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雞湯應該煮多久才對
本章節 2506 字
更新於: 2020-05-10
這裡是一片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說真的，蕭瀟感到好笑，因為場景變化得太過迅速了。
是了，這裡本就是幻境。
對於死亡，蕭瀟早有準備，但突然發生，總會令人措手不及。
「啪噠啪噠……」一連串的響聲傳來，那是來自身後的聲音。
蕭瀟回頭，他看見了有趣的東西。
一條魚，在地上翻騰，牠的尾巴跟身體打在地上，發出輕脆的響聲，在蕭瀟聽來，那就像呼在臉上的巴掌聲，只不過很輕而已，但還是會不好受。
魚不停翻騰，勉力躍動前進，但在蕭瀟看來，並沒有披荊斬棘的英勇，只有在泥土上匍匐的難堪。
魚的前方的是一個小水池，池子裡混濁不堪，但魚還是拚命的想回到池子裡，因為只有在那裏，他才能活。
蕭瀟閉上眼。
是了，這裡本就是幻境。
當蕭瀟再次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回到了雲中幻境，只是眼前多了一個人。
他金髮金眼，身著布衣。雲縫間的光芒落到他的頭髮上，反映出太陽一般的光芒，布衣雖是樸素，反而為他的行止襯托威嚴不凡。
「我為你的冒進的感到失望。」他的聲音不再稚氣，震撼如千鼓齊鳴的轟然，莊嚴如萬鐘齊響的悠遠。
頭髮無風自動，微微飄揚，臉上面無表情，蕭瀟從那一位表情看出陰雲密布，而即將爆發的驚雷。
燕，跪在他的主人身前。
一動也不動，是在為自己魯莽而懺悔；無言可說道，是為自己自大而自責。
現在的蕭瀟發現自己不敢再去直視那一位，他低著頭，戰戰兢兢的對著前方出聲：「大人，我醒了。」
名字當然不可直呼，那是褻瀆。
「我知道你現在很畏懼我，可以的話我也不想，但進入這裡，我的存在會無止盡的拔高。」那一位嘆氣地道，可以的話他不希望自己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人前。
那是理所當然，在這裡死過一次，蕭瀟已理解了，這是裡是接近萬物起源，通往事物本質的世界，在這裡，生命會感受到自身的本質，同時也會令某些隱藏自己的存在不由得揭開自己的面紗。
對那一位來說，就是身上那威嚴的神性溢出到讓人無法生出任何不敬的念頭。
「你對自己的狀況了解了嗎？」那一位忽地發問，這是一個對蕭瀟的考驗。
「我明白……」
「說說看。」
蕭瀟壓抑著自己的敬畏，設法讓話語平靜的敘說。
「最初，我應該是還想著回去的，哪怕是在匍匐在地，不論爬行得有多難看，我都是想回去的。」蕭瀟對自己的失望不足外道，他很努力地壓制羞恥心，道：「可是，我不是那種『下定決心』就能做到底的人，但我也不是回頭，我只是……停下了腳步而已，我貪戀這裡的光陰。」
「……所以你變成了這樣。」那一位嘆息有著憐憫，蕭瀟對此卻不感到意外。
最初，蕭瀟以為他是高高在上的怪物，實則不然，他只是愛著世間萬物，正因為愛著所有一切，也等於不愛任何一切。
但蕭瀟，現在能理解他的想法，並為此感恩。
他抬起了手指，現在他的手指在他的腳底，而小腿又接著胸前上，而這已經是他完全扭曲的身體上，還看得過去的一部分。
當再次看到陽光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天邊的晚霞映出夕陽的紅色，這種末日將近的感覺這好給予蕭瀟一個符合他當下情況的歡迎儀式。
拉格，現在的蕭瀟能回想起他的名字了，拉格的力量可以輕鬆的將兩人帶出來，至於為什麼一開始不這麼做，從拉格將他們帶離那個世界後，就直接消失，就已經可以說明了。
即便回到正常一點的世界，屬於他們的妖精鄉，拉格因為進入本質世界而展現出來的神威顯然沒有辦法輕易消失，那就像海嘯摧殘過的災區，哪怕大地已在晴朗的太陽下回復生機，那災後的種種痕跡依然令人怵目驚心。
那一位所帶來的餘威不可能輕易抹去，即便是他自己也是一樣。
顯然不想給燕與蕭瀟帶來心理陰影，拉格很自然地消失了，就不知道過上多久才會回來。
「……你，可以收下這個。」燕突然說話了，自從拉格現身後不發一語的燕終於說話了。
適才他們還在本質世界停留了一段時間，拉格用淺顯的說詞讓蕭蕭明白了他當下的狀況，而這段期間，燕可是沒有發出過半點聲音，就像一隻完全沉默的烏龜。
「你可能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所以大人說，我可以把這個交給你。」燕遞出一件衣物，那是一個壟罩身體的斗篷，給予的意義很單純，用來遮蔽身體。
