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本章節 6519 字
更新於: 2020-06-06
深呼吸,然後再吐氣。
想要輕拍自己的臉頰,但又害怕良芸幫自己化的妝散掉,想要捶胸口,卻又怕衣服亂掉,若葉只好不停的呼吸吐氣,搞得像是一名過度換氣患者一樣。
「學長你還真是緊張呢。」耳邊傳來迷惑人心的惡魔呢喃聲,以及吹拂向耳垂的呼氣,若葉立刻向旁跨了一大步,遠離不知何時接近到自己身後的語凜。
對於若葉的反應好像十分滿意,語凜露出笑容。
「畢竟這還是我第一次在舞台上面演重要的角色,我可不想要砸鍋。」若葉不悅的回應。
「因為有不能砸鍋的原因?」語凜半邊眉毛揚起。
「那還用說嘛,如果毀掉的話你們社團怎麼辦。」若葉沒好氣地說道。
「少來了,學長你明明就知道我指的不是這件事情。」
若葉不置可否的看向語凜,語凜則露出瞭然於心的表情。
「看來學長和良芸學姐挺談得來呢。」語凜說道,「從學長的化妝來看,學長似乎也幫到了良芸學姐。」
還真是細膩的觀察呢。 若葉雖然這麼想卻不想要開口誇讚對方,總覺得一誇讚就會輸了。
「良芸學姐還特地留了兩個好位子呢,真是用心良苦。」
「麻煩到她的確是挺不好意思的。」若葉回答。
「若葉學長對我和良芸學姐的態度真的差很多呢,真是的,到底把我當成什麼惡霸啊?」語凜抿嘴說道。
「也不想想你做了什麼,一個第一次見面就拿別人心中的秘密威脅對方的人,根本就是惡鬼級別的好嗎?我還以為我一直表達的很清楚。」若葉毫不留情的回答。
「嗚啊,還真是傷我的心。」語凜故作受傷的撫著肚子彎腰。
「小心不要傷到服裝。」隨著冷漠嗓音而來的,正是戲劇社的編劇千苳,她以一貫的冰冷語調斥喝著語凜。
「放心啦,我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呢。」語凜一笑,雙手一張,展示自己的表演服裝。
語凜在這次的演出自然也會上台,而若葉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的,她演出的正是第一女主角,露西.曼奈特。
雖然心理上不太能接受這名學妹的存在,不過對方在舞台上排演時的敬業模樣還是讓若葉不得不欽佩。
「若葉學長覺得呢?好看嗎?」語凜以可說是挑逗的目光看來。
「這個嘛……服裝組的做得十分用心。」
「哼哼,還真是拐彎抹角的說法呢。」語凜以手肘推了推若葉的側腹,若葉則不置可否的撇過頭去。
「小千苳也這麼覺得吧。」語凜又貼近向千苳,不過因為不能弄亂衣服而沒有像往常一樣抱住對方。
不過千苳沒有理會她,而是直直的看向若葉。冰冷的視線讓若葉一時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有什麼回應。
「你……」過了幾秒,千苳才緩慢的開口說道,「看起來是做好覺悟的模樣。」
做好覺悟?
