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舌戰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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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5-05
聽完韓心蘭的講述,陸云熙頓時怒火中燒:「真是豈有此理!我親自去一趟京城,一定要把世文兄救出來!」
婉靈也點了點頭,說:「我也認為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但是盡量不要和官府發生衝突,否則江湖一旦與朝廷對立,後果會非常嚴重。」
乾坤鼠眼珠一轉,說:「要不這樣,我和云熙兄兩個人去。我擅長打探鑽營,也懂一些開鎖技巧,而且身法也好,如果要幫助世文兄越獄,我能幫上大忙。但萬一被官軍撞個正著,就得靠云熙兄你出馬了,從正面殺出一條血路。」
「好!我們即刻動身!」陸云熙說道。
婉靈急忙說:「等等,也帶上我吧,如果真的與官軍發生衝突,我想我的力量是必要的。」
張儉這時按下了她的肩膀,勸道:「不,你不能去。婉靈,你如今的身份是別云殿掌門,代表著一個門派。云熙如果惹到了官軍,他大可以宣稱自己脫離了門派,不會牽連其他人。但是你一旦暴露身份,可就說不清了。」
「那,起碼也要多帶幾個人去吧?比方說詩茵......」
「咱們總共就這麼幾個人,去兩個就已經很多了,總要留些人守門吧?況且,咱們都走了,這些孩子們的課誰來教呀?」
陸云熙微微一笑,安慰道:「夫人放心吧,我雖然沒有你那麼強,但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一心要逃,沒幾個人可以留住我。」
婉靈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猶豫著點點頭,叮囑道:「那,一路小心。」
「好。」陸云熙應道,隨即看向乾坤鼠,「出發吧。」
「出發!」說罷,兩人便一齊推開房門,飛身離去。
三天前,皇宮朝堂之上......
龍椅上空空如也,因為皇帝已經抱病旬月,無法上朝,目前朝政由大皇子代理,可大皇子終究不是皇帝,所以他還沒資格坐上那把椅子。
大皇子立於龍椅旁,殿下群臣並立,每個人都緘口不言,周世文就在其中。
忽然,大皇子輕咳兩聲,說:「父皇身體暫且安康,只是依然稍有不適,故而繼續由我代持朝政。眾位愛卿,近日可有事上奏嗎?」
剛有大臣想要奏事,周世文卻搶先說道:「皇子殿下,陛下近日身染小恙,是否屬實?」
大皇子的眉頭輕輕一蹙,答:「當然屬實。」
「臣可否前去探望一番?此次臣從揚州帶來了一些特產,其中不乏滋補極品......」
還沒有說完,大皇子便打斷了:「不行。」
周世文話語一頓,繼續試探道:「可否...告知臣原因?」
「不可。」
「呵...」周世文何其聰明,已是猜出事情大概了,「既如此,臣也不強求了。」
大皇子冷眼看著周世文,內心頗為不快,轉而說:「其他人還有要奏事的嗎?」
樞密使及時站了出來,躬身說道:「老臣有事要奏。」
「哦?」大皇子眼神一亮,頓時來了精神,「所奏何事?」
「近日邊關連發急報,說北國兵鋒業已逼近,且頻頻騷擾我朝領土。因此,已有半數以上的將領聯名請戰,望恩准。」
話音剛落,參知政事朱子墨便站了出來,大呼:「不可!」
大皇子剛要應允,卻被打斷,心生怒意,卻只能強壓下來,問:「為何不可?北國不服教化、欺人太甚,我泱泱中華難道還不能教訓教訓他了?」
朱子墨答:「教訓可以,但不應主動出擊、授人以柄。殿下可命邊關將士整軍備戰,但萬不可主動升起戰端!」
「卻是為何?」
「殿下有所不知,北國國力雖遠不及我天朝,可是軍隊兵馬嫻熟、士兵驍勇善戰,而且還佔有著河套地區優良的戰馬產地,故而其騎兵之銳,我朝不可望其項背。細數我朝歷次對外戰爭,無不是依堅城而守才能贏得勝利,一旦兩軍於野地之上相撞,我朝軍士能夠保持不敗就已經極為難得,即便逼退了北國兵鋒,卻也追擊不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敵人撤走,然後隔兩日又會攻打過來。因此,老臣認為——我們不應懼戰,卻也不該放棄守城之優勢而主動求戰。」
兵部尚書這時發出一聲冷笑,說:「朱大人此言差矣。我朝近年來國庫豐盈、秣兵歷馬,培養了數十萬能征善戰的勇士,且兵甲之利,遠非北國可比。可笑北國之蠻夷還敢窺伺中原,如若不懲,我堂堂天子威嚴何在?」
