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花花公子愛女人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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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4-25
  搭上地鐵,我們來到十字河西的城區。
  雨總算停了,但深染水色的建築物及路燈,再再顯示著我們依舊被那瀰漫在空氣中的水給包圍著。
  夕陽降臨。
  巴比倫城僅在此時能直面接收日陽的耀眼,卻仍然感受不到溫度。
  冰冷的城市、鄙視神的驕傲之塔、沒有大自然來的熱度,僅存活物的體溫。
  以及,恨和厭惡燃燒內心的熾熱。
  巴比倫城的夕陽總是落下的非常快、非常快。
  大量的霓虹取代了日陽的照射,讓夜變得比白天還要熱鬧,璀璨,墮落。也讓暗巷街尾變得更為黑暗,深邃,詭譎。
  如果現在是獨自一人,我會登上某棟建築物的頂樓,捲起右手的袖子,好好的曬一曬這感受不到熱力的陽光。
  但我不是,所以我繼續前進。
  「林阿華的客人中有一位和石大強的女朋友是同事,最近他曾聽這位客人說石大強的女朋友,常在更衣室抱怨石大強。幾次下班時,林阿華也曾聽到石大強對電話另一頭的女朋友叫罵,好像是說些「相信不相信隨便你」、「那是我家,願意讓誰進去就讓誰進去」,以及「你自己不也常幹同樣的事情」之類的話。」
  我不耐的揮手讓一位發詭異名片的龐克風男子讓開,他對我豎起中指。
  「喔,主耶穌啊。」花牧師低呼。因為一排阻街女郎正對他發出嘻嘻嬌笑。
  真是的,早知道就先打發他走。
  希望等等他能稍微鎮定點,別妨礙我問話。
  「方才我們已經接觸幾乎是所有有犯案動機的同事們了。那些人體內多多少少都有汙鬼,甚至有成已從汙鬼進階的邪靈……不過,沒一個是兇手,也沒有誰接近墮落或毀滅的傾向。接下來,自然該從在私底下和石大強最常接觸的人開始。」
  所幸,直到我們走到目的地前,花牧師似乎已經成功調整好心態,沒有繼續大驚小怪,雖然俊臉脹得通紅,反正只要他不主動惹事生非,也別跟不認識的人走,應當無礙。
  才怪。
  立定於一間高聳的華廈入口前。
  「我找柳豔豔姊姊。」
  虎背熊腰的保鑣繼續漠然無視。
  可惡,要不是我不想在大街上引人注目,否則早出動鬼手問話了。
  我又加深了營業用笑容。「保鑣哥哥,我真的是柳豔豔姊姊的朋友啦!是她故鄉隔壁鄰居的小孩。豔姊姊離鄉前說若我有一天也來到這裡,一定要找她的。」
  保鑣用墨鏡看了我好一會兒,才用下巴指向站在我背後的花牧師。
  嘖!
  「我不認識他。他從我進城就一直跟著我了……豔姊姊說不可以理會陌生人,所以我……」偷偷捏著大腿,我使出水汪汪眼。
  「小曼,妳怎麼把我說的像跟蹤狂?我是上帝的子民,不會做這種卑劣的事情。」
  黑之王,你真的不是因為想懲罰我才派這傢伙來的嗎?
