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犧牲一時,榮耀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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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4-20

《2-4‧犧牲一時,榮耀一世》

  時間是上午,地點是教室,時值六月夏季裡的酷熱天氣、簡直足以讓眼前的作業簿當場起火自燃。

  儘管如此,身處於此般惡劣的學習環境中,夏嵐依舊時刻不忘盡上了自己身為高中生應有的本分。

  例如,此時的她正在努力抄著亞瑄的數學作業。

  時間回到十二分鐘前,隔壁班的班級導師所帶來的天大好消息──

  因原本該堂課程的授課教師請了病假之故,此堂課、被臨時更改成了自習課,意指不吵不鬧別把教室給破壞掉,就絕不會有人來打攪你的『自我學習課程』。這看在昨晚視作業於無存的夏嵐眼裡,根本像是上天賜予自己的莫大恩惠一般。

  『果然──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環呢!』她愉悅地心想。

  不過位於夏嵐身旁的另一位少女,可就不是如此做想。

  「真了不起。夏嵐還真敢什麼作業都沒做,就直接跑到學校裡來了啊……」

  開口說話的這位少女,先別開穿著不說,其外貌與夢境裡相比似乎差別不大。她即是夢裡邊倍受夏嵐所熟悉的戰友之一,身屬第二護龍團團員的飛行屬性龍種──朵雅。

  嗯,前些日子裡,差點被夏嵐給一劍砍死的那一位。

  「畢竟身為團長、擁有這點勇氣是非常基本的心理素質,這很正常,所以亞瑄並不需要太佩服我。」

  「……」

  林亞瑄,少女於現實之中的名字。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不是才剛說了、不需要太佩服我的嗎?」

  「夏嵐、我問妳,又如果……今天的課堂沒有突然被改成自習課呢?夏嵐哪裡來的時間準備作業?無論怎麼想,都一定來不及的吧?」

  「來得及喔,屆時我會把妳的作業簿塗改成我的名字,然後直接交過去。這也是當然的,因為我是團長。」

  「……」

  「開玩笑的。」

  「有人開玩笑的表情,會比戰鬥的時候還認真的嗎……」

  「孩子,聽好了。妳的犧牲只是一時,榮耀卻是一輩子,聽起來很划算,對吧?」

  「我完全不需要這種榮耀!話說妳果然是認真的啊啊啊啊!」

  此外,為了對作業簿的『主人』表示一點感謝之意,夏嵐還不時抬起頭來接續著兩個人之間的話題。而亞瑄似乎也是個話多愛聊天的女孩,她將椅子反坐,胸貼椅背,面對面凝視著夏嵐撰寫作業的進度,這個姿勢在約莫二十分鐘的時間裡沒有改變過。

  「所以前幾天、亞瑄和其他團員們去〈鬧市〉裡逛街,玩得還開心嗎?」

  話中有點在上者的口氣,這是夏嵐於夢境裡養成的壞習慣,所幸現實中也只有針對了亞瑄一人表以此種惡習。

  「咦?突然接上了這個話題?」

  「好奇罷了。怎麼?這是個不應該被提起的話題嗎?還是說、該不會──你們又在〈鬧市〉裡打架了不成?」夏嵐精準無比的第六感正常運轉中。

  反觀亞瑄,稍作思考後不禁感到惡寒一陣,竟還是故作鎮定的開口回道:

  「也、也沒什麼開不開心的說法,就是很一般的逛街嘛。」

  至於自己在夢裡面被凱格給狠狠欺負的事情,亞瑄打死不說。

  「喔──很一般的逛街?原來如此,說到這個……我倒是挺想問問,一般人逛街,也都會順手買下足以將我們第二護龍團據點給塞滿的『垃圾』嗎?」

  顯然這才是夏嵐意圖提問的主題。

  「垃圾?」

  「是,垃圾。中文釋義作穢物與被棄品的統稱。」

  夏嵐的語氣毫不客氣。

  「那些才不是垃圾,是必需品!」

  亞瑄堅決反對夏嵐的說法。

  「三十三個難看的大小包包都是必需品?」

  「那是為了應對不同心情時,外出使用的必需品。而且一點也不難看!」

  「二十六頂可笑的帽子也是必需品?」

  「那是為了迎接各種特殊場合時、所需要的必需品,喂!到底是哪裡可笑了!?」

  「垃圾,中文釋義作穢物與被棄品的統稱。」

  「不需要用網路翻譯的口音特地再說明一次!」

  「還有──那一根,又粗又長又大,呃……看起來就很邪門又古怪的拐杖是怎麼一回事?妳是想在夢裡面從龍種轉職成為魔法師嗎?」

  「唉?夏嵐妳怎麼會知道!?」亞瑄一臉駭異,「更正確的說法是,說不定真可以藉由輔助道具來找出變強的捷徑喔。」

  「……」夏嵐突然想不起來自己打算要說些什麼。

  續後她伸出雙手,用一種溫柔體貼、關心流浪狗一般的眼神直視對方,然後用力捏起亞瑄的臉。

  這動作,就和今早自己的姊姊、劉夏晴,對自己所做過的粗暴舉止如出一轍。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惡靈啊惡靈──請退散。孩子,醒醒吧。」

  不同的是,她幫她開始誦經。

  「泥──嗚!?泥住速在做叔馬──」

  因為被夏嵐使勁捏著臉的原故,導致亞瑄的口齒不清,嘴巴頓時歪成了一條直線。

  「驅邪儀式。」

  「唔……嗚?」

  「此外這是擅自用垃圾塞滿第二護龍團據點的懲罰,由團長我親自執行。」

  夏嵐做出了最終審判,其判決結果始終如一──

  夢裡面被亞瑄(朵雅)所買回來的東西,全是垃圾無誤。

  「那──樸速垃圾──嗚哇!?」

  夏嵐接著在亞瑄的臉上又捏又扯,像個小孩子把玩黏土一樣。

  與此同時地,她與她雙雙對視。

  (嗚!好──好近!?)

