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御森神社
本章節 3451 字
更新於: 2020-03-28
最後謝譯還是在潘梵的撒嬌加眼神攻勢下答應參加他認為莫名其妙又沒意義的聯合迎新了。
再過一星期後的週六，便是活動舉辦的日子。
謝譯和潘梵跟著手機上的導航來到離學校大約十分鐘腳程的御森神社。
御森，是圍繞著這座城市的森林之名，全名御永之森，是第一批開拓者的主導人所取，意味守護與永恆。
御森神社的前門是一座大型紅色鳥居，上面直立式匾額用金筆寫下「御森神社」四字。
淺灰色頁岩板道從30階石段後延伸至裡面各個神廟，在剛登完石階後，左側會有一個中型的手水舍，讓參拜的訪客可以先淨手以示尊重。
再沿著石板道下去，四座風格各異的神殿便出現在眼前。
正中央的是命運與祭祀之神的神殿，黑檀木打造的日式神殿外表氣勢嚴肅莊重，從木櫺窗的縫隙間隱隱可見裡面的紫色薄紗隨風飄揚。
沿著另一條鵝卵石步道走去，左後方則是雨神神社。白樺木為主的神社被人造河流環繞，幾隻純黑或純白的錦鯉悠遊其中，上方一座神橋橫跨水流，連結神社與板道。
若是選擇右側的鵝卵石步道，右後方則是星神的神殿。紅棕色檜木做主要建體，上方的琉璃瓦是透明玻璃，伸手擁抱自然界最華美的燈光。
命運神正後方的教堂估計是全和式建築中最異流的神殿。純白色大理石打造成哥德式教堂，高聳的尖塔與細長的彩繪玻璃映著陽光閃耀，下方尖拱上是一道白色雙扇門，金色門環鎮守在上。
若是把視線抬高，會發現整座神社三面環山，最後方甚至有段99階石段，可通往隱匿在山間的情神廟。
「好大啊……謝譯我們要去逛逛嗎？」
「我以為你以前來過了。」
「我以前都只在墓園裡遊蕩，完全沒有離開過哦。」
現在是晚上8點，鳥居步道旁的石造燈籠裡早已燃起暖暖燭光，溫暖卻微弱的光芒指引夜晚的訪客一條平安的道路。
在更往後便是由現代化的路燈接手引路，裝飾成古老風格的路燈以柔和的昏黃燈光訴說一個個夜晚的故事。
謝譯和潘梵的目的地不在神社，而是在神社旁的墓園裡。
今年的試膽大會是兩人一組一起行動，找到位於最深處的鑰匙即可過關。
雖然這活動對於看得見鬼又不信神的謝譯來說非常簡單，但很不幸的是，他又莫名其妙抽籤抽到和方如筠一組，眼神已死，無法搶救。
想通往墓地，必須從雨神廟的旁邊小道經過，當謝譯和潘梵經過時，正好看見一對情侶相擁於橋上。
黯然的燈光將兩人的面容朦朧，卻無法遮擋兩人緊緊相依的身影，清流細水的槽槽水聲巧妙掩飾情人間的秘語，從謝譯的角度只能隱約猜出兩人正在進行某種親密舉動。
謝譯趕緊伸手擋住潘梵的視線，放輕腳步想趕快離開，怎知一條錦鯉突然躍出水面，濺起的水花分毫不差地落在謝譯臉上。
「操！怎麼又來！」
謝譯忍住當場爆粗口的慾望，匆忙離開現場，以免驚擾到親熱中的情侶。
「那個背影是……謝譯？」
橋上的兩人終於分開，氣喘噓噓的凌若寒頂著緋紅的俏臉與微喘的呼吸看向急忙離開的背影，臉上緋紅更豔。
「他該不會看到了吧……」
「不會，他什麼都沒看到。」
得了甜頭的景漣在凌若寒紅腫的下唇輕啄，眼神意味深長。
「所以說下次不準在外面亂來聽到沒有！」
「你說的都好，我的寒。」
景漣將頭埋在凌若寒肩上，薄唇輕輕蹭過軟嫩的耳珠，再不經意呼出一口氣逗弄對方。
「漣你夠了！」
***
「謝譯，你怎麼臉上都濕了，是不小心看魚看得太入迷嗎？」
當謝譯頂著一張濕臉外加怒氣出現在靈研社面前時，除了方如筠外的其他人都在努力憋笑。
「我看得想把那隻魚抓起來烤了。」
謝譯接過方如筠遞來的手帕胡亂擦一把，平常蓬鬆的頭髮全向後梳攏，露出光潔的額頭。