「……謝謝。」蕭瀟接過這件衣物，用自己的頭髮去接，現在的他頭髮變得很長，而且能隨自己的心意舞動，從旁人看來就像某種生物的觸手一樣，目前這是蕭瀟最好使用的肢體。
接過了斗篷，蕭瀟立刻用斗篷蓋住全身，現在的他只剩一顆眼珠子，還長在自己的手掌上，但很妙的是他依舊能看清周遭的環境，他甚至發現自己的視野擴大了，人類最大的視野角度好像有１８０度左右，他現在……貌似破２５０以上，甚至接近３００，簡單來說他連後方都能看到，但這也帶來一個問題，他能很輕易地看見自己不想看見的身體。
這就讓人很痛苦了，這幾乎是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
燕看著蕭瀟披上斗篷，幾度欲言又止，像隻明白自己犯錯的小動物，躊躇不前小心翼翼，與往日看似冷靜實則活潑好動的模樣有巨大區別。
蕭瀟看到這一幕，他忍不住嘆了口氣，開口問道：「你希望我原諒你嗎？」
「如果……可以的話。」道歉與愧疚蕭瀟感覺得到，對現在的他來說。
不過，這還不夠。
「道歉呢？」但話還是必須說出來才對，心意這種東西還是需要某種東西來做為媒介，哪怕那個媒介也是無形的存在。
「對……不……起。」燕的眼眶泛淚，很是艱難的吐出道歉，但蕭瀟明白，這種難為並非出自於傲慢或尊嚴，而是一種羞恥心與自責的體現。
真正發自內心的認錯，總不會是輕描淡寫。
「嗯……我不原諒你。」
「呃？」
「至少我現在不會原諒你，奪去自己生命這種事如果可以輕描淡寫的原諒，我想那種人也是聖人了吧！但我不是，所以我現在不會原諒你。」蕭瀟用觸手在身前比出了個叉叉，示意自己的拒絕。
燕的徹底地消沉了，如果她有兔耳朵，那現在必定垂了下來，看起來十分舉喪。
蕭瀟看著燕，用頭髮形成的觸手，擺出一個食指比一的姿勢，道：「我想喝雞湯。」
燕抬起頭，貌似還無法理解蕭瀟的話。
「我想喝雞湯，那種暖呼呼，會冒著熱氣的雞湯。」蕭瀟還是給出了和解的條件，他發現自己應該給對方機會，她還只是個孩子。
燕的眼睛重新散發光芒，她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像隻兔子般蹦跳般離開了。
看著離去的燕，蕭瀟又看了已經暗下來的天色，他喃喃自語：「這個時候煮湯會不會太晚了呢？」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說真的，蕭瀟感到好笑，因為場景變化得太過迅速了。
是了，這裡本就是幻境。
對於死亡，蕭瀟早有準備，但突然發生，總會令人措手不及。
「啪噠啪噠……」一連串的響聲傳來，那是來自身後的聲音。
蕭瀟回頭，他看見了有趣的東西。
一條魚，在地上翻騰，牠的尾巴跟身體打在地上，發出輕脆的響聲，在蕭瀟聽來，那就像呼在臉上的巴掌聲，只不過很輕而已，但還是會不好受。
魚不停翻騰，勉力躍動前進，但在蕭瀟看來，並沒有披荊斬棘的英勇，只有在泥土上匍匐的難堪。
魚的前方的是一個小水池，池子裡混濁不堪，但魚還是拚命的想回到池子裡，因為只有在那裏，他才能活。
蕭瀟閉上眼。
是了，這裡本就是幻境。
當蕭瀟再次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回到了雲中幻境，只是眼前多了一個人。
他金髮金眼，身著布衣。雲縫間的光芒落到他的頭髮上，反映出太陽一般的光芒，布衣雖是樸素，反而為他的行止襯托威嚴不凡。
「我為你的冒進的感到失望。」他的聲音不再稚氣，震撼如千鼓齊鳴的轟然，莊嚴如萬鐘齊響的悠遠。
頭髮無風自動，微微飄揚，臉上面無表情，蕭瀟從那一位表情看出陰雲密布，而即將爆發的驚雷。
燕，跪在他的主人身前。
一動也不動，是在為自己魯莽而懺悔；無言可說道，是為自己自大而自責。
現在的蕭瀟發現自己不敢再去直視那一位，他低著頭，戰戰兢兢的對著前方出聲：「大人，我醒了。」
名字當然不可直呼，那是褻瀆。
「我知道你現在很畏懼我，可以的話我也不想，但進入這裡，我的存在會無止盡的拔高。」那一位嘆氣地道，可以的話他不希望自己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人前。
那是理所當然，在這裡死過一次，蕭瀟已理解了，這是裡是接近萬物起源，通往事物本質的世界，在這裡，生命會感受到自身的本質，同時也會令某些隱藏自己的存在不由得揭開自己的面紗。
對那一位來說，就是身上那威嚴的神性溢出到讓人無法生出任何不敬的念頭。
「你對自己的狀況了解了嗎？」那一位忽地發問，這是一個對蕭瀟的考驗。
