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洶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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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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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見保羅其中一名僕役的躁動右手,梧桐優雅的端坐椅上腦袋卻是飛速轉動,眼前的一切像是慢動作般。

  【要阻止嗎?顯然赫倫坦在安哥洛王位上黯黑要塞更能獲得利益,他有煉製永生藥的需求,要塞可以從中得到更多好處……】

  【『目前』赫倫坦二世必須活著,若刺殺成功全盤計畫將被打亂……但平民區又有聖徒騎士團監視……】

  動作俐落,那僕役靈巧的戴上面具。倏然,一個箭步他迅速欺近赫倫坦二世,距離只有三公尺,而蒙奇侍衛長已經離開,

  梧桐快速的瞄了眼身旁之人。公主將注意力全部放在賽場上、她緊緊盯著她的王兄,觀眾席區焦點也全放在場上,根本沒人注意到四周。

  只見刺客舉起匕首伸向赫倫坦,正準備揮下的同時,梧桐足尖輕點、雙腳一發力,他用更快的速度搶在刺客前面。距離國王七公尺的梧桐後發先至,他瞬間便架開赫倫坦二世與刺客的距離。

  【平民區有聖徒會監視……根據他們的創世經典,神族降臨之時亦是九神復甦之日,傳說未來將展開一場光影之戰……】梧桐從沒覺得自己如此聰慧過。

  【既然你們懷疑我是神族,那我就演一齣戲給你們看!】只見梧桐用沒被機械改造的肉身接住刺客的刀,但刀刺中梧桐的肉體後卻斷了。那刺客驚訝的一愕,只因從他踏出第一步至今仍不到半秒。

  【天……我都不知道我把防禦力改的這麼高,連沒被機械改造的肉體被刀刺中刀都會折斷……這下糗了。】

  臉上瞬間三條黑線,梧桐只好用快到不及眨眼的速度自己刺傷自己。因為太快而看不清的動作只發生在頃刻,梧桐迅速接住因斷掉而噴飛的刀刃,心一橫一把刺進自己的肉身。

  鮮血立刻染紅衣裳,第一次在這世界受傷的他感到一陣劇痛,這等痛楚可是比在DarkLand時還痛上百倍,當然這一切的發生都相當迅速。

  幾滴鮮血流下,赫倫坦二世這時才驚覺有刺客,他緩緩轉過頭來,卻望見梧桐身體捅進了刀刃。

  「你是誰!?不法之徒!!」赫倫坦二世怒不可遏的大吼一聲,觀眾席貴族原本緊盯伊凡諾的眼睛這才紛紛轉向眼前的喋血事件。頓時驚叫聲四起、現場一片混亂。

  發現有刺客後貴族們紛紛驚慌的向後逃離,幾名公爵子嗣放聲驚叫,還有些貴族小姐因慌亂而落下珠寶首飾,他們宛如見到獵人的禽鳥,平時的端莊優雅早被拋到九霄雲外。

  幾張華麗大椅被撞倒在地,在這最尊貴的看台上,沒了鋪張的排場,沒了奢糜的比拚,只餘下幾名沒被遣走的侍衛留下。

  「是誰派你來的?保羅.雷文克爾?」赫倫坦二世轉頭大斥。

  那刺客戴著面具沉默不語,黑皮褲子一伸、右手向下,他迅速拔出另一把刀子,接著他一個箭步便往國王身上刺。

  背後披風甩盪,赫倫坦二世一個旋身,立刻抽出身邊長劍。「匡!」劍鋒一指、白光一亮,那是一把鑲滿寶石的華麗大劍。

  「沒想我到了這個年紀還要與人對戰。」

  長劍急轉,一刀一劍甫交接那刺客心中便是一驚,眼前這老頭的實力可比他預估的要強。

  交鋒數劍那刺客仍取不下眼前之人,刀劍撞擊聲響遍第三層觀眾區。劍身疾擺,道道劍氣飛射而出。

  一聲清脆撞擊聲後,被擋下的斬擊從旁飛砍,砍向那高高疊起的白麵包,將麵包連同木桌一併斬的粉碎。逃至後方的貴族見狀放聲驚叫,幾名公子顫抖著匍匐在地。

  高台上的木樑被斬出劍痕,那刺客匕首速度極快。人影一閃,赫倫坦二世向旁一躍,卻忽感後方白光乍洩,錯愕之間飛速閃退,在華貴袍衫與披風旋身處,他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

