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10年前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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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5-01
陽光透過客廳落地窗的窗簾縫隙照射進來,袁庭芝起身打開窗簾讓原本一片黑暗的空間瞬間光亮。因為作夢的關係在半夜驚醒,袁庭芝常常是這樣清醒地迎接新的一天。
「一定是最近太多有關勝利女神的話題...」袁庭芝不以為意的關上平板,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雖然袁庭芝的嘴上這樣說,心裡卻莫名有一股淡淡的哀愁,總覺得最近的景色有太多巧合,心裡有著熟悉感卻始終沒有記憶。
袁庭芝眉頭深鎖,右手摸著胸口的是那藏在衣服裡的墜鍊。那條項鍊的墜子是一對翅膀,其中右邊的翅膀斷了。
袁庭芝對這條項鍊並沒有任何印象,是怎麼獲得的抑或是誰送的,她完全沒有頭緒,身為青梅竹馬的李正告訴過她,自己也不太清楚項鍊的來龍去脈。
『14點髮廊試妝。』手機逼的一聲,是提醒通知。
袁庭芝一直到自己的手機行程提醒通知跳了出來,才發現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因為袁庭芝常常忘記吃早餐,也就自然省略了吃藥的部分。
「李正?你怎麼會來?」袁庭芝才走出家門,就發現李正的車停在家門口,而他就站在車子前面等待著。
「還不是恩慧,她請我充當Vi的經紀人。」李正紳士的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示意要袁庭芝上車。
羅恩慧雖然是袁庭芝的經紀人,但是她還有帶其他藝人,所以有時候沒有經紀人帶的藝人還是需要自己趕通告跟工作,而藝人因公所花的費用都可以留單據跟公司報帳。
「妳昨晚睡得好嗎?」李正職業病又犯了。
「你是以醫生的身分問診,還是以朋友的身分關心我?」袁庭芝一臉狐疑地問。
「是以經紀人關心藝人健康狀況的角度。」李正稍微看向袁庭芝,逗趣的說。
袁庭芝跟李正兩個人的對話有種默契,不會尷尬也不會句點,一個拋話題另一個總是能輕鬆對答,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養成的默契。
「昨天做了有關勝利女神的夢...一定都是因為最近新聞一直亂炒作!」袁庭芝氣憤的雙手交叉放胸前。
「前面有一份資料妳看一下。」李正突然指著副駕駛座前面的置物箱。
「什麼資料這麼神秘兮兮。」袁庭芝從置物箱裡拿出一份用牛皮紙袋裝著的資料。
是一份有關於袁庭芝胸前那條鍊子的資料。
那雙右邊折翼的翅膀,李正透過網路搜尋,顯示的圖片上來看,是古代希臘神話勝利女神的象徵,再透過袁庭芝從小到現在的照片上,找尋獲得這條項鍊的時間點。
「你是柯南嗎?為了一條鍊子這麼大費周章的...」袁庭芝雖然碎念著李正,眼睛卻一直仔細地確認每一項資料。
「我發現這條項鍊是出了車禍之後才有的,但是妳一直都藏在衣服裡...」李正單手控制方向盤,另一手摸著下巴思考著。
「真相只有一個,是探病的人送的!」接著模仿柯南說出自己推理出來的結果。
袁庭芝把項鍊從胸口拿了出來,摸著它回憶當年車禍後住院時的記憶,片片斷斷的,只有李正常來探病的記憶是最清晰的,但李正確擺明說了項鍊跟他沒有關係。
「當時是不是有一個男孩...」袁庭芝回憶起曾經做過的夢,想要確認是夢境還是現實,頭痛卻又開始作祟。
「算了,我完全不記得了。」為了抑制疼痛,袁庭芝表情突然變得黯淡,看向窗外。
停紅燈時,李正若有所思的看向袁庭芝,不發一語。
對於那場車禍跟住院的那段期間,袁庭芝一點記憶也沒有,在片斷的記憶裡,有些是李正轉述;有些則是夢中出現的畫面。包括那個男孩,出現在夢裡,卻總是背對著,袁庭芝甚至都還不清楚夢裡躺著的女孩究竟是不是自己。
所以對於自身的記憶,袁庭芝卻完全沒有發生的印象,更別說傷口的疼痛,當事人完全沒有曾經受過傷的痛感。這一切的一切,對袁庭芝來說都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
袁庭芝常常會因為夢中想不起來的記憶感到痛苦,究竟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是做夢還是現實發生過的,她完全分不出來。在住院的期間,父母親擔心袁庭芝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嚴重,還一倂掛了精神科的門診,至於這段記憶,也是李正口述的。
