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４）

　　我的刀刃散發出炫目的光芒，吞沒了天衣狐妖刀的光彩。

　　順著這股氣勢，我用力揮下斬風。

　　光輝閃耀，某種砍到東西的手感確實的傳到手上。

　　隨後────

　　「喝……喝……啊…………」

　　炫目的光芒散去之後，一股脫力感立刻就傳遍了全身上下。雙腳失去力氣，整個人無法抵抗的跪了下來。

　　我把刀插在地上作為支撐，盡可能不要完全倒下。

　　不過，老實說……我已經連刀都快要握不住了。光是像這樣用刀撐住身體就已經用盡了全力。

　　感覺全身的肌肉都被拉扯得零零碎碎，劇烈的痠痛感充斥整個身體。意識也變得越來越薄弱，視線好像都快要無法對焦了。

　　硬撐著已經到極限的身體去戰鬥，還使出降魔之刃，這種結果或許還算好了吧。本來應該直接昏過去都不意外。

　　「海彥……呃…………」

　　隱約聽見了葉音的聲音，但聽起來很薄弱，恐怕她也跟我一樣耗盡氣力了吧。

　　不過，還沒結束……

　　「打倒她……了嗎……？」

　　在親眼確認天衣狐倒下之前，都不算結束。

　　我使盡最後的力氣抬起頭。因為剛才的光芒太過耀眼，一時沒辦法看清天衣狐的身影，現在才終於恢復了視野。

　　睜大眼睛，讓視線盡可能清晰一些。

　　在視線的前方────

　　「…………」

　　天衣狐和我一樣用刀支撐身體，不發一語的低著頭。四條尾巴無力的垂下，看起來也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

　　只是，她是站著的，她還沒有倒下……！

　　站著失去意識了嗎？還是…………

　　「呼────」這時，天衣狐開口呼了口氣。

　　隨後緩緩地拔起插在地上的妖刀，挺起身子。

　　「呃……！」

　　都做到這種地步了，還是不行嗎。明明剛才的攻擊確實有奏效的手感……

　　該死，開什麼玩笑，我已經連揮一刀的力氣都沒有了啊，混帳東西。

　　還有沒有……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但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天衣狐手上的妖刀還有身後的四條尾巴都像是雲霧一樣消失了蹤影。

　　…………她想幹什麼？

　　「……好一陣子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呢。」天衣狐開口說道。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完全沒有剛才那種大妖怪的氛圍。

　　該怎麼說……感覺就像是個普通女孩的語氣。加上她收起了妖刀和尾巴，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只是個外貌亮麗的美少女，而不是實力強悍的四尾妖狐。

　　不對，還不能鬆懈，這傢伙總是笑裡藏刀…………

　　「嘛，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了，林海彥。」

　　然而，就像是在嘲笑我的警戒似的，天衣狐露出了有些傻眼的表情。

　　「不用那麼警戒，我也已經沒有繼續打下去的力氣了。就算是我，打到這種地步還是會覺得吃力呢。」

　　「妳以為我會相信妳說的話嗎？」

　　「你覺得我這個樣子有必要對你說謊嗎？」

　　「…………」

　　……確實，她雖然還站著，但站姿幾乎是毫無防備，而且似乎不太穩。能當作武器的妖刀和尾巴也都收起來，完全解除了戰鬥狀態。不像是還想繼續打的樣子。

　　此外，她的胸口也像是因為喘氣而劇烈起伏，看起來的確是很疲憊…………

　　「一直盯著毫無防備少女的胸部看不是什麼好行為喔，林海彥。」

　　「呃！少囉嗦！」

　　可惡，這女狐狸，根本就游刃有餘吧。

　　只是……這麼一看我才發現，她的衣服已經破了好幾個地方。本來就已經很明顯的姣好身段此時透露了更多出來。再加上她喘著氣，臉頰還露出莫名的紅暈，感覺比之前還要散發著一股色氣感…………

　　……不對，我在想什麼？這傢伙是仇敵啊，明明之前都不會被影響，現在是怎樣？難道是剛才的聲音讓我放鬆了警戒，還是我中了什麼魅術…………

　　「你那什麼表情？該不會是對我的身體起了什麼大膽的想法吧？」天衣狐感覺很故意的用交叉雙手強調起豐滿的胸部。

　　「才沒有！」

　　「嗯……」

　　我好像聽到葉音賭氣的聲音………是錯覺吧。

　　居然都產生錯覺了，我的修行還不夠啊。

　　這時天衣狐發出了竊笑。

　　「啊哈哈，你果然很有趣嘛，林海彥。我好像有點懂為什麼那隻烏鴉精會看上你了。」

　　「吵死了，被妳這傢伙看上我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哼哼……」

　　天衣狐對我回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嘛，本來這次行動只是想稍微玩玩而已，結果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樂趣呢。算是個不錯的收穫吧。」

