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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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17
  Let's  play  a  game.
 
  這是最近突然流行起來的一封訊息。並非問句,亦不是邀請,而是「一同參與」遊戲。
  據說,收到這訊息的人,將被強迫參加一場遊戲,沒有拒絕的餘地,一場賭上性命的死亡遊戲,贏了將獲得豐富的獎金;輸了,賠上的是性命。
 
  於是,「這個D.G.,我們一定要參加這個遊戲!不然就有辱我們遊戲社的名聲!」式儀說道。同時用手拍了下白板。以社長來說是頗有架式,如果不論她說出的內容的話。
  遊戲社。包含我在內共有六個人,而這位站在白板前的女子,非常不幸地就是我們的社長,更不幸的是,我跟她同班而且還是鄰居,是最容易受到牽連的人。
  張式儀,高中二年級。成績相當優異,運動能力也很優秀,智勇雙全,一頭俏麗短髮,身材恰到好處,不說話的話是很吸引人的對象。這種條件理所當然很多人追,不過都被拒絕了,回絕的理由只有一:不跟無趣的人交往。
  因為在學校,理所當然身著著制服:帶有紅色領結的純白襯衫加上胸口藍邊口袋與黑藍色格子相間的百褶裙;至於男性制服的設計也是類似的調調,紅色領結換成了黑色領帶,褲子則是簡單樣式的深藍西裝褲。就外觀來說這制服的設計感還算不錯。
  而式儀口中的D.G.,是她對那個都市傳說的命名,網上偶有討論,最近又風行起來,以死亡遊戲以及GAME作為稱呼為最大宗,式儀則展現自己的獨特性,重新定義了一個名字。
  明明就只是個某個時期會蹦出來,毫無根據的都市傳說,只要等一段時間,大家的討論力度就會自然降低,之後就像那些曾經紅過,最後卻黯淡消失無蹤的無稽之談。但這種無聊事被式儀盯上了,就不再只是無聊事,搖身一變成了麻煩事。
 
  「我要發問。」子安舉起手,一年級的學弟,長得還算清秀,中規中矩的很有禮貌,不知道是被式儀拐來,還是自己跑來加入的,我們也正好缺人,樂的接受。真要說的話,就是個性有點糟糕,當然他沒有直接表現出來,雖然我覺得我沒資格評斷這點。說是糟糕算是有點言重了,倒不如說是惡趣味比較恰當,富有惡趣味的個性。
  「說。」式儀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子安同意讓他發問,一副唯我獨尊的態勢。
  「要怎麼樣才會收到那封訊息呢?」子安提問。
  式儀點了點頭,一副問的好的感覺。
  「不知道!」
  竟然是這麼理直氣壯回答嗎!
  「那要怎麼參加?」明輝問道。
  這是理所當然應該提出的問題,但從他口裡說出就變得毫無意義。因為他從進社辦開始到現在都低頭在玩手機遊戲,感覺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參與這場會議,隨口問問刷點存在感。
  同樣是身為主力的二年級生,只對手機以及電腦等電子產品感興趣,年紀輕輕就戴了鏡片相當厚的眼鏡,但也不是純粹遊玩而已,似乎還頗具研究。
  「你們要去找啊!」式儀鼓起胸膛雙手叉腰,一副理所當然的回答。
  果然如此。
  「不要啦!不是會死掉嘛!」芷芷學姊說道。
   三年級,無論長相或個性都沒有學姊的樣子,是遊戲社裡唯一會出現的前輩。有著制服無法遮掩她姣好的身材,帶著大圓眼鏡,留著一頭及肩微捲髮,再染上流行的亞麻棕,相當適合可愛。
  我找到了空檔插話:「不就只是個都市傳說嗎?」對此我嗤之以鼻,真搞不懂怎麼會有人相信這種明顯就是惡作劇的東西,三不五時就會莫名其妙引起討論,又會在一段時間後莫名其妙的消失。
  「欸?你不是都對那種奇怪的遊戲很有興趣嗎?」式儀說道。
  「什麼叫奇怪的遊戲,沒禮貌。」我反駁。
  「點蠟燭又用粉筆畫奇怪的東西,不是奇怪的遊戲是什麼?」式儀說道。說到這裡芷芷學姊用雙手摀住耳朵把頭低下來「嗚嗚……」,雖然知道她很排斥恐怖遊戲,但悲鳴也太過分了吧!
  「那叫禁忌遊戲!」我試圖正名,「那是一種尋求……」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而且才不是有興趣,只是突然中二病發想去試試看而已。
  「阿!隨便啦!反正不是差不多嗎?」式儀一臉厭煩。
  「哪裡差不多!」在她話都還沒完全說完的時候,搶接著說道:「一個是追求第三界的未知事物,一個是不知道什麼地方傳出來的三流遊戲。」
  「好好好……」式儀說道。
  就這樣被敷衍過去了,原本還想反駁什麼,但已經慢了。
  「反正,無論如何都給我想辦法去找要怎麼參加就對了!」
  社長下達了最後的結語。
  「好!今天就這樣,解散!」式儀拍拍手,象徵我們今天到此為止。
 