  保鑣的下顎瞬間繃緊。
  心一橫,收起營業用笑容。「我知道柳豔豔就在你後面,我也知道……」
  「啊,柳豔豔小姐。」花牧師突然抬頭朝某個不知名處揮手。「您好,我是花牧師,請問我們可以進去看妳嗎?」
  沿著他的視線方向看去,我發現柳豔豔正打開窗朝外探出身子,單腳跨出窗檯,一只絨毛拖鞋飛墜而下,落在片的積水的街道上。
  「還不快讓我們進去,她要跳樓了啊!」我大吼。
  酷酷的保鑣這才回過神來,匆忙的開門衝進去。
  「豆仔待在外面。」
  讓柳豔豔看到豆仔說不定會更加刺激她、畢竟他是石大強的狗。
  「汪!」
  我們尾隨在保鑣身後,一口氣跑上三樓,千鈞萬髮之際才成功將她從窗戶拉進來。
  「為什麼要拉我你們這群混蛋,知不知道我老公死了啊還是被謀殺的我的天……嗚嗚嗚,老公你死的好慘啊,妳怎麼可以拋下我一個人走了,警察很討厭你知不知道,我還被老闆娘勒令休息不能接客,名牌包的貸款還沒有還完你要我怎麼辦……」
  全身酒氣的柳豔豔拉著花牧師的牧師袍大哭,眼淚和鼻涕都糊在他那早被雨水染濕,變成暗紅色的牧師袍上。
  「主耶穌愛妳。牠愛所有的子民。」俊眸漾滿憐憫,像是看顧群羊的牧人。
  「神如果愛我們的話,為什麼要讓我們遭受苦難,我不信……嗚!」
  溫柔的語氣呢喃著神的話語。「只要我們願意仰望主的榮光,藉著禱告將環境交託在祂的手上,苦水也會變甜。因祂就是那為了我們裂開肋旁的真神。「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主永遠與我們同在。」
  「嗚……牧師,我好難過喔!」
  「嗯,都說出來吧!神會聽妳說的。」他一面說一面遞出燙的筆挺的樸素手帕,柳豔豔哭得更兇了,整張臉都變成小花貓。
  「你若不想讓你們家的小姐又尋短,就讓我們在這裡待一會兒,你可以站在旁邊,我保證我們不會對你們家小姐做出不好的事情。」我說。
  保鑣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後,這才退到廁所門口一面監視我們,一面打電話通知某個人,可能是他的老闆。
  「說吧,告訴我你們為什麼吵架。」我靠了過去,用背部擋住保鑣的視線。

  過度擁擠的地鐵,加深了忍到極點的煩躁。
  「那女的搞什麼鬼……」我不爽的頻頻搔頭。
  花牧師搔了搔豆仔的下顎,牠舒服地打著呼嚕,完全不知道牠就是造成牠的主人和女朋友吵架的肇因。
  「感謝主,柳小姐並沒有做出錯事。」他和我在意的點完全不同。
  想起之後柳豔豔光抱怨石大強只顧養狗不理她,就抱怨了一個多小時,那機關砲般的聲音,至今仍在腦海中迴響,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說什麼我的美甲很漂亮……」
  那時柳豔豔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的抓著我的鬼手不放。頻頻說著她也想去蘿絲林做指甲。妳的男友剛被人殘酷的殺死欸拜託。
  那時要不是鬼手用護肘固定住,說不定早就反過來吃掉她體內的汙鬼了。
  這種人不可能是兇手,鬼手也沒啥特別的反應,看來她體內只有個小汙鬼,不是我們尋找的對象。
  「很漂亮。」
  「啊?」
  「妳的手很漂亮。」
  瞪視著花牧師坦率的雙眼,菱角狀的唇邊溢出盈盈笑意。
  「……你、你有毛病。」這隻時而灰白如死物,時而黝黑泛青筋的鬼手哪裡漂亮了。
  轉開頭,我靠在冰涼的欄桿上,努力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但直到回到事務所,仍一籌莫展。
  「我們回來了。」花牧師率先進去。「大家都吃飽了嗎?要不要吃點消夜?」
  學妹卻突然舉起遙控器,把電視新聞的聲音調大。
  「……又發生第二起應門殺人案。名為游浪的死者,情況與前晚於十字河南區的第一位被害者相同。兇手至今身分未明。巴比倫警方已成立專案小組,積極調查中。並於今日加派夜間巡邏人手,請各位晚間在自家附近發現可疑份子時,立即通報。也切記開門前要注意來者的身分,勿隨意應門……」
  「變成連續殺人案了。」黑之王說。
  「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意外?」我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