  【看來刺客不只一個……保羅的兩名僕役都是……】

  【故意不動聲色趁我不備時攻擊,果然是陰險的森丁罕作風。】赫倫坦二世心中大怒,幽森的雙眼有著無盡的怒火。他右腳一踢、長劍疾盪,一劍刺穿另一名刺客的咽喉。

  「噁嘔、噁嘔──」那是血泉湧出喉頭的聲音。

  「哧、哧!」四射的血液噴灑在國王臉上。一旁的拉格君主見狀,抱著頭連忙躲到僕役身後。

  平民觀眾區在底下早已瞧見第三層發生之事。由底下望去,高台一片混亂,市民見狀有的驚慌撤離,有的停在柵欄處看著好戲。

  「國王遇刺啦!!」一名長舌婦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叫嚷。

  「究竟是誰策畫的?」

  「一定和森丁罕脫不了干係!」幾名市民擠在前頭嚼舌根。「保羅.雷文克爾」則端坐在椅上,神情自若地看著一切,看著眼前上演的血腥奏鳴曲。

  王冠因戰鬥掉落,頂上白髮逐漸散亂,就連徽章也被擊落在地,赫倫坦二世與刺客快劍糾纏,他寶石大劍舞的越發狂暴。

  在擋下匕首之後不遠處的侍衛隨後殺到。那刺客見已退無可退,雙手一擺,發出兩枚毒鏢襲向赫倫坦。

  快速狠辣的毒鏢像是流星般飛速劃過,國王一個翻身、長劍一亮將毒鏢迅速擋下。

  刺客心中暗驚,那被擋下的毒鏢被反彈至看台的木地板,那腐蝕毒性之強讓木頭瞬間凹下一片。

  霍華德抓準時機,在刺客驚愕間飛快的拔劍。那把閃著紅芒的長劍,下一秒已經架在刺客的頸脖上。後方的侍衛同時蜂擁而至,一腳向前將那刺客雙手縛住。

  賽場上的伊凡諾仍在空中奮戰,此刻他全身焦黑,因燒烤而皺起的皮膚不斷滲血。他皮膚感到陣陣火燙,森丁罕騎士似乎決心想取下他的性命。

  「呼、呼、呼……」伊凡諾正氣若游絲的與兩名騎士生死相搏。

  迎面而來是一記流行錘以及一柄長劍。勉力擋下來劍的伊凡諾突然感到一陣碎骨之痛,原來後背釘上了流星錘。獨角獸也同樣大面燒傷,那華麗的羽毛現在只剩殘破的焦黑斷羽。

  一口口血液從頭盔流出,點點朱紅染紅馬背。一陣暈眩,伊凡諾趴倒在獨角獸背上。

  獨角獸飛速竄至地面,但紫袍騎士用盡全力擋住去路。在空中,三道身影展開一場恐怖追逐。

  【右手似乎抬不起來了?是因為方才那一記流星錘吧?】此時伊凡諾餘光一瞥,他望見第三層觀眾席一片混亂,平民觀眾區也驚慌逃離,就像發生災難般。

  【這是要出大事了?......似乎有人拔劍相向,難道是遇到刺客?】瞬間分神,眼看一柄長劍就要刺上頸脖──

  奪命的瞬間,倏然聽聞一聲「黯鐵騎之劍!」

  里昂騎著獅鷲由後方欺近,他轉眼已將其中一名森丁罕騎士斬落下馬。黑刃進,紅劍出,只見那柄黑色細劍染上駭人鮮血。

  「里昂……」伊凡諾臉色慘白,他望向里昂,說了句近似呢喃的話。

  「你先走,這裡交給我。」里昂飛速看了他一眼,但伊凡諾卻還在空中不想離開。

