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來自家族的召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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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6-19
  下午四點多,克莉絲汀發動微小魔力,當電波共振,指環上的圖章會發散紅光,東方的人來了東側的紅更顯光亮,南方的人來到紋章下半部變得鮮紅……當蛇從金色過渡成純紅,克莉絲汀興奮地尖叫,然後又焦急地來回踱步,「戒指顯示他們在附近……不過只來三個人,不應該是四個人嗎?是他們要來找我,還是我去找他們?」從沒碰過這種事,小小的困擾就讓克莉絲汀手忙腳亂,尤其看見紅光忽然減退,更加擔心是自己哪裡做錯了。

  「再等下去天都黑了。」指宿看向窗外,橘紅晚霞已有半數被夜晚染黑,「妳去見他們會不會比較好?」指宿同樣不懂,也只能提供意見,如果是她,絕對會自動自發找上門而非在原地空等。

  「說得沒錯,我必須鼓起勇氣。」指宿一句話,竟燃起克莉絲汀熊熊鬥志,不一會,克莉絲汀匆忙跑出門,房裡瞬間短少急促又簡略的焦躁跫音。


  以諾札黎為中心,坐落東南西北方的四大家族,克莉絲汀在十八歲成年禮曾見過四位家族代表,有關那些人的印象如今早已模糊。
  大戰之前,諾札黎還尊為貴族的時候,四個家族本是諾札黎附庸,結盟從來只向利益看齊,戰後,諾札黎憑藉自身財富美其名金援其附庸,實則買下附屬企業過半股份,本該隨戰爭消逝的家族傳統混入金錢關係,死灰復燃彷彿受大戰庇蔭,諾札黎一躍而成南莫特西亞最廣大的事業體。

  距離越近紅光越閃耀,克莉絲汀揮揮手指,查看紅光變化再踏步向前,後來,她發現紅光全亮,可見四個人都到齊,蛇身隱隱浮出金色線條,朝某個方位走金黃越明顯,絲絲縷縷是雙頭蛇鱗片上的斑紋,到最後,會等同家徽那般,眼睛迸出幽綠光澤嗎?克莉絲汀猜想最後的可能。

  一下子,便接近一家酒館,克莉絲汀在酒館外前後左右繞圈,由指環成色判定,那四個人確實待在裡頭無誤。

  酒館特有的昏暗燈光,時候還早店內相當冷清,克莉絲汀看了看店裡的客人,沒有她需要的四個人數,鞋跟踏上木質地板發出悶悶響音;吧台內,唯一一位小哥拿紙巾擦拭玻璃杯,餘光瞄向門口,看見一位女子走進門東張西望彷彿找尋什麼,連忙放下杯子招呼來者。

  「請問需要些什麼?」

  「都不用,我跟人約在這個地方。」克莉絲汀說。

  「除了前方座位,還有後面的包廂,妳們約在哪一區?我幫您帶路。」

  前方座位沒看見人,那就是在後區了。「沒關係,我知道他們在哪。」克莉絲汀馬上說明自己不需要幫忙。

  「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再跟我反映。」小哥點頭表示明白,繼續擦拭成排玻璃杯。

  克莉絲汀繞過吧台走至後方,燈光更加昏暗,廂房在空間的兩側相對望,往內踏步,蛇身的金色紋路逐漸顯著,越過一間包廂之後,克莉絲汀發現金光越來越黯淡。

  她馬上返身,回到讓雙頭蛇最顯明亮的包廂外頭,站定大門外,金燦燦的顏色被喚醒,朝門扉輕扣兩聲,遲遲不見有人應門,她更用力敲擊兩聲,等了一會還是沒人,終於不耐地握下門把往室內一探究竟。

  廂房內一片漆黑,遑論看見人影,克莉絲汀納悶,盯著戒指後退到另一邊,金色條紋確實減弱了光影,在那四周,就只有站在這個包廂條紋才最明顯。

  怎麼回事?依照她對色彩的敏銳度不可能搞錯戒環指引方向,不是沒設想過,也許指環的系統結構故障,將她帶往錯誤標的,但光想於事無補,她試探性走入包廂,厚實且覆上絨布的大門悄然闔上,連一點光明也被阻擋在外,馬上跌入純黑墨色裡,雙頭蛇紅艷的身軀是黑暗中唯一可視出之物,忽然閃出一點綠光,戒指閃耀卻撥不開厚重黑暗,克莉絲汀摸索,想開啟電燈開關,手亂摸一陣,突然間微弱的燈光自前方照滿她全身,這才發現不知為何走出了包廂,暗紅色的門扇開了一小條縫並沒有關上,重見光明,蛇眼頓時失了色彩。

  越靠近顏色越明顯。克莉絲汀伸手再往裡探,顏色不若方才鮮豔,但仍然可見殘弱的綠光;她不了解魔法,內心有個猜測,眼前一片漆黑乃是魔法屏蔽,破解之道必定跟雙頭蛇戒指有關。

