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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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6-30
  大衛特意提出這番基本上毫無意義的話語,自然是表明比起交換條件,這是雙方基於互相信任所建立起來的溝通:「第一個要點是判斷妳目前的狀態適不適合當『甲冑少女』,如果不適合的話需要進行什麼輔導甚至療程,不過說到底因為我是『甲冑少女』專屬的心理輔導師,這些事本來就是我要做的事前準備功夫。
  第二個算是走一個程序,我不知道妳怎樣想像『敵策局』這個軍事組織,簡單來說內裡有著為數不少身懷榮耀感的大男人軍人,妳想想要他們被應該保護的少女所保護,很容易心理不平衡吧?又或者他們即使像妳手上染滿鮮血,對他們來說那是敵人的血,但妳手上卻是應當保護之人的血……
  總而言之,考慮到妳所做過的事,有些老兵會來找妳麻煩也說不定,像是要妳大聲朗讀自己過去讓所有人瞭解妳,在這方面妳反倒是專家就是了……無論如何,屆時妳只要搬出我的名字就可以了,畢竟我們真的有很清晰地記錄了妳的過去,對吧?」
  「是這樣嗎?」美妮歪著頭想了想,不過並沒有多糾結就接受了大衛的說法,讓頭恢復原位之後就解釋說:「關於這件制服,其實是假的啦,真品正如你所說是重要證據,雖然我有要求過但他們二話不說就拒絕了,還大叫著『臭小鬼少囂張』附送了一個拳頭。最終以我願意全力協助這個條件,讓他們替我準備好一套一模一樣的制服,包括血跡,畢竟警察是那方面的專家,簡直完美複製呢。」
  「唉……想來也是這樣啦……」大衛無奈的模樣讓美妮又笑了出來,就像惡作劇大成功一般的頑皮少女,直叫他看得有點受不了:「所以呢?為什麼一定要穿這樣的制服?妳一定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吧?」
  「像是向那些被欺凌者宣示應該反抗欺凌者而不是默默忍受?」大衛知道這番不過是她的玩笑話,所以不作任何反應等待她接續說下去:「其實真要說的話,並沒有必須的理由吧?我也問過不如直接穿囚服,但因為法官一天未判有罪,不能穿囚服,否則會讓大眾以為未審先判,那麼身為罪人的我,穿著犯事而弄髒的制服,勉強算是接近一點吧?」
  大衛無語了。
  一直以來美妮的表現算是一致的,是以邏輯理性主導思考的人,每件事都有進行分析與預測以達至自己想要的結果,哪怕是殺人還是傷人都有一套基準而不是隨意而行,現在卻突然殺出一句「沒有必須這樣做的理由」,他的報告可不容許一個心血來潮的例外。
  頭皮發麻的大衛知道再追問下去也沒有意義,只好自行想辦法而轉過話題:「我明白了,接下來讓我再確認兩件事就好,先說第一件,剛剛我們跳過了兩年之間所發生的事吧?我想妳認真回答我,期間妳真的沒辦法阻止欺凌事件,要用到這麼極端的屠殺來反抗嗎?」
  「我說呀……我在你的眼中是神嗎?我可是一個很普通的少女,不可能自由自在地控制『力度』的吧?到底有什麼原因會讓你這麼懷疑啊?抑或你不只好奇心旺盛,也是個有很重疑心病的人?」
  「妳還真有臉說啊,剛剛才說憑感覺就穿這套制服,現在跟我談理據……」大衛當然沒把這番話說出口,僅在心裡發洩的同時表面上冷靜地回答:「妳當作是疑心病吧,這就是我的職責。至於妳說會這樣懷疑的原因嘛,就不說那兩年刻苦的鍛鍊和籌劃的決心,只說兩點。」
  大衛一邊說一邊豎起了一隻手指:「第一點是那些『遊戲』,妳如何聰明我已經有深刻的體會了,但在那個教室裡主導的幾個人,有這麼聰明嗎?既能滿足他們的凌虐心,卻同時沒有在妳身上留下明顯的傷痕。」
  一臉凝重的大衛說到這裡豎起了第二隻手指:「第二點是從妳身上榨取的金錢,總是恰到好處地沒有造成妳的壓力──讓妳能夠進行那些準備,多番買刀、磨刀和試刀以及訓練班等等全部都是錢吧?饒是妳父親提供頗多的零用錢,但也不過是初中生手頭寬裕一點的程度而已,可不至於到被當成提款機還沒有問題的程度吧?」
  「是這樣嗎?」
  聽見美妮裝傻般應了一聲就沒有說下去,大衛可不會就這樣放過她:「我就直說了,是妳在誘導他們的吧?誘導他們和妳『玩遊戲』的時候不留下明顯的傷痕以免曝光,金錢方面也是操控在交出『窮苦學生所擁有的一切』這種程度,我不否定就算妳什麼都沒有做欺凌也不會自動停止,但是妳的確有花精神在讓欺凌能夠持續到妳執行計劃的日子吧?」
  終於,美妮感慨地嘆了一聲,又是那副置生死於度外的淡然模樣:「我真是服了你,這可是連警察都沒挖出來的事耶。」
  「所以這是承認了嗎?」
  「嗯……怎麼說呢,只能說你說對了一半。」
  到了這個地步,大衛也不再隱藏內心的情感,把疑惑都擠到臉上。
  「我的確有誘導他們,但目的不是為了讓欺凌持續下去……真的,要是其他人的話,就算像現在這種縛手縛腳的狀態,只是用口也肯定會撲上來咬你吧,你真的連丁點同理心都沒有。」美妮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目光往一旁移開,像是回憶起了痛苦的過去,最後睨視著大衛說下去:「我知道你見識過真正的地獄,恐怕就連我那些經歷也遠遠及不上吧?但這並不代表那段日子不是貨真價實的地獄喔?我是真的被迫得無路可逃才這樣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