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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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6-30


  靈力的風暴以雷空為中心擴散。這變化發生得過於突然,使得我一時沒做出應對,當場被吹了出去。

  「呃,怎、怎麼……!」

  我在地上翻滾好幾圈緩解衝擊,再把刀插在地上穩住身子,往雷空的方向看過去。

  暴風也在這時停下,散去的塵埃裡漸漸浮現出雷空的身影。

  「我本來還想把這招留到百妖之宴上再用的,你們這些傢伙真的很麻煩。不過現在無所謂了,就這樣把你們通通擊潰。」

  他的聲音跟剛才比起來多了一分磁性,有一種彷彿從深淵傳出來的陰森感。說話的語氣也散發著一股狂氣。

  不,不只是聲音,他整個外貌都變了。

  雷空全身上下纏繞著像是鬼火的幽暗光芒,頭上的獸耳變得更長,雙手的毛皮一路延伸到肩膀與胸口,利爪的形狀也變得更加銳利兇惡。不只是雙手,現在連雙腳都覆蓋上毛皮,變成和野獸相似的模樣。身後還出現一條宛如刀劍般彎曲的尾巴。

  仔細一看,還能看見他的身上各處都出現了紅色的閃電狀斑紋,像是脈動一樣不斷閃爍著。

  跟先前比起來,現在這副型態更像是隻兇猛的野獸。

  「可惡,到底怎麼回事……」

  他剛剛好像念了什麼咒語,難道這也是法術的效果嗎……唔!

  看到雷空的手忽然動起來,嚇的我立刻往旁邊一跳。

  下個瞬間,我剛才站的位置颳起了一陣強風。

  兇猛的暴風衝擊地面,將其所觸及的一切事物無情的粉碎。風暴散去後,地面上只留下一道像是被巨大的利爪挖開似的可怕痕跡。

  這難道是,雷空的攻擊……

  喂,別開玩笑了,這威力和剛才完全不是同一個等級的啊。

  「打偏了啊,呵呵,果然這個狀態下力量不好控制啊。」

  只見雷空操著陰森至極的嗓音,緩緩的朝這邊走過來。他的腳步似乎有些不穩,但是身上的危險氣息依舊絲毫不減。

  「什麼打偏,要是我剛才沒閃過不知道會變成怎樣啊。」

  「是嗎?這樣的話就多閃幾次讓我看看!」

  雷空大手一揮,狂風再度吹出。我趕緊往旁邊跳開,同時朝雷空揮出一道劍氣。

  然而雷空只是伸出手,就輕而易舉地把我的劍氣接下來了。下個瞬間,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在我的視野中,等我注意到時,他已經來到眼前,舉起散發不祥光輝的利爪。

  「糟糕……」這擊來不及閃開……!

  「海彥!」

  正當我打算用靈力護身,做好挨一發攻擊的準備時,耳邊忽然響起葉音的呼喚。

  同時,黑紅色的火焰從旁竄出襲向雷空,突如其來的攻擊讓他的動作停了下來,腳步也跟著後退。

  在他停下動作的空檔,葉音的黑紅色火拳就來到了他面前。

  「喝啊!」

  伴隨著充滿氣勢的吶喊,烈火的重拳劃出一道黑紅色的軌跡正面擊中雷空。

  雷空雖然及時擋下,但仍然抵抗不住衝擊的力道,就這麼被打飛到後面去。

  「呼……謝了,葉音。」

  「保護主人是使魔的工作嘛。比起這個……」葉音瞇起眼望向雷空剛才飛出去的方向。

  「……嗯。」我也懂她的意思。

  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妙,雷空現在的力量甚至比之前對戰的時候還要強。

  「雖然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不過看這力量一定不是什麼普通的招式。」

  從雷空的樣子看來,恐怕是能夠在短瞬間激發出強大力量的那類能力。

  嘖,好不容易到了最後關頭,居然還給我搞這套。

  「……不,應該不只是那樣,海彥。」

  這時,葉音忽然這麼說。

  「現在的雷空身上,散發著和夜叉的力量躁動時很相似的感覺。」

  「妳說……和夜叉的力量躁動時很像……?」

  「嗯。」

  不知是不是因為發現熟悉的感覺,葉音看向雷空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這種氣息,跟以前我的力量瀕臨失控時很像。暴躁、狂亂,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雖然最近葉音的力量已經沒有再暴走過,不過那種感覺她一定還記得的吧。

  回想起來,之前她還做過貌似和夜叉之力有關的夢,夢的內容也像她剛才說的一樣。既然如此,事情應該就是她說的那樣。

  「但為什麼雷空那傢伙會……別到了現在才跟我說他其實也是力量會暴走的妖怪啊……呃!」

  就在這時,一到夾雜著雷電的颶風突然從前方襲來!

