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人形威脅實體排除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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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4-18
「對講機完全失效了,沒有雜訊,只是靜默,這不是電波干擾,所以不會是基金會搞的鬼。」
一個小麥色皮膚的光頭男人敲了敲手上的對講機,向身後的部下解釋著狀況,男人穿著一身看上去就像是科幻遊戲裡才會出現的超厚重裝甲,將近250公斤的金屬團塊包覆他的身軀,但他所走動的每一步卻又是完全不發出聲音般的安靜,那護甲的厚重程度快要與一些裝甲運兵車有得一拚了,顯然不是單純靠人類的肌肉去牽動的,在科幻小說家筆下被提出,現代科技卻遲遲無法實用化的動力裝甲,如今卻像是理所當然的被這個男人穿在身上。
科學仍無法解決的問題,他們的組織卻混合了科學與奇術兩方面的技術,硬生生先一步超越了現有科技的限制,提前製造出了被認為尚是幻想的產物。
「這是魔法,針對通訊概念的直接攻擊,它殺死了這篇區域裡所有對講機的通訊──我們這次的對手和我們一樣,裡頭有奇術師,而且可能很熟悉我們的設備。」
「長官,Martini-3失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名手持步槍的士兵問穿著動力裝甲的男人。
「泰勒嗎?我估計他撐不下來。」穿著動力裝甲的男人這麼說:「還有其他觀測手也是,如果我是敵人的話一定會在搞垮我們通訊後針對這些眼睛進行掃除,──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那些觀測員和泰勒人在哪,馬上進行救援是不可能的,希望觀測員攜帶的VERITAS上的自毀裝置能如期啟動就好了。」
這位指揮官的全名叫作約瑟夫‧塞繆爾‧烏里亞‧克洛斯(Joseph Samuel Uriah Cross),他的父母給了他兩個中間名,都充滿著宗教意涵,本人不喜歡它們,但約瑟夫‧克洛斯也沒有萌生過任何改名的念頭。
約瑟夫‧克洛斯正是這支部隊的領導,通常來說,以他在組織中的地位根本不會上前線,但他所處的組織並不會在意這點,只要你還能打,你就能上戰場,而他比起和上級七嘴八舌的玩弄政治,他的確也更喜歡走上前線,不過畢竟還是領導階層,也因此他才被強迫穿戴比他的部下更好的裝備,就為了在面對超能威脅時多一點生存率。
指揮官克洛斯在發現對講機失效的同時,就下判斷趕往前線召集餘下的那五名士兵行動,並親自參與行動,在離緁爾汀家兩百公尺的位置,並且藉由構造簡單的望遠鏡,他們也很快地確認到了基金會特工已經先一步進入緁爾汀的家中。
「基金會的人、加上我們、還有真面目仍未知的敵人,這種狀況攪和進去非常的不妙。」克洛斯說:「但也因為基金會介入了,我們不能放跑那麼危險的人形威脅實體,否則就很難再找到她了──我剛才也和你們說過,她究竟做了些什麼。」
「長官,您說了她殺了槍擊犯,還復活了受害者,但是這理由要讓我們和基金會駁火,我們──」
「對,她什麼錯都沒有,但她是人類的威脅,她在大庭廣眾下復活死者這件事情非常危險,所以她必須被盡速排除!」指揮官克洛斯說:「還記得我們的宗旨嗎?『我們全球超自然聯盟時刻準備著從任何敵人手中保護人類,無論它願不願意。』當然也無論我們願不願意!哈里斯!你這白癡!」
約瑟夫‧克洛斯繼續喊著:「怎麼?你不想和基金會交火?因為上級希望我們盡可能不要接觸基金會人員?但這並不代表我們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我們面前帶走超能威脅!別忘了那個基金會私底下做了多少不人道的實驗!還收集了一大堆不定時炸彈。」在批評完和他認定為敵人的組織後,克洛斯開始了他的精神喊話:「不要忘了,我們的背後可是這個世界!可是聯合國!可是全人類!基金會?綠型?外星人?大怪獸?我們的敵人是什麼都無所謂!我們的職責是保證人類成為最終的勝利者!閉上你的嘴!排除威脅的時刻到了!」