若葉愣了下,才反問道,「做好覺悟是什麼樣的模樣呢?」
「你現在的模樣?」千苳有點困惑的回問。
微妙的氣氛蔓延在兩人之間,幸好良芸在此時出現了。
「那個……這邊有飲料可以解渴喔。」以紙箱裝著飲料,良芸雙手抱著紙箱,有點不穩的走進後台。
「我來幫忙吧。」若葉趕緊走向前,從良芸手中接過紙箱,重量比想像中的要沉重一些,「要現在發給大家嗎?」
「這些是結束後要發的……若葉同學得準備上台吧?我來處理就好。」良芸趕緊說道。
「不,其他準備都差不多了,目前也沒有事情。至少扛著紙箱這件事情我還做得到,要先放哪裡?」
「學長果然對良芸學姊就比較貼心呢,真好~~」語凜在後頭高喊著,立刻讓良芸滿臉通紅,若葉則毫不理會。
若葉將飲料箱放到指定的位置後,回頭一看,良芸正緊張的搓揉著雙手。
「終於要開始了呢………」良芸小聲地說著,接著緊張的一笑,「很好笑吧,明明是你們要上台表演,我卻緊張成這副模樣。」
「這證明良芸同學十分看重這起公演不是嗎?我倒覺得是件好事。」若葉回應,與良芸一同看向舞台的方向。
可以依稀看見觀眾們正在緩慢的進入觀眾席,聽語凜說這次公演的票賣得十分不錯,幾乎到座無虛席的程度。
若葉剛才就緊張得快要喘不過氣來,要不是語凜突然的搭話,他應該還在處於緊張的情緒當中吧。
「我也很緊張……不過畢竟有一定要成功的理由,所以也不能因為緊張而怯場。」看著步入會場的觀眾,若葉試著從人群當中找到熟悉的身影。
說實話,戲劇社的公演比他想像中的要熱門,他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觀眾席上。總是忘記改作業簿的數學老師、籃球社的經理學妹、班長大人、同班同學,還有其他不少曾經只有在走廊上見過一面的人。
這些人自然不是他要找的對象,他的目光停留在二樓的觀眾席,看來顏言和朝柔都沒有現身。
「他們還沒有來嗎?」良芸擔憂的問道。
「目前還沒有。」若葉說道,不自主的嘆了口氣。
「希望他們會來……」良芸低下頭,那擔憂的模樣看起來好像隨時會哭出來一樣,讓若葉都不知道到底誰才是顏言和朝柔的朋友了。
若葉只能暗自在心中祈禱著,祈禱朝柔可以鼓起勇氣。
「好啦,學長和良芸學姊別再看著外面發呆了。」語凜雙手一拍,呼喚著眾人集合,「時間差不多了,大家集合吧。」

當若葉遞給她戲劇社公演的票時,朝柔十分意外。
「沒想到若葉你會對戲劇有興趣呢,你是要約我去看劇嗎?」朝柔抬起半邊眉毛,疑惑的向若葉問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會答應嗎?」若葉問道,傾身向前微笑著。
「這個嘛,如果是若葉的話我想可以吧。」朝柔回答。
朝柔認識若葉也有一年多以上,在她客觀來看,若葉是個十分好的朋友,畢竟能夠長時間幫顏言擦屁股這麼久也算是挺厲害的。
但不知為何,不管他們聊的再愉快,朝柔總覺得她與若葉之間好像有一層隔閡。而這還是若葉第一次主動邀約她。或許這跟她平時總是跟顏言一起約會的有點關聯吧。
「哈哈,還真是讓我高興呢。希望我下一次約你時你也會這麼回答。」若葉笑著說道,「很遺憾的,公演當天我有十分要緊的事情得去處理,所以原本準備好的票就沒得用了———我是這麼跟顏言說的。」
「顏言?」朝柔過了幾秒才會意過來,雙頰立刻脹紅起來。
「看來你搞懂我的意思了。」若葉的笑容感覺有點狡猾,這可不是平常若葉會露出的表情,這讓朝柔有點意外。
「若葉你………」朝柔張口愣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總之,我拿到了兩張戲劇社的公演票,而且是很不錯的位置喔。」若葉說道,「我想這會是一個很好的契機點,可以讓你們兩個好好聊聊。」
「看戲劇嗎?我有點懷疑……」朝柔遲疑的看著手中的票。
「這個嘛,就當作被騙,相信我吧。」若葉苦笑著,總覺得他似乎隱藏著什麼,但朝柔看不出來。
