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蘇格拉底的人生哲學

「他跪在那裏多久啊？」

鈺佳一進門就見到令人震驚的景象，幾個同學拿起手機側錄蘇柏亞。她單腳下跪，身穿一襲中式馬褂，做出敬禮的動作，面對裴瑞絲座椅的方向。

「噓，安靜點看。」

巫賢對鈺佳說。

不久，裴瑞絲也進教室，現在是早自修約七點二十五分。

「請問？」

裴瑞絲走到自己座位邊，面對單膝下跪行貴族禮的蘇柏亞。

「裴瑞絲小姐，我喜歡你！」

柏亞用沉穩的聲音說了。

「嗚咿欸欸欸欸──」

「她認真了──！」

瑞絲嚇得跳起來，貝雷帽都掉到地板上，班上看著她的同學也對瑞絲的反應一陣驚呼。

「這些時日，小生三省吾身──為人言而不忠乎？與女友交而不信乎？喘不息乎？心意已決，瑞絲乃吾心意所決，捨舊陋習，迄已改之，方請瑞絲小姐給小生個機會，當我的女友吧！」

「那個……」

瑞絲一邊顫抖一邊說。

「喂！你又講甚麼莫名其妙的話啊？又要這樣給人困擾了嗎？蘇格拉底。」

鈺佳走上前，伸出手護住瑞絲。

「哀哉！時君未曾注吾決意，安以為復以往乎？」

「我管你有沒有決意？你只會死性不改一直維持下去吧？再說應該是『謀而不忠』不是『言而不忠』吧，你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鬼嗎？」

「我反省我對自己說的話不忠誠、對自己過往說話沒有誠信。」

「喔是喔？那『與女友交而不信』呢？」

「我與女友互相交往違背信用，違背廝守終身的信用。」

柏亞深深一鞠躬，做出反省的樣子。

「那『喘而不息』又是甚麼？是唸『傳』不是『喘』吧？」

「因吾興奮的心情喘氣而不止息，小生應該克制一下自己爽過頭的心情，啊！好爽啊～」

嘴裡說著，柏亞笑開懷，口水都從嘴角滑下來。

「什麼跟什麼啦！為甚麼只有那句『好爽』不是用低沉嗓音講的，別用這種色情的口氣講！」

「承蒙見恕，小生正在檢討。」

「口水先給我擦一擦！剛才帥氣的形象都沒了！」

「噗哈哈哈──」

剛才這段，班上同學早已笑聲一片，原先認真拍影片的同學笑到不能自我，按下暫停鍵。

「我、我也要喘而不息一下，噗哈哈哈──」

「啊哈哈哈──啊～好爽、啊好爽啊～然後我──喘而不息，哼哈哈哈……」

大家開始模仿柏亞說話，鬧哄哄地笑成一片。

「這死變態，別再騷擾自己的同學了，玩笑要有限度！」

「不，小生是貨真價實的認真，時君只顧自說自話，可否請示過瑞絲的看法呢？」

「哼，這種事情還用問嗎？她一定──」

鈺佳轉過頭看著瑞絲，瑞絲紅著臉用雙手摀著嘴巴，什麼也沒說。

「欸？」

「哀哉！高下立判。」

噗哈哈哈──

班上其他同學又給予一波有如浪潮的笑聲。

「嘖！」

「唉呦，夯哥啊，聽瑞絲講話好不？」

「夯哥輸了？快追她啊！」

「親下去！親下去！」

「說個笑話，死魚家。」

接著便這樣起鬨起來。

「哼，要說幾句文言文，我也是會的，不過呢──」

鈺佳輕輕地從瑞絲背後向後拉她的肩膀，瑞絲自然地倒進鈺佳的懷裡，將頭靠在瑞絲的肩上，雙手輕輕抱住她、貼著她的腰。

「不喜歡她就不要隨便騷擾人，不要亂玩別人的女朋友好嘛！」

「嗚喔喔喔喔！」

全班驚呼地叫了起來。

「夯哥超會！」

「人帥真好，人醜你一定被告性騷擾！」

緩緩地，鈺佳鬆開抱住瑞絲的手，撿起掉在地板上的藍色貝雷帽，撢一撢帽子上的灰塵。

「連他最可愛的樣子都不知道就想追她，太自以為了吧？」

「嗚喔喔喔喔！」

全班又驚呼地叫了起來。

「謝謝。」

瑞絲接過帽子，用帽子遮住下半張臉，輕聲說聲謝謝。

「那麼夯哥，不，我是說時鈺佳，接受小生的挑戰吧！小生要正式對你下爭奪瑞絲的戰書！」

「嗚喔喔喔──」

附和柏亞的是班上其他同學。

「喂！又在幹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了啊！」

大家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魏甯站在門口，單手舉起木刀指著他們，背對著陽光留下英雄登場般的剪影。