話已說完,約瑟夫‧克洛斯用下巴按下頭盔裡的「關閉」按鈕,動力裝甲的面罩關了起來,擋住了他的臉部,他與他身上的戰服都已經準備好了。
全球超自然聯盟(Global Occult Coalition),也被簡稱為GOC。
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成立,由一百零八個超自然組織相互聯合而成,是巨大的秘密組織,由聯合國在背後出資,也直屬於聯合國,用以排除所有對人類可能的威脅,他們擁有超越現今科技的技術以及來自各國大量的奇術與科學人才作後盾。
正因如此,雖然比起其他涉足異常事物的組織來說相當年輕,但它可能也是水平面下的世界最為強大的組織了,就現狀而言,唯一能與之抗衡的同行組織也只有SCP基金會。
※
「聽著,伯母、法蘭希絲,妳們可以不相信我,但時間緊迫,我不知道是誰,但有人想殺法蘭希絲是真的!我們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裡,就算你不同意跟我們走,我們也會負責保護妳離開的!」
轟隆一聲,緁爾汀身後的牆被撞開──
不需要破門器,那身超能動力裝甲就足以直接就能撞開一般民宅的牆面,打頭陣的約瑟夫‧克洛斯用動力裝甲硬是開出了一條路,讓他的部下們闖入洞中。除非逼不得已,只有傻蛋才走正門對方槍口上闖,既然要攻擊一瞬間就能殺死你的威脅,就要在他們反應過來前動手,約瑟夫‧克洛斯深知這個道理。
「開火!」
隨著克洛斯下令,整間車庫被聯盟的火力所覆蓋。
在一秒之內,發生了很多事情,別說緁爾汀這種未受訓練的一般人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反應不過來,即使反應過來的基金會特工們也因為武器被變成甜甜圈無法反擊而紛紛中彈倒下,但聯盟兩名針對緁爾汀射擊的隊員也被反彈的子彈射倒。
克洛斯沒有料想到緁爾汀居然能夠反射子彈,他手中的步槍被反射的槍彈擊個粉碎,明明瞄準著緁爾汀頭部射擊的子彈反而擊中了自己的頭,若不是穿著這身動力裝甲,克洛斯就已經死了。
而特工Aves──也就是格拉斯站在車庫門外,先一步躲到了門外,快步跑走了。
「媽!」
在火力之下,艾達也被流彈掃中而倒在地上,緁爾汀看到母親腹部中彈,急忙貼了過去,想以自己身旁製造的防護罩護住她,她吐了口口水在手上,接著抹在母親的傷口,艾達的面色很快就恢復了血色──看到這幕的克洛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GOC?你們這群……狗娘養的畜牲!」躺在地上的達格上尉呻吟著,他完全沒想到這次的敵人會是聯盟,基金會和聯盟的關係是說不上好,但在居民區如此明目張膽的攻擊實在不多見。
「Martini-9,處理掉。」克洛斯空出了雙手,用手指指了指倒地的達格上尉,那名隊員熟練地一槍打爆了達格上尉的頭。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至少他生前的遺言罵了句對方狗娘養的。
「Martini-7!去追那個人!不要留下活口!」克洛斯深知他不能引起組織和基金會的直接敵對,所以必須將所有目擊者給處理掉,於是派出一名人手去追格拉斯:「回去後我們為泰勒那傻小子乾杯,他光榮犧牲了!」
看到剛才子彈反彈的克洛斯就已經明白,那個狙擊手泰勒已經死了,而殺死他的仇人就在眼前,那的披著人皮的怪物護著她的母親。泰勒那個傻小子是他最關心的隊員,而那個年輕孩子居然這麼輕易的死了,綠型這種怪物就是如此的殘忍又自私,這究竟是第幾次了?他目送年輕人被這種怪物給吞噬的次數?十?二十?三十?