李正為了袁庭芝的症狀,當上了心理醫師,希望能幫助她獲得治療,另一方面也希望袁庭芝能感受到李正對她的真心。
(Happy hair髮廊)
還沒有到預定的時間,就抵達了這次拍攝合作的髮廊,李正先讓袁庭芝在門口下車,就到附近找停車位。第一次到許多大牌藝人合作的髮廊做造型,袁庭芝顯得有些興奮。
「Vi,妳來啦~先到這裡坐。」接待的是Mini設計師,人如其名,小巧可愛。
袁庭芝被帶到藝人專屬的VIP空間坐定位後,Mini設計師先請助理泡杯咖啡並拿了幾本雜誌給她,因為預定的時間還沒到,設計師就先去忙其他的客人,請袁庭芝稍作等候。
「可菲,妳不覺得這次池海俊新戲的女主角選得很差嗎?」這句話的主人是從對面座位傳來的,聽起來相當刺耳,也說明了王可菲也在。
「要不是我有戲在拍,才輪不到她呢!」可菲相當有自信的回應。
雖說有藝人專屬的VIP空間,但也不是一人一間的規劃,而是共用VIP的空間。袁庭芝跟王可菲的座位因為被大鏡子給隔開,所以才沒有注意到彼此,在髮廊這樣開放的空間還能大肆的說人是非,讓袁庭芝對王可菲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真以為自己是勝利女神,我還愛神維納斯呢!哈哈哈...」王可菲調侃著袁庭 芝,整間VIP室充滿著她跟友人的嘲笑聲。
袁庭芝的脾氣不是很好,就算對象是國民女友王可菲,但面對這樣欺騙大眾的雙面人,緊握的拳頭似乎也忍不住的想要出拳。
正當袁庭芝站起身子,要衝上前理論的同時,VIP室的門打開了,讓空間瞬間安靜,全部的人都往門口看。
「池海俊,請進,這裡是我們藝人的VIP室。」店長竟然親自迎接他。
池海俊脫下墨鏡,露出一雙冷冽的眼睛。
「海俊啊,好久不見了,坐這裡吧。」王可菲一看到池海俊,她的聲音立刻變嬌嫩,拉開身旁的座位。
「我的女主角在這裡。」池海俊繞過王可菲,到袁庭芝旁的坐椅坐了下來。
池海俊這樣的舉動,讓王可菲瞬間覺得丟臉,除了被池海俊直接無視,還沒發現袁庭芝就在現場,卻已經在背後說了很多,有損自己的形象。
「池海俊你也稍等一下喔。」Mini設計師也負責他的妝髮。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明明一肚子火的袁庭芝,從看到池海俊走進來坐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心情變得平靜。
有種池海俊已經幫她報仇的感覺。
自從池海俊進來之後,周圍的氣氛變得很安靜, Mini設計師先請助理幫袁庭芝洗頭,李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自己的身後,袁庭芝透過鏡子看見李正的雙眼,一直盯著身旁的池海俊,眼神似曾相識且非善意,池海俊倒是一直閉著雙眼,感覺很疲累的在補眠。
「剛剛謝謝你。」袁庭芝先開口打破兩個人間的沉默。
「謝我什麼?」池海俊依舊閉著雙眼。
「要不是你剛剛及時出現,我已經犯罪了。」袁庭芝緊握拳頭,想到剛剛的情境還是有些氣憤。
池海俊張開雙眼,透過自己鏡子反射看著袁庭芝不發一語,嘴角卻微微地揚起,好像對於袁庭芝的話語一點也不驚訝。
雖然不是正眼對視,對於平常不苟言笑的池海俊,沒想到他的笑容是如此吸引人,讓袁庭芝卻顯得有些害羞。
「他也是妳的經紀人嗎?」池海俊注意到袁庭芝身後的男人。
「嗯...今天是。」袁庭芝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跟李正的關係。
「不好意思,我們先去沖水喔。」助理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袁庭芝忐忑地離開座位,袁庭芝一直認為李正肯定跟池海俊認識,不管是第一次跟李正提到池海俊名字時的反應;抑或是現在李正看池海俊的眼神,都足以說明。
「你好,我是Vi的經紀人李正。」袁庭芝一離開座位,李正果然就上前攀談。
「我聽她剛剛說,是「今天」的經紀人。」池海俊起身禮貌的握住李正伸出的右手。
「至於其他的身分就不便透露了。」李正語帶挑釁,似乎故意引起池海俊的誤會跟好奇。
李正跟池海俊的對話及舉動讓對面的王可菲感到好奇,以池海俊的名聲聲望,多少人都是希望能沾上一點邊,能夠讓池海俊起身並肩的人並不多,更不用說能那樣跟池海俊說話。
「我知道,你是她的青梅竹馬。」池海俊肯定的說明認識李正。
「你...」李正突如其來的怒氣,因為注意到袁庭芝走回來的身影而稍微壓抑。
「你跟我出來一下。」李正說完就先走出VIP室並走到髮廊外,池海俊則不疾不徐的跟上前。