「喝啊啊啊啊──」

魏甯把書包丟到地上，將木刀轉上半圈，提起木刀朝他們的方向衝過來。

「等一下，不要衝動啊！」

魏甯沒有聽見鈺佳的勸，自顧自地繼續衝。

「喝啊──」

眼看著正要衝向柏亞面前──

柏亞一個側身伸出腳，絆倒了魏甯，卻在她完全跌倒前出手扶助她的腰。

「姑娘，別這麼衝動，大家有話好說。」

「哼！」

魏甯冷笑一下，重新踩穩腳步反轉木刀，用刀背朝她臉敲了下去。

「噗啊──」

柏亞立即朝木刀揮過的方向跌出去，痛得不支倒地，臉頰馬上就腫了一大塊。

「成功了！現在只要再給他最後一擊──」

「等等！不可以用暴力！」

瑞絲雖然怕得發抖，但還是第一步衝上前用身體護住柏亞，柏亞面色猙獰，沒有辦法站起來。

「你鬧夠了沒有？給我停下來！」

「吵死了！我跟夯哥你解釋很多次了，這次絕對不能放過他！」

魏甯雙手握緊木刀，瞪視著仇人般的眼神看著鈺佳這裡。

「你知道木刀是可以打死人的嗎？要是她被你失手打死了怎麼辦？」

「那她倒是去死啊，這種敗類本來就應該被人制裁，她是邪惡不是嘛！」

「少把人命講得那麼簡單了！」

鈺佳使勁地用腳放出一個側踢，直接踢中了魏甯的手腕，包括手上的木刀也一併被踢飛出去。

木刀翻幾圈彈到同學旁邊，一些同學趕緊把它撿走。

「道歉！」

「我不要！又不是我做錯事──」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時鈺佳毫不猶豫地巴了魏甯一巴掌。

「唉呦！」信壬揶揄著，吹著口哨。

「我也沒做錯事，只是在教訓應該教訓的人。」

然後，鈺佳冰冷的口氣補上這句。

「可是──」

「道歉啦！人命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嗎？少活在自己騎士的幻想了，給我醒來！」

鈺佳總算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回歸自己衝動直白的本性，完全把平常夯哥的假面具拋在腦後。班上的同學只是隔岸觀火，各自交頭接耳遠觀著他們。