克洛斯壓抑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當場哭出來,他激動地咬破了嘴唇,伸手摸向右腿,動力裝甲的腿上還繫著另一把結構複雜的怪異手槍,緁爾汀為了保護她的母親現在不能移動,因此必定是個活靶。
緁爾汀已經能反彈槍彈,而手槍的殺傷力比步槍差是常識,也因此她有自信能彈開子彈,就算不是如此,現在的她已將意識集中在防禦在所有她能設想的武器上,子彈?火焰?爆裂物?煙霧?閃光?她通通設想到了,現在的她,上述武器是通通傷不了的!
但她錯了。
所幸扳機扣下的瞬間,她還是忍不住閃躲了射擊,或許就因為這一動,從槍口中發出的雷射射線才只照到她的左肩,將她的左肩瞬間化成焦炭,連痛覺都來不及感受到,緁爾汀的腹部又多了個焦黑的小洞。
於是,她痛苦地尖叫起來,在地上打滾,離開了艾達身旁。
超越已知科技的武器、不可見光構成的兇器居然能如此小型化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那是一把天殺的雷射槍,緁爾汀能夠預想到子彈、火焰、爆裂物、煙霧、閃光的攻擊,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現實世界中居然有人能拿雷射槍射她──而這也是克洛斯為什麼要拿雷射槍的緣故。
──光線偏折了?這是她的自我保護本能的關係?
克洛斯又吃了一驚,在這麼近的距離他絕不會因為人擺動頭部失手,他的第一槍很明確的瞄準了緁爾汀的頭,而第二槍瞄準的則是心臟,這個現實扭曲者意外的難處理,雖然那身動力裝甲備配有小型的現實穩定器,某種程度上可以防禦緁爾汀的攻擊,但說真的那玩意對上稍微強大一點的綠型作用就不怎麼大了。
儘管緁爾汀可以偏折雷射,但這沒有意義,她所受的傷已經太重,遲早會死,他也不願徒增她的痛苦,只想盡早結束她。畢竟怪物是生來就是怪物的,而不是牠們自己決定成為怪物的,他是為人類而戰的戰士而不是折磨人的拷問官,作為最後人類應有的憐憫,克洛斯再次扣下了扳機。
扳機扣下,雷射手槍的金屬外殼在轉眼間就熔化了,高溫的不可見光在轉眼間反彈回了手槍上,若不是那身動力裝甲有針對高溫防禦做過處理,克洛斯的手已經廢了。
對克洛斯而言,眼前的綠型無非是垂死掙扎,她死定了,現在他要做就是親眼見證她的死亡。
但是他錯了,隨之而來的馬上是另一種景象。
在他的視界中,所有的事物都開始扭曲,緁爾汀的雙目死瞪著他,痛苦之中做出了她的反擊,約瑟夫聽到了動力裝甲被拉扯的斷裂聲響,需要機砲才能打穿的護甲在綠型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所幸動力裝甲裡的現實穩定裝置起了作用,延緩了克洛斯被輾碎的時間,克洛斯知道如果緁爾汀是更強大點的現實扭曲者的話,他在這瞬間就已經死了,幸運的是看來不是如此。
沒有了雷射槍、子彈也傷不到緁爾汀,不論如何,克洛斯現在已經無法再傷到緁爾汀,他必須馬上做出決斷,否則就會和她一起同歸於盡。
於是動手吧,他在六秒之內就會死。
五秒,怪物她的母親站了起來,朝他吼叫著些什麼,然後走向倒在地上的緁爾汀。
四秒,他注意到了,除了預備的武器外,現場還有位隊員,手中拿著步槍。
三秒,他的左大腿骨被折成兩截,動力裝甲被扭成了廢鐵,肺部受到擠壓、胸骨也碎裂了,但他仍忍著劇痛伸手搶來了步槍。
二秒,胸骨刺進了他的肺臟,讓他吐出了一口鮮血,但他仍堅持著瞄準好了目標。