  若是仔細的觀察林亞瑄這個人,便不難發現她其實是個蠻普通的女孩子。

  身材普通,容貌普通,舉止普通,此時又穿著了普通的高中女學生制服,簡直普通到站在大街上就能立即隱身於人群裡似的。

  一句話表之,毫無太過起眼的個人特色。

  那總是因好強本性而顯得兇巴巴的杏眼,沒有笑容時的亞瑄還會讓人誤以為是在生氣,更常常因為愛講話而不時露出口中小小的虎牙……

  有人說這樣子看起來很可愛,但夏嵐覺得會說出這句話來的人一定是瞎了。她對亞瑄給了個整體性評價,即是『這傢伙後腦所綁起來的馬尾,遠比整個人加起來還要更加搶眼』。

  (我懂了!也就是說──亞瑄她的存在感壓根只剩下馬尾了嗎!?)

  夏嵐嘆了口氣,面容似笑非笑,這才心甘情願放開了亞瑄的臉頰。

  「嗚……好過分,夏嵐和妳姊姊一樣,都是個虐待狂……」

  亞瑄以手緊摀著被掐紅的臉,倍覺雙頰一陣痠麻。

  然則一聽到『姊姊』兩個字,夏嵐猛然反射性動作的再次揮出雙手,嚇得亞瑄瞬間縮成一團,差點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看這反應的速度與動作,孩子,妳其實是化作人型的雞母蟲吧?」

  順帶一提,與普通外表並不相符的是,亞瑄的在校成績出奇的好,好到令人會有著『是不是校方根本忘記將公告欄第一名的名單給更換過?』的想法。

  ……天才少女?

  總而言之,亞瑄的樣貌普通,個性好強,頭腦聰明卻有時候像個笨蛋。

  若去掉了某個不重要的條件後合起來講,亞瑄就是個好強的普通笨蛋。

  至於氣質方面,她沒有這種東西。

  「對了,夏嵐我和妳說……」

  「好,我聽妳說。」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亞瑄頓時擺出哀求的神情。

  「下次一起出任務的時候,能不能請妳小心一點?」

  「小心……什麼?」

  夏嵐繼續老神在在的抄起作業。

  「忘記了嗎?前幾天晚上的夢裡面,妳為了消滅靈獸,差點失手一劍刺死我的事情……」

  「消滅靈獸?哎──孩子,原來妳是這樣子認為的嗎?」

  「什麼意思?」

  「亞瑄怎麼確定我不是原本打算消滅妳,而不小心失手、一劍砍死了靈獸呢?的意思。」

  「……」

  聽及此,不知是不是錯覺,亞瑄的臉色似乎有些發白。

  「開玩笑的。」

  「露出來了喔!夏嵐剛才確實有露出新聞裡……隨機殺人魔常見的那種表情。」

  「孩子,妳太大驚小怪了。」

  說歸說,抄著作業的夏嵐完全沒有因此而抬頭。

  「是夏嵐妳的觀點實在太過異常了……」

  「想想看,夢境裡身為龍種的亞瑄,就身體素質而言只是被『刺』一下怎麼可能會死?妳是塑膠做的嗎?」

  「喂──!妳真知道自己的黑色大劍長什麼樣子嗎!?」亞瑄忍不住大叫。

  她的腦海中剎時浮現出了巨劍的雛型,接後則是自己以鼻尖貼緊劍鋒的畫面。

  然而亞瑄很快就後悔了。

  只見在場同學們紛紛投以異樣的眼神回敬著她,無一例外。

  那種目光……

  對,就和當時〈鬧市〉裡的路人們一樣驚奇。

  這下子,尷尬了。

  (嗚……聽到『大劍』這種東西,他們該不會認為我很奇怪吧?)

  亞瑄開始胡思亂想,深怕自己平日的形象慘遭破滅。

  自己可是一直都有意維持住冰雪聰明、且伶俐乖覺的好學生模樣。

  前提是,她得先了解氣質乃形象之母的這種說法。

  「放心吧,孩子。那其實是我經過非常精細的計算之後,才做出來的攻擊喔。」

  夏嵐以作業簿遮著臉回答。

  「唉?計算?」

  亞瑄也抓起了自己的作業簿遮臉問道。

  「跳躍方位以及擊劍角度的頂尖計算。」

  「就憑妳數學作業……還得和我借來抄的這種程度下去計算?」

  亞瑄立時恍然大悟。

  (神啊!我當時能夠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隨後,她由衷的感謝起天地萬物。

  (話說……就算是在夢境裡死去,應該也沒有什麼關係吧?)

  亞瑄忽然有了這種想法。

  畢竟幾天前自己夢裡面的身體,才剛被靈獸給襲擊得可說是慘不忍睹、體無完膚,回到現實中卻仍舊是完好無缺。

  別說傷口或者疤痕了,甚至連絲毫疼痛的感覺也沒有。

  而夢境裡化身為龍時的自己,其身體結實不提、機能優秀不講,更是在依賴了洢絲法龍印能力的幫助之下,復原速度方面的確足以用『神速』來形容。

  回想起來,自己之前彷彿和夏嵐之間也有討論過近似的話題……

  『是否經由夢中死亡就能夠徹底擺脫夢龍症』的相關假設。

  不過後來所得到的結果,是夏嵐當下指著亞瑄的鼻子,要求亞瑄抱著勇敢挑戰的心態,秉持科學家進行研究般的精神,為了所有夢龍症患者們的未來,發揮出自己本身最大的存在價值──

  犧牲一時,榮耀一世。

  然後,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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