  我和葉音立刻往旁邊閃躲,然而原本呈現直線釋放的雷風忽然擴散開來,迴避的行為頓時變得毫無意義。我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只能臨時用靈力保護身體,正面承受這狂野的雷電風暴。

  「唔……!」

  與先前完全無法比擬的壓力與痛楚襲捲全身,要不是有「朱雀天火」的力量,說不定我已經被這道攻擊打到失去意識了。

  結束了雷電與狂風的洗禮,我趕緊重新架好刀,繃緊神經瞪向前方。

  這時,我看到了。

  壟罩在陰影與幽光之下的────雷空的雙眼。

  那雙眼中充滿了狂氣與執念,卻又散發著一股無可奈何的悲慟。

  就算我無法理解他的想法,也能看出蘊含在眼中的情感。

  那個情感,那份執著……或許就是雷空的力量突然爆發出來的原因。

  靈力與精神有著深刻的關聯,強烈的意念,可以讓力量得到增強。

  除了他使用的法術以外,在那眼中燃燒的執念,同樣助長了他的力量。而靈力也回應他的情感,變得狂暴又野蠻…………

  「海彥!」

  「!」

  葉音的聲音把我從思考中拉回現實,卻在這時發現已經迫近到眼前的雷電風暴。

  可惡,我竟然在這時候恍神了!

  當我以為自己接不下這道攻擊時,突然感覺身體被什麼人給撲倒,往旁邊翻滾了好幾圈。雖然有點暈,但也成功躲過了那個可怕的風暴。

  「沒事吧,海彥。」

  看到身旁的葉音,我才了解到剛才是被她救了。

  「咳……我沒事,又被妳救了啊……」我一邊回應,一邊起身。

  這短短幾分鐘內,我就被她救了兩次。以主人來說,還真是不及格啊……但我現在根本沒時間感傷這種事。

  因為雷空已經緩緩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龐大的氣焰交織著雷電從他的身上不斷散發而出,看起來就像是神話中才會出現的猛獸。

  這種傢伙,到底該怎麼打贏?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突破現在的困境,打敗雷空────

  ────如果想要打倒雷空的話,最快的方法就是掌握使魔契約的精隨。

  突然,腦中浮現出巫鳶說過的話。

  記得是之前去找他挑禮服的時候談到的內容。

  ────如果主從雙方的情感達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使出只有訂下契約的主從才能使用的特殊能力,『共鳴』。

  沒錯,那個時候他是這麼說的。

  「共鳴」────使魔與主人心靈相通,進而激發的力量。

  一個月前,與天衣狐戰鬥時,我曾觸及那股力量的一角。儘管只是一時的,但我依舊能感受到它帶來的力量。

  如果是那份力量的話,說不定可以逆轉現在的情況…………

  我不經意地看了葉音一眼。

  可、可是,現在有辦法使出那種東西嗎?

  照之前巫鳶說的,共鳴是要主從雙方加深情感才能使出的特殊能力。現在我和葉音的情感,有達到使用共鳴的條件嗎?

  雖然上次在不知不覺中使了出來,但並不保證這次也辦得到。

  更別說,我們前幾天都還處在一種尷尬的狀態中…………

  危機當前,我還是想起了不重要的東西。

  「呃!」

  五道宛如利爪的斬擊波突然從前方襲來!