「聽說神社裡的魚很會認人。如果牠喜歡你便會在你面前繞圈，不喜歡你就會吐水，我還以為這只是謠言而已呢。」
謝譯掃向聲音的來源，那人身穿一身白色大學ㄒ外加淺色牛仔褲，白色布鞋在夜晚特別顯色，再搭上臉上陽光滿分的笑容與聲音，一下子讓謝譯聯想到前幾週電話裡的人。
「葉靖桀，我們這邊都到齊了。」
「OK，我去跟我們社長報備一聲！」
葉靖桀在報名表上打勾確認，踏著輕鬆的步伐離開靈研社附近。
「他就是上次講恐怖故事嚇到自己的人？」
「因為他有點膽小，有時候講故事講得太入迷就會嚇到自己。」
「什麼叫有點？明明就是個尖叫分貝爆炸的膽小鬼。」
林毅嵐嗤笑一聲，吐槽方如筠用詞有誤，姚靖聽到後也跟著補充去年發生的糗事。
「妳忘了上次和他組隊結果他的尖叫聲把全部人嚇到嗎？」
「姚靖，不要再揭他短了。」
方如筠臉上浮起無奈的笑容，顯然對他的尖叫聲印象深刻。
當高二組的人聊起去年發生的笑話時，自覺沒興趣的謝譯轉頭看向高一組的人，發現他們跟班上的潘希和柳新一起聊天。
柳新拉著潘希的手跟蘇妍她們閒話家常，潘希則一臉平靜地跟李希打招呼，偶爾一陣微風撫面，撩起她嘴角的笑意。
再往別邊看去，開學時那名嚴肅的老師正在跟一名形似流浪漢的男人聊天，旁邊還有一名棕髮男子時不時附和話題。
「棕灰色綁半包子頭的老師是生物老師嚴悅，黑髮的那位是怪談社的指導老師蕭暘，棕髮碧眼看起來像外國人那位是我們的班導紀楠聿，他們三位都是靈能者哦。」
方如筠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驚動了謝譯敏銳的聽覺。
「別突然在別人耳邊講話。」
「抱歉，我下次會注意一點。」
面對方如筠軟如棉花的笑容，謝譯縱然發再大的脾氣都得不到對方回嘴或是發怒的反應，只得悻悻然作罷，眼不見為淨。
「小譯遇到剋星了呢。」
「閉嘴啦！」
謝譯嘀咕一聲，慶幸方如筠並沒有聽到他和潘梵之間的談話。
自從張芸跟伊絲雅離開後，她又再度失去看見靈魂的能力，用心眼注視她也只能得到模糊的影子，那時溫暖的橙光也已經徹底落幕。
「還有誰沒到？」
「剩凌老師和許老師還沒來了……啊他們在那裡！」
項明楓和負責點名的葉靖桀確認人數時，不遠處的小道入口這才出現三個姍姍來遲的身影。
「抱歉，第一次來所以遲到了！」
「我剛剛在門口等他，所以讓大家久等了。」
許言慌忙向道歉，凌若寒則是苦笑地解釋原因。或許是因為兩人都是老師，又或是出於凌若寒身後那位氣場強大的男子，沒有人敢對兩人的遲到說任何責罵之言。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第64屆聯合迎新——暗夜之旅，正式開始！」
***
夜晚的墓園透著一股寒涼的陰氣，四周大小不一的墓碑哭訴著一個又一個亡者的身世，偶然颳起的金風吹散腳下落枯殘葉，踏出沙啞的喊聲。漆黑的世界裡，唯一的光明便是手上的紙燈籠與相隔遙遠的路燈。
「真無聊，這叫什麼試膽大會。」
「畢竟對看得到鬼的我們來說，試膽大會就是散步而已。」
「而且真正的鬼就在你們身邊啊！」
第一組出發的是謝譯和方如筠這組，順便附帶潘梵一隻。
三人的聊天基本上就是謝譯抱怨，方如筠安撫，潘梵吐槽再由謝譯轉達，原本陰森恐怖的場景瞬間變成歡樂脫口秀現場。
恆恩墓園將山坡開闢成階梯狀，每一層間還有一小段石階連結，他們要做的便是順著樓梯上到最頂層，然後在後方的樹林裡找到存放鑰匙的木盒再帶回去。
「不過你們不是負責設計路線嗎？這樣你們也走就不會有驚喜感了吧？」
「我們是一人負責一區，別人怎麼設計我們不會知……」
