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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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4-18
第二天早，白月公主醒了，她吃著銀月王子為她準備的早餐。
銀月王子：「公主，妳還氣妳的哥哥們與大臣們嗎？」
白月公主：「哀，不只氣，可能已經有恨了。」
銀月王子轉了話題：「我想對妳說我的過去，妳願意聽嗎？」
雖然第一個瞬間白月公主沒心情聽故事，但轉念一想，覺得銀月王子突然要說這個話題，應該有他的道理，而且她也好奇她的這位丈夫的過去，所以公主點點頭：「王子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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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烈兀在巴格達屠城時，我的爺爺和幾位伯父們也在巴格達，他們都被殺了。
我的父親繼承部族領袖，他表面上臣服伊兒汗，但總想找機會報仇。他的不臣之心若被發現，將會連累我們部族被滅族，我的叔叔們於是聯合起來，放逐了我的父親。
由我的大叔叔繼承部族領袖，並撫養年幼的我。
我的父親流浪到埃及，參加馬木留克王朝的軍隊。在某次對抗伊兒汗的戰爭中戰死。
小時候和青少年時的我，心靈被仇恨佔領，我很恨，我恨旭烈兀，也偷偷恨撫養我的叔叔，但是無力報仇，每天都活得很痛苦。
有天，撫養我的叔叔當面對我道歉，這讓我有點手足無措。他說了一段讓我覺得很有道理的話：「我們無法用仇恨消滅仇恨，就像無法用黑暗消滅黑暗。以報仇為目標的人生，過程與結局都是悲傷的，我親愛的哥哥，你的父親，已經為我們示範了。我選擇放下仇恨，以部族生存為我的人生目標。」
和叔叔的一席話，讓我比較能體諒他，我心裡的恨也消減一些了。
我試著用愛來戰勝恨，這是我內心的小小聖戰。但我發現我只能壓抑心底的恨，無法根除它。直到聽了一位印度吟遊詩人說的一段故事，我才找到戰勝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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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公主聽完，若有所思地喝了口奶茶。
銀月王子：「昨夜沒給妳講故事，我跟妳說這個故事好嗎？」
白月公主點點頭。
銀月王子開始訴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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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發生在兩千五百年前印度的故事。
印度北部有位小國的王子叫「悉達多」，他為了追求真理，放棄王位繼承權，出家修行。
有一天，悉達多來到一片森林中沉思，當時他已經是有名的流浪高僧。
一位老人急急忙忙地跑到森林中找悉達多。原來是老人的女兒被毒蛇咬了，他來拜託悉達多想辦法救他的女兒。
悉達多花了不少時間才解開女孩身上的蛇毒。
蛇毒雖解，但慢了一步，女孩的靈魂已經開始脫離肉體。
悉達多認為「既然我已經把妳的身體修好，那隻要把妳的靈魂塞回身體，妳就會醒過來了吧？」
悉達多立刻打座，靈魂出竅去追那女孩的靈魂。
天上的大梵天王在天上觀察悉達多，他覺得很有趣，所以偷偷跟著悉達多的靈魂。
他追著追著，來到了一片像大海的地方，那女孩的靈魂融入大海，成為大海的一個波浪。
悉達多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大梵天王回答：「這裡是宇宙的精神面，這個海是靈魂之海，眾生的靈魂共同構成這個海。」