而如今心中滿懷不安,朝柔緩步走向指定的座位。
人潮比她想像中的要多,朝柔一直以來都有聽過戲劇社的名聲,他們的公演總是一票難求,她有不少朋友都會在開賣的第一天前往搶票。
「若葉你到底是怎麼拿到票的啊………」疑惑的看著手中珍貴的票,朝柔知道她的朋友願意花上不少錢來拿到這張票。
在指定的座位坐下,這個位子的視線十分良好,從二樓可以一覽整個舞台,完全不會被他人擋住。這讓朝柔更加懷疑若葉到底是怎麼拿到這麼好的票。
「………我該說些什麼呢?」朝柔低頭看著雙手緊握的票根。
明明若葉都為我準備了這麼好的場合,我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實在是太丟臉了。
很遺憾,現實沒有給他更多的思考時間。
「朝柔?」從她後頭傳來的是熟悉的嗓音,讓她驚得身體一抖。
她不太敢轉過頭去,不知道自己會以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她試著壓下猛跳的心臟,深吸了幾口氣安撫緊張感。
「你怎麼在這,若葉給我票的時候說………」顏言對照了下手中的票後,在朝柔身旁的座位坐下。
「我的這張票也是若葉送的呢。」朝柔趕緊接著說道。
「是喔?」顏言滿臉困惑的說道,左看右看,試著找出些端倪。
朝柔試著開口,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尷尬的張口。
正當朝柔陷入尷尬的沉默時,舞台區開始有了動靜。

是時候了。
若葉看著舞台的帷幕緩緩升起,刺眼的舞台燈光透進,甚至可以感覺到人群的溫度從帷幕的另一端傳來。
沉重的壓力壓迫向若葉的胃部,他有點喘不過氣,即將踏入燈光之下的他,一瞬間感覺手足無措起來。
我做得到嗎?
這是第幾次問自己這個問題了,他不清楚。
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得做到。
不只是為了幫助自己最要好的兩名朋友,也是因為他已經答應了戲劇社們。這場由良芸、千苳、語凜、平朝以及所有的戲劇社花費無數心血才完成的公演,若葉一直以來都看在眼裡。
事到如今,沒有失敗的機會了。
刺眼的燈光閃過,若葉一瞬間有點走神,他趕緊快速的回過神來。
『它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語凜的聲音透過音響從四面八方傳來。
在亮眼的燈光下,語凜的身影出現在聚光燈下,對著麥克風朗聲說道。
『是智慧的時代,也是愚蠢的時代;是信仰的時代,也是懷疑的時代。』
不知為何,在聽到語凜的聲音後,若葉感覺壓迫胃部的強硬壓力稍稍舒緩了點。
第二盞聚光燈亮起,照向站在舞台另一邊的平朝。
『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
是充滿希望的春天,也是令人絕望的冬天;
我們的前途擁有一切,我們的前途一無所有;
我們正走向天堂,我們也走向地獄─』平朝的聲音黯淡下來,接下來就要輪到他了。
若葉閉上雙眼,然後再緩慢的張開。
第三盞聚光燈照下,亮眼的藍色燈光照向若葉的全身。
於是,若葉開口說道。
『總之,那個時代和現在是如此的相像,
以至於它最喧鬧的一些專家,不論說好說壞,
都堅持只能用最高級的形容詞來描述它。』
燈光再次暗下,但這只是開場白的結束。
真正的戲劇,才正開始。

「那個人是……若葉嗎?」朝柔訝異的說道,她得十分努力才能夠將訝異的尖叫聲壓下。
「真的假的?他怎麼會在台上!」顏言伸長脖子,揉揉雙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若葉在給你票時有跟你說過嗎?」朝柔問道。
「沒有,他有跟你說過嗎?」