一秒,他扣下了扳機,若沒有動力裝甲支撐著他的身體,他早就橫躺在了地上了吧?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即便是他也不願意傷及無辜。
「媽?」緁爾汀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她的母親在她面前被打成了篩子,裂作一團碎肉後躺在地上。
一切施加於克洛斯的力道都已經停下,任由他倒在地上咳血,他明白自己如果不接受醫療救治的話,同樣死定了,想不和緁爾汀同歸於盡的想法顯然泡湯了,但他在最後至少得救最後一人。
「走──了──」這麼念著的克洛斯,口中的鮮血冒出了綠色的光芒,以自身的鮮血作為來源,使用當中的生命力能量,扭曲了現實。
如同先前提到的,能扭曲現實的不只有綠型,還有藍型,約瑟夫‧克洛斯正巧就是個藍型,儘管他不是頂尖的魔法師,也能用最後的力氣去作出傳送。
「長官!你──」
克洛斯帶著他的破碎動力裝甲與身旁最後的那一名士兵,以及艾達的屍體,在緁爾汀還沒反應過來狀況前,就傳送到了遠方。
留下呆滯的緁爾汀,及一地的屍體,跑了。
「媽?」
緁爾汀還未從母親被射殺的事實中緩過來。
對方甚至還能在垂死之際帶走了她的屍體,以避免她將之復活。
她也不可能會接受的。
在理解到狀況的瞬間,她的天賦失控了,她現在只想否定一切,毀滅一切,滿溢出來的情感,使她再也無法她的天賦,周圍的一切都在崩塌、裂解、粉碎,緁爾汀的腳步感到一陣酥軟,腦海中只有滿滿的困惑和痛苦。
天空裂了一個大洞,不存在於未來與過去任何時機點的大型瀑布在洞裡出現,大瀑布流出的聲響又像是人聲的合唱團,長著翅膀的甜甜圈、穿著和克洛斯一樣動力裝甲的骷髏、不斷發出尖叫聲的斧頭,各種超乎常理的事物從洞內竄出,接著又一個一個裂解。
依照GOC對現實扭曲者的理解,綠型擁有人類的弱點,所以可能被情感左右,而之所以聯盟不接納綠型成為人員主要原因還是──要以人類的情感駕馭他們擁有的天賦,實在太過困難了。
所以克洛斯在最後的拚死一搏,就是在以情感去引導她的天賦失控而自我毀滅,這樣雖然危險卻既可以確保她的死亡,也能救下身邊隊員的一命。
在洞內掉出的事物一個接一個裂解完畢後,洞口收束了起來,緁爾汀被自己的天賦從地面上輕輕推起,浮在半空之中,在這時,緁爾汀的肉體消失了、被轉換為某種發著靛青色光輝的霧狀體,膨脹到直徑二十公尺,覆蓋了她所住的家中。
──克洛斯最大的失算還是他太低估緁爾汀天賦的強度了,之所以緁爾汀要花這麼久時間去對付他們,只是因為她不喜歡殺人這件事而已,所以即使在面對想要殺死自己的敵人面前,她也無法盡全力去殺死對方。
再怎麼說,她也不過是個有個異於常人天賦的普通女高中生罷了,和克洛斯這種身經百戰的士兵,兩者心態上可是天差地遠的。
接著,曾經叫作緁爾汀的霧狀體再次收縮,收縮到了直徑一毫米,接著,她發出了一點光芒。
在這瞬間,太陽系中的太陽提早膨脹成的紅巨星,將地球吞沒,除了緁爾汀以外,世界上的所有人類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已經全數罹難。
地球在瞬間就被蒸發殆盡,曾經作為星雲一份子的地球,在這時刻因為一位現實扭曲者的失控使之提早回歸了星雲,地球上的所有人類都無人能阻止這件事。
──必須抑制下來。
她這麼想著。
──必須抑制下來。
她這麼告訴自己。
