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阿道夫的世界】

癒葉等人落地的位置和想像中有些偏差。

剛一落地，他們就看到一名渾身是血的青年倒在地上，從周圍可以判斷得出來應該是廢棄大樓的頂樓。

「小百、焦凍，來幫我。」癒葉沒有太多時間猶豫，她伸出手對著已經昏迷的青年，「癒者之光。」

八百萬已經很有經驗，她在癒葉治療的同時也開始製造簡易繃帶和消毒水以備萬一。

綠谷、爆豪和切島則迅速探查四周的情形以確認不會被突襲攻擊。

所幸那名青年受傷的時間顯然不超過十五分鐘，傷勢很順利地恢復，不過大概是因為受到痛感的影響，意識還沒有清醒過來。

轟伸手用冰化水將周圍的血跡刷洗掉，他眼角餘光似乎瞄到甚麼東西在邊邊上，沒等他走過去看清楚，就聽到綠谷聲調急促地說。

「有人進來這棟大樓。」

他收回腳步，轉而走回到癒葉身邊，「我們必須先離開這裡，阿道夫先生不在這邊，我們暫時沒辦法掌握目前的狀況。」

「我知道了。」癒葉點點頭，遲疑了一下看著地上的人說，「他怎麼辦？」

雖然已經治好傷了，但他們還不清楚為什麼這名年輕人會被人開槍射殺在這種地方，也許會被牽連進甚麼不可控的事件也說不定。

「帶走。」很難得的，說出這句話的是爆豪，他下巴一揚，「我們既然還沒搞懂這世界，就需要一個當地人。」

現在有個欠了他們人情的當地人，不好好利用一下就太浪費了。

「不愧是爆豪，這種像惡人一樣的事情做起來順手極了。」癒葉調侃了一聲，看向八百萬，「小百，可以用個固定的繩子之類的東西嗎？」

「恩。」八百萬很快就弄出特殊合金布條。

「我來背。」綠谷主動上前，讓轟和切島幫忙將人綁在他背上，「快點，我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焦凍。」癒葉快步到轟身邊。

後者也瞭然的伸手製作冰桿，幾人都是受過訓練的預備役英雄，除了綠谷因為背了個人直接就靠自己的個性跳下去以外，其他人都手腳俐落地握住冰桿溜下去。

一落地，轟迅速用火將冰桿化了，幾人迅速離開這個不明之地。

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就在他們剛下去後的十秒，就有人衝了上來。

「十束先生！？」面對一地乾淨的天台，八田有一瞬間以為是自己找錯地方了。

「八田，快看！」跟著他過來的草薙看到角落的攝像機，撿了起來。

「這是十束先生的！」八田神色慌張的湊過來，看著草薙按下最後一個錄製下來的影片。

然後，兩人神色大變。

畫面中映射出一名白髮少年，語調詭譎、神情動作都與正常人相差甚遠。

他們能夠聽見背景中傳來十束的聲音，接著他們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那名白髮少年舉起槍朝十束連開好幾槍，少年自稱為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

隨即攝像機掉落，畫面一閃一閃，只有破碎零星的畫面，他們根本無法判斷十束多多良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也不知道他人在哪裡，是被人救走還是被帶去毀屍滅跡了。

儘管不願承認，但草薙卻覺得後一種可能特別高，特別是他目光掃過周圍的地上，連地上的血跡都處理掉了，毀屍滅跡的機率太高了，雖然無法判斷為什麼要做這麼麻煩的事情，甚至連攝像機都沒帶走，但──

他神情苦澀的拿出手機，按下那個熟嫻於心的電話，「抱歉……尊。」

他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的摯友、他的王報告這件事情了。

……

完全不知道在他們走後天台上發生的事情，癒葉等人正煩惱著今晚的落腳處。

「真的假的！？這裡是異世界！？」一直到剛剛才終於搞懂他們處在甚麼樣的地方後，切島難掩詫異地叫道，很快地他發現驚訝的就只有他和八百萬而已，其他人完全是一副熟練模樣，「不是吧……你們都來過了？」