  【他為何不走?這裡可還有好幾名騎士想置他於死……】

  「你、給、我、走!!」里昂俊眉一皺、朝著他大吼。

  「安哥洛的王子絕不退縮!!」伊凡諾喝道、那對藍瞳發散出堅毅不屈的光芒。相較於之前,這句講的倒是鏗鏘有力。

  【從小便是如此,伊凡諾那個木頭腦袋堅持不走,這下我只能與這名騎士速戰速決……】里昂腦袋飛快地想著。獅鷲羽翼一展,他立刻欺近森丁罕騎士。

  「黑暗狂徒」、「黑暗散彈」長嘯一聲,為求速戰的里昂翻手就是兩招連用。

  那騎士身上已有不少負傷、反應慢了一拍。「噗!」獅鷲被擊中翅膀,鷹羽四散間他身軀有些歪斜。

  里昂不待那騎士反應過來,他接連使出「黑暗槍矢」。漆黑槍矛一晃便朝騎士腦門射去,劃破空氣之槍,在來不及喘息之時,那騎士當場鮮血四迸從高空墜落地面。

  「不……錯喔,里昂……速……度很快。」說罷伊凡諾便失去意識,倒臥在獨角獸染血的背上。

  空中激戰仍在持續,阿爾傑表皮因爆燃魔法已經焦黑捲曲,他正露出裡面鮮血淋漓的紅肉。

  「蘭德法,有仗義者名號的你為何要參與這種謀逆之事!」阿爾傑在擋下數劍後強忍痛楚、大聲喝斥。

  「除去殘暴的多德拉耿便是我的仗義之舉!!」蘭德法眼看里昂將要救出伊凡諾,他韁繩一執、飛速而下。

  突然一隻灰色獅鷲卻從旁攔住去路。

  「溫布頓領主之子──圭多在此,這等狂悖之語去跟冥神說吧!」圭多鎧甲閃著銀芒,他持著長劍與蘭德法便是一陣扭打,獅鷲利爪朝黑色飛馬撲去,兩獸羽翼正在空中翻騰。

  戰士堡騎士用盡全力拖住敵人,他們誓要讓里昂順利救出王子,只因他們知道──這是一場戰士城與森丁罕之戰、亦是一場掌握安哥洛王國之爭。


  四周杯盤狼藉,卡拉麗絲趁觀眾席混亂之際,將受了傷的梧桐拖到一旁。「沃爾同爵士您還好嗎?」她擔心的問,那雙灰色瞳孔滿是憂心。

  「沒事……我有回復藥劑。」梧桐說罷拿出一瓶暗紅色藥水,在吞嚥之後身體已然復原。

  「啊……都忘了沃爾同爵士是鍊金術的高手,我可是一陣擔心呢!」

  「公主,多謝關心,但敝人已經沒事!……您看王子殿下被救下來了。」梧桐指向天空,只見里昂正拉著伊凡諾的獨角獸一路向下。

  梧桐戴起鑑定者之眼、看了眼伊凡諾,生命值似乎還有一點。

  「沃爾同爵士,王兄傷成那樣還有辦法救嗎?」卡拉麗絲那雙秀眉掩不住的擔憂。

  「公主,還請您相信我,伊凡諾王子沒事了,不是還有我的回復藥嗎?」公主聽見後緊張的神情立刻放鬆了大半。

  「噹噹噹!」不遠處鐘聲大作,它從塔樓傳來。大批國王直屬侍衛騎著獅鷲拘捕森丁罕騎士,雖有些拉格和帕瑪爾的騎士協助,但有些仍在一旁看戲。

  底下還有暴動的市民不斷竄入賽場,場面十分混亂,一面面家徽倒下,華貴的帳篷被人群踩踏。赫倫坦二世氣憤的一把將刺客面具拿下,那面具隱藏的是一名棕色頭髮、臉上帶有雀斑的中年男子。

