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小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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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4-26
女孩妳為何哭泣?是誰蓄意而為之?為什麼會遍體麟傷?小精靈們繞在女孩身邊,無一不擔心她,大家左顧右盼面面相序,誰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能夠依偎彼此,陪伴著哭成淚人兒的女孩。
淚水滴答滴答滑落,讓人聯想到白居易詩中所寫的:「大珠小珠落玉盤。」然而此時的場景、人物都不盡相同,楊玉環還有哭盡的一天,女孩的卻像是永無止境,若將她的淚水蒐集起來,或許世界又多了一個大洋。
哭泣從不是最動人的表情,如同等待春天到來的花朵,笑容也在等最美麗的時刻,只待一剎那,那將會是最美的景緻,可女孩在哭泣,發自內心的嚎啕大哭,似乎,下一個春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傳說中,傷透的心會四分五裂,最終化為碎片成為粉塵,在無垠夜空中閃爍,每顆星就代表一位被傷透的人,小精靈們抬頭仰望這片星原,誰都不希望女孩成為星野的一員,即使只是萍水相逢,然而女孩已經渾心是傷,哭腫的雙眼讓她無法注意到,啜泣使她聽不見任何呼喚。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泣聲逐漸逐漸變小,腫到快要讓人喪失視野的雙眼,即便再怎麼努力也只能睜開一條縫隙,不過這樣就足夠了,從那條細線中刺出耀眼光亮,僅僅這一剎立刻感受到萬千星河的璀璨。
「好美。」黑布上鑲上白、黃、紅各色的寶石,又如同在黑色瀑布中流淌淡雅細沙,太美太難以形容,只是一瞬間女孩就被吸引走視界。
她並不知道,自己也快成為夜幕眾星之一,悲傷的人會彼此吸引,多數人不曾在深夜時分中離開被窩,更別說注意到這滿空星子,唯有失意的人才能欣賞這場美景。
瘦弱的小手向左揮去,一股奇妙的異物感從手背中傳來,此時她才發現不知何時聚在自己身旁的小精靈們,他們身形各異,但還是有許多共同點,例如面部都只有陰影輪廓,高不過小草;若隱若現在草原中,一下在左一下在右,似一顆又一顆季節燈飾,與天空的中興們相映成趣。
「你們是什麼?」剛哭完的緣故,女孩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哽咽,即便聲線被如此摧殘,仍可以聽出原本的音色優美,至少女孩才剛說完,小精靈們全都為之著迷,轉頭看像她,不發一語沈浸在聲音之中。
小精靈們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女孩不明白他們的語言,如果是正常時分任誰遇到這突發狀況,恐怕都會感到害怕,試想深夜時刻中,在極限悲傷之後突然發現身旁多出數十數百的謎之生物,雖說不上恐怖但也絕不是可愛,然而女孩並沒有感到恐懼,反倒有些欣慰。
小精靈們是對人類情感有著強烈共鳴的生物,其中又以悲傷與幸福最為敏感,身為自然使者的他們,在共鳴達到高潮時甚至會影響天氣或地貌。
所以他們聚集在女孩的身邊,從開始時的低聲啜泣,到不知節制的撕聲狂嚎,最後全身乏力雙眼紅腫癱倒在草原上,從一隻小精靈發現女孩,到結束時已經群聚了幾百隻,全都靜靜的坐在女孩身旁,他們共感著悲傷情感,雖然從滿是陰影的面部中看不出來,但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們跟女孩一樣,非常的難過。