「有的話我不可能這麼驚訝吧。」
「說的也是,他連身為好友的我都沒說過。」
處於震驚狀態的兩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舞台隨著劇情的進展場景也隨之變化。
「若葉的角色下一次出現會在什麼時候?我們應該要錄下來才對。」
「你入場時都沒有在聽嗎?這裡是禁止錄影的,戲劇社每年都會錄下公演拿來賣的。」朝柔敲了下顏言的頭。
「可惡啊,若葉竟然沒有提前跟我們說這麼好玩的事情。」
「就是因為你會這樣,他才不想跟你說吧。」

在千苳所改寫的劇本中,是以平朝所飾演的查爾斯‧達奈的訴訟危機最為開始。
查爾斯.達奈被懷疑是法國來的密探,在倫敦被捕後正在接受審判,而語凜所飾演的露西.曼奈特則做為證人登場。
若葉所飾演的西德尼.卡頓,則和同伴斯特萊佛作為他的辯論律師登場。
在西德尼的提點下,同伴斯特萊佛以一句話作為答辯的開始,輕鬆的將自稱見過查爾斯的證人駁倒。
『你真的有把握,在那個造船廠四處打探的密探,就是這個囚犯嗎?』
證人表示很有把握。
『你確定不是很像這個囚犯的人嗎?』
證人再次表示,以上帝為證他親眼看見的便是查爾斯,不可能認錯。
『那麼,你仔細瞧瞧我身旁這位聰慧的朋友。你覺得如何?兩人是不是非常相像?』
聚光燈猛的打在西德尼身上,將原本一直躲在聚光燈外的他曝露出來。
在良芸精湛的化妝技巧下,若葉與平朝兩人的長相竟然十分神似,讓觀眾們也倒吸一口氣。
以這句話作為契機,整個訴訟立刻以一面倒的方式,最終判決查爾斯.達奈無罪勝訴。
『感覺如何,跟著一個長的與你神似的人一同走在自由的街頭上。』
勝訴後,西德尼與查爾斯漫步於街頭,西德尼以戲謔的口吻說道。
『我到現在都還沒有自由的實感呢。』
『哈,我看也是,畢竟你才在通往黃泉的道路上走了不少路呢。』
在兩人的談話中,西德尼總是以尖酸的戲謔語氣說話,漸漸地讓查爾斯發現自己實在無法喜歡上這名救自己一命的人。
『達奈先生,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你不會以為我是因為特別喜歡你這個人,才救了你吧?』
因醉酒而滿臉通紅的西德尼,尖酸的說道。
『我倒是的確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真要我認為的話,我覺得你不喜歡我。』
查爾斯雖然有點不安,但還是正面的回應西德尼的挑釁。
『沒錯,我也覺得我不喜歡你,你的理解能力挺高的嘛,適合當個律師喔。』
西德尼故作思考了會兒,嘲諷的笑道。
『但我想這不會妨礙我為這餐付帳,也不至於妨礙我們兩人就此分手道別。』
查爾斯站起身來,壓抑住內心的煩躁感。
『喔,你要付帳嗎?那我就不客氣的在點一瓶酒啦。』
兩人的初次見面,就在這極度不安且不悅的氣氛下結束。

若葉還記得他第一次在書中看到西德尼登場時的感受。
西德尼雖然是個優秀的律師,但同時也是的自怨自艾的酒鬼。西德尼總是因為某種痛苦的原因,長年沉溺在酒精當中,對於幼小的若葉而言是無法理解而讓人厭惡的。
但是現在的若葉,可以理解他的想法了。

隨著劇情的進展,無數的追求者們來到露西.曼奈特面前。
謙虛有禮的法文老師查爾斯.達奈、自大高傲的律師斯特萊佛、以及總是自怨自艾的律師西德尼.卡頓,都是受到露西吸引的追求者,以各自的方法試圖爭取她的芳心。
在另外兩人都表白自己的心意後,總是自怨自艾不願開口的西德尼,總算張口向露西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在那夏日的午後,西德尼首次在人生中如此的坦白,如此赤裸的說出內心的想法。而露西則發誓將他的秘密帶進墳墓當中,一輩子都不會說出。

現在看來,若葉知道自己可能羨慕著西德尼,羨慕著有機會向所愛之人坦白一切的西德尼。