中書侍郎王鴻軒嘆了口氣,說:「若說國庫豐盈,我朝歷年國庫都很豐盈;秣兵歷馬,其意在自保,而非遠征。更遑論兵甲之利,若真有那麼大用,我朝如今也不會每年外送歲幣了。」
三司使聽罷,耐不住寂寞地叫囂道:「說起歲幣,我朝每年都要送給北國絹二十萬匹、銀十萬兩,這是何等的屈辱與負擔,你們想過沒有?依老臣愚見,我們是時候改改規矩了。」
周世文終於站了出來,直言道:「恕臣直言。我朝每年給出絹銀共三十萬匹兩,這僅僅是我淮南東路治下六合縣一縣的產出,何來負擔?況且我們給出歲幣,換來的是北國國君對我朝稱臣,也無傷天子威嚴。可一旦戰爭爆發,先不說兩軍交戰帶來的損失,僅是大軍轉運這一項,每個月的開度就遠超一年歲幣。這其中利害關係再明顯不過,幾位大人何以舍近而求遠呢?」
「夠了!」大皇子突然怒吼一聲,下方群臣盡皆緘默,「說了這麼多,任爾等巧舌如簧,然吾意已決,開戰!」
周世文說:「若要調動大軍,需經過陛下首肯。皇子殿下,您可不能越權。」
大皇子眼睛一眯,已然露出殺意:「父皇親口所說,在其養病期間,由我來代理一切朝政,包括軍事!況且,我要出兵,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知府來多嘴吧?」
周世文毫不畏懼,直視著大皇子,問:「即便陛下首肯,也需集齊虎符才可調動大軍,不知皇子殿下可有虎符在手?」
「當然!」大皇子抬手,亮出一枚虎符,緊接著,樞密使也獻上了自己的虎符,「如此,你還有何話講?」
「虎符共有3枚,殿下只湊到兩枚,恐怕還不夠號令三軍。」
「你!」大皇子恨得咬牙切齒,「周世文,你莫要欺人太甚!」
然而,周世文不卑不亢地答:「為官者,當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代天子牧,造福一方。如今有些居心叵測之徒,為一己之私,枉顧黎民之所望,執意一戰。我周世文,第一個不答應!」
朱子墨和王鴻軒此時也與周世文站在了一起,齊聲高呼:「臣附議!」
大皇子氣急:「你...你們...你們反了不成!」
門下侍中此時現身,厲聲呵斥三人道:「大膽!爾等巧言詭辯、搬弄是非,置朝廷威嚴於何地?如今陛下將全權授予大皇子殿下,其意在傳位於他;故殿下為真龍天子,當世聖人!以殿下的智慧,爾等三人又怎可明了?可笑爾等口口聲聲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代天子牧,如今天子下意,爾等猶在嚶嚶狂吠,難道就不知恥嗎?」
周世文不由得冷笑一聲,問:「侍中大人,您可敢再說一遍,殿下是什麼?」
門下侍中理直氣壯:「有何不敢?殿下乃真龍天子、當世聖人!」
「大膽!」周世文突然厲聲喝道,「爾竟敢當庭辱蔑殿下,該當何罪!」
侍中頓時懵住了:「什...我...我沒有!你休要胡言!」
「那好,我問你——你說殿下是真龍天子,可敢承認?」
「當然敢認!」
「那你說,龍是什麼?」
「龍乃神獸,俯瞰蒼生!」
「神什麼?」
「獸!」剛說完,侍中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捂住了嘴。
周世文冷笑道:「好你個大膽的逆賊,我朝堂堂天子、當世聖人,竟被你比作牲畜之子,你可知罪?」
侍中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跪倒在地,高呼:「殿下恕罪啊——!」
大皇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跟吃了一大口蒼蠅似的,只得擺擺手,說:「我恕你無罪,起來吧。」
周世文趁勝追擊,繼續說道:「殿下,您既為聖人,便應行聖人之道、遠離牲畜之道。何為聖人之道?就是三皇五帝、千古明君之道。實為順天意、察民心、福澤萬物、休養生息。臣相信,此等粗淺道理,殿下應早已爛熟於心。」
樞密使在沉默了這麼久之後,終於再次開口了,卻是字字殺機:「殿下,臣以為周世文身為一介凡人,卻遑論聖人之道,實為以下犯上,乃是欺君之罪。」
周世文急忙辯解:「你這是欲加之罪......」
還未說完,大皇子便一拍手,蓋棺定論:「樞密使說的在理,周世文以下犯上,罪不容誅。來人!拉下去,關入大牢,下月初三,斬首示眾!」
朱子墨和王鴻軒兩人見狀,一併說道:「殿下,我等認為周世文無罪!您若一定要治周世文的罪,便連我們也一起判了吧!」
大皇子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那就一起判!把他們倆也給我抓起來,下月初三,跟周世文一起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