「我明白……」
「說說看。」
蕭瀟壓抑著自己的敬畏，設法讓話語平靜的敘說。
「最初，我應該是還想著回去的，哪怕是在匍匐在地，不論爬行得有多難看，我都是想回去的。」蕭瀟對自己的失望不足外道，他很努力地壓制羞恥心，道：「可是，我不是那種『下定決心』就能做到底的人，但我也不是回頭，我只是……停下了腳步而已，我貪戀這裡的光陰。」
「……所以你變成了這樣。」那一位嘆息有著憐憫，蕭瀟對此卻不感到意外。
最初，蕭瀟以為他是高高在上的怪物，實則不然，他只是愛著世間萬物，正因為愛著所有一切，也等於不愛任何一切。
但蕭瀟，現在能理解他的想法，並為此感恩。
他抬起了手指，現在他的手指在他的腳底，而小腿又接著胸前上，而這已經是他完全扭曲的身體上，還看得過去的一部分。
當再次看到陽光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天邊的晚霞映出夕陽的紅色，這種末日將近的感覺這好給予蕭瀟一個符合他當下情況的歡迎儀式。
拉格，現在的蕭瀟能回想起他的名字了，拉格的力量可以輕鬆的將兩人帶出來，至於為什麼一開始不這麼做，從拉格將他們帶離那個世界後，就直接消失，就已經可以說明了。
即便回到正常一點的世界，屬於他們的妖精鄉，拉格因為進入本質世界而展現出來的神威顯然沒有辦法輕易消失，那就像海嘯摧殘過的災區，哪怕大地已在晴朗的太陽下回復生機，那災後的種種痕跡依然令人怵目驚心。
那一位所帶來的餘威不可能輕易抹去，即便是他自己也是一樣。
顯然不想給燕與蕭瀟帶來心理陰影，拉格很自然地消失了，就不知道過上多久才會回來。
「……你，可以收下這個。」燕突然說話了，自從拉格現身後不發一語的燕終於說話了。
適才他們還在本質世界停留了一段時間，拉格用淺顯的說詞讓蕭蕭明白了他當下的狀況，而這段期間，燕可是沒有發出過半點聲音，就像一隻完全沉默的烏龜。
「你可能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所以大人說，我可以把這個交給你。」燕遞出一件衣物，那是一個壟罩身體的斗篷，給予的意義很單純，用來遮蔽身體。
「……謝謝。」蕭瀟接過這件衣物，用自己的頭髮去接，現在的他頭髮變得很長，而且能隨自己的心意舞動，從旁人看來就像某種生物的觸手一樣，目前這是蕭瀟最好使用的肢體。
接過了斗篷，蕭瀟立刻用斗篷蓋住全身，現在的他只剩一顆眼珠子，還長在自己的手掌上，但很妙的是他依舊能看清周遭的環境，他甚至發現自己的視野擴大了，人類最大的視野角度好像有１８０度左右，他現在……貌似破２５０以上，甚至接近３００，簡單來說他連後方都能看到，但這也帶來一個問題，他能很輕易地看見自己不想看見的身體。
這就讓人很痛苦了，這幾乎是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
燕看著蕭瀟披上斗篷，幾度欲言又止，像隻明白自己犯錯的小動物，躊躇不前小心翼翼，與往日看似冷靜實則活潑好動的模樣有巨大區別。
蕭瀟看到這一幕，他忍不住嘆了口氣，開口問道：「你希望我原諒你嗎？」
「如果……可以的話。」道歉與愧疚蕭瀟感覺得到，對現在的他來說。
不過，這還不夠。
「道歉呢？」但話還是必須說出來才對，心意這種東西還是需要某種東西來做為媒介，哪怕那個媒介也是無形的存在。
「對……不……起。」燕的眼眶泛淚，很是艱難的吐出道歉，但蕭瀟明白，這種難為並非出自於傲慢或尊嚴，而是一種羞恥心與自責的體現。
真正發自內心的認錯，總不會是輕描淡寫。
「嗯……我不原諒你。」
「呃？」
「至少我現在不會原諒你，奪去自己生命這種事如果可以輕描淡寫的原諒，我想那種人也是聖人了吧！但我不是，所以我現在不會原諒你。」蕭瀟用觸手在身前比出了個叉叉，示意自己的拒絕。
燕的徹底地消沉了，如果她有兔耳朵，那現在必定垂了下來，看起來十分舉喪。
蕭瀟看著燕，用頭髮形成的觸手，擺出一個食指比一的姿勢，道：「我想喝雞湯。」
燕抬起頭，貌似還無法理解蕭瀟的話。
「我想喝雞湯，那種暖呼呼，會冒著熱氣的雞湯。」蕭瀟還是給出了和解的條件，他發現自己應該給對方機會，她還只是個孩子。
燕的眼睛重新散發光芒，她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像隻兔子般蹦跳般離開了。
看著離去的燕，蕭瀟又看了已經暗下來的天色，他喃喃自語：「這個時候煮湯會不會太晚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