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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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4-01
「公、公主殿下?!您大駕光臨,小的實在招待不周——」

「不用這麼緊張,本宮今天只是以同學的身份探望朋友而已。」

我正在幫莉莉亞檢查假期作業時,聽到玄關那邊傳來騷動於是就探頭望過去了。看到的景象,是自家的女僕誠惶誠恐地對穿著校服的娜德雷公主鞠躬致歉。

「就不能先給個通知甚麼嗎?要是把我家的人嚇得心臟病發我可是會找妳算帳的。」

「饒了本宮吧,要是事先通知就變成正式拜訪,跟公爵大人正式進行會談還有共進一餐、幾個小時就這樣沒了。本宮只是想過來跟妳閒聊幾句而已。」

看來得待會再繼續檢查了。我合上莉莉亞的作業本還給了她,起身正面對著娜德雷公主。

「嫌麻煩的話,把我叫到王宮裏不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本宮之前一次也沒有來過這裡。明明相識都超過十年了。」

這麼說完,娜德雷公主徑自走進客廳,站到安娜塔莎姐姐母親的肖像畫前仰視著。

「這位就是塔洛辛夫人對吧?本宮只依稀記得在年幼時跟這位大人見過幾次,都忘了安娜塔莎跟她長得多像了……也不曾了解她失去了母親之後有多痛苦。」

「這些都是過去陰霾,姐姐大人已經憑著堅強意志和同伴的支持跨越過去了。」

在我如此回應後,娜德雷公主並沒有將視線移開,只是長歎一口氣。

「本宮知道,包含本宮並非那些同伴中的一員這件事。現在這個時點才跑過來了解,其實已經太遲了。即使如此,本宮也必須以自己的雙眼親自確認過去曾經視若無睹的事物。為了以後不犯下同樣的錯誤。」

我們就在沉默中望著肖像畫,過了好一會娜德雷公主才發問。

「說起來,奧路夫和安娜塔莎不在家嗎?」

「嗯,他們兩人往湖畔划小船去了,這都已經快成兩週一回的固定約會事項。這兒沒甚麼好拿出來招待的,要吃個鬆餅嗎?」

因為是突然來訪,我們並沒有事前做甚麼準備,只好把手頭上今早剩下的鬆餅遞出去。娜德雷公主也不抗拒,直接就拿起來咀嚼。

說也奇怪,我跟娜德雷公主認識也快一年了,今天才第一次讓她品嘗自己製作的鬆餅。

「唔,這個味道還真不錯,在這一點上甚至都超越了遊戲裏的描述呢!」

「過獎了。那麼,公主殿下找我是打算說甚麼?」

我們各自往沙發裏就座,娜德雷公主接過女僕奉上的熱茶喝一口後展開了主題。

「本宮也說過,這次來不是那麼嚴肅的事情,就是同學之間的輕鬆閒談而已。艾可,妳沒打算開始一段戀情嗎?」

這番始料未及的發言讓我瞪大眼睛,旁邊的莉莉亞也震驚地張開嘴巴。

「……我還真沒料到妳會來管這檔事。公主殿下妳的生活是枯燥到這等田地、要透過插手我的感情生活來擠出些許樂子嗎?」

「不是啦!妳瞧,我一直所認識的妳,就是很熱衷於這種事、甚至連逆後宮都有能耐弄出來了。雖然這兩年間發生了很多事,但是局勢基本上已經穩定下來、妳那位親愛的姐姐大人也跟奧路夫成了神仙眷侶,妳自己就沒有覺得心癢癢躍躍欲試嗎?」

……妳還真敢說啊,莉莉亞正一臉茫然地交互看著妳我二人、對於娜德雷公主那突然的自我稱謂改變還有不知從何而來對我的戀愛腦認知完全摸不著頭腦。之後該怎麼跟她解釋呢?對了,就用娜德雷公主一向言行古怪搪塞過去吧。

「沒有。倒不如說,正因為看到現在的安娜塔莎姐姐跟奧路夫,我才越發不希望陷入戀愛之中。」

這次輪到娜德雷公主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了。

「為甚麼?難道說他們兩人之間仍然有些芥蒂?!」

「不是這樣的,大概任何人看到現在的他們都會覺得這恩愛的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至於過去七年那痛苦的滯延、還有這場戀情『原本的結局』,妳不是全都親眼見證了嗎?」

一提起安娜塔莎姐姐在『虹之戀情』的悽慘下場,娜德雷公主那雙色瞳也變得黯淡起來、斟酌了好一會才謹慎地作出回應。

「恕本宮直言,那樣的結果,安娜塔莎自身的偏執、還有奧路夫應對不善都是一部份因素,單純歸咎於兩人相戀不是太恰當吧?」

「正是如此。哪怕是溫柔善良如他們兩人,也會受到一些不可抗力的內部因素和環境影響讓一場美滿戀情走向破滅的結局。我並沒有他們那般優秀,也沒有信心能找到跟他們同等優秀的對象。談戀愛這種把人生壓上去的高風險豪賭,沒事何必要自討苦吃?」

「去年妳從後推捷洛一把、幫助他對幽玫兒展開追求的時候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啊?!」

哼,像這種質疑我早就料到會從她嘴裡吐出。我不慌不忙地聳聳肩慢慢解釋。

「對於別人所下定的決心我一般是不會說三道四的,除非是同伴身陷險境、否則在身後默默守護即可。只是,同樣的覺悟放到自己身上就唯有說一聲敬謝不敏了。我沒有像他們的這份勇氣,所以也不會去碰需要這份勇氣的事情。」

「明明過去以奧路夫以及魔族為對手時都能臉無懼色地將他們逼入絕境,一去到自身戀情的事就膽怯了嗎?」

「當然了,畢竟我過去一直都是採取規避風險的行動。旣然奧路夫會使姐姐大人走向破滅、那就先把他擊潰好了;魔族對我所重視的人還有這個國家構成威脅、那就先下手為強把他們剿滅。而現在呢,我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那為啥要冒著風險展開一段我並不需要的戀情?」

娜德雷公主聞言重重地歎息,然後抬頭正眼直視著我。

「……妳沒有發覺,之前那些『規避風險的行動』,最後的結果都不怎麼樣嗎?不管是奧路夫的事情上還是魔族的事情上。」

「我承認自己得用更宏觀大局的角度去看待問題,這點確實是我自己需要改進的地方、但是這不代錶行動模式也是錯誤的。」

眼前這位公主殿下先是甩著那頭銀髮搖頭,似乎是打算說些甚麼,最後卻作罷。

「算了,以前因為一些先入為主的偏見沒有真正了解妳的個性,現在旣然弄清楚、那此行的目的也達到了。只是,最後有一個忠告希望妳聽一聽。戀愛啊,可不是貨架上想買就買不想買就置之不理的東西。當妳的心被抓住時,可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真到那時候再求救也不遲啊,反正身邊都是些有經驗的同伴。」

娜德雷公主淺淺一笑,放下茶杯道了一聲「感謝招待」,然後就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