「嗚……」

魏甯咬者嘴唇，一副很不甘心的樣子。

「打架、打架……」某處傳來這樣的聲音，還伴隨一些嘻笑聲。

「別那麼幼稚啦，還是先送柏亞去保健室看看。」然後被凌皇琪斥責了。

「我、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走著瞧！」

魏甯朝著走廊的方向快跑出去，還撞上幾個走廊上的同學，無目的的一直跑著，直至消失在走廊上的盡頭。

「快！快送她到保健室。」

鈺佳用肩膀撐著柏亞的手，把她慢慢從地板上拉起來，但另一邊──

沒有人幫忙扶起柏亞，但每個人的視線都望向這裡，什麼也沒有說。

這般眼神有的憐憫、有的嘲諷、有的恐懼，而瑞絲也因為周圍壓力，呆站在原地不動，同學的眼神正看著笑話，期待活生生的鬧劇接著怎麼演。

「我來幫你，快走吧！」

走出人群的是雷至傑，他主動走到柏亞另一邊，與鈺佳一起撐起柏亞的身體。

「好，謝謝！瑞絲你留在這裡，跟老師說明一下。」

「嗚……」

瑞絲因為眾人的視線惶恐，並沒有回答鈺佳，只是錯亂地反覆看著把鈺佳等圍成一圈的同學。

「別猶豫了，快走啊！」

至傑打斷鈺佳的思緒，催促他快點把傷者送往保健室。

「嘖……」

鈺佳咋舌，他也很擔心瑞絲目前的狀況，但肩上還有臉頰越來越腫、表情痛苦的柏亞不能不管，只能趕緊和至傑一起攙扶她過去。

「謝謝！你幫大忙了。」

「不、不會啦，我陪你在這裡等吧。」

至傑和鈺佳將柏亞攙扶至保健室，柏亞躺在床上用冰袋敷臉，至傑和鈺佳則隔著簾幕站在柏亞旁邊。

「等等，可以麻煩你去幫我看一下裴瑞絲的狀況嗎？至傑。」

「嗚！」

至傑的表情顯得驚訝，直盯著鈺佳看。

「抱歉，突然唐突地拜託你，不然我再問問幫上同學好了。」

「喔不不，沒關係，我……我去吧。」

「怎麼了嗎？」

至傑的對話顯得沒有自信，避開鈺佳的視線，鈺佳則困惑地看著他。

「不……畢竟你是夯哥啊，可以很自然跟人搭話。其實上次就想問了，我跟你不熟……但……所以……啊不不，我沒有鄙視你的意思。」

講到這裡鈺佳才恍然大悟，這個重啟的時間線下他根本不認識至傑，也沒機會認識至傑。

倒是鈺佳，因為腦海存在被至傑幫助扶持的經驗，所以非常自然就接受了，並如同好友般自然地說話。

「多聊幾次就熟啦，想那麼多？」

鈺佳淡淡笑著說。

「可……嗯。」

但至傑欲言又止，往肚子裡吞自己方才的反駁。

「總、總之我先去看裴瑞絲的狀況對吧，我先回去，你也要上課啊，別找理由翹課。」

「當然，我等等就回班上了。」

雖然想跟至傑多聊，但眼前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處理──

鈺佳笑著輕揮手，跟至傑道別，接著卸下微笑的假面具，換上一張臭臉。

「蘇格拉底，你醒著吧？」

「已寢。」

「騙誰啊！睡覺還能講話啊？」

「小生更衣中，請先生莫入。」

「更衣個屁啦！臉被打腫需要換甚麼衣服？」

「小生與時君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慎歡喜，正覺一陣燥熱，遂脫──」

「你變態啊！而且只有這時候才記得自己是女的！別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蠢話！還用文言文講咧！好歹你把自稱從『小生』換成『小女子』吧！」

「那我就真的脫掉吧──」

「為甚麼要做這麼多傷人腦筋又沒有邏輯的事？」

「為其所愛，愛其所為。」

柏亞說：他做自己喜歡的，愛自己所做的事情。

「那做事的動機呢？你要真是那種沒邏輯的神經病，也不會特地跟我辯論了吧？」

「哀哉。時君心中故我，事事發於己、思於己、為於己，安為自私乎？」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每件事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不顧旁人的困擾，不斷騷擾周圍的人，自私的人一直都是你吧？」

「哀哉，小生──」

「你到底打算用你不全的文言文逃避到什麼時候！」

鈺佳扯開簾子，看見柏亞背對著鈺佳躺著，一手快速滑動手機。

「還有一點自覺是古代人的話，就不要再給我用手機查古文佳句了！還有放下這種奇怪的態度！」

鈺佳本想伸手搶過柏亞的手機，他卻將手機滑進自己胸口後方跟床單間夾住，伸出手可能就會碰到柏亞胸部，明顯為了不讓鈺佳拿。

「你故意的吧？即使知道這麼做會討人厭。」

「哀哉。時君故我，子非余，焉知余之志？」

柏亞是說：鈺佳堅持己見，既然鈺佳不是柏亞，怎麼知道柏亞在想甚麼呢？

「好，那我就講到你動起來為止。你根本就沒有心要交女朋友，對吧？曾經有你告白成功的女孩子，但你卻在短時間內甩了他，之後背負起更臭的名號，是吧？」

「不然。」

柏亞說：不是。

「在知道對方討厭自己之後，就不再去騷擾對方，反而接受到很多別人主動的肢體衝突和言語攻擊，是吧？」

「非也。」

無論鈺佳說什麼，柏亞都抱持否定態度，不管那是否是事實。

「我為什麼知道這些？就是利用我夯哥身分去打聽來的，班上每一個大大小小的人無不討論你的事情，當然也包括包容你、想了解你、擔心你的人！」

「……」

鈺佳罵著，這次柏亞不再回應。

「很驚訝對吧？即使做上一堆引起公憤的事情，即使被師長輔導了無數次，堅持故我的你依然有關心你的人，即使你被唐吉訶德一拳打在臉上還有扶你來這裡的人。」

「你到底在抗拒甚麼？你隱瞞了什麼對吧？被唐吉訶德追打無數次，既沒有罵回嘴也沒有還手，你想變相的自我毀滅對吧──」

「告訴我！你自我毀滅的理由是什麼？」

鈺佳使勁把柏亞的肩膀轉過來，看見的是面無表情的柏亞，冷冷地直視他的眼睛。

「話都講到這個份上，都陪你浪費這麼多時間，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嗎？」

「呼嗯……」

柏亞淡淡嘆一口氣。

「時君跟在我身邊，肯定會不幸的。」

「聽過晉朝的隱者嗎？因為厭惡那個時代的社會，選擇躲到竹林裡隱居起來，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從此與世隔絕。」

「又怎樣？在這個資訊爆炸的二十一世紀是不可能的，就算你這混帳想實現自己的理想，也別把別人對你的關心視為理所當然了！」

「對我而言，我理想的生活就是自己一個人過，不要有什麼朋友，如果小小的不幸可以阻止碩大的悲劇發生，那又有何不好？」

「少說的自己可以看見未來似的？難道你要為了以前有過不愉快的經驗，就因噎廢食放棄掉所有未來嗎？」

「不懂從生活記取教訓的人，重蹈覆轍也未嘗是什麼好選擇。因為不能預測未來，所以用最好辦法去阻止最慘的未來發生，這就是我。」

拍開鈺佳抓著的手，柏亞脫下馬褂，整理身上的襯衫，再重新綁好馬尾。

「無論是回到過去或看見未來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相信我，人需要的不是回到過去改變自己的選擇，而……而是學著面對選擇後的未來不是嗎？」

