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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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3-19
(帕娜茜狄的視角)

我極度討厭艾可‧倫伯特這個人。從來沒有想過,對於自己最喜歡的乙女遊戲內裏的女主角會憎恨到這種地步。而且抱持這種黑暗負面情感的,絕不止我一個。

屠殺眾多的同胞、將我等魔族復興的盼望大邪神徹底消滅、一次又一次摧毀我們的未來。光之聖女,在魔族之中成為了所有人無不恨之入骨的存在。有好幾名部下都幾乎顧不上拯救同胞這個重要使命,只求把這名光之聖女殺死以洩恨。

她永遠也站在吾等的對立面,總是在阻撓我們。每當看到艾可,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來……

「要是過一段時間真的研究出徹底消除瘴氣的方法,就等於跟魔族簽署和平條約的唯一誘因也一併消除了。真演變成那種局面的話,魔族就好自為之吧。」

在娜德雷還有坎蒂絲沉默的當下,我也清楚地理解到艾可所表達的意思。正如她在一開始宣言那樣,是對於我不理解現狀的那份天真提出非常嚴厲的警告。

「忠告我已經給過了,告辭。」

「給我等一下!!」

艾可還未來得及轉身過去,這句話被反射神經還要快的從嘴裡迸出來。我到底是怎麼了?明明幾分鐘之前還巴不得讓她趕快滾蛋,為甚麼現在卻冒出了讓她就這樣離開的話、就是自己敗北了的念頭?

「妳是打算以當前情勢相逼,讓我們吞下對妳、還有對克羅霍恩王室的仇恨嗎?」

「別來問我,妳才是統領魔族的頭兒。個人的感情與整個種族的未來到底哪邊比較重要,自己衡量去。」

「說來說去,到最後還是一句要是想活命,就接受你們人類的奴役吧?」

「妳把莎凡妮亞他們辛辛苦苦向阿茲維爾殿下爭取得來的條件稱作『奴役』嗎?在法律上視為國民,但是卻無須繳稅。如果你們這種是奴役,那大杜西里公國的國民算是甚麼待遇?」

「少說得像是你們大發慈悲施恩與我等一樣!!明明以前巴不得把我們這些魔族通通殺掉,一知道必須倚靠我們來吸收瘴氣後馬上翻臉說希望和平共處?」

「那啥,妳在王宮裏沾沾自喜地跟派拉塞特說明自己的計劃時我們都聽到了,妳自己還不是一樣打算在贏了以後把大杜西里公國的人民殺光?戰爭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你們只是在失敗以後還留存著活下去的價值才僥幸地避過一劫而已。」

一輪唇槍舌戰下來,或者應該說是我情緒激動地說著意氣話、而艾可則冷靜而且命中要害地逐一反駁。雖然早就知道她這個人伶牙俐齒而且心思敏捷,但是再一次完敗給她仍然讓自己感到不是滋味。

到頭來,在艾可‧倫伯特這個人面前,這份強烈的劣等感依然縈繞不散揮之不去。在囚禁期間,我甚至自暴自棄的想過,要是換成她轉生到魔族這邊,說不定就能帶領同胞走向更光輝的未來、也不會招來如此巨大的犧牲。

「真不愧是救世‧光之聖女,說的話和做的決定都無比正確呢。只要所有人都聽從教誨,大概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吧。」

在我低聲語帶苦澀地吐出這些喪氣話後,艾可挑起了一邊眉毛。

「說甚麼傻話呢?要是一切都聽我的安排,捷洛就會被科茜古魯菲爾殺死、鮑斯的家人永遠也無法再跟派拉塞特見面、而大杜西里公國則會因為魔族數量大幅減少被噴湧而出的瘴氣所淹沒吧?我捅的這些簍子,都是多虧別人補救的。」

聽到這句實在不像會從那位光之聖女口中說出的話,我猛然抬起頭來。艾可的臉龐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樣子聳肩。

「本來,在去年發現自己冤枉了奧路夫時就本應醒悟過來了,拖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實在有點丟臉。不過呢,即使這段期間自己執迷不悟,莎凡妮亞、娜德雷公主、捷洛和坎蒂絲他們仍然豁出去不厭其煩地告訴我自己也許錯了,我想同伴大概就