方如筠耐心替潘梵講解的同時，腳下的帆布鞋踩到了某種異樣的堅硬物體。下一刻，他們頭上的路燈瞬間熄滅，只剩手上微弱的燭光照亮彼此的視線。
「所以遇到後其實可以猜猜看是誰的傑作哦。」
「……」
謝譯沉著臉不說話，只是逕自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打開內建手電筒，剎那間明亮的燈光照到了旁邊墓碑前飄動的半透明影子。
謝譯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吸引了方如筠和潘梵的注意，兩人朝著燈光的焦距點看去。
方如筠眨了眨眼睛，眯著眼仔細盯著那處，接著捂住嘴小聲輕呼。
「張芸？」
被叫到名字的靈魂轉過身，笑著跟三人打招呼。
「你們好，你們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裡？」
「我們在進行試膽大會，妳呢？」
「我來看看自己的墓。」
三人向前一步站到張芸身邊，方如筠還蹲下身，借著微弱的燭火觀察眼前的墓碑。
兩年的墓碑經過歲月的撫慰磨去了鋒利的稜角，上頭的字跡也殘留著歲月的痕跡，不過依然清晰可見。
方如筠伸手輕撫上面的陰刻字體，抬眸望進張芸平靜的眼底。
「還痛嗎？」
張芸輕輕搖頭，視線看往天上。
「不痛了，因為我知道你們都在。」
三人順著她的視線向上看，謝譯也在不自覺間關掉了燈光。
細碎的彩鑽灑落在鵝絨黑的夜幕上，忽明忽滅的星光在夜色裡嬉戲，黑夜沉澱了太陽的明亮與月亮的柔和，創造出微小的星光也能綻放的樂園。
「謝謝你們找到了我，是時候該說再見了。」
張芸將視線收回，露出見面以來最燦爛的笑容——屬於青春少女的意氣風發。
她的身子在夜色裡逐漸化為點點螢光，像是螢火蟲飛散於林間，又似星星盛放於夜空，最後靜靜消散於眼前。
再過一星期後的週六，便是活動舉辦的日子。
謝譯和潘梵跟著手機上的導航來到離學校大約十分鐘腳程的御森神社。
御森，是圍繞著這座城市的森林之名，全名御永之森，是第一批開拓者的主導人所取，意味守護與永恆。
御森神社的前門是一座大型紅色鳥居，上面直立式匾額用金筆寫下「御森神社」四字。
淺灰色頁岩板道從30階石段後延伸至裡面各個神廟，在剛登完石階後，左側會有一個中型的手水舍，讓參拜的訪客可以先淨手以示尊重。
再沿著石板道下去，四座風格各異的神殿便出現在眼前。
正中央的是命運與祭祀之神的神殿，黑檀木打造的日式神殿外表氣勢嚴肅莊重，從木櫺窗的縫隙間隱隱可見裡面的紫色薄紗隨風飄揚。
沿著另一條鵝卵石步道走去，左後方則是雨神神社。白樺木為主的神社被人造河流環繞，幾隻純黑或純白的錦鯉悠遊其中，上方一座神橋橫跨水流，連結神社與板道。
若是選擇右側的鵝卵石步道，右後方則是星神的神殿。紅棕色檜木做主要建體，上方的琉璃瓦是透明玻璃，伸手擁抱自然界最華美的燈光。
命運神正後方的教堂估計是全和式建築中最異流的神殿。純白色大理石打造成哥德式教堂，高聳的尖塔與細長的彩繪玻璃映著陽光閃耀，下方尖拱上是一道白色雙扇門，金色門環鎮守在上。
若是把視線抬高，會發現整座神社三面環山，最後方甚至有段99階石段，可通往隱匿在山間的情神廟。
「好大啊……謝譯我們要去逛逛嗎？」
「我以為你以前來過了。」
「我以前都只在墓園裡遊蕩，完全沒有離開過哦。」
現在是晚上8點，鳥居步道旁的石造燈籠裡早已燃起暖暖燭光，溫暖卻微弱的光芒指引夜晚的訪客一條平安的道路。
在更往後便是由現代化的路燈接手引路，裝飾成古老風格的路燈以柔和的昏黃燈光訴說一個個夜晚的故事。