「沒有，這裡我們是第一次來。」癒葉一邊走一邊回答他，「不過之前我們已經去過了艾斯的世界和鬼燈大人的世界，所以勉強算有經驗吧。」

「癒葉，妳現在能召喚堀川先生嗎？」轟觀察了一下周圍後問，「也許他會有辦法。」

癒葉點頭，「周圍警戒就麻煩你們了。」

除去背著人的綠谷，其他人都自發的散開警惕周圍。

癒葉也有些緊張，她還是第一次用靈力進行召喚，回憶著之前燭台切教她的方法，依樣畫葫蘆的比劃，「召喚‧堀川國廣。」

一道光束落下，待光暈散去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正是剛分開不久的少年。

「讓您久等了，小小姐。」堀川剛說完就發現大家的目光不太對勁，「怎麼了嗎？」

「……那個…」綠谷有點尷尬的看看天空又看看他。

「喂！我們剛剛怕被發現都沒敢用個性了，你這傢伙一來就馬上弄一個光束出來！是怕別人不知道這裡有人是吧！」爆豪忍不住就想衝上去拎他的衣領。

「嘛嘛！冷靜一點啦。」切島熟練地從爆豪背後架住他，以免他真的衝上去。

「……那個光束，一般人也看得到？」癒葉嘴角微抽地問。

「哦，那個啊……一般而言沒有力量的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一般而言？」轟察覺出他的語病，平靜地看向他。

堀川不太好意思的撓撓後腦，「不過這個世界好像有很多特殊能力的傢伙存在呢。」

也就是說……或許已經有人發現並且往這邊來了！？

「快點找個安全地方讓我們躲躲啊！」癒葉有點慌張地說，「時政在這裡沒有安排嗎？」

堀川有一點點尷尬，不過他還是點頭，「是有個安全的地方，我們先去那邊再詳細說。」

幸好在堀川的帶領下，他們很快來到一棟兩層高的小洋房，癒葉看了下覺得和寺哉事務所的房子有點像，但這一棟沒有自帶小花園，看起來相對要窄小一點。

「一樓有兩個單人套臥，二樓有三個雙人套臥，你們可以自己分配。」堀川簡單介紹了一下房子的房間架構。

癒葉和綠谷則先去把那名不知名傷患安置在一樓的單人套臥裡，癒葉又做了一次檢查後才離開。

「怎麼樣？」

她剛走出來就看大夥都已經坐在客廳等著，剛剛發問的是切島。

「沒甚麼大礙，癒者之光的治療及時，只是因為無法消除痛感，還沒清醒的原因應該是因為大腦接收痛覺而使意識進入自我保護的程序，大概等痛感消除後就會醒來了。」癒葉解釋了一下後在轟的示意下坐在他旁邊。

「那就好。」綠谷鬆一口氣。

「現在可以開始講了吧，這地方到底怎麼回事？」爆豪雙手爆交叉於胸前，面上看起來情緒極差，但說話的語氣卻非常的冷靜。

堀川有些意外，目光掃過幾人，發現儘管也有和他一樣覺得意外的人，不過相較之下有三個人對於爆豪的表現卻是一副理所當然。

「這個世界同樣存在著普通人和有特殊能力的人，只是和小小姐你們的世界不太一樣，在這裡普通人遠多過異能者。」堀川思考了一下後說，「甚至有些人根本不知道異能者的存在。」

癒葉回憶了一下過去阿道夫曾對她說過的話，「阿道夫曾說過，他們的力量是源自於一塊石板？」

「是的，名稱為德勒斯登石板，是名為王的力量泉源，據說擁有自行選擇超能力者使其成為可召喚達摩克利斯之劍的王權者的能力。」堀川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環視一圈確認自己的話能被他們理解後才接著說下去。

「所謂的王，指得是七名受到石板影響產生特異能力的強大超能力者，擁有各自的稱號，被稱為王權者。在王權者的一定範圍內的因果變化，會形成反饋區域。即處於王權者聖地內的王族越多時，王以及王族的力量會成幾何級數暴增，而失去王的盟會因為失去「聖域」的庇護而弱化。」

「所謂的王族是指由效忠王權者的人們所組成的集團，組成王族的盟臣可以發動一定程度的、跟所效忠的王權者同源的能力。王權者發動一定能量以上時會出現其力量象徵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過使用少量的能力時則不會。能弒殺王權者的人必須同樣為王權者或是自己的王族。」

說到這裡，堀川發現已經有點超出他們的負荷，他想了想又做了個簡單的補充，「除了王權者和他們的王族外，還有另一種存在，他們稱之為Strain，權外者。是天生超能力者、能自由使用力量的人或是動物的稱呼。由於能力是天生的，無法賦予他人，因此無法組成王族，但可以成為王的盟臣。而且能力相較於王權者與王族更要多元化一點。這樣聽懂了嗎？」