  我們遊戲社一共有六個人,因為學校規定必須要有六個人才有辦法維持社團,至於學校為何要如此設定人數則不得而知。
  在去年,也就是原社長坤山那一屆的學長姐畢業後,遊戲社剩下了芷芷學姊、現任社長式儀、我還有明輝四個人,之後雖然再加入了一年級學弟子安,還是不足六人,就在社團被迫面臨解散之際,芷芷學姊找了她的同學曉靜學姊加入,她雖然加入了,實際上對這個社團一點興趣也沒有,也沒有來過社辦,基本上只是純粹掛名加入的幽靈社員。
  關於曉靜學姊,我並沒有和她說過話,也只看過她兩次,要說認識都稱不上。第一次是繳交參加社團資料的時候,之後她就沒再踏入過社辦了;第二次遇見的時候是在圖書館,而她好像正在看藥物相關的書籍。對於她的印象大概就只有文靜而已。
 
  從社辦解散後,我們就各自回家。
  我與式儀的回家路線是一樣的,我跟她是鄰居,很不幸地,從國小到高中全都是讀同一間。我們現在所就讀的興樂高中,是縣裡排名第二的高中。我因為對特定科目頗有天分,在大考放榜時勉強能摸到邊,式儀就不一樣了,她成績相當優秀,明明可以就讀排名第一的輔成高中,卻低就於此,問她原因她則是回答:「這裡制服比較好看。」對於她回答的這點基本上我是抱持懷疑態度。
 
  「欸,你不要偷懶喔!」式儀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搭話。
  「偷什麼懶?」我隨口回答,現在正在等紅綠燈。
  「D.G.。」那個都市傳說。
  「嗯……」說真的,完全沒有頭緒,而且還是那種毫無根據的三流傳說,完全沒有幹勁。
  「反正你也要想辦法就對了!」
  還是要製作所謂的社團氛圍的,或許只是打算要炒熱氣氛所說的假議題吧!社長總是要顧及這種麻煩事的。
  「好啦好啦。」我稍微敷衍,開始挪動腳步。綠燈了。
  等了幾個紅燈,過了幾個綠燈,再轉過幾個路口,家到了。在我還在考慮要不要說道別之類的話語。
  「掰啦!別忘記了喔!」式儀大剌剌地說,還特意再次提醒。
  「喔唔。」我只有稍微舉起手回應一下,兩人各自進入家門,她家就在我家的對面。
  「我回來了。」雖然沒人,我還是習慣這麼說了。這能讓自己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整間房子只有我一人,空蕩蕩的,不過我習慣了,我的父母因為工作的關係時常不在家,一個月只會見到一兩次,正巧今天不是那一兩日。我打開電視,接著走到廚房,把放在冰箱裡的冷凍食品倒到碗裡再放進微波爐,從電視機的聲音判斷,是新聞台。
  我待在廚房,一邊等待微波一邊聽著電視裡傳出來新聞主播的播報:「今天下午莫約三點時,在國道高速公路上發生了一起嚴重的連環車禍,串連了八台車,總計有二十人輕重傷。」
  「真慘哪。」脫口而出。
  「叮──」
  我打開微波爐,用濕餐巾包著邊緣從微波爐內拿出義大利麵,端到了客廳,此時新聞畫面已經從主播檯轉交給記者採訪。
  「好的,據警方初步研判,以及從民眾的行車紀錄器來看,是一輛小客車突然在高速公路中失速,後方聯結車煞車不及導致的慘劇。」
  「其中,罹難人數高達了六人,包含了肇事的小客車司機。」
  記者稍微再做一些補充後,「以上由記者胡曉君報導,讓我們把畫面帶回給主播。」
  「好的,謝謝曉君,再來看到的是……」
  我轉台了,新聞台的內容總是差不多的。新聞在學校午餐時基本上就看過一輪了,從中午到晚上會發生的事也不會太多,晚上七點的夜間新聞頂多就是重播中午播過的新聞,再加一些像是剛才播放的車禍之類的突發事件而已。不禁覺得要這麼多電視台幹嘛,還不都播同一批新聞,念頭一閃而過,並沒有多想。
  我隨便轉台,最終讓頻道停在了電影台,電影台正在播映的是「星火遊戲」。
  一齣以末日之後的世界為背景,世界殘存的人類聚集起來,重建了一個名為星火的國家,為了要選出國家的元首領導,舉辦了一場星火遊戲,在遊戲中勝出的人可以認為是智慧過人之士,得以成為國家元首帶領國家前進。
  我放下遙控器,雖然早就已經看過了,但除了背景設定還有結局之外還算是挺不錯的一部電影,像是感情鋪成還有遊戲模式。
  主角傑克森與女主角蘿絲雅的各種算計相當精采,兩人靠著各自的思慮、技術,一路勝出。當然,一路外掛般強到底的電影觀眾並不會買單。有著高潮迭起,相當驚險的時候,面對極強的對手阿古基時,兩人靠著莫名契合的共識險險算計掉對手。
  在最後,男女主角單獨對決時,兩人都展現了極為高超的技術,預測了三十秒甚至是一分鐘後的情況,雙方你來我往互相廝殺,但無論技術多麼高超,戰術多麼複雜,遊戲總有一個勝負。傑克森勝了,險勝,在遊戲之中取得了勝利,但他最後放棄了,他在最後一刻停下了手,放棄了這遊戲的勝負,也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蘿絲雅成為了國家元首,但蘿絲雅忘不掉阿古基,更忘不了傑克森,同樣的也忘不掉那場星火遊戲,她所贏下的世界無聊透底,失去了遊戲的刺激以及並肩的敵手,最後的最後,在自己的辦公室上吊自殺了。
 