袁庭芝看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出門外,來不及叫住他們,Mini設計師就進來準備替袁庭芝做造型。
「這個腳色形象必須剪短還要把顏色染淺一點喔。」Mini設計師一邊撥弄袁庭芝的長髮一邊講解這次的造型。
「嗯,剪吧!」袁庭芝秉住呼吸下定了決心,剪去自己的長髮。
「我看看喔,如果瀏海往旁邊...啊...」Mini設計師突然梳開袁庭芝的瀏海,看見額頭上的疤痕嚇了一跳。
袁庭芝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面對這塊傷疤,雖然一直用瀏海遮住,遮住的只是破相的醜陋,對於這傷疤的記憶不需要遮掩也無從遮掩。
「抱歉欸,我忘了告知妳,我的額頭上有小時候貪玩的疤痕。」袁庭芝吐了吐舌頭,隨便敷衍一個理由。
「沒關係,我再想想要怎麼做好了...」Mini設計師鎮定的顯示自己的專業。
王可菲在一旁見狀,越來越覺得袁庭芝這個人很可疑,怎麼看都覺得這疤痕有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加上剛剛池海俊讓自己在大家面前難堪,王可菲決定私下請人調查袁庭芝,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平日的下午,在都市的鬧區依舊熙來攘往,髮廊佇立在逛街的聖地,往來的人潮多半為女性,李正不顧池海俊身為公眾人物,要池海俊在大街上「談判」,池海俊不得不做些偽裝。
「你為什麼要出現在庭芝的面前?」李正試著壓低自己的情緒。
李正先走出了髮廊,面向馬路若有所思,等到池海俊一走出大門,轉過身壓低嗓門說,情緒感受得出來有些高昂。
「又不是我選角的,只能說這是緣分。」池海俊戴著墨鏡,將外套的帽子拉起來蓋住頭。
「緣分???」李正提高聲調,充滿著疑惑繼續說。「你敢說這一切都不是你計畫好的?」
「計畫?你是指我們都剛好成為藝人,都剛好演出同一齣戲,還是...」池海俊原本平穩的氣息開始有了變化。
「那場車禍。」池海俊的眼神跟語氣很肯定,不像是玩笑話。
聽到池海俊的這番話,李正的眉間有些抽動。很顯然的,池海俊跟李正都參與了那場車禍,可能為加害者、旁觀者或是救命恩人。
「你什麼意思?要不是你,庭芝就不會這樣...」李正聽不太懂,但也沒有想要了解的意思。
李正當然不懂,這場車禍也許現實生活上就這樣活生生的發生了,但在池海俊的記憶裡,也許是一場解救計畫。
池海俊是夢神,有透過夢境預知危險的能力。如果池海俊早就進入袁庭芝的夢境看到這場危險,池海俊也有能力可以改變夢境即將發生的事。
「你以為現在出現在庭芝面前,可以彌補什麼嗎?」漸漸壓不住情緒的李正,上前揪住池海俊的衣領。
「庭芝根本就不記得你了!」李正突然鬆開手,讓池海俊腳步有些踉蹌。
「你怎麼能確定她不記得我。」池海俊恢復平靜,整理自己被抓皺的衣領。
「就憑我這幾年來,一直一直在治療她的心裡創傷!」李正食指指著池海俊的臉,肯定的說。
池海俊跟李正的對話,說明了他們兩個是認識的關係,是敵是友還需要多加確認。從李正對池海俊說話的態度及口氣,偏敵對的成分比較大。
「當年你未成年,所以你根本不用負責,只要有個有錢老爸都好辦事!」李正越說越氣憤,將兩人帶回李正記憶的那場車禍。
外在的傷口看的見摸得著,痛感會使身體做反射動作,讓人知道傷口會痛,需要細心呵護治療;反觀心裡創傷,看不見摸不著,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才不會引起更大的傷害,不說沒有人會知道藏在心裡的傷口,有多大多嚴重。
(10幾年前-李正的記憶)
當年才10歲的袁庭芝,在一個下雨的午後,獨自一個人撐著最愛的小紅傘走在補習班下課回家的路上。雨勢雖然沒有大到看不清楚視線,但小袁庭芝正因為自己剛學會了巴哈的《小步舞曲》感到興奮,腦海中都是鋼琴的旋律,手指對著空氣空彈,腳步也隨著音符起舞。
小李正坐在父親的車上半夢半醒,在事發的十字路口停等紅燈,當時並沒有注意到小袁庭芝正在一個路口後的對向街道準備過馬路。父親準備右彎時,突然出現一輛速度極快的腳踏車,緊急煞車晃動了車身,但小李正聽見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後才清醒。
騎著單車的少年撞擊到小袁庭芝後雙雙倒地,從掉落地面的紅傘,身為青梅竹馬的李正一眼就認出來,小李正不顧一切下了車衝到小袁庭芝身邊確認身分後開始大哭,轉過身向自己的父親求救。
那名少年正是當年未成年的池海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