於是剛才的災難只持續了六秒就被抹除與改寫,時間倒流了,歷史被改寫,變回了災難前的時間,理論上,世上將再無人能記得地球這次的毀滅。
──必須抑制下來。
她仍想抵抗。
但災難已註定發生。
不論她如何抑止,也無法完全壓抑天賦的失控。
地球沒有毀滅,人類沒有滅絕,太陽沒有膨脹,那些曾經發生的現實被抹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以緁爾汀為中心發出了爆炸,爆炸產出衝擊波震毀了附近許多建築物,靛青色火焰吞沒了整個街區、點燃甚至熔化了所有接觸到的東西,被聲響驚醒的民眾們,只能一邊哭喊一邊逃命,有些在沒有接觸到火焰之前就已經被熱量點燃,他們沒有一個能逃得那奪命的火舌。
這起事件共有457人被捲入其中因此死亡,日後SCP基金會為了掩蓋這個事件大量投放了記憶消除劑,並謊稱是管線爆炸,聯盟也日後也默認了這種說法。
※
「為什麼?我沒有死?」
倒在地上,掩住自己肩膀上傷口的伊蒂絲‧格拉斯看著面前被燒得焦黑的屍體,眼前的屍體在十幾秒前還在與自己進行槍戰,子彈方才射穿了她的左肩膀,聯盟的士兵差點就收拾掉了她,而那爆炸剛好救了她一命。
儘管剛才被靛青色火焰所吞沒,她甚至感受不到周圍的溫度有什麼變化,就像是爆炸本身有意識不傷害她一樣。
「抱歉,孩子,我們應該早點出手救人的。」
憑空出現在格拉斯背後一名長髮女性,她戴著醒目的藍色耳環,塗著藍色的唇膏,身著一身藍色的短袖上衣,以及看上去十分輕便的藍色牛仔褲,與之對比的卻是她黝黑的膚色──她是一名阿拉伯裔女性。
女子的年齡大約在四十齣頭,她的身高頗高,看上去有一米八以上。她走近坐在地上的伊蒂絲,從腰帶上的小包中拿出一顆1號乾電池,裝進一個只有兩根導線和一顆小電阻的構成的裝置通電,她又拿一張寶蓋草葉子,將它們都疊在一起,蹲下來貼在伊蒂絲的傷口上,喃喃念著什麼,寶蓋草葉發出淡淡光芒,格拉斯也能感覺到傷口奇癢無比,並在短時間內癒合了。
除了剛從體內流出的血液以外,電力儘管次一級,但也是很不錯的奇術能量來源,伊蒂絲猜測出來這是奇術,儘管她沒有學過奇術相關的知識,也沒看過人施展過奇術──畢竟基金會當中沒有奇術師,也沒有針對奇術的研究單位,至少她所知的範圍內是這樣。
「幸好打穿了,不用動手術把子彈取出來。」女子說:「這麼大的一場爆炸,妳卻成了唯一不會被爆炸傷害的人──妳是她的朋友,對吧?」
「妳是誰?」伊蒂絲問:「我們現在是在討論布徹嗎?」
「布徹,啊,原來那孩子叫這個名字,連我們也沒來得及弄清楚呢。」女子瞄了伊蒂絲一眼,說:「稱呼我為I.H.就好了。我希望她還活著,我們只不過是戳瞎了他們的眼睛,焚書人就讓她做出了這種事情──為什麼要讓我記得這些事?這種事情是幻覺還是──」
說到這裡,藍衣女子渾身顫抖著,就像是目睹了什麼災難一樣,她咬著下唇,好像對什麼事情慾言又止。
至於伊蒂絲,她沒有看過有人使用奇術,也不知道I.H.是誰,但是,她聽說過「焚書人」這個稱呼,她記得這個稱呼是──某個叫作蛇之手的組織對GOC的蔑稱。
而這個組織十分的危險,導致許多次基金會的收容失效,也曾針對GOC多次攻擊,造成許多死傷,他們反對基金會隔離那些人形異常與有自主意識的項目,也反對聯盟針對異常個體的毀滅行為,所幸他們與基金會關係雖然惡劣,相較聯盟來說卻根本稱不上是什麼死敵,這或許也是為什麼眼前的蛇之手成員會救她的理由。
簡而言之,現在她碰上的奇妙狀況就是:她被一位該死的超自然恐怖份子給救了。
還是,這是因為這個藍衣女並不知道她其實是基金會的一員呢?
