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與拉提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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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5-29
塞莉緹看著兩人的互動,同時默默的靠到了安維爾身旁。她用指尖輕輕碰了下他的手,內心急迫的希望他能找個方法讓自己和文森特分開——眼下她對於公會已經沒有太多的喜歡,只想離這個對自己散發出敵意的男人遠一點。
而該說安維爾不愧是安維爾嗎,僅僅是短暫的接觸,他似乎就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安。要說為什麼塞莉緹會知道,只要聽見他的下一句話就能明白。
「話說啊塞莉緹,我們不是還沒分好上一次的酬勞嗎?你可以現在和我來一趟嗎?」
「誒?啊,好的!」
「抱歉啊文森特,看你似乎要帶她去公會,我就先借用她一下了。」
「文森特先生,請幫我和奈斯特說我會晚點再過去探望他。」
「這樣啊……我知道了。」文森特點了點頭,畢竟這本來就不是他的客人,他也無權決定要這名少女跟著他。更何況,不跟著他反倒是好事,「我會轉告奈斯特。那麼,再見。」
「等等。」
就在塞莉緹正要鬆一口氣時,安維爾那完全不打算看氣氛的聲音再度響起,這讓塞莉緹又緊張的微微縮起身子,抓住安維爾的袖口。
「怎麼了?」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什麼?」
轉過身與他對上視線的文森特瞇起眼,表情再度警戒了起來。而塞莉緹的目光則是愣愣的在兩人之間游移,最終停留在安維爾身上。
這個人,似乎又打算要做什麼了!
當心中浮現這句話,塞莉緹的耳邊已經響起了那吊兒郎當又挑釁意味十足的聲音。
「我的意思是,你企圖謀殺自己的好友吧?」
這一短短的問句,使得除安維爾以外的兩人都露出震驚的神情,然而一面無視著他們的感覺,安維爾一面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嗯嗯,是下毒嗎?而且看來,是為了女人呢。怎麼啦?老婆跟著好友跑了嗎?」
「你究竟,在胡言亂語個什麼勁啊!」回過神的文森特憤怒的大步上前,抓住安維爾的衣領舉起。然而懸在空中的安維爾沒有絲毫不適或緊張的感覺,他只是制止了塞莉緹要上前幫忙的手,同時依舊用著令人生氣的語調笑道。
「我可以看穿那些內心有罪惡感之人的想法。這是我的技能。但是啊,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你……」緊抓著安維爾的手又收緊了些,在一旁慌亂著不知所措的塞莉緹,看出了文森特眼中的晦暗。
他起了殺意。
但是,安維爾毫不在乎,他搖了搖手指,「畢竟你可是一級冒險者呢,你想想,我的話語和你的發言,誰更有說服力,是一目了然的。加上你隨時都可以殺我,我才不會為了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讓自己白白搭上了命呢。
只是啊,為了那種卑鄙無恥的村姑和同伴反目成仇,真的值得嗎?」
極盡嘲弄和挑釁的發言,讓塞莉緹聽出了一身冷汗——儘管她不認為安維爾會輸,但如果在別人的地盤上發生衝突,恐怕影響到的不只是她和安維爾,也可能會牽扯到奈斯特。她顫巍巍的看向文森特,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原本怒不可遏的表情,此刻卻彷彿消了氣的氣球一樣,回歸了平靜。
「你的挑釁,還真沒品味呢。」
「冒險者又不是貴族,是要品味什麼?不過你還挺清楚的嘛。」
文森特鬆開了手,安維爾的雙腳再度落地。
「你要什麼?」儘管眼中仍有方才怒火的餘燼,文森特已經恢復了理智。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安維爾,似乎正在從那深不可測的綠色中攫取他的意圖。
「很簡單,我要一場完美的戰鬥。當然不是我自己。你,和我所派出的人,在勇者祭最後一天,也就是兩天後的自由個人賽上來場戰鬥。」