　　說著說著，她的身影突然像是被霧氣掩蓋一樣漸漸變得模糊。

　　那個樣子，難道說這傢伙……！

　　「這次算是我輸了，我就老實的退場吧。謝謝你帶給我這段短暫的樂趣，林海彥。」

　　「等一下！妳以為我會讓妳跑嗎……唔……」

　　……可惡，說是這麼說，但身體完全使不上力。才剛撐起身子馬上就又倒了下去。

　　「還是不要逞強了吧，我好不容易才對你起了興趣，要是你在這裡倒下我也會覺得困擾的。」

　　「妳這傢伙……」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到時候你可要再讓我好好享受一番喔。」

　　「少囉嗦，總有一天我會徹底打倒妳，天衣狐……」

　　「……哼哼，我會期待那一天到來的，後會有期囉────海、彥。」

　　說完，天衣狐帶著微笑，消失在霧氣之中。

　　……不過我好像看到，她在消失前對我拋了個媚眼…………

　　嗚呃，不想了，想到就起雞皮疙瘩。

　　「唔…………」

　　啊，不行了，已經撐不住了……

　　身體越來越沉重，無可奈何的失去平衡向後倒下。

　　「呃，海、海彥！」

　　在倒下前，我聽見了葉音的聲音。

　　────隨後身體就傳來一股柔軟的觸感。

　　過了幾秒我才發現，那是葉音扶住我的觸感。

　　倒在葉音溫暖的懷中，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嘛，那個……總之，謝啦。」

　　只能吐出這種簡單的話。

　　這次真的是，如果她沒有來的話不知道事情會變成怎樣。

　　「真是的，下次不要再這樣亂來了喔，海彥。」

　　「我知道啦，抱歉……」難得我沒辦法反駁她。

　　不過……

　　「話說回來，剛才妳竟然想得到把力量加到我的刀上這種方法啊。」

　　多虧她最後那手推了我一把，我才能成功打倒天衣狐。只是葉音她應該還不太會這種操作才對……

　　然而當事人對此只對我回了個苦笑。

　　「嗯，該怎麼說呢……其實我剛才也沒想那麼多，只是想說要幫上海彥的忙，然後就……」

　　「欸，是嗎？」

　　既然這樣，剛才那個到底是…………

　　「……啊，算了，今天累死了，那些東西就先不想了。」

　　「嗯，我也這麼覺得。」

　　我們同時嘆了口氣，做出結論。

　　「…………」

　　我將模糊不清的視線微微往上，望著寂靜的夜空。

　　雖然讓天衣狐跑掉了，但我的感受卻意外的很平靜。

　　嘛，或多或少還是會覺得可惜啦……不過，現在就先算了吧。

　　「……葉音。」

　　「嗯。」

　　「謝謝妳……」

　　這次的謝謝，包含著其他不同的情感。

　　而葉音她────

　　「嗯，我也要謝謝海彥。」

　　聽著她溫柔的聲音，我感覺心情非常的安穩────



──裏章──



　　「────嗯，不錯不錯，很精採的戰鬥呢，彥仔。」

　　站在高空上從旁看了所有的經過，我────巫鳶感到很滿足。

　　從一開始彥仔和天衣狐單挑，再到後來葉音妹妹千鈞一髮的到來，最後兩人攜手擊退天衣狐，每個部分都很有趣呢。

　　雖然放走了天衣狐有點可惜，不過這麼一來就代表未來還能再看見像這樣精採的好戲吧。想想似乎也沒那麼可惜，哈哈。

　　先前跟那個妖狐小姐短暫的交手了一下，她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趨。彥仔和葉音妹妹已經能擊退這種等級的敵人了啊，總覺得有種看到兒女成長的欣慰感。

　　雖然他們倆其實本來就不弱，而且我也不是他們的父親就是了。

　　「不過嘛，竟然連共鳴都出現了，進展比我想像中還要迅速呢。」

　　當時湊合他們兩個，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啊，這感覺好像那種想利用角色的反派會說的話。別誤會別誤會，我才沒打算拿他們兩個來做什麼。純粹只是覺得他們配在一起看起來很有趣，想看看他們能夠讓我見識到什麼樣的東西罷了。

　　失去重要之人的人類少年，和原本一無所有的妖怪少女────當初我就覺得這種組合會比我想像中還要有趣。

　　再加上葉音妹妹的容貌正好很像彥仔去世的小女友，讓事情變得更加耐人尋味。不是我在說，當初彥仔見到葉音妹妹的那個表情真的很經典，我到現在都還忘不了。

　　人類和妖怪的情感糾葛，以及交織和結合。這些東西不管看了多少次，不管經過多少年，都不會讓我覺得膩啊。

　　「好啦，好戲也看完了，就來幫他們善後一下吧。首先給雅希小姐撥個電話…………」

　　我拍動翅膀，緩緩降落到地面上。

　　想到彥仔和葉音妹妹的面容，我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揚。

　　────好了，接下來你們還會讓我看到什麼樣的景色呢，夜叉公主與退魔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