「不，完全沒聽懂，我就只知道能力是透過石板得到的。」切島頭暈腦脹的說。

「簡單來說大致這樣分吧，德勒斯登石板、王權者、王族、達摩克利斯劍、權外者，主要關鍵詞應該就是這幾個？」綠谷腦子一向動得很快，很快就做了簡單的分類。

「德勒斯登石板給予王權者力量，一共七人。而王權者底下會聚集起臣服於他們的王族，人數不一。達摩克利斯劍是王權者使用力量時的象徵。權外者則是擁有特殊能力卻非受上述管轄的自由人。」八百萬做了簡單的解釋給可能是在場唯一沒聽明白的切島聽。

「哦哦哦！原來如此，這樣我就大概明白了。」切島這才一臉恍然大悟，「這樣不就表示對方很強嗎？」

「阿道夫說過他是第一王權者‧白銀之王，也就是說他的地位應該很高吧？」癒葉看向堀川說，「不過以前阿道夫好像說過甚麼劍落下了，那是指達摩克利斯劍會掉下來的意思嗎？」

「啊，那是指威斯曼偏差值達到超標導致王權爆發。王權者力量使用過度時，所引發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直接落下的現象。劍落地時會引發強烈的爆炸，方圓數十里的地面都會被夷為平地。墜落之地附近若有其他的王，那麼便會將其捲入，造成連環爆發。」

「過去這個世界就曾經發生過一次，導致了七十萬人死亡。」

這個數字讓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沒有甚麼辦法可以阻止嗎？」轟疑惑地問。

「有是有，只要殺死引發王權爆發的王權者便不會引發這種現象，但這會對弒王者帶來極大負擔。劍與所有者的生命有所連結，當所有者死亡時，不管劍是處於何種狀態都會立即消失，因此只要在劍落地之前殺死引發現象的王權者，就能阻止災禍。」

「但是我記得你剛剛說過能殺死王權者的就只有同為王權者或是他們自己王族的人……也就是說──」

要想阻止悲劇就得親手殺死對自己而言重要的人嗎？同時想到這一點的幾位年輕人都不禁神情惆悵的垂下頭。

「嘛嘛，不要那麼緊張，自從發生那次事件後，王權者們多多少少都會注意自己的威斯曼偏差值，所以應該是不會再發生那種事情了。」堀川說是這樣說，但他想起在另一個平行世界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不免有點心虛。

「堀川先生，我有一個問題。」綠谷舉起手，「剛剛你在解釋的時候提到了聖域，那是甚麼？是一種狀態嗎？」

「哦，那是王權者的能力所展開的、類似領域的現象。」堀川很快就給出答案，「也算是一種提升自己人狀態的結界形式吧。」

「等等！如果是那樣的話……」癒葉想到甚麼似的說，「也就是說七位王有所謂的領地劃分嗎？那我們現在是位於誰的地盤上啊？」

她這麼一說，所有人才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下意識扭頭看向堀川，完全沒去想為什麼會覺得堀川會知道的答案，大概是因為之前他說得太詳細，讓大家都覺得他應該很了解這個世界。

「這一塊區域沒有錯的話應該是黃金之王領地的邊緣，接近青之王的位置。」堀川也沒讓他們失望得很快報出答案。

「那麼接下來就是要想辦法找到阿道夫先生吧，永森，有辦法找到阿道夫先生嗎？」綠谷看向蹙眉深思的少女。

「……抱歉。」癒葉沮喪地搖搖頭，「雖然羈絆線還存在，但太淡了，有種隨時會消失的感覺，而且……淡得很奇怪，有種微妙又說不出來的感覺，還有別的力量在阻擋，我沒辦法很好的感應到阿道夫。」

「是所謂的王權者的力量嘛……這樣一來我們很難判斷阿道夫先生到底怎麼了。」

「啊啊啊啊啊──」

正當大家都在思考該如何走下一步的時候，爆豪突然發出一聲怒吼，嚇得所有人的中斷思考看向他。

「想那麼多做甚麼！明天出去晃一晃不就能收集到情報了嘛！」爆豪吼叫著說。

「喔！說得沒錯呢！」

「沒想到爆豪也會說出這種有腦子的話啊！」

「蛤，切島你這傢伙想打架嗎？」

「這麼說起來，我們也需要做一些物資補給呢。」八百萬單手撫臉思考著說，「要買些食物回來才行。」

「不過這個世界的錢應該和我們那邊不通用吧？」癒葉看向堀川，「有甚麼辦法嗎？」

「放心，可以拿金幣去當鋪換成這邊世界的錢。」堀川笑呵呵地拿出一小袋子的金幣說，「畢竟黃金不管在甚麼樣的世界都通用。」

「……這個是哪來的？」癒葉遲疑地接過那小袋子問。

「哦，不用擔心，這是小判，是審神者做任務的報酬，常常有審神者因為缺錢而去指定地點做任務順便挖寶箱。」堀川呵呵笑著說，「在這些年雖然我們沒有審神者，但偶爾也會出征做點任務，平時用上的機率不高，因此存了不少。」

