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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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0-05
  本篇小說,獻給那些正在追夢的人,你不孤單,一切過程都會化為養分。

  看著悠遠的傳說書籍,翻閱著那泛黃書頁,似乎每翻一頁就會脫落一些,掀起的粉塵散播著古老氣息瀰漫在空氣之中,忽明忽暗的煤油燈搭照映著老者顫抖的雙手,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充滿歲月,乍看那在空中飛洛的塵埃,隨著老者的寧靜停滯在空中,好似這空間的時間停止數百年不曾前行過。

  老者是一位考古學家,一生之中都在追尋著自己的考古夢,只因為小時候聽聞「香格里拉」的傳說,那是一個存在於古西藏的故事,在那村落之中就像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一樣,缺少著世間所有苦痛,沒有戰爭與疾病,人與人之間沒有紛爭,活脫在另一個世界之中,比起世俗的煩擾,在那有著的只是無盡的幸福氛圍。

  還記得小時候的他,聽到這故事時眼睛睜得大大,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父親,世界真的有這樣的地方?那時候的他被功課、考試、同儕困擾著,多想要逃去這樣的地方,僅僅只是因為這理由,從8歲開始他就追尋著夢幻的影子,如今人生一甲子已過去,從童稚幼童到如今的垂垂老者,許多事情改變了,身旁的人事物也都來了又走,他卻從沒有放棄過。

  「張大爺,您還在這呀?」從洞口走出一位年輕人,是考古團隊的新血,他看著在洞裡的老者喚叫張大爺,這時大爺才抬起頭來,秒針開始動起,他露出童趣的笑容,揮舞著手中的文獻,這份是他找尋數十年來最重要的突破,那記載著通往香格里拉的文獻。

  「您可真熱心呀,聽李哥他們說您為了這次的考古已經準備數十年有了,這份熱心真是我們的標竿!」年輕人看到張大爺的笑容,也跟著露出和藹的笑顏,歡樂的氛圍環繞在山洞之中,有些許佩服更多的是年輕人的尊敬之心。

  大爺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繼續端詳古物,那記載著傳說中香格里拉的文件。

  考古隊爬過高山渡過大河,攀過峭壁穿過樹海,看著蒼穹照耀大地,花費了數月數年的時光,有時深不見底的山谷裡,也有時不見五指的洞窟中,所有團隊圍繞著張大爺旋轉,他追夢的影子無形中影響了周圍的人。

  來去的人很多,但總有留下來的,這追尋夢想的影子著實讓人著迷,不知不覺中聚集這樣一群人。

  如同自然的雄偉,人類厚實的肩膀,伴隨在那夢想之側,因為這理想如同晨曦一樣讓人嚮往,在最黑暗的時候唯有這類人可以照亮前路。

  「夢想就在遠方,正因為遙不可及所以才要挑戰。」張大爺喃喃的這句話,身旁的人露出會心一笑,他們所有人都是看著張大爺追夢的背影才聚集在一起的。

  他們陪伴著張大爺爬過高山峻嶺渡過泱泱大川,有時在極熱之漠中或是即寒之森裡,正因為所有人都一同度過這些歲月與艱辛,所以聽到張大爺的話時,那會心一笑不只是單純的共鳴,有著更深處的同調,這夢想逐漸從一人的夢想到一群人的夢想。

  如今六十載過去,這遙不可及在時間歲月的堆疊下,似乎只差一步之遙,頭一次有了這樣清晰的輪廓,縱然老眼昏花卻不會看不清楚,這份文獻就是這樣的重要。

  隔日,考古團隊整裝待發,目標是西藏高原雅魯藏布江源頭扎朗丁錯附近的地方,一個位於世界之巔幾乎沒人到達過的地方,那裡是諸多河流的源頭,可以說是文明之母的極寒之地。

  看著大川源頭的湖泊,源源不絕的水勢從此地流出,如同無數的追夢者,奮不顧身的向前著,張大爺站在高處凝望著,似乎有些感慨,團隊的人跟著上前站在他身旁,大爺露出一抹笑容,轉身,扛起工具,向著高原更深處前進。

  星河圍繞在天空之中,海拔超過四千米的高原之上,除卻空氣稀薄之外,更多的是自然的美艷,少了都市的繁華,剩下的是滿天星子閃耀,寒風吹拂到大地之上,缺少水氣的乾澀,美麗中帶點淒涼。

  或許只剩下此番地方才會剩下如此光景吧,地表之中還有哪裡存在著這樣的美景?

  沿著書籍的記載,翻找了大半個西藏高原,看過犛牛漫步,聽聞和尚誦經,這些高山美景對於多數人來說都是一輩子無法見證的事情,屬於人與大自然共存的一幕。

  那薰香陣陣傳來,規律的經文與虔誠的心靈,牧牛人驅趕著犛牛漫步向前,看著天空有些灰濛,如同老者看到文物時的認真,此時此刻世間萬物似乎又凍結了時間,千年前百年後這樣的光景仍舊會存在。

  一行人最終抵達世界屋脊的最高處,文獻所記載的位置,根據那模稜兩可的記載,好不容易才確定位置抵達。

  然,出現的只有一塊碑訪,上頭寫著香格里拉的記事,村落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什麼都不存在了,沒有所謂的理想鄉,在那年蒙古帝國侵犯吐蕃時此地就已經覆滅殆盡,只剩下這塊碑文孤單的聳立在世界之巔,百年下來照著暖陽吹著寒風,碑文與自然遙遙相望著,等待那有緣人發現的一天。

  張大爺愣在原地,癡癡的看著碑文,不時抬頭仰望天空,又再看向碑文,眼睛睜地豆大,似乎不願意去相信,久久無法自我。

  所有人都錯愕著,看著眼前的光景,似乎張大爺一甲子的努力都白費,追夢很美,但破滅的那天卻更讓人難受,沒人知道怎麼安撫大爺,只是傻傻愣在那邊,看著有些滄桑的大地,沈默不語。

  「哈哈哈哈哈!」張大爺的笑容率先打破沉默,這笑容似有些解脫也有些無奈。

  到頭來,居然是一場空,大家都感到扼腕,擔心著張大爺的精神狀況。

  然而,他只是往後一倒,躺在身後的草叢之中,望著天空,此時沒有星子閃爍,只有白雲與空曠。

  「似乎,到達終點了。」語氣有些淡然卻帶有強烈的力量,不是難過也不是無奈,反倒有種解脫,或許香格里拉早已不存在,但對於張大爺來說,夢想或許早已實現。

  六十年來走過的無數路程,看過那稀世美景,也體驗過人世溫情,綜合下來或許世界仍舊紛擾不堪,但香格里拉無疑存在每個人心中。

  仔細回想起來,這些回憶碎片組合在一起,六十年的跑馬燈迴盪在腦袋中,有笑容、淚水、溫情,而這就是屬於張大爺自己的香格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