  看著看著一不小心入迷了,回過神來竟然十點多了,真是失算。原本想說看完兩人與阿古基的史詩對決就好,結果一個不小心就看完了,連碗都忘了洗。懊惱之餘,時間還是繼續流逝,而且碗筷也不會自己變乾淨,我關掉了萬惡的電視,拿著油漬已乾涸的碗筷前往水槽洗碗,洗完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準備要隨意在網上搜索式儀所說的D.G.,總是要有東西可以講,說的似是而非才可以敷衍過去,等待電腦開機的時候,也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明天好像要交作業?
  我從書桌旁有點雜亂的書堆中找出一疊厚厚的理化試卷,的確是有作業沒錯,稍微翻閱了一下,勉強穩住精神,差一點就暈了過去。
  一共有十三張,沒有選擇題,全都是問答計算甚至是申論。稍微回想一下,好像是上禮拜發的,雖然數量有多了些,以一個禮拜來說還算勉強能處理,但我拿回家後就丟到一旁,完全忘了有這一回事,好險有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只不過一個禮拜的期限已經快到了,這樣子來看,好像是我的問題。
 
  我拿起筆,瞇著眼看著試卷。
  「這種程度,看我……」
 
  我放棄了。
 
  文科還好,理化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就跟外星文沒什麼兩樣,無法理解的東西就是無法理解,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天分的,我再次快速翻了這疊試卷。
  這些東西,還是明天早一點到學校找式儀抄好了,理化是第一節課,不早起就沒救了。
  越想越覺得無力,決定去洗個澡轉換心情,雖然還有點早,但要是太晚睡導致晚起甚至遲到就完蛋了,所以洗完澡後就決定要睡覺了。
 
  翌日早晨,我成功的起床,稍作梳洗整理後連七點都還沒有到,走路到學校莫約二十分鐘的路程,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可以抄,雖然數量有點多,但只是照抄的話,一個小時相當足夠!
  一切都計算好了,只要能夠順利抵達學校的話。應該也沒什麼能耽擱的,我踏著愉悅的步伐往學校前行,一路上經歷了道路施工,莫名被狗追殺,還差點被車子撞上,經歷了想都沒想過的苦難後終於抵達了學校。
  看看時間,比預計稍遲了一些,不過沒關係!只要抄的時候稍微加快速度就行了!
  我打開了教室門,現在還不算太晚,教室裡面的學生並不多,有人在早餐,有些趴在桌上補眠,還有的在用手機,相當正常的學生模式。
  我走到我的座位放下書包後,起身走到了靠窗的倒數第二個座位,座位上坐著一位做著與眾不同的事的人,不需要多加懷疑,就是式儀。她正在下著象棋,與眾不同的點就是,她是一個人在下棋。
  一名女高中生在學校教室獨自下著象棋理應是很奇怪的景象,不過我們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