這話講得心虛，畢竟鈺佳就是為了逃避走向毀滅的未來，才重返過去的，心裡不禁有股聲音「我真的能這麼勸嗎？」

「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要屈服這種錯得離譜的決定嗎？」

把馬尾往後一撥，柏亞發表自己的論點，在面對一連串唇槍舌劍的論辯之後，鈺佳依舊沒有打動柏亞的內心。

反而柏亞平心靜氣，絲毫沒有改變。

「如果，人生就像一場遊戲，走到遊戲結束的畫面時，你不會選擇上次的紀錄重來，而是直接放棄這款遊戲嗎？」

鈺佳想到一種新的話問了。

「我對電子遊戲不是很懂，但……」

「人生不是遊戲，不是一場二選一的遊戲，我只相信我理性下的選擇。」

柏亞走下床，準備離開保健室。

「然後你理性的選擇自己去做瘋癲的追求女友──」

「你害怕今天我向你下的挑戰對吧，所以千方百計想阻止我。」

完全不打算回應鈺佳的問題，柏亞擅自下一個結論。

「少轉移話題了，我剛才在講的是──」

「如果你想證明自己能改變我，就想更好的方式吧。」

又擅自丟給鈺佳一句話。

「話還沒說完啊，喂！」

柏亞轉身就走，鈺佳則想各種不同的話想叫住她。

「我問妳那麼多，你還是沒講自己亂追人的理由啊，喂！」

「誰想關心你啊！是你一直在破壞我的人生！」

「還是要我動用人脈把你毀得更徹底？虧我一直熱臉貼你的冷屁股，你那什麼態度啊！喂！喂！喂！」

柏亞沒有理會、沒有回頭。

「你的傷難道都不要緊嗎？躺沒多久就走了。」

柏亞背對著招手，透漏自己沒事。

僅有這點，柏亞有做回應，然後她離開了。

「太奇怪了吧……他的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聽起來都很有道哩，但每句話都很跳，根本沒一句回答過我問題吧？」

「打從一開始節奏就被她拉著走，我們只是各說各話。」

「一下說自己要理性的選擇、一下又像神經病一樣追女生，矛不矛盾啊臭傢伙。」

「我們一開始談了什麼……她好像一開始就都把問題推說我的自負吧？但這跟我的提問又有什麼關係？她什麼都沒透露給我啊！」

「整理一下，從頭到尾她都在防禦自己，我那麼老實講實話幹嘛啦！他根本沒打算跟我溝通好嘛！連溝通都放棄是要幫個屁啊！」

「啊啊啊啊！不管這個神經病了，繼續我的夯哥人生！繼續我的夯哥人生……」

鈺佳越講越生氣，在保健室自言自語想著剛才的事。

「不要改變過去比較好？對不起喔，現在的我就證明給你看！」

「嘿各位，起床了起床啦！今天班會課我們玩點不一樣的。」

隔週的班會課，鈺佳決定和同學討論聯誼的事情。

「當然啦，你們要寫作業要唸書，不想玩的都可以不要玩，但是呢──」

這一週氣氛顯得不同了，反對鈺佳的聲浪變小，注意鈺佳的人多了。

「這次遊戲的贏家，獎品是和ＳＳ高中聯誼的機會喔！還有一部份ＳＫ高中的人也會去。」

聽到這裡，不把鈺佳當一回事的學生也抬起了頭。

「哼哼～別小看我的人脈，我當然不會只邀一堆男生，男女比是３：２，，不會特別針對男生或女生。」

「唉喲！那鈺佳你要找多少我們班的？」

巫賢舉手問了。

「十個左右吧，希望不要清一色都男生或女生啦……而且有一個重點，去聯誼不能像個死魚一樣，一定要主動講話和互動，所以我才想透過這遊戲找。」

「哇啊，那鈺佳你不能去了。」

「為什麼？」

「死魚家啊，你不是一條死魚嗎？」

好冷的笑話。鈺佳心理這麼吐槽，但──

「噗哈哈哈──」

全班竟然笑成一片，鈺佳有些傻眼，他確切感受到身為大三生與高一生的代溝。

「好啊，都這樣，那就交給你了。」

「欸沒有啦，開玩笑的，夯哥你都還沒介紹女生有多正咧！」

巫賢搧一搧手，要鈺佳說下去。

「ＳＳ高中有那位蘇棠玥喔！就是那個很有名的前任學生會會長，人正人脈又廣，個性也很好相處，你們可以看一下他的照片……」

鈺佳打開她的個人頁面，將自己的手機往台下傳下去。螢幕上有個打扮時髦的女高中生，一頭棕色中長髮加上燙捲的髮尾，大銀製耳環搭配一身短Ｔ與牛仔熱褲，充滿韓系風格的打扮。

