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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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6-03
友情大概是回不去了,至少還能當個相敬如賓的同事吧。
但隔天筱筱一早打電話到公司請了事假沒來上班。主管臨時打電話請圓圓來代班。
後來的兩天她本來就連休。
第四天換我休一天,據說她也是請了事假。
第五天本來是我跟她當班,她依舊請了事假,是圓圓臨時來代了早班。
事情經過了整整五天,每天期待今天她會來上班卻又一再落空。而作為當事者之一的我卻連一封問她怎麼了的關心簡訊也沒敢傳出去。
我點開臉書,找到筱筱的頁面,更新停留在她生日那天亞緻飯店餐廳服務生替我們拍的合照。
這一切實在讓我感到非常憋屈且自我否定。
難道我的喜歡,竟讓她如此嫌惡難耐嗎?做不成朋友,連相敬如賓的同事也讓她難以接受嗎?
圓圓一直問我筱筱為什麼臨時請那麼多天假,家裡到底出了什麼大事。而我卻答不上來。
如果你們有看過H.H先生筆下的美美,我們主管就是美美那個長相,但是是2.0版本;一雙大眼瞄上精明幹練的黑眼線,刷上濃密纖長系睫毛膏,穿著一雙8公分高的細跟高跟鞋,每天遠遠的聽到那充滿氣場的喀喀喀聲就知道她來櫃位了。
下午主管氣勢洶洶的踩著高跟鞋一來到櫃位上就告訴我們,「從明天開始筱筱被調到大遠百的櫃位了。」
「蛤?怎麼這麼突然,我當初調店也提前一個月通知的啊!」圓圓不明所以。
「這是公司上面的決定。」主管大眼一轉看了圓圓一眼,言簡意賅、懶得廢話。
「……」平時跟她最好的我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內心只想著,主管是否知道些什麼。忽然覺得連主管看向我的眼神好像都別有用意。
等會兒主管會不會叫我過去問話,說我性騷擾其他同事。
整個下午都一直提心吊膽的等著被主管召喚,卻沒有。
主管走後圓圓一直纏著我,「青青,妳跟筱筱那麼好,應該知道她到底怎麼了吧?」
「我不知道。」
「妳前幾天不是還幫她慶生,臉書我都看到了,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不可能無緣無故調店啊。一定是有發生什麼事。」
我氣圓圓這麼不會讀空氣,還是她其實根本什麼都知道,所以才故意這麼緊緊追問我不放?難道她知道我就是那個把筱筱逼到調店的人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妳別再問了!」我腦羞的怒喊。
圓圓被我的激動嚇了一跳,摸摸鼻子沒再吵我。
這五天來真的是坐立難安,每天睜開眼每隔十分鐘就忍不住看手機,想看看筱筱會不會傳訊息給我。
但等到的只有子謙學長傳來意義不明的貼圖及沒有重點的閒聊。
呵,她怎麼可能還傳訊息給我呢。我不禁苦笑。
好不容易用盡全力地從我身旁逃走了。
晚上再沒有筱筱用我最討厭的琵琶給我彈春江花月夜當安眠曲,我竟然連著失眠了五個夜晚。
睡不著,只好打電話騷擾林小君,她被我煩到不堪其擾,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再接我電話。
而圓圓不知道是哪根神經不對,在得知筱筱被調店後突然開啟勤奮模式,不再到處閒晃打屁哈啦,有客人時主動接客,沒客人時也會整理貨架或是補充一些備品、寫寫日誌跟報告。
這些平常她都很少碰的,今天是怎麼了?
雖然知道不應該把個人情緒帶進職場,但此時的我實在提不起精神接待客人,因此內心多少感激圓圓在這種時刻表現得如此可靠。以往對她的諸多不滿現在已都煙消雲散。
我們櫃台瀰漫著一股很詭異說不上來到底怎麼了的氣氛,連隔壁幾個櫃的櫃姐們都感受到不對勁而不敢靠近。
在廁所巧遇明美時,她還偷偷問我:「你們櫃今天發生什麼事嗎?圓圓怎麼突然這麼認真工作,她被罵了嗎?」
我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
一整天我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何時圓圓下了班都沒察覺,直到明美拍了我的肩告訴我,都關店了妳怎麼還不下班。我才發現已經超過下班時間二十分鐘了。
牽機車的時候,一股強烈不想回家獨自一人面對那空蕩蕩的房間的感覺席捲心頭,但這時間外加我這年紀一時間打開聯絡人看了許久卻不知道能打給誰。
十八歲的時候半夜兩三點還會有朋友打來問妳在哪間夜店,二十五歲的時候十二點還跟三五好友坐在酒吧的吧檯喝酒,三十歲的時候該結婚的都結婚了,晚上十點多這種時間當媽媽的朋友們早就在床上躺平了。
戴著安全帽坐在機車上想了許久,才緩緩騎到一個隱密位於地下室的酒吧。
推開酒吧的門,吧檯的調酒師兼老闆看到我很是驚訝:「青青,妳不喝酒的人來幹嘛?」
「威利,給我杯梅酒加冰塊。」在門邊的吧檯高腳椅坐下,我說。
威利是一位打過男性賀爾蒙年近40的T,女人般白嫩細滑的皮膚,唇邊帶著微微的鬍渣,帥氣好看的五官剛中帶柔,穿著素雅的白襯衫散發著她獨特的中性美。
這是一間拉拉酒吧,地點極為隱密,只有圈內人才知道位置。
我是通過其他圈內朋友才認識威利,但因為我不愛酒,若不是朋友約我不會一個人來這裡。
店內不大,吧檯邊有五個位子,後面有兩個四人坐沙發,中間有一小空間,偶爾會有人隨著音樂在那跳舞。
今天是平日晚上,只有一對情侶在沙發座談情說愛以及吧台上有杯喝了一半的調酒,主人大概是去了廁所不在位子上。
「幹嘛,心情不好?」她拿起酒杯夾進冰塊。
「下班累了來喝一杯。」我避重就輕答。
將一杯晶瑩剔透的梅酒擺到我面前,「該不會是被男人甩了?我跟妳說了吧,男人不可靠的。」
我給她一個白眼,「我沒男人很久了。」
「那該不會是被女人甩了吧?」她抬抬那雙英氣的眉。
「……」我沒回答。
威利露出一臉被我猜中了的表情。「好啦,別難過,這杯酒哥請妳喝了。」
「…謝謝喔。」我說。說得有些言不由衷。
現在除了筱筱,沒有什麼能拯救我的心情。
位在酒吧最裡面的廁所門被推了開來,我的眼角注意到一女子回到那杯喝了一半的調酒前坐下,還一直盯著我看。
被不認識的人盯著看感覺很不舒服,而對方卻沒有收斂的意思。
雖然我知道我長得不差,但應該也不至於讓人一眼就驚艷到如此的程度啊。
在吧檯後忙乎了一小會兒的威利端了盤花式水果拼盤到我面前,「青青,別說哥對妳不好,吃些水果把不開心都忘掉吧。」
我朝威利笑了笑道聲謝謝。
「青青,果然是妳。」一旁那一直盯著我看的女子發出驚喜的聲音。
我一臉矇地轉頭過去看她。
是那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