明確的感知著隨時會射下的殺人光束的威壓。

　　她是個廢品。

　　她的同儕總是這麼取笑她……

　　明明有著優秀的體質，卻無法善加利用的廢物。

　　這就是他們給茉莉．夏這名少女貼上的標籤。

　　可是。

　　可是啊……

　　賈利得．馮．耶姆卻從來沒有這麼說過。

　　絕對不是因為他們是師徒的關係就對她嘴下留情，不如說他要是這麼認定，只會罵得更難聽而已。

　　……或許連動嘴都不會吧。

　　茉莉．夏知道，賈利得．馮．耶姆還沒找到她身上的價值，所以他不做結論。

　　竟然如此，現在她不論如何都不能做出令他失望的行動。

　　他們無時無刻都相連在一起。此時，賈利得依然注視著、期待著茉莉能夠展現只屬於她自己的價值。

　　以此作為當前目標的茉莉．夏才能像現在這樣冷靜的思考對策。



　　「你究竟希望她變成什麼？」

　　退出戰圈的魔女對不知不覺混入她們身邊的賈利得提問。

　　「嗯～～？」

　　「如果是玩具，你不可能把玩這麼久。其實，我一直看不懂你究竟想向茉莉這個普通的女孩索取什麼……單純想要自己培育一個強大的戰鬥員嗎？還是培養自己的後繼者？」她輕撫朱唇思考著。

　　「這個嘛…………只能說我什麼都沒想吧。」

　　「……」

　　「我不喜歡給任何東西塑型……嗯～應該說，我不怎麼喜歡任意賦予任何東西價值。那必須由那東西親自展示，所以──那ㄚ頭會變成什麼我也不曉得～」

　　猶豫著該不該制止這場欺凌的魔女最後只向著那名魔法師投以斥責的目光，抱胸旁觀。竟然賈利得都不出手了，那她也只能這樣。在瑪恩學隨便插手別人的事情並不合乎規矩。縱使是沒有明文條列的規矩。

　　「是呢……妳究竟會變成什麼呢？究竟為甚麼我會允許毫無價值的妳留在身邊呢？」

　　一直都是瞇著眼的賈利得因為魔女的話開始反思自己默許茉莉在身邊活動這件事。



　　作戰中魔法師都會啟動感知擴張術式，這種魔法說起來相當簡單。

　　與一般人對強化魔法的認知一樣，單純的催動魔力加強自己欲使用之部位。

　　大部分的魔法師不會將這種程度的東西視為魔法。不過，倒是有個例外。那就是單靠種族本能就將他們所研究的魔力控制拉升到高階的段位。鬼人天生就有著精緻控制強化部位至髮梢的能力。