曾經,感受到孤單,任誰都是孤身一人,獨自離開母親的身體後,即便有人陪伴,仍舊是一個人摸索世界,隨著歲月不斷地推移,寂寞也與日俱增,終有按耐不住的一天,很多人在此時不知不覺被名喚「獨身」的怪物追逐,在這過程中偶然間遇到另一位有一樣困擾的人,或許是好人也可能是圖謀不軌的人,幸運的就白頭偕老,避開了怪物的追擊,不幸的萬箭穿心心受重傷,繼續艱難地對抗著怪物,而也有人沒能遇到誰,抵擋不住怪物的追逐,終於被牠追到,直接跌入萬丈深淵之中,最終被怪物吞入體內,成為萬千孤寂之一。
女孩正是不幸的那位,當她意識到時怪物已經近在眼前,牠努力抵抗想要逃跑,就在「獨身」與女孩正在追逐時,遇到一位自稱魔術師的男子。
兩人頭次相遇時,女孩正努力面對怪物,試圖像傳說中的勇者一樣,靠著一己之力驅散「獨身」,而魔術師恰巧經過,那時他正狼狽不堪的逃跑,想要躲過「獨身」的追逐,看到女孩的勇敢,直接不要臉的鑽入女孩的身後,看起來驚魂未定楚楚可憐。
被突如其來的人打擾,女孩很是訝異,但善良的她並沒有將魔術師拒於身外,反倒大方的讓出身後的位置,提供一個相對安全的空擋。
魔術師身高一米八三,站在女孩的身後有些彆扭,即便如此仍不影響他躲避怪物的本能,蜷縮著身體努力躲在女孩的背後,看著女孩勇敢的面對「獨身」,那時候女孩的背影是多麽的迷人。
沒多久,夜晚散去白天降臨,「獨身」懼怕陽光,慢慢地躲回黑暗之中,藏匿在每個人的影子裡,女孩與魔術師終於可以喘口氣好好休息一下。
「謝謝妳,要不是妳幫忙我恐怕已經不能站在這了。」看著藍天白雲,兩個人相視一笑,躲過危機後,魔術師向女孩道謝,要是沒有她即時的幫忙,此時自己恐怕已經被怪物吞噬,在無止盡的黑暗之中,沈淪在孤寂大海裡。
「不客氣。」女孩的笑容純粹、天真,跟魔術師的不同,他的笑顏帶著些許意味深長,膽小的表情不像是故弄玄虛,整晚的逃跑確實也讓他汗流浹背,所以女孩並沒有注意到笑容的不同。
「不知道那怪物是什麼,突然有一天他就出現,張著血盆大口想要把我吃掉,我完全不敢和牠對抗,妳真勇敢!」魔術師開始講述起自己的故事,從遇到怪物開始,他就不停的在逃跑,沒有勇氣像女孩一樣,直視著怪物並與之抵抗。
「我也很害怕,非常的害怕,感覺被吞掉之後的世界,什麼都沒有,我不想要這樣。」聽到魔術師逃跑的原因,女孩也說出自己的感受,她真的很懼怕,光是想像就讓臉色發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怪物,到底要怎樣才可以逃過一劫?
「一加一或許大於二,不如我們結伴同行?」魔術師提出建議和女孩一起旅行,至少多一個人幫忙,不需要一個人面對恐怖的「獨身」。
或許是覺得魔術師說得有道理,女孩輕輕頷首同意了魔術師的邀請,就這樣開始了兩個人的旅行,說也奇怪,從兩人結伴開始後,晚上怪物就不再出現。
原本以為噩夢會持續永久,直到打敗怪獸為止,卻沒想到幸福來得可以如此簡單與快速,僅僅只是多一個人陪伴,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樣,沒有怪物的未來,充滿了想像。
愜意的日子就這樣開展起來,兩個人肩並肩走在草原上,小日子不知不覺過得很快,女孩慢慢的將自己的心交出去,如同風吹動的書頁一樣,日子飛快的翻轉,很快地就從扉頁到了尾頁。
小精靈們聽著女孩的故事,從語調中感受到一絲的幸福氣息,數量又不知不覺變多,從幾百隻增加到快要千隻,最開始是分散而坐,如今則是已女孩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圈。
女孩的情感細膩,如同一條細絲線,將它緊緊拉上,綁在兩棵樹上,只要輕輕一碰就會斷掉,小精靈們知曉她的狀況,但仍舊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待在她身旁,聆聽、品嚐著。