  我立刻拉著葉音往旁邊跑,雖然沒有直接中招,但斬擊的餘波仍然擦過我的肩頭,留下一道傷痕。

  「海彥!」見到我受傷,葉音的表情也慌了起來。

  「這種小傷算不上什麼,他又要來了!」

  只見雷空一瞬間衝上來,揮出纏繞了不祥氣焰的利爪。我馬上做出反應,用斬風擋下攻擊。

  巨大的壓力衝擊我的手臂,差點就要瓦解掉我的防禦。

  「呃……啊啊啊啊…………!」

  隔著刀刃與利爪,我再次看見雷空那充斥著執念的雙眼。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要露出這種眼神?

  難道你就這麼執著要破壞百妖之宴,摧毀朱雀集團嗎?

  真的,只是這樣嗎?

  讓他陷入瘋狂的,到底是什麼…………

  「唔……」

  利爪的力量越來越強,漸漸把我的刀壓了下去。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

  我擠出靈力,硬是增強刀的力量揮開雷空的利爪。連續揮舞長刀與利爪展開一震激烈交鋒,最後抓住空隙,朝他的身體用力揮刀把他打退回去。

  也不知道是怎樣,雷空像是沒有應對似的,整個人再度被打飛出去。

  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覺得這樣就打贏了。

  「……葉音。」我對著身旁的葉音開口。

  「嗯?」

  「我……或許有辦法突破現在的情況,可是必須跟妳一起才能成功。」

  想打倒他,果然還是要用那個「共鳴」吧……

  我深吸一口氣,說出一直以來都想對葉音說的話。

  「雖然現在說這種話很奇怪,不過……妳願意相信我嗎?」

  ────要使用共鳴的話,我還是想親自確認葉音的心意。

  說實話,我的心裡仍然有些顧忌。

  過去我一度把葉音當作青梅竹馬的替代,又總是依靠她戰鬥,前陣子還因為接觸了緋華小姐而忽略她,讓她感到不安。

  以一個使魔的主人來說,我完全不及格。

  葉音她,會願意相信這樣的我嗎?她會願意,和這樣的我一起戰鬥嗎?

  雖然她平常都還是很依賴我的樣子,但我仍然有所顧慮。

  這個想法一直潛藏的心裡的角落,讓我沒辦法坦率面對她。

  面對我的問題,葉音她────

  「你在說什麼,海彥。」

  用那一如往常的開朗笑容和聲音回應了我。

  「海彥雖然有時候比較笨、有點懶懶的,看到可愛的女孩子還會忍不住去在意人家…………」

  「關於這些我真的很抱歉!所以────」

  「但是,我是海彥的使魔,是你的同伴,所以不論如何都會相信你的────就像海彥你也相信我一樣。」

  聽到葉音的回答,我一瞬間愣住了。

  啊。

  我在想什麼啊。

  突然覺得剛才還在那邊確認的自己真是蠢蛋。

  「哈哈……」我不禁露出苦笑。「……謝謝妳,葉音。」

  我重新看向葉音紅色的雙眼,對她伸出沒有握刀的左手。

  「那麼,就請妳再陪我努力一下吧。」

  「嗯,沒問題!」

  葉音露出微笑,握住我伸出的左手。

  剎那間────

  「────!」

  我突然感覺到一股力量從體內不斷地湧出!

  那股力量感覺非常溫柔,又很暖和…………

  「海彥……」

  葉音的聲音也帶著訝異,看樣子她也感受到這股力量了。

  往左手一看,發現我和葉音的羈絆象徵────契約咒的紋樣已經在手背上浮現,而且閃耀著燦爛的光芒。

  這就是……「共鳴」嗎……

  沒想到這樣就成功了。

  真是不可思議啊,這個力量。既強大又溫暖,好像只要和對方在一起,就能變的無所不能。

  全身的蒼藍氣焰迎合著我的鬥志,伴隨著烈風迅速加強。

  我握緊斬風,用力一揮,刀刃逕自燃起宛如葉音那樣的黑紅色火焰。

  葉音的身體也跟我一樣,纏繞起業火般的強烈氣焰。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強大的力量,眼前雷空身上的氣場也跟著增強。

  不管是他還是我們,都很清楚。

  ────這次要真的,迎來最後了。

  這時葉音往我這裡看了一眼,開口說道。

  「那麼,海彥,一起解決這一切吧!」

  「嗯,上吧,葉音!」

  隨後,我和葉音一起飛奔而出,衝向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