「……我們真的可以用吧？」

「這是當然的。」

癒葉幾人面面相覷，最後是綠谷先開口。

「既然這樣，那麼明天就出去蒐集情報吧。」綠谷頓了一下後說，「為以防萬一，永森就先留在這裡吧，要是那位先生醒了，有恢復個性的永森在也比較保險。」

「我知道了。」

「至於分組……我和轟君一組、八百萬同學可以和堀川先生一組，切島君就──」綠谷說到這裡自動消音，但大家都聽得出他的未盡之音。

「哦！我會盡量看好爆豪這傢伙的。」切島握拳給予保證。

「蛤！」爆豪不悅地瞪了切島一眼，但卻也沒有反對這樣的分組。

說實話，爆豪也不是笨蛋，只是脾氣衝又總是一臉兇惡的模樣才會被人誤會，其實爆豪腦子也不差。

「那麼既然如此，採購方面就拜託小百和堀川君吧。」癒葉看了一圈後說，「不需要太複雜的食材，簡單一點就好。」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簡單商量後，大家才各自回房休息。

「總覺得這一次和之前幾次都不太一樣呢。」癒葉坐在床沿邊說。

「之前幾次是怎麼樣？」八百萬好奇地問。

「恩，第一次是去艾斯的世界，雖然說一到那邊就掉進戰場，但我們實際上也沒有參與到甚麼，而是在救了人之後就跑了。」癒葉回憶般地說，「第二次是去鬼燈大人的世界，因為只是參觀，雖然是地獄但有鬼燈大人帶著，也沒有碰到甚麼。」

「地、地獄！？」八百萬驚訝地看向她，「是黃泉的那個地獄嗎？」

「恩，我們還見到了閻羅大王呢，該怎麼說呢，是個和善的大漢爺爺呢，相較之下鬼燈大人還更像是閻羅王了。」說到後面，癒葉也忍不住吐槽。

「這樣啊……」八百萬遲疑了一下後開口，「癒葉已經決定好以後的方向了嗎？」

「嗯？」癒葉先是一愣隨即笑著點頭，「恩，嚴格說起來與其說是自己開事務所，不如說是繼承母親留下的家業的那種感覺呢。」

「這樣啊，也就是說那個朝日事務所就是癒葉以後打算開設的事務所了吧？」

癒葉突然聽懂了八百萬未說出的話語，她偏頭一笑說，「其實我一開始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做的，畢竟我身上牽扯了很多危險又麻煩的事情和限制，不過就算我這樣說，焦凍他也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不管。」

八百萬靜靜地沒有開口打斷她，她知道癒葉是在解釋，解釋為什麼不告訴她、為什麼沒有邀請她的原因。

「爆豪是個意外，那傢伙也知道所有的事情，加上難得他會主動開口，我覺得讓他加入反而是在拯救世界呢。」癒葉笑嘻嘻地說。

「爆豪君雖然脾氣是暴躁了點，但還不至於那麼誇張吧？」八百萬不禁跟著一笑。

「不不不，那傢伙的暴脾氣一定會常常被事務所開除的，與其這樣惡性循環不如一開始就選擇一個習慣他脾氣的地方待著，我猜他應該是有這麼想的意思。」癒葉聳肩說，「之前我也說過了，朝日事務所其實是因為我自身的問題而成立的，因此在很多方面我需要的是攻擊性高的夥伴，小百雖然也很厲害，但在我這邊待久了也會受不了的。」

八百萬聽一聽也覺得自己大概並不適合在癒葉的事務所工作。

「而且小百其實不討厭吧？之前的實習工作。」癒葉笑嘻嘻地說，「我看到那個洗髮精廣告了喔！超好看的！」

八百萬被這麼一稱讚也不禁臉紅，「不，那只是……」

但是這樣一來她也明白了，友情是友情、工作是工作，並不是關係好就一定要一直在一起，癒葉打從一開始就把甚麼都想清楚了，不管是從癒葉自己的角度或是從她這邊的角度。

「說得也是，我可能沒辦法忍受得天天聽人吵架的工作場所。」八百萬想到這裡忍不住一笑，她提了個建議，「也許妳可以試著挖角一下切島君，有他在，至少你們應該不會整天都在吵鬧中度過。」

「這麼說倒也是，不過切島君好像有崇拜的目標吧？不曉得他願不願意過來。」癒葉認真考慮起這個提議，「等回去以後問問看吧。」

凡事總得嘗試看看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