謝譯和潘梵的目的地不在神社，而是在神社旁的墓園裡。
今年的試膽大會是兩人一組一起行動，找到位於最深處的鑰匙即可過關。
雖然這活動對於看得見鬼又不信神的謝譯來說非常簡單，但很不幸的是，他又莫名其妙抽籤抽到和方如筠一組，眼神已死，無法搶救。
想通往墓地，必須從雨神廟的旁邊小道經過，當謝譯和潘梵經過時，正好看見一對情侶相擁於橋上。
黯然的燈光將兩人的面容朦朧，卻無法遮擋兩人緊緊相依的身影，清流細水的槽槽水聲巧妙掩飾情人間的秘語，從謝譯的角度只能隱約猜出兩人正在進行某種親密舉動。
謝譯趕緊伸手擋住潘梵的視線，放輕腳步想趕快離開，怎知一條錦鯉突然躍出水面，濺起的水花分毫不差地落在謝譯臉上。
「操！怎麼又來！」
謝譯忍住當場爆粗口的慾望，匆忙離開現場，以免驚擾到親熱中的情侶。
「那個背影是……謝譯？」
橋上的兩人終於分開，氣喘噓噓的凌若寒頂著緋紅的俏臉與微喘的呼吸看向急忙離開的背影，臉上緋紅更豔。
「他該不會看到了吧……」
「不會，他什麼都沒看到。」
得了甜頭的景漣在凌若寒紅腫的下唇輕啄，眼神意味深長。
「所以說下次不準在外面亂來聽到沒有！」
「你說的都好，我的寒。」
景漣將頭埋在凌若寒肩上，薄唇輕輕蹭過軟嫩的耳珠，再不經意呼出一口氣逗弄對方。
「漣你夠了！」
***
「謝譯，你怎麼臉上都濕了，是不小心看魚看得太入迷嗎？」
當謝譯頂著一張濕臉外加怒氣出現在靈研社面前時，除了方如筠外的其他人都在努力憋笑。
「我看得想把那隻魚抓起來烤了。」
謝譯接過方如筠遞來的手帕胡亂擦一把，平常蓬鬆的頭髮全向後梳攏，露出光潔的額頭。
「聽說神社裡的魚很會認人。如果牠喜歡你便會在你面前繞圈，不喜歡你就會吐水，我還以為這只是謠言而已呢。」
謝譯掃向聲音的來源，那人身穿一身白色大學ㄒ外加淺色牛仔褲，白色布鞋在夜晚特別顯色，再搭上臉上陽光滿分的笑容與聲音，一下子讓謝譯聯想到前幾週電話裡的人。
「葉靖桀，我們這邊都到齊了。」
「OK，我去跟我們社長報備一聲！」
葉靖桀在報名表上打勾確認，踏著輕鬆的步伐離開靈研社附近。
「他就是上次講恐怖故事嚇到自己的人？」
「因為他有點膽小，有時候講故事講得太入迷就會嚇到自己。」
「什麼叫有點？明明就是個尖叫分貝爆炸的膽小鬼。」
林毅嵐嗤笑一聲，吐槽方如筠用詞有誤，姚靖聽到後也跟著補充去年發生的糗事。
「妳忘了上次和他組隊結果他的尖叫聲把全部人嚇到嗎？」
「姚靖，不要再揭他短了。」
方如筠臉上浮起無奈的笑容，顯然對他的尖叫聲印象深刻。
當高二組的人聊起去年發生的笑話時，自覺沒興趣的謝譯轉頭看向高一組的人，發現他們跟班上的潘希和柳新一起聊天。
柳新拉著潘希的手跟蘇妍她們閒話家常，潘希則一臉平靜地跟李希打招呼，偶爾一陣微風撫面，撩起她嘴角的笑意。
再往別邊看去，開學時那名嚴肅的老師正在跟一名形似流浪漢的男人聊天，旁邊還有一名棕髮男子時不時附和話題。
「棕灰色綁半包子頭的老師是生物老師嚴悅，黑髮的那位是怪談社的指導老師蕭暘，棕髮碧眼看起來像外國人那位是我們的班導紀楠聿，他們三位都是靈能者哦。」
方如筠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驚動了謝譯敏銳的聽覺。
「別突然在別人耳邊講話。」
「抱歉，我下次會注意一點。」
面對方如筠軟如棉花的笑容，謝譯縱然發再大的脾氣都得不到對方回嘴或是發怒的反應，只得悻悻然作罷，眼不見為淨。
「小譯遇到剋星了呢。」
「閉嘴啦！」
謝譯嘀咕一聲，慶幸方如筠並沒有聽到他和潘梵之間的談話。