嗚喔～大家不禁發出驚呼。

「而且他是ＳＳ高中出身的，要知道，高雄三大名校：ＢＹ、ＳＫ、ＳＳ三所高中，ＳＫ叫『賽高』、我們比苑叫『邊緣人』、ＳＳ叫『精神病院』。」

「能夠進ＳＳ高中的學生不僅要成績好，還要通過理事長的面試才進得去的『有成績也進不了高中』，這種學校的學生一定超厲害的！是吧？」

「叫精神病院好像完全不加分啊……」

巫賢不禁吐槽了一句。

「不！這三句你沒聽過嗎？『賽高』是指要考全市最高才進得去；『邊緣人』是酸我們學校課業壓力太重，加上校區離其他學校都遠，很少辦對外活動才叫『邊緣人』。」

「『精神病院』是指ＳＳ的學生每天幾乎都在玩，玩到瘋得像個精神病院那樣，但還是各種比賽的常勝軍，而且成績都超好的，甚至比ＳＫ高中的還好，也有人說是把你氣到進精神病院！」

「喔！長知識了。」

巫賢點點頭。

「難道各位要像外面人家嘴我們的那樣當個邊緣人嗎？要證明給他們看，我們ＢＹ高中的學生多優質！我們也辦得起活動好嘛！」

「嗚喔！好啊！真不愧是夯哥。」

有人這般附和了，教室響起如雷的掌聲。這時，多數同學都醒了，班上的氣氛也活絡起來。

「不講各位可能不知道，有個社團叫『弁．戀舞社』。當年就是有個社長在入社前是邊緣人，什麼都不會的書呆子，到入社後努力練舞跑活動，最後脫離邊緣人的一員，於是把社名改成『弁．戀舞社』」

「為什麼會取弁這個字？就是因為邊緣的合音叫『ㄅㄩㄢˋ』啊，但『不要邊緣』就叫『弁』了，聽起來也比較像，是不？」

講到這裡，身為戀舞社社員的欣戀放下手機看著鈺佳。

「所以啊，不管是要交朋友也好脫魯也罷，大家一起去聯誼吧！」

鈺佳一拳敲在講桌上『咚──』地又揮手，做出一個打起的手勢，熱血地喊著。

……

「嗚喔喔喔──」

停頓了一秒，氣氛在那時稍微呆滯了，接著才是斷斷續續的歡呼聲。

「我去我去！在那裏和公主約會嚕！」

魏甯熱血地喊著。

「謝謝夯哥！大家還不去一波！」

楊信壬也附和了。

「喔！你們都要去喔，那我也去吧！去一波！」

巫賢也贊同了。

「小生的後花園，心之所向矣──」

「你是還沒被打夠是不是啦！不要丟我們班的臉我警告你，不然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魏甯不及蘇柏亞講完，拿起桌旁的木刀，一個箭步又想衝上去。還好這次被坐旁邊的同學拉住，反覆勸阻後坐回位子上。

「別這樣魏甯。頻來無忌，乃雲入幕之賓；不請自來，謂之不速之客。你我不常往來，非賓而不速之客！」

「嗚喔！」

台下出現一陣佩服的歡呼，但鈺佳只是拐個彎，想罵柏亞是位不速之客。

「好～啊！真不愧是夯哥，古言佳句什麼也是沒問題的！」

經信壬這麼一說，又出現如雷的掌聲加尖叫替鈺佳歡呼。

「哼！聽到沒有，你這不男不女的假掰沙文豬！還不快閉嘴！」

柏亞立刻沉默不語。

「好啦好啦，別吵了，馬上進行我們的遊戲好不好？」

「喔！」

全班多數都歡呼著，即使讀書的同學也放下書本，欣賞這場即將上檔的好戲。

「等等我會播一首歌，上講台的同學就跟著旋律跳，台下的你們就跟著打拍子，即興跳舞比誰受歡迎，最後由台下的同學票選，就這麼簡單。」

「喔我知道啦，你們台下一定一堆人不好意思舉手，可能會想說『啊，投他得罪人。』『為誰麼要投這個低能兒？』之類的，如果你們都不舉手啊，二選一就我來選吧！我就選我看得爽的那個，行不？」

「你這垃圾！」

「噓！」

「大家沒意見是吧？那我們就正式開始啦！要參加的舉手！」

鈺佳無視台下觀眾的意見，逕自下決定。嘴裡說得輕浮有自信，但此時的鈺佳卻比台下任何一位同學都緊張。

鈺佳明瞭，班上有分成好幾個小團體：以信壬為首的聯誼社現充小團體，擅長社交與經營社群網站；以巫賢等人一團的中間團體，在讀書學生與外向學生的中間，可以同時跟兩邊團體溝通，卻又不歸屬任何一邊。

還有麻煩的讀書團體與邊緣人。讀書團體以考上第一志願為目標，雖然很有才華卻不常跑活動，沒有聯誼社那般社交圈。

邊緣人不屬於上述任何一類，是至傑歸屬的那群，成績不好、體育不優，資質駑鈍又難以成長，因此抗拒人群，會群聚成團又只在少數。

如何同時兼顧四個團體的同學，不被強勢的現充團體搶走所有名額，便是最棘手的一環。

「我！」

「選我！」

「這裡啦智障！」

前兩個就算了，但邊緣人和讀書團要考慮嗎？為何要幫抗拒社交的人建立機會？雖然大家都盯著這裡，但也有不少不想聯誼的人吧？這些問題晚點再想，第一輪就先──鈺佳做出選擇。

