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A 精靈老婆與老媽的婆媳相處一波三折

　　柔軟的觸感與香甜的氣味喚醒了我，悄悄低頭張望，果然一切的美好皆源自懷裡那位嬌小可愛的精靈老婆。在醫院的那次因為閒人們不斷妨礙而興致盡失，這次總算能夠好好感受臂枕所帶來的甜蜜清晨了。

　　然而，這段時光並沒有持續太久。老婆先像蝦子般把身體蜷曲起來，隨後眼簾輕輕抖動、徐徐撐開，展出那雙空靈脫俗的碧藍眼眸，為我帶來了至福的衝擊，如同旭日初昇般神聖莊嚴，令人不禁感嘆造物者的鬼斧神工。

　　那雙深邃無神的寶石逐漸恢復光采，配合著老婆的動態微微上飄，投放出惹人憐愛的仰望目光。「……老公早安。」遲來而嬌羞的天籟之聲使我的大腦迅速活化，並使我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即使曾有幸欣賞老婆的睡顏，但往往是看著看著便與她一同入眠，要不然就是剛好被別的事情引走了注意。今天原來是我首次親眼目睹老婆睡醒的珍貴一刻啊。

　　「早安……老婆啊，我們要不要再睡一會？」

　　「嗯？但早餐——」老婆的表情與其說是困擾，更接近是困惑吧。

　　「沒關係的。這裡不是我們家，你作為遠道而來的客人不必為早餐費心，可以好好放縱一天，盡情睡飽再起床吧。」也許是有一點突兀，但我依然極力地勸說老婆睡回籠覺。我迫不及待地希望她能再睡醒一次，希望把那片震撼人心的絕世美景錄製下永久保存。

　　「可是，假如被婆婆知道的話……」稚嫩可愛的臉孔頓時掛上了毫不相稱的愁容，原來老婆有在擔憂這方面的問題嗎？該不會也有隱約察覺到昨晚的老媽對她不抱好感吧。既然如此，早早上床睡覺也許並非只因疲倦，而是為了準時起床煮早餐來討婆婆歡心？

　　「嗯。沒錯，得給婆婆留一個好印象啊。」

　　與老婆手牽手地離開房間前往廚房，卻在途經客廳的時候遇到了老媽。看她一臉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看新聞，應該還沒有煮早餐吧？

　　「老婆，你去跟我媽打聲招呼，再問問她想吃甚麼。」其實這種門面話由我來講也行，但為了促進婆媳之間的交流，我就稍微躲遠一點放她們聊兩句吧。

　　「婆婆早安。我現在要去準備早餐，請問婆婆有沒有想吃甚麼？」老婆的表現堪稱完美，像我這樣的兒子竟然找到了一個如此勤快賢慧又尊重長輩的媳婦，作為父母應當是老懷安慰吧。

　　「不用那麼客氣，幫傭已經快要煮好了……別擔心！也有煮你們的份啊！趕快去洗把臉回來一起吃吧！」老媽這邊倒是因為反應不過來而顯得生硬尷尬，實在強差人意。

　　昨晚已經因為誤會而沒給我老婆半點好臉色，現在又不小心讓幫傭搶走她的表現機會，即使這樣並非老媽的本意，但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個故意刁難媳婦的惡婆婆啊。而且怎麼突然跑出來一個幫傭來了？中秋那時候明明還沒有的啊？

　　無奈地帶著老婆往廁所走去，看見她因為剛才的失敗而一臉愁眉不展，我作為丈夫必須鼓勵她才行。

　　「其實只要心意有傳達到，就已經算是任務成功了。」就像搶結帳那樣，有表現出想煮早餐和能煮早餐這兩點，勉強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嗯。」老婆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但這種東方人的陋習實在是不好說明啊。

　　「接下來我會再想辦法的。老婆你不用太擔心，交給我就好。」

　　在簡單梳洗過後，我們又再回到客廳。這時候幫傭正好把早餐端到了飯桌上，魁梧挺拔的體格比我老婆高大將近一倍、寬闊厚實的肌肉幾乎要把衣服撐破，再加上那個獨特的膚色……竟然是聘請了綠人的幫傭嗎。

　　「你們快點坐下吧。爺爺不吃早餐，就我們幾個而已。」老媽輕描淡寫地說，並隨即開始動筷，彷彿爺爺不來吃早餐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難道爺爺的病情又再惡化了？」

　　「不是！爺爺還很健康！今天是他自己偷吃了零食才不餓！歐哈哈哈哈！」綠人幫傭以洪亮的聲線回答了我，隨後豪邁地用叉子把整片火腿塞到嘴中。

　　既然爺爺並無大礙，就待會再帶老婆去看他吧。現在先集中精神處理婆媳關係，首先要打開一個合適話題促進她們互相了解。

　　「所以，這位綠人幫傭是專責照顧爺爺的嗎？」不對啊，不應該是這種話題啊。但這個大傢伙的存在感實在太強烈了，要忽視他根本不可能啊！

　　「少爺你說得對！歐的工作是照顧爺爺！同時也負責解決家務！」綠人幫傭又搶先回答問題。明明我是在問老媽啊，卻被他連續搶答了兩次。

　　雖然胡亂接話又大聲過頭實在是有點煩人，但仔細想想，這個綠人幫傭其實很厲害啊。假如是在中秋節後才聘請他的話，頂多就只是打工了兩個月而已，卻彷彿已經完全適應這個家庭，面對初次見面的我仍能如此積極地接話。

　　同樣是祟尚自然的民族，這個綠人幫傭到底是如何融入人類家庭以及人類社會的呢？說不定會有一些參考價值吧，假如找到了共通點也可以立即把話題轉回老婆那邊。

　　「幫傭先生，你似乎不是在這裡留宿的吧？住在附近嗎？」

　　「對！歐跟朋友在附近租了房子！歐們都在附近打工！」即使通用語發音不太準卻充滿自信，跟惜字如金的老婆截然不同啊。

　　「通勤應該蠻方便的吧？要多少時間啊？」

　　「走十多分鐘就到了！但歐們昨晚出去喝酒！今早才乘鐵路回來！差點遲到！歐哈哈哈！人的酒真的很好喝！有很多種類！酒吧的人也很熱情！給我們的工資也很高！每天都過得很愉快！比在老家的時候幸福太多了！」

　　「嗯。能夠結交到你們這些綠人朋友，我們也是非常榮幸。」根本不需要多問，綠人幫傭已經說出了許多極具價值的線索。這種外向健談的特質想必也是融入人類社會的關鍵吧，雖然這一點是絕對學不來的。

　　但是，娛樂和朋友嗎，確實是她所缺乏的東西啊。但更讓我在意的是，老婆會認為我們的城市比精靈自治區更好嗎？嫁給我之後有過得比以前更加幸福愉快嗎……這種問題有點難以啟齒過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