自從張芸跟伊絲雅離開後，她又再度失去看見靈魂的能力，用心眼注視她也只能得到模糊的影子，那時溫暖的橙光也已經徹底落幕。
「還有誰沒到？」
「剩凌老師和許老師還沒來了……啊他們在那裡！」
項明楓和負責點名的葉靖桀確認人數時，不遠處的小道入口這才出現三個姍姍來遲的身影。
「抱歉，第一次來所以遲到了！」
「我剛剛在門口等他，所以讓大家久等了。」
許言慌忙向道歉，凌若寒則是苦笑地解釋原因。或許是因為兩人都是老師，又或是出於凌若寒身後那位氣場強大的男子，沒有人敢對兩人的遲到說任何責罵之言。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第64屆聯合迎新——暗夜之旅，正式開始！」
***
夜晚的墓園透著一股寒涼的陰氣，四周大小不一的墓碑哭訴著一個又一個亡者的身世，偶然颳起的金風吹散腳下落枯殘葉，踏出沙啞的喊聲。漆黑的世界裡，唯一的光明便是手上的紙燈籠與相隔遙遠的路燈。
「真無聊，這叫什麼試膽大會。」
「畢竟對看得到鬼的我們來說，試膽大會就是散步而已。」
「而且真正的鬼就在你們身邊啊！」
第一組出發的是謝譯和方如筠這組，順便附帶潘梵一隻。
三人的聊天基本上就是謝譯抱怨，方如筠安撫，潘梵吐槽再由謝譯轉達，原本陰森恐怖的場景瞬間變成歡樂脫口秀現場。
恆恩墓園將山坡開闢成階梯狀，每一層間還有一小段石階連結，他們要做的便是順著樓梯上到最頂層，然後在後方的樹林裡找到存放鑰匙的木盒再帶回去。
「不過你們不是負責設計路線嗎？這樣你們也走就不會有驚喜感了吧？」
「我們是一人負責一區，別人怎麼設計我們不會知……」
方如筠耐心替潘梵講解的同時，腳下的帆布鞋踩到了某種異樣的堅硬物體。下一刻，他們頭上的路燈瞬間熄滅，只剩手上微弱的燭光照亮彼此的視線。
「所以遇到後其實可以猜猜看是誰的傑作哦。」
「……」
謝譯沉著臉不說話，只是逕自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打開內建手電筒，剎那間明亮的燈光照到了旁邊墓碑前飄動的半透明影子。
謝譯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吸引了方如筠和潘梵的注意，兩人朝著燈光的焦距點看去。
方如筠眨了眨眼睛，眯著眼仔細盯著那處，接著捂住嘴小聲輕呼。
「張芸？」
被叫到名字的靈魂轉過身，笑著跟三人打招呼。
「你們好，你們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裡？」
「我們在進行試膽大會，妳呢？」
「我來看看自己的墓。」
三人向前一步站到張芸身邊，方如筠還蹲下身，借著微弱的燭火觀察眼前的墓碑。
兩年的墓碑經過歲月的撫慰磨去了鋒利的稜角，上頭的字跡也殘留著歲月的痕跡，不過依然清晰可見。
方如筠伸手輕撫上面的陰刻字體，抬眸望進張芸平靜的眼底。
「還痛嗎？」
張芸輕輕搖頭，視線看往天上。
「不痛了，因為我知道你們都在。」
三人順著她的視線向上看，謝譯也在不自覺間關掉了燈光。
細碎的彩鑽灑落在鵝絨黑的夜幕上，忽明忽滅的星光在夜色裡嬉戲，黑夜沉澱了太陽的明亮與月亮的柔和，創造出微小的星光也能綻放的樂園。
「謝謝你們找到了我，是時候該說再見了。」
張芸將視線收回，露出見面以來最燦爛的笑容——屬於青春少女的意氣風發。
她的身子在夜色裡逐漸化為點點螢光，像是螢火蟲飛散於林間，又似星星盛放於夜空，最後靜靜消散於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