「……我接受。」僅僅沉默了數秒,文森特便答應了。「雖然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但是如果是在公會聯盟舉辦的比賽上,我就可以答應你。當然我也不認為我會輸給一個只會用這種爛招挑釁人的傢伙的同夥。」
「你的前綴詞還挺長的呢。」
在轉身離開前,聽見安維爾這句話的文森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將目光移至塞莉緹身上數秒後,才緩步離去。
至此,這場令塞莉緹全身上下神經緊繃的插曲才終於落幕。她吁了口氣,帶著不解與緊張向安維爾問道:「安維爾,你究竟,要做什麼?」
「嗯……」與她對話之人並沒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而是出神的看向遠方,「大概,在下棋吧。」
「下棋?」「嗯,看看是我一時興起、隨手撿來的小兵比較厲害,還是那個女人培養的騎士比較優秀——這樣的棋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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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必須去跟他對戰喔,奈斯特。」
此刻,旅店的某間高級客房內,因為塞莉緹的通知,而匆忙來到這裡的奈斯特正坐在床沿頭痛著。
「我說啊,我不知道你對文森特說了什麼,但是『你挑釁了他,而我沒有揍你』這件事,你不覺得就應該要有點感激之心了嗎?」
「不覺得。」
「也是呢。」
無奈的發出嘆息,奈斯特環視了下圍繞著自己三人,安維爾一如既往的無視人權,塞莉緹依舊對他露出擔心的眼神,而露西法……露西法似乎對他不感興趣,只是自顧自的玩弄著不知哪裡來的詭異魔道具。
「你沒有選擇的權力,奈斯特。我和露西法不能隨便出現在大眾面前,所以這裡最有資格的就是你了。而且說實在的,我也討厭出風頭。」
「那你至少嘗試一下說服我吧!」
「你要求真多啊。」抓了抓後腦勺,安維爾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那就這樣吧,你對於你和那個文森特之間的實力差距,難道不感興趣嗎?」
「不,我從沒……」奈斯特說著卻忽然愣住了,說起來,他好像也沒有和文森特對戰過幾次,第一次是在初遇時,那次是他獲勝。第二次是因為被精神系敵人影響以至於兩人都沒有記憶。然後?然後就再也沒有打過了。
雖然說不感興趣是假的,但是對奈斯特來說,眼下拉提娜的情緒還有點不穩定,而且這還是安維爾捅出來的簍子。這場他和文森特之間的對決根本就不會存在。
然而——
「啊啊,被你打敗了!」揉亂了自己的頭髮,奈斯特吐了口氣,「我去就是了。但在這之前,我還有公會間的賽事,所以我不保證一定可以參加。」
畢竟如果受傷太重了之類的,拉提娜肯定會哭著要他不要再比了。到時候哪怕安維爾再威脅利誘,他也不會出賽。
下定決心後,他便對方才沒有問出口的事提出了疑問。
「這麼說來,塞莉緹你真的不打算加入公會嗎?」
「嗯。」輕輕的點了點頭,塞莉緹看向和露西法:「我發現自己雖然有魔法的基礎,但是能力還不足以在戰鬥中幫上忙,為此,我想先和露西法學好魔法再說。」
「這樣啊。既然如此,就沒辦法了。」儘管奈斯特覺得有些遺憾,但如果塞莉緹能夠提升自己的能力的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而後,奈斯特便離開了旅館,向著公會的方向前進。
拉提娜如今的情緒不太穩定,在剛經歷因為奈斯特回來的喜極而泣後,她發燒了。高燒中,她一直呢喃「對不起」「原諒我」諸如此類的話語,而對象似乎就是奈斯特。
然而,這讓奈斯特更加摸不著頭腦了。拉提娜有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嗎?難不成,是和文森特有關——這樣的想法,只有在他的腦中出現短短一瞬,要問為什麼,只能說他和他們倆相處太久了。