「第一局就派我們聯誼社代表信壬和活力四射的魏甯上台！」

「嗚呼～」

「不要輸唐吉訶德喔！」

先從最可能勝利的人和最不想他去的人放一組，鈺佳這麼盤算著。

「加油魏甯！」

「好啊！就算是聯誼社我也不會輸！」

信壬怡然自得地舉起雙手，接受台下聯誼社同學的歡呼；魏甯則蹦蹦跳跳地走往講台，不忘主動跟走道兩邊的同學擊掌。

「兩邊都準備好了吧？你們等等跳的時候站在講台前面別站上來，等等把木頭講台踩壞了。」

班上同學了解鈺佳的意思，開始搬動桌椅，把桌椅往教室後方移，清出一個方便跳舞的空間。

「兩邊都準備好了嗎？我要下音樂了喔！」

既然信壬上，那就準備美國的流行歌吧！鈺佳這麼想，邊滑手機播歌。

♪～

前奏剛下，信壬就來一個流暢的扭動，帶動胸膛、再到腹部。

但魏甯這邊是奇怪的扭動，雖然腳步踩在正確的節奏上。

信壬接上手部的滑動、手臂的律動、肩膀的起伏，再輕搖一搖手指，做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而魏甯像個交通警察般，一左一右像在揮指示的螢光棒，搭配開朗的笑容，比起街舞更像某種起床操或者健身操。

旋律暫緩，信壬的動作慢了下來，但肢體的律動卻很大，不斷做著大起伏的高難度動作，踢腿、轉肩、揮手、震動，還不到副歌就得到滿滿的掌聲。

魏甯則配合旋律一前、一收，腳步一前、一退，非常規律而有紀律，還有他不變的笑容。

「好了！我宣布勝利者是信壬！」

「嗚呼～！謝謝夯哥！親一個！」

「別鬧了！給我走開！這不用比下去也知道結果了！」

不到一分鐘，鈺佳便中斷音樂。信壬還喘著氣，卻一把抱住鈺佳，想往他臉上親，被鈺佳一直用麥克風戳臉頰推開。

「為什麼啊！我明明跳得很好啊，倒是他不知道為甚麼要做一堆誇張的動作，明明旋律就很慢！」

……

班上瞬間鴉雀無聲。

「好的，謝謝努力的魏甯，大家也給他個掌聲好嗎？」

「喔……」

這些聲音很不情願，甚至夾雜笑聲，開始陣陣此起彼落的掌聲。

「哼，你們這堆黑箱作業……以前老師都選我當小老師的，要我教大家跳健康操，為什麼換首歌就不行，我還特地配合旋律做動作……」

魏甯邊走邊小聲埋怨，雖然刻意壓低音量，但還是被不少人聽到，他們偷笑著。

「接下來選下面一組！欸？」

「該我秀一波了吧，夯哥！」

巫賢直接衝到鈺佳不到一步的距離舉手，對剛才沒被鈺佳選上還耿耿於懷。

「好好好……一定有機會輪得到，那麼另一個人──」

「這裡！這裡這裡，夯哥，難得人家主動舉手了。」

「咦？」

舉手的人是吳欣戀，他戴上一頂鴨舌帽，用不悅的眼神瞪視著鈺佳。

「好的，那麼就歡迎我們巫賢與欣戀上來！」

「嗚呼！」

欣戀從容地走上台，而巫賢一邊走一邊做著Locking（鎖舞）的動作，可見他想用這種舞步決勝負。

「預備……開始！」

前奏已下，是韓國的流行樂，節奏非常緊湊。

「就看你們要不要跳這首原本的舞啦，不過我是覺得沒有即興挺扣分的。」

鈺佳暗示兩人，別照著原版的方式跳。

巫賢沒有做出太大肢體動作，腳步隨著節奏打拍子，膝蓋與手腕關節隨旋律律動，如同心電圖上的脈動般，一起、一伏。

欣戀跳的舞完全不同巫賢的舞風，類似於信壬，一開始便跳著極具動感的大動作，揮舞手臂一拉、一收、甩頭，暫停動作做出一個自信的媚眼。

巫賢接著是轉手、指手的動作，搭配上靈活的腳步、定格，一收一放非常有韻律感，宛如電波似的律動深具鮮明的個人特色。

欣戀則在剛勁的動作中帶入撥髮、撫摸、與較為緩和的擺動，並穿梭於鈺佳的前後，一舉一動都在對鈺佳拋媚眼，不免對人產生挑逗鈺佳的想法。台下的觀眾看了發出不小的驚呼。

鈺佳十分驚訝欣戀的舉止，眼球緊緊盯著舞著的欣戀。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自己像回到五年前的自己，那個邊緣內向的自己，被欣戀吸引不已、熱戀不已的心情。