若葉很膽小,無法想像自己和朝柔坦白一切的話,會發生什麼樣的結果。
所以他戴上面具,以笑容進行偽裝。
如果自己有西德尼一點點的勇氣,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時間不停的進展,海岸另一端的法國燃起革命的火花,也進而影響到與露西結婚並育有一女的查爾斯。
查爾斯為了營救家族的管家,不顧危險,毅然決然的返回法國。立刻因為貴族身分被捕。
在反派們的策劃下,他身陷囹圄,隨時要面對殺頭之罪。
在露西一籌莫展時,西德尼出現到她的面前,抱起受盡折磨而失去意識的露西,將她送回住處。
『別叫醒她,她只是昏過去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別催她恢復知覺。』
與孩子小露西一同守在床邊,西德尼輕輕的撫著孩童的頭,躊躇了一會兒才說道。
『在離開前……我可以親親她嗎?』
緩慢的,他彎下腰來,輕柔的靠向躺倒在床上的露西。
然後,他小小聲地說出無人知曉話語。
『    』
在留下這未知的一句話後,西德尼前往了自己的最後舞台。

花費了大量的錢賄賂看守,成功混入監獄後,西德尼在丹尼的酒杯中加入了迷藥迷昏對方,然後對換了彼此的服裝。
假扮成丹尼的西德尼,被憤怒的群眾們帶向了斷頭台。
赤紅色的燈光閃爍著,憤怒的人民在他耳邊怒吼著,扔擲而來的汙穢物體砸在他的身上,留下不潔的痕跡。
就算如此,西德尼/若葉還是挺直著身體,繼續向前。
人生中第一次,西德尼擺脫了醉酒的沉淪,雙眼從未如此的澄澈過。
在這庸庸碌碌的人生中,他一直思考著像他這樣的人誕生於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麼。
而現在,他終於了解了。
為了自己心中的愛人而付出一切時,他才清醒的感受到了自己人生中的意義。
『為了你,為了你所愛的人,我願意做任何事。倘若我的生涯中有值得犧牲的可能和機會,我甘願為你和你所愛的人作出任何犧牲。』
在一步步前進之時,西德尼/若葉朗聲說道,他挺起胸膛,正視著自己身上的污穢不堪。
『我看見,她懷抱在懷裡用我的名字命名的那個嬰孩,已長大成人,我的名字也因他的光輝而大放光彩。』
若葉不知道自己能夠持續多久,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能否造成些改變,但他還是會盡自己所能的,繼續下去。
『我看見我曾沾染在那名字上的污點就此消失殆盡。我看見他站在最公正的法官和受尊敬的人的最前列。』
總有一天,他期望著能夠將自己身上的汙穢洗去,期望著自己的所作所為可以淨化曾經的罪惡感。
『我看見,他帶著一位用我的名字命名的男孩來到這個地方,他有我所熟悉的前額和一頭金髮,到那時這裡已是一片美景,全然沒了今天的殘破和衰敗。我聽到他用溫柔的聲音哽咽地跟他講述我的故事。』
若葉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過事自我滿足,客觀而言不過是可悲的偽善。但就算如此,他還是得癛持著自己所設立的原則,否則他就再也無法信任自己。
站在處刑台上,他望向寧靜的觀眾席。
在刺眼的燈光下,可能只是若葉的幻想,他好像能夠依稀看見朝柔的身影。
他望向她,然後帶著期許而祈禱的心態,說出最後一句話來。
『我現在已做的遠比我所做過的一切都美好;我將要獲得的休憩比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要寧靜。』
跪倒在台前,他微笑著,從未如此快樂的笑著。
在這一刻,他終於接受了一切,然後向著未知的未來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