文森特和拉提娜是同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兩人都非常看重彼此,直到兩人十三歲時加入公會遇到奈斯特為止。拉提娜和奈斯特成了戀人,做為摯友的文森特也什麼都沒說的在背後默默的支持著兩人。然而相較於戀愛,文森特和拉提娜之間,更接近於親人。
而奈斯特和拉提娜之間,也不是只有單純的愛戀這樣的情感。奈斯特認為,自己應該要保護拉提娜。無論是心靈還是身體,都應該要好好保護。也因此,當他看見拉提娜因為他的回來而驚恐時,他感受到小小的挫折。
不能讓拉提娜有不好的情緒,不可以讓拉提娜討厭——慣著她、寵著她,將她放在手掌心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就是奈斯特對她的溫柔。
但就算這樣,他依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自己其實對拉提娜很殘忍。哪怕他排除了所有拉提娜不喜歡的東西,他還是覺得自己無法達到應有的溫柔。
所以,他選擇冒險。不只是個人喜好,也是為了從一次次的生死邊緣中,渴望能夠理解什麼。
奈斯特打開了公會的大門。
方才他們三人在門口的鬧劇似乎才剛傳到裡頭的人耳中,在公會大廳的內的他們竊竊私語著,同時偷偷覷著奈斯特。但他並沒有理會,而是逕自的往公會的二樓前進。
他必須要問清楚。
「咚!咚!」「請進。」
奈斯特依言開了門,房間裡,除了他的好搭檔文森特以外,還有一名男性。
「好久不見,奈斯特。」
如果說奈斯特的身板是業餘拳擊手,文森特是職業拳擊手的話,那麼比起文森特更加魁梧的這名男子——會長克羅夏,就是衛冕冠軍一樣的存在吧。
他帶著爽朗的笑容向奈斯特打招呼,然而對奈斯特來說,這個笑容比起歡迎,更多的是戒備。
既然如此,那麼他也就不用太多的客套了。
「我就直接問了,會長。」奈斯特難得一臉嚴肅的,看著眼前這名在許久以前的某次冒險中,救了自己、引領他進入公會的恩人,說道:「為什麼我會被登記在死亡名單上?你又為什麼會知道,我在出發的第一天就碰上那個無名迷宮的生成?還有……」
「我知道你現在很困惑,但是一個一個問好嗎?」露出無奈的神情,克羅夏啜飲了口手邊的紅茶,那模樣看起來實在是挺詭異的。一個渾身肌肉、虎背熊腰的男人,用著大概連他的掌心大小都不到的陶瓷杯喝著茶——不,說到底,會長什麼時候有這嗜好了?
「首先,你被登記在死亡名單上,是按照正規程序的。當調查員去確認了迷宮的存在時,他們發現了你的劍的痕跡。因此判斷你進入了迷宮。」
奈斯特點了點頭,到這裡還說的過去,他知道這把會長贈與的大劍上有附加了可以確認冒險者行蹤的魔法。應該說,每個登記在職的冒險者身上都必須要有類似的東西,以方便確認冒險者的生死。
但如果是這麼說的話——他重整心情,接著問道,「然後?」
「調查員在確認了迷宮的崩潰後,再三確認了周遭,卻完全沒有——你從迷宮內出來的痕跡。」
奈斯特先是露出一副「你在說什麼鬼?」的表情,但下一秒他便像是意識到什麼般,僵住了身子。
安維爾。他有八成——不,百分之百的肯定。
「怎麼成功也是你搞事也是你啊……」奈斯特頭痛的摀住臉。按照安維爾的思路,估計是因為覺得自己好像被監視了才順手把依附在上頭的魔法解除掉了。他甚至想像得到他在當下的表情:絕對是一臉厭惡的像拍灰塵般把魔法輕鬆拂去吧,那個混蛋。
「……總之,我明白了。大概是劍上的魔法突然失效了吧。重點是,我現在的狀態。」一面打馬虎眼過去,他一面追問最重要的部分,「登記死亡的冒險者,既不能接任務,也不能領取任務完成的賞金吧?」
儘管這次的迷宮其實只要安維爾單幹就能解決,但奈斯特好歹也流了不少血,領回這些錢也不過分吧?而且如果還要帶塞莉緹進行下一次冒險,他也需要一筆裝備的錢。
然而,當他充滿希望的看向克羅夏時,後者卻搖了搖頭,「很遺憾。儘管你似乎有把委託完成的證明帶回來,但這個任務已經被視為廢棄了。而且因為要解除你的死亡狀態,必須要跑一趟公會聯盟總部,那大概花上三天左右,所以,你也無法參加這次的公會賽。」
「對不起,奈斯特。我已經試圖想辦法了。」一旁的文森特露出抱歉的神情。但是對奈斯特來說,問題從來都不在這裡。
不能參加公會賽?也就是說,他和文森特之間的個人競賽已經是無法避免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