原以為五年過後，自己已淡忘掉欣戀的一切，沒想到此時的自己，又如同害臊的小男孩，被他深深吸引住。

兩邊跳得難分難捨，鈺佳沒有停下音樂的挑戰，台下的觀眾也熱情地替他們打拍子，將氣氛炒熱到了高點。

最後的謝幕，巫賢選擇向側面站舉起單手，做出一個倒讚的動作；欣戀則是丟下頭頂的鴨舌帽到台下，輕輕撩起自己的頭髮定格。

然後，是台下如雷般的喝采聲與掌聲。

「好～啊！」

「夯哥太爽了吧夯哥，口水收一下啊！」

「誰流口水了啦！這是人家的表演懂不？我負責演好一根竿子。」

「這兩個人跳著麼賣力幹嘛？到底多想去啦！」

台下歡呼一片，走廊兩側還有翹掉自己班班會課來偷看的學生。

「好的好的，我知道大家都很激動，那就讓我們來票選心目中的第一吧！每個人一票，投給吳欣戀的請舉手！１、２、３……」

果然沒找錯人，超精彩的！鈺佳一邊點人數，一邊品味著剛才欣戀在他身邊跳舞的美好。

「投給巫賢的，１、２、３……１５票！輸給欣戀的１７票兩票！恭喜吳欣戀！」

「嗚呼──」

「啊！為什麼！我要上訴！」

巫賢抱著頭，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哼～其實這種時候也沒為甚麼，就只是你的人望比較低，朋友比較少罷了。鈺佳暗自在心底這麼酸道。

「好啦，謝謝他們，接下來選我們的下一組。」

這一次，一定要選到別的團體的人了，順著這個派頭，大家應該能接受──

「曾士艾舉手了，讓我們歡迎他。至於他的對手呢，就是我們的吳齊，讓我們歡迎他們！」

「士艾欸！士艾也上了。」

「吳齊是誰啊？」

「就那邊那個啊，一臉臭魯相。」

吳齊還沒上台，台下就充滿各種歧視與鄙視。然而吳齊也沒有舉手，只是被鈺佳從台下應拉上來。

吳齊表情沒變，一如既往的苦瓜臉，嚴肅地像在罵人，讓周圍的人懼於像他搭話。

「那麼不甘願？不然讓我再比一次啊！」

「只是想讓他出糗吧？」

「會不會來第二個魏甯啊？」

這個跌破大家眼鏡的決定引來眾人的鼓譟，也包括了不滿的巫賢「嘖」的咂嘴。

「拜託，讓我上台吧，鈺佳！」

一個更令人驚訝的聲音出現了。

從吵架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講過的瑞絲主動舉手喊了，大家又把目光都轉移到瑞斯身上。

「我、我我我……我不是很會跳，但我也想去聯誼！」

瑞絲雙手握拳，很勉強的大喊。噗滋──有同學忍不住嗤笑的聲音，用手勉強遮著臉笑看著瑞絲。

「沒關係瑞絲，等等你一定有機會上的，但我想告訴大家一件事，請你們給吳齊一個機會，他真的很會跳舞！」

「屁啦那種長相你派他去聯誼──」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聲，有些人笑，但多數人選擇沉默，不斷轉頭想找出剛才出聲的同學。

歧視、鄙視與嘲笑，在沒有情緒與人潮的推波助瀾下，是不容易被說出口的，對方在自己眼前的情況下，多數人仍舊會選擇「看面子」而不說出口，但有一人便打破這個潛在社會規範。