  「拉格毒蠍?」拉格君王「佩蘭.卡文迪許」在見到刺客面容後難掩驚訝。

  「你認識他??」赫倫坦二世轉頭望向佩蘭、那語氣明顯藏著不悅。

  「他過去是我們培養的刺客,實力超群,曾經名聲響亮,之後我記得他因為不明原因將僱主殺害,後來被判刑卻僥倖逃走、下落不明……」

  「現在你們培養的刺客跑來刺殺我??還有,『保羅.雷文克爾』,你要怎麼解釋你的僕役是名刺客?」接過掉落的王冠,赫倫坦理了理因戰鬥散亂的白髮。

  「陛下,敝人真的甚麼都不知道。」保羅舉起雙手,但神情依然自若。

  聽見後赫倫坦感到一陣血氣上湧,怒氣直衝腦門。只因在這重要的日子,他竟在群豪前搞得如此狼狽,眼前之人卻還給他裝模作樣。

  赫倫坦二世怒眉直豎並對著旁邊的侍衛大吼「傳我的話下去,告訴蒙奇,將森丁罕的騎士全部送進地牢。有參加團體比武的十名騎士嚴刑拷問,我就不相信問不出什麼!」說罷他惡狠狠地瞪向「保羅.雷文克爾」以及「佩蘭.卡文迪許」。

  「至於這兩位就好好款待,給他們好一點的房間,但不准他們踏出房門半步。」赫倫坦二世下達命令後、僕役便拿著鵝毛筆開始刷刷刷的書寫記下。

  「陛下……這、這真的與我無關。」佩蘭臉色慘白的說。那後縮的下巴帶著明顯怯懦,上身因驚懼而微微抽搐。

  「如果與你無關自然不會怎樣,僅僅委屈你多住幾天,待我將事情查明。」赫倫坦二世陰著張臉並在劍柄上敲擊手指。

  「是啊,拉格大公,還是好好配合吧,還是您想增加嫌疑?」帕瑪爾君主霍華德瞇著笑臉。

  「我主人乃佩蘭九世、拉格全域守護──」

  佩蘭的貼身僕役似乎不願他被帶走,正要拔劍之時,戰士城的侍衛卻已將劍架在僕役頸脖上。那僕役長的倒是威武,若不說還以為是名騎士。

  「罷了,放下吧,拜斯特。」佩蘭顫聲道。語畢,僕役便將長劍收回劍鞘。

  白眉直斂、赫倫坦極盡嘲諷「哼,什麼佩蘭九世,你們都別想再給我搞花樣!」說罷他擺了擺手,佩蘭、保羅眾人便均被侍衛強迫押走。


  暴動在掃蕩下漸漸平息,而森丁罕的騎士全數入獄,整起事件讓盛大的騎士比武蒙了一層灰。

  只見主持人在台上快速的頒了獎,但擠滿的人群早已散去,只餘下幾撮市民駐足。最諷刺的是需要領獎的伊凡諾此時卻躺在醫療隊,現下只好由他的侍從「歐利」代為領獎。

  此刻,歐利一臉慘白,那清秀的臉龐止不住擔心。

  歐利屈膝跪下、雙手接過。那獎座是一尊純金打造的騎士金像,正威風凜凜的騎著駿馬拿著槍矛。此時梧桐定睛看了看頒發的獎盃,似乎聯想到了什麼。

  【啊……那不是阿爾傑送我的東西嗎?那獎盃和阿爾傑送我的十分類似。】

  【看來他送我的是……他在北區騎士大會獲得冠軍的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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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圖是赫倫坦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