　　層級的問題。單純的把魔力大範圍的覆蓋就是一般人認知的強化魔法。

　　細化，甚至能暫時引發指甲生長刺出的現象，乃至於以魔力替代斷裂的肌肉骨頭直到魔力耗盡為止，這是研究強化魔法的魔法師們所認為的一個門檻。

　　而感知擴張魔法的魔力覆蓋範圍是皮膚表面到所有感覺神經元。

　　最高階的感知擴張魔法能將幾公裡外的風吹草動當成親手碰觸那般確認。

　　這種本事茉莉肯定是沒有的，因為她空有一身旁大的自體魔力，卻無法掌握調合環境魔力的感覺。

　　將這種感覺理論化便是氣功的基礎理論，這也是賈利得特別去學來教會茉莉氣功的理由。

　　可是，很可惜的。茉莉的自體魔力與情緒的起伏牽連太深。

　　這種體質有它的優點，可是放在茉莉的身上只會變成自爆的開關。如字面所示的肉體綻裂。

　　就算如此，她還是有辦法在戰鬥中維持著一般的強化與索敵，畢竟她知道這種程度都做不到，賈利得肯定會直接拋棄自己。

　　她的身體每一個部位現在都在告訴她，有什麼東西單向收束到自己的眉心。

　　那是敵人的招式，很基礎的收束魔法，將這種基礎磨練臻至的魔法師少見。也是因為這樣才棘手。

　　確實，大範圍的魔法華麗又實用。

　　但是基本功沒打好傢伙根本就學不會那種東西。這個男人肯定還會其他更具殺傷力的魔法。

　　必須在他存著拿來對付賈利得的手段這時打敗他。

　　在他還不把自己當成威脅之前分出勝負……

　　茉莉能夠用於思考的時間不多，短短幾秒內必須找出方法擺脫男人的節奏。

　　眼睛捕捉到的，是白天一直高高在上的烈日。

　　空中唯一的聚點，無時無刻都在向下申訴自己熱情的祂。

　　而男人正是利用了這個特性，將往下的光線捕捉，集中到自己希望的地方。

　　「哼……」

　　茉莉的眼神一直沒有表現出放棄的模樣，男人覺得認不清現狀的她實在可憐，一聲嘆息。

　　他移動自己的手杖，欲結束這場單方面的毆打。

　　『懇請愛好表演的您閃耀吧，光之元素。』

　　「什……！」

　　驚訝之餘，男人射出收束過的太陽光，然而卻打在空無一物的土地上製造出焦黑的圓點。茉莉一個翻滾起身，變換武器的形狀……

　　男人用來將少女固定在原地的是那槍口般的集束魔法，因此疏忽了物理性的束縛。

　　誰能料到少女能在男人一動念就會遭到致命傷的情況下大膽的詠唱咒語。

　　陰屬魔法的基礎，元素系統當中的光元素活性化．閃光。

　　一來干擾男人的肉眼，二來暫時紊亂光源的計算。

　　「真不愧是『價值魔法師』一手調教的徒弟……」

　　擺脫困境的茉莉沒有後退，挺進的她揮動鐵棍連連毆打對方。

　　豎起雙手卸開這兇猛的連打，雙眼無法視物的男人開心的勾起嘴角。

　　他以左手架開鐵棍，對著茉莉的方向豎起手杖：『審判指定。』

　　「糟了……」

　　肉眼難以捕捉的光點如相準蠕蟲的飛鳥快速的侵入茉莉的身體。

　　這是上級的光元素魔法，被打入標記的任何東西都會遭到光元素仇恨，直到魔力現象結束留下一具千瘡百孔的焦黑屍體為止。

　　死局了──

　　不論誰都這麼認為。

　　所以跟著茉莉過來，已經不想繼續旁觀的瑪蕾因讓藏在腳下影中的『孩子』前去營救茉莉，當菲娜拉和朵迷雙雙準備展開行動。

　　賈利得卻從後面按住他們的肩膀。

　　「有人疼的孩子真是幸福呢～」他說著風涼話用土牆阻止影獸行徑。

　　「喂！」瑪蕾因瞪著賈利得。

　　「就算有傷害轉嫁的載體，疼痛還保留的話……」這個孩子毀了，魔女如此認為。

　　「你們別搞錯了。她是我的徒弟，我想用甚麼方是培育她是我的自由。別搗亂好嘛～～？」

　　打算出手的三人聽聞此言，雖心中不滿，卻也沒有正當的理由能夠反對。她們一同怒視賈利得，可是他卻不是那令人生厭的笑臉，而是一張雀躍難耐的單純表情。

　　「嚇死人了……」讓賈利得歡心的理由，雙手拿著一根拐杖拄地的茉莉．夏竟然毫髮無傷的站著。

　　與其敵對的男人十分吃驚，這個魔法學徒竟然迴避了死招。

　　「多少還是有點天賦的啊……」

　　少女的師傅恢復平靜，不過嘴角好像還沒與心情同步。

　　「發生了甚麼事情？」瑪蕾因代表其他人發出疑問。

　　「標記轉移。很基本的方法。」一直看著的魔女給出答案。她很是訝異，在學院中除了體能外的實作課目慘不忍睹的茉莉竟然成功的轉移上級魔法打上的標記。

　　「賈利得有教過茉莉嗎？」

　　「那還得問你們這些在學院教書的科長們。我啊～從來沒交過那個丫頭任何基礎魔法啊～～」

　　「難怪茉莉一開始連元素系統是甚麼都不知道……」

　　賈利得給瑪蕾因的回答終於讓魔女知道為甚麼這個女孩幾年前入學的時，無知的像張白紙的理由。

　　「她必須學的是控制自己的身體不再因為魔力爆走崩潰。除此之外的知識我實在不想浪費口水去教一個悟性低的丫頭。」不過，或許是我誤會她了……

　　茉莉擋開多方位開火的集束光，揮舞著『言言』化身的大劍在林間追逐身手靈活的男人。

　　男人側身閃過縱劈，順勢繞去樹木後方。

　　「平面實在不利於我，雖然抱歉……小姑娘，如果你執意阻饒，我只能用上這招消滅你了。在共生魔法……載體的魔力耗盡之前住手才是妳該做的選擇。」

　　說完，男人從原地高速竄升，一晃眼就超過一百公尺，沒有停下，還在繼續上升……

　　然後，他的魔力開始湧動。

　　「『言言』繩子，彈性好一點的那種。」

　　『妳要追上去？』

　　「只會閃躲是沒辦法結束戰鬥的。」

　　『哈……好好，依妳依妳。』

　　繩索纏上強壯的樹枝，用力一拉，茉莉彈上樹木的最尖端。

　　頭頂，男人已經展開龐大、顏色刺人的魔法陣。

　　她踩彎樹尖，承受少女體重的樹木煩悶的甩頭彈開這一腳踩在自己頭頂的無禮之徒。

　　法陣的光芒轉強，眼看就要發動了！

　　手中的『言言』早就變回最常出現的型態，雙手拉著富有童話色彩的飛天掃把，無法適當控制魔力輸出的茉莉不斷的加速。

　　這個狀態能持續五秒。如果從地面零速度起飛肯定是無法在肉體出現疼痛前達到敵人跟前。

　　瀏海全都去到一邊，少女過分強化的身體不畏強風。

　　「你，不怕死嗎？」一陣相隔的男人嘆氣。

　　「比起死，我更害怕讓師傅失望！」

　　「這樣啊……」

　　掃把化成厚重的尖錐刺破陽光色的魔法陣，如果來得及構築完成，這將是將大地燒出一個大坑的上級魔法。

　　閃光佔據眼界，等到半毀的森林重新出現在視野裡面，兵器留下的火焰燃燒大地的聲音彷彿述說著這場戰鬥的結束慢慢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