魔術師會很多戲法,熟練地運用唬的所有人一愣一愣,其中也包含了女孩,他說著很多女孩不知道的事情,做出各種美豔動人的魔術,所有一切都這樣迷人,即便一開始出盡洋相,但並不影響女孩認識這個人。
如同戲法一樣,有一天醒來,魔術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留下隻字片語,甚至連生活的痕跡都沒有留下,彷彿從來就沒有這個人,女孩一度懷疑,他不過是自己的幻想,用作逃避「獨身」的幻覺。
很快,女孩就知道不是這回事,她沒有幻覺,魔術師真的存在,她出現在很多人的身邊過,每次都是不同的角色,這次是魔術師,下次是商人,上次是騎士,他其實是個資深的騙子。
身為膽小鬼的他,從來不敢直視「獨身」這頭怪物,永遠躲在別人的身後,流連在各個女孩之間,想要逃避卻又不想負責任,騙術就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慢慢練成,所有的手法真的如同魔術一般,將所有人都瞞在鼓裡。
本以為擺脫怪物的追逐,魔術師前腳剛走,月亮又將高掛時,怪物再度出現,嘗過安逸味道之後的女孩,突然沒了面對的勇氣,雙腳發軟連逃走的力氣都喪失。
一步,一步,一步,怪物踏著緩慢的步伐走向女孩身邊,牠很清楚這回女孩不過是沾板上的魚肉,可以慢慢品嚐,怪物全身漆黑,除了嘴巴外沒有其他五官,站起來比熊還要大隻,擁有酷似人類的外型,卻又截然不同,散發出令人顫抖的氣息,感覺碰觸到的瞬間,立刻就會起雞皮疙瘩。
「別過來!」就在「獨身」要觸摸到女孩的瞬間,她突然找回自己的靈魂,大叫了一聲,怪物就這樣被嚇唬住站著不動。
趁著這個空擋,女孩開始奔跑,跑了一天一夜,邊逃邊想著跟魔術師的種種過去,那些看似真實卻又夢幻,如同鏡中花水中月,才剛要接觸時,就這樣灰飛煙滅。
邊說著,淚水又從雙頰中滑下,明明早晨還沒到,小草卻被淚水浸濕,如同晨間露水一樣,滋潤著,只是味道有些不同,此時,女孩的雙腳慢慢的消失,從腳底開始變成黃光,接著是小腿變成紅光,然後是大腿。
「女孩不要難過。」其中一個小精靈沒有忍住,還是開口說出話來。
他不想要女孩變成星星,永遠的在夜空中難過。
其他小精靈也有同樣的感受,而這心意化為魔法,不是魔術師騙人的障眼法,而是貨真價實的,烏雲開始籠罩住夜穹,如同拉上帷幕的舞台,他們想要遮住天空,阻止女孩化為星子。
「謝謝你們。」女孩感受得到,小精靈們的魔法,這是溫暖人心的魔法,即使天空從光亮化為漆黑,但在心裡頭清晰接受到名為喚回的魔力,比起熟練的騙術,這種笨拙的手法反倒更讓人喜歡。
然而,變化並沒有暫停,慢慢地從胸口也變成粒子,過不了多久女孩整個人都會變成星空,鑲入夜色裡頭,成為照耀大地的一員。
小精靈們仍舊沒有阻止女孩成為星辰,只是在最後的時刻,女孩紅腫的雙眼,加上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幸福離開他們的視線,
烏雲散去,夜空中月亮消失,朔夜之下任何銀河星塵閃耀大地,女孩剛沾濕的草地,反射出淡雅的光芒,小精靈們默默地抬頭,欣賞起這片美景,他們知道女孩就在這萬千之中,即便找不到,抬頭仍舊看得到。
成為星星的女孩,沒有想像中的孤寂,最後的瞬間,那份溫牢牢的拴在內心深處,即便成為星子也不會改變,這時無論是「獨身」還是魔術師,她都不在乎了。
悲傷總有散去的一天,就算化為另一個存在,也不會改變內心的本質,只要心中仍有希望與溫暖,那麼永遠都會有人找到她,星辰將墜落大地,女孩又會從回草原上,小精靈們也會再次聚集,那時,不是因為悲傷還來,而是洋溢著幸福而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