如同他所說，吳齊不是大家普遍公認的帥哥，身材壯碩，戴副眼鏡，一頭毛躁的中長髮加上嚴肅的臭臉，在班上不是受歡迎的類型，甚至很多對他的玩笑與歧視。

「你到底想幹嘛？夯可可。」

吳齊板著一張嚴肅的臭臉，悄悄在鈺佳耳邊說了。

「拜託你，就像之前那樣跳吧，剩下我幫你！」

然後，鈺佳也輕聲回應了。

「比賽都還沒比，就這麼怕輸嗎？你們。還是有人看不起士艾的，上來取代他跳！」

「屁，我輸他這種──」

士艾嗤笑著，毫不留情地吐槽吳齊，卻被吳齊瞪了一眼，有些不悅地把頭轉回去，斂起笑容。

方才也是士艾的言語攻擊，他順從自己的情緒，藐視了這個無聲的規範。

「好啊！上啊士愛愛！」

信壬一個掌聲化解了尷尬，大家也紛紛附和了。

「關燈比，沒意見吧，不能每一局都同一個比法。」

鈺佳提議了。

「你爽就好，我帶營隊也是有練過這種的。」

語畢，信壬丟了兩個手電筒給台上的士艾。

「好啊，收下這個吧，接著！」

鈺佳走下台、走回自己書包旁邊，從書包中掏出兩根螢光棒，丟給了吳齊。

「太小了啦，白癡。」

吳齊一陣苦笑，但還是接受鈺佳的話。其他同學把窗簾拉上，關掉電燈，兩邊做完準備工作，準備開始跳。螢光棒與大光點的手電筒分別在漆黑的教室產生不同的效果。

就別後悔，你們那副傲慢的態度！

鈺佳咧嘴一笑，心裡暗自嘲諷著，撥下音樂──

「動漫歌？」

「嗚嗯！」

「哇拷咧──」

手電筒亮起，士艾交叉雙手，讓兩道光點在黑暗中交錯而上，之後透過轉手讓燈光迴旋。

吳齊則緩慢揮舞螢光棒，讓線條式的燈光在黑夜中左右晃動，如同偶像在演唱會中的應援般──

接著快速扭轉身體，讓雙手的螢光棒如同鐘擺般快速來回。接著高舉螢光棒、雙手轉圈、螢光棒向下墜、上升，再畫回中央，收回。

大家的目光完全被吳齊吸引過去了，一方面來自平時對他印象的反差，另一方面是他那大而流暢的動作。

此時的士艾停下動作，注意到隔壁跳得專注的吳齊，慌了自己的手腳，亂了舞步的節奏。

鈺佳刻意用手機手電筒打亮前排，讓大家可以略為看見吳齊和士艾。士艾重整自己的動作，加快旋轉手上的手電筒，從內圈轉到外圈、再從外圈轉回內圈，做出螺旋狀炫目的燈光──

但動作完全跟音樂不協調，音樂快的部分轉圈慢下、更反而音樂慢下時速度加快，看上去十分不和諧。

反倒是吳齊，完美的切合音樂的速度，表達出自己想表達的舞風──

轉圈、迴旋，打氣般的動作、小手臂前後擺動、斜向右邊拉弓、斜向左邊拉弓，並一再重複。

下方的燈光加上螢光棒照出吳齊的表情，賣力投入在自己跳的舞、唸著自己喜歡的歌詞，確確實實把自己喜悅的心情，渲染到台下觀眾的身上。

台下的同學，多數選擇幫吳齊歡呼，連走廊上的同學也慢慢聚集起來，還有路過的老師，大家都開朗地笑著。

這一次不是嘲笑，而是看見有人願意解開日常的束縛，為自己喜愛的事物前行的熱情，喜悅的大笑。

台下的同學也不再害怕歧視的目光，跟著吳齊一起唸著歌詞、歡呼，打節拍。

反而士艾那邊，手電筒的閃燈令同學不悅，甚至有人要走上來制止他的動作。

最後，台下同學丟給吳齊他的外套，他帥氣接下，披在自己身上轉身，做出勝利手勢，像大家展現外套背後的字──「傳說」

「不要問了，我叫作──戰－神－無－情──」

「嗚呼！」

不只是台下的掌聲，還包括走廊上的同學老師，夾帶著熱情的歡笑。

「你們根本就一夥的，放那什麼鳥歌，死宅砲！垃圾！」

士艾的情緒整個爆炸開來，不僅沒完成表演，還換來一大陣噓聲。

「沒有人規定我一定要放什麼歌啊，也沒有人限制你的舞蹈類型啊，開局同意的最乾脆的人不就是你嗎？」

「去死啦，有人說用這麼宅的歌嗎？」

士艾的大吼讓這個班安靜下來，但……

「你叫他用剛才那幾首跟我跳？我看他能跳個甚麼屁出來？」

鈺佳與吳齊互看一眼，兩人的表情都很無奈。

「唉呀不好吧，聯誼的時候森七七，講沒兩句話就爆氣的話，真的超丟我們班的臉的啊。」

信壬這麼說了，有些同學便笑了起來。

「對啊！你聯誼的時候拿手電筒閃人家眼睛，在那邊三百六十度轉圈圈，超丟臉的。」

巫賢這麼酸著，故意嘲笑他剛才螢光舞表演不好。

「來來來，我們一起轉圈圈，嗯姆嗯～」

「嗚姆嗯～無敵風火輪～」

然後，信壬搭著巫賢的肩膀，用鼻音模仿引擎聲，故意用單手高速轉圈，做出剛才士艾轉手電筒的動作。

巫賢也配合著，還故意亂扭腰擺臀，兩人的模仿相當滑稽，全班都笑了起來並且鼓掌。

「呿！」

士艾咂嘴，很不爽地走下台，坐回自己座位上。

「好啦，謝謝我們戰神哥。大家也看到了，他剛剛不管你們，就表演自己最強的、跳自己想跳的給大家看，跳得超好的不是嗎？」

「聯誼就是需要他這種，會帶動氣氛又敢秀的人，不要說什麼我們一定會選誰誰誰了，上來秀就對了啊！」

「嗚呼──」

多數人都開心的歡呼著，鈺佳成功做到他想要的──讓每個團體的人，都有參與聯誼的機會。

「好了好了，接下來又是小弟的自私時間，讓我了結我的私人恩怨，跟蘇伯亞對決吧！」

鈺佳指著蘇柏亞。

「評審就是瑞絲與各位同學，在大家的見證下，瑞絲最喜歡誰的舞，誰就有追瑞絲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