「妳是她的朋友,或著是很重要的人──妳是那個她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也認為絕對不能傷害的人。」I.H.這麼說著:「如果她還活著的話,絕不希望自己的重要的人失血過多而死。」
「法蘭希絲,她──」
「我們通常不找獄卒麻煩,但有些善後我們也要收拾。」
看來剛才的答案是否定的,「獄卒」同樣是蛇之手對基金會的蔑稱。
藍衣女說著,拋下了格拉斯,往剛才的爆炸中央走去。
※
「你終於醒了。」
在黑暗之中,女性的聲音透過一名特工手持的音響傳進了約瑟夫‧克洛斯的耳中,躺在病床上的他吊著點滴,大腿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他張開口來,聲帶似乎沒有受損,肺臟似乎也已經能正常活動,完全不妨礙他說話。
現在已經是爆炸的三周後,不知怎麼的,明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赴死,他卻就是活了下來,這不是他第一次遇上死劫了,聯盟的醫療團隊技術厲害到讓他每一次都能活著回來。
「你撿回了一命,胸骨沒有傷害到你的心臟。克洛斯指揮官,我知道你需要休息,但我們希望你解釋一下這個狀況──你是怎麼能丟掉整個小隊成員的性命又炸掉整個街區,還惹惱基金會的?」
聽到那位神秘女士的話語中,約瑟夫‧克洛斯陷入了茫然。
「您在──說什麼?女士,炸掉整個街區?那種事情──比我預料的還大太多了,不對,布朗他在哪裡?我記得我有把他一起傳送離開那裡。」
「除了你以外Martini小隊的所有成員都死了。亞歷山大‧布朗也是,他看上去是從高處摔落時折斷了脖子,其他小隊的成員在他的屍體旁找到了你,還有一具女屍。你們看起來是一起跌落的,但你身上的白色套裝救了你一命。」
克洛斯聽到了這句話,知道是自己的錯誤,他在以奇術傳送後的同時就昏厥了過去──傳送魔法再高明的人距離一旦遠了,也會有十公尺左右的誤差,這是以三維座標計算上的誤差,實際上,當聯盟他們從世界另一端時往往會傳送他們到空中再以降落傘,他們針對緁爾汀的這次行動也是這麼做的。
克洛斯並不是頂尖的奇術師,在那種緊急的狀況下計算座標基本是不可能的,他早該想到這點才對。
「是我傳送魔法的計算錯誤嗎?」
「從現場的狀況看,是的。」那位女士又問:「神秘部門的人檢查了那具女屍,竟然在綠型面前射殺它的親屬,你肯定有很好的理由能向我解釋。」
「我的女士,那時我差點被捏死,我們的槍傷不了她,隊員已經死傷半數了,我只能這麼做,這也是為了消滅威脅──我沒有預料到她,那個威脅會帶來這麼嚴重的附帶傷害。」
聽到那位神秘女士沒有說話,約瑟夫沉默了一會兒,問:
「多少人?我害死了多少人?」
「不包括基金會和我們的人員就死了457人,而且我們沒有找到威脅實體的屍體。」
聽到這個數字後,克洛斯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因為他判斷錯誤,如此多無辜的人逝去了,隊員們也全數陣亡,不只是如此,他可能還沒有成功清除掉威脅──他想問,究竟為什麼他還活著?又為什麼老是只剩他一個人活下了下來?
「……你向基金會特工開火這件事,也差點挑起我們之間的戰爭,就算基金會是非法組織,他們也存在非常久了,目標也是保護人類,兩個為了保護人類而戰的組織對人類來說有害無益。」神秘女士又問:「不過他們永遠不會是我們的同伴,我期待下一次你能處理得更乾淨些,不要留下任何基金會的活口。」
並沒有因為克洛斯對基金會開火而憤怒,神秘女士認為聯盟比基金會更能從超能威脅中保護人類,所以她頂多只責怪克洛斯沒能殺乾淨基金會特工。
「克洛斯指揮官。康復後,給我事件過程的詳細報告。」
「是的,女士。」
「別忘了,我們這份事業是為了守護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