  踏入黑暗,幽綠螢光燃起,只有右側那頭眼珠亮起光芒,克莉絲汀隨即向右跨了幾步,蛇眼一下右一下左地閃,她跟隨光源邁開步伐,最後,兩隻眼睛同時迸放光明,電光石火之間,燈線猝不及防盈滿四周,忽遭大量光線滿入,克莉絲汀雙眼一瞇,在她面前,坐了一女三男的身影。

  「我順利通過魔法陣了,諾札黎家族成員的身分應該無庸置疑。」克莉絲汀抬起手上那枚完整成色的雙頭蛇戒指,她誤以為魔法是召集四大家族必須通過的測試。

  「這樣看來,真的是拜倫多小姐沒錯呢。」阿爾順著克莉絲汀的誤會自導自演,即便真相是看在克莉絲汀第一次沒經驗的份上所施予的小遊戲,「我們把這魔法迷宮撤掉吧。」阿爾環顧其餘三人,煞有其事地說。

  「我們也不要浪費時間了,現在就來飯店,我替你們訂了四個房間。」克莉絲汀回望後頭那扇門,飛也似地將它打開,外頭,是昏暗的走道;四個人陸續起身,跟隨克莉絲汀走出酒館,再往飯店走去。

  §

  南希和宏樹窩在房間入侵各個監視系統,而阿爾和米洛斯盯著螢幕到有些無聊,跑出對四個人而言稍微擠了點的雙人房。

  通往樓頂的鐵門上了道電子鎖,彷彿裝飾般一被碰觸就收起門閂,聲響要引人注目,表示開了門歡迎隨時進入,米洛斯和阿爾一前一後來到最高層樓之上。上半部是沉寂夜色,下半部流淌民宅及商家繁盛的燈火,風比底層更寒冷,清冷的夜空下宛若有岩漿在滾動。

  「特意跑來這種地方活受罪。」米洛斯冷哼一聲,暗夜中亮起小團火焰,仔細一看是他指間冒出火花點燃湊近的香菸。

  緩緩吐出煙霧,阿爾單手持菸,菸頭絲綢般飄升的白霧被夜晚烘托得很明顯,「頂樓是最有情調的處所,雖然不敢保證是最有隱私的地點。」

  「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米洛斯吸了一口菸,跟隨煙霧走向望入黑沉沉的天空,「南希跟宏樹是活在自己世界的人,他們一定從沒設想該如何扶持家業。」

  阿爾只看米洛斯說出唐突的話,微笑著不表示任何意見。

  米洛斯往前跨步,樓頂周邊圍了極淺的圍牆,差不多隻到腰身的高度,「每次出任務,我覺得我們就像搜救犬,你對這現狀沒有怨言嗎?」米洛斯攀坐上圍牆,捏著香菸倚上牆角,彈掉蒂頭的煙灰,「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你總不會也要對我說場面話?」

  「我老實說……」阿爾正經卻不過於嚴肅,「我們家族原本就以合法掩蓋不法,跟蹤搜索還比較符合我的本業。」

  「但諾札黎畢竟吃掉你們公司超過半數的股份,好不容易創建的事業拱手讓人,換作是我,絕對無法悶不吭聲。」

  「總算知道你奮鬥事業的原因。」阿爾笑著,一支菸高舉像對米洛斯邀酒,「不過是公司負責人易主,多虧諾札黎的商業頭腦,光餘下股份的進帳,遠比家族經營時期的總收入更多。」

  「這不就代表給人掌控嗎?」

  阿爾不做回話,單純反問道:「諾札黎與我們四家族一直是領主與附庸的關係,現在,你想收回諾札黎擁有的股份,不再繼續委於他人之下?」

  米洛斯扔掉剩半截的菸蒂說:「正是如此,你有這個想法嗎?」

  「我一直向利益看齊,如果你有辦法創造比諾札黎更遠大的財富,儘管買下在其他人手上的股份,我不會多說什麼。」阿爾抬頭凝望月光,對於那天到來,他樂觀其成,要令稱霸一方的諾札黎賣出持有股份,光憑金錢可行不通,最好讓諾札黎明白還有金錢以外的益處;在南莫特西亞,家族勢力遠較商業機制強而有力地運作,不可否認,就是這原故,阿爾才放心託付家族,不過人會改變,何況是眾人意志彙集而成的風氣,對他來說,這是殘存的最後一席淨土,到時候,米洛斯不知道會不會保有初衷?還是如他期待,能有更多選擇?
  「我想,你確實錯看了我。」

  米洛斯跳下圍牆,因為不明涵意的話,正瞪著阿爾瞧。

  「我跟宏樹或南希沒什麼不同,只要有不錯的收入,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其他並不怎麼在乎。」一把小火燒掉手頭香菸,連同地上那支。

  米洛斯仰頭笑道:「明明年紀比我小,怎麼說話跟個老頭似的?」

  「是嗎?」阿爾笑說:「我以為這些話天真得跟孩童一樣。」

  米洛斯邁向鐵門,「沒有其他話了,不如看看他們查到哪裡?」

  「遵命,老大。」阿爾特意達道。

  米洛斯從來沒有要別人稱呼他老大,也只有阿爾會這樣叫他。電子鎖再度被弄開,兩人走下樓後自動上鎖,只剩月光冷清清地照進最頂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