悉達多表示：「我明白了，所有的眾生的靈魂構成這個海，我們每個人原本都是海上的波浪。各個波浪看起來是獨立的個體，但是其實是同一個大海的一部份。」
悉達多從此以後再也無法恨任何人，因為每個人的靈魂都是靈魂之海的一部份，實際上是一體的。恨別人其實就像左手恨右手一樣，是毫無道理的愚蠢行為。
悉達多取了靈魂之海的一個波浪，帶回去塞到女孩的身體中。
女孩醒了，老人高興得哭了。
因為徹底捨棄「恨」這個負面感情，悉達多心中頓時充滿快樂與祥和。
他高興地回森林中繼續沉思。
(這個故事改編自手塚治虫的漫畫「佛陀」)
***
白月公主聽完，若有所思地啜著奶茶。問道：「那個悉達多王子，就是後來的釋迦牟尼嗎？」
銀月王子回答：「是的。」
白月公主：「謝謝王子你的故事，這個故事幫你戰勝了恨，我面對的恨比你小很多，我也要戰勝它！我今天開始要試著用較平靜的心去面對哥哥們與大臣們。」
白月公主用湯匙撈起杯中的茶葉來吃，她吞下茶葉後，繼續說道：「悉達多王子好溫柔，跟你有得比。不過，我可不准你丟下我去當什麼『佛』喔~」
銀月王子笑道：「和妳在一起就是極樂世界，帶著妳體香的床就是我的常寂光淨土。」白月公主被逗笑了：「什麼啦，常什麼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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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有牧民來陳情：「最近出現狼群，牲口損失嚴重。」
心情仍很煩悶的白月公主趁此機會帶著銀月王子與一小隊弓騎兵出發，想透過狩獵來轉換心情。
白月公主率隊，先到受災牧民的部落打聽消息，牧民們報告了幾個受過狼群攻擊的地點，並告訴公主：「狼群的王很聰明，牠們的攻擊和撤退路線很刁鑽，讓我們防不勝防，就像會兵法似的。」
銀月王子根據受過攻擊的地點推測出幾個狼群巢穴的可能地點。白月公主率隊逐個尋找，在第三個可能地點發現幾隻狼。
這是個只有一個進出口的谷地。
「殺死所有成年的狼，然後把巢穴中的小狼抓回去馴養。」白月公主下達完這個簡單粗暴的命令，就率隊進攻。
谷地出入口的幾隻狼逃入谷地。白月公主率隊追入。
進入谷地，根本沒看到狼的巢穴。想率隊退出，才驚覺，谷地出入口已被一群狼給堵住了。
白月公主豎起秀眉，眼中閃爍出英氣，誇讚道：「狼只能近戰，再怎麼強壯的狼，在開放地形都會被弓騎兵用『曼古歹』戰術玩死。反之，在封閉地形，弓騎兵的『曼古歹』戰術就施展不開了。好哇！這次碰到厲害的對手了！」
白月公主下令：「一半人放火矢，一半人放響箭。邊射邊前進！」
白月公主率隊發動突圍衝鋒。狼群們面對發著火光且帶著恐怖噪音的攻擊，全都嚇壞了。狼的內心，可能會有這樣的OS：「在和牧民戰鬥時遇到的弓箭根本不是這樣啊，這群人類用的是什麼巫術！？」
狼群被火光與噪音嚇得四處逃散，白月公主成功率隊突圍。雙方都只有部份成員受傷，沒有成員死亡。
這晚，白月公主率隊進駐牧民的部落休息。銀月王子提醒白月公主：「今天用的這招，下次應該就沒用了，因為狼群會知道響箭與火矢的殺傷力並沒有比普通弓箭強。明天開始行動要謹慎，不可冒進。」白月公主點頭同意。
第二天，在搜尋到第五個巢穴可能地點時，又發現幾匹狼。這個地方也是只有一個出入口的谷地，出入口很窄，但谷地很寬敞。
白月公主讓弓騎兵在谷地外列陣，只派兩名斥侯進入谷地偵查。不久後，斥候回報：「發現狼群巢穴。」
本來想用火攻消滅狼群，但想到昨天的戰鬥那麼有趣，白月公主對這群狼有了「英雄惜英雄」之感。她取消了火攻計畫，想要和平解決。
白月公主派人向牧民買了一隻宰好的羊與一些酒，把這些東西擺在谷地的入口，她一個人來到出入口處，大喊：「我是『孛兒只斤‧白月』，我要和你們的王談判！」入口處附近的幾匹小狼，跑進谷地。
不久後，一隻巨大的蒼狼從谷地中走出，白月公主看到蒼狼，大喜：「是你嗎？天山下陪我渡過一生中最寒冷時刻的你嗎？」蒼狼彷彿也認出她，高聲嚎叫了一聲，走近白月公主，在她面前坐下。
白月公主用匕首切了一塊羊肉，自己先咬一口，然後遞給蒼狼，蒼狼毫不猶豫地吃下。白月公主再倒一碗酒，自己先喝一口，再遞給蒼狼，蒼狼毫不猶豫地飲下。
白月公主對蒼狼說：「你當大王了，那你可以理解我的請求。這附近是我子民放牧的區域，你的狩獵會威脅我子民的生計。我不想和你戰爭，這裡往北30里地，有塊無人放牧的草原，你可以帶領你的子民遷到那邊嗎？如果你同意，我將在那邊野放公羊、母羊各500隻。當作送你的禮物。」
蒼狼聽完白月公主的話，再次高聲嚎叫一聲。然後和白月公主一起吃完羊肉，喝完酒。
第二天，狼群離開了。白月公主遵守諾言，在約定的草原野放了公羊、母羊各500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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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的女兒，與蒼狼相遇。
訂下信實的盟約，友誼將如恆星般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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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從此又多了一則白月公主的傳說。
白月公主微笑著向銀月王子說道：「如果我讓對哥哥們與大臣們的恨佔據我的心，我可能會把負面情緒發洩在狼群上，而使用火攻，然後我就會誤殺我的老朋友。謝謝王子！沒用火攻真是太好了！我沒有犯和明月勇士一樣的錯誤！」銀月王子親吻了白月公主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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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狼行動歸來，白月公主心中煩悶之氣一掃而空，以理性且睿智的心和銀月王子討論未來計畫。
銀月王子溫柔地說道：「我的公主，不管妳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會和妳站在一起。首先妳得先確定妳真正要的是什麼，接下來才能擬定計畫。」
白月公主：「我想要什麼...？這得一層層地挖掘我的內心深處。我想要兵權嗎？不，帶兵打仗只是要保護我所珍愛的國家。」
銀月王子問道：「妳想當大汗嗎？」
白月公主沉吟了一下，回答：「我...其實沒有很大的權力慾，我並沒有統治國家的慾望。而且，這麼大的責任會讓我有點喘不過氣。所以我對國家的愛並非佔有型的愛，國家由別人統治也沒關係。......父汗病倒以來，我的思緒常常在兵權和王權間打轉，只是想用這些東西保護我真正想要的東西。」
白月公主皺了皺眉頭，說出真正心裡的話：「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愛國家。我只是想利用國家保護我真正想要的。我想要的是『自由自在的快樂，藍天下的草原、騎著馬奔馳、獵鷹在我的手腕上、風在我飄揚的長髮中、你在我的身邊。』」
白月公主露出神往的笑容，但，很快地，她目光拉了回來，收起了笑容：「但是，如果沒有兵權，連命都保不住，就別奢望那些了。父汗說要傳位給我，我的哥哥們一定有人對我動殺心了，我該怎麼辦？先掌握兵權，然後打敗不服我的哥哥們，然後當大汗，然後在權力頂峰艱難地熬過這一生。這不是我想要的！！」
銀月王子摸摸白月公主的頭，緩和一下她的情緒，然後說道：「既然已經確定妳真正想要的，我們就一起想辦法往那個目標前進。別選奪權那條路。」
白月公主問道：「還有別的路可選嗎？」
銀月王子看著公主的眼睛回答：「有，但不保證成功。」
銀月王子說出一個白月公主的思考模式絕對想不到的計畫。
白月公主握住王子的手，看著他寶石般的眼睛：「沒關係，若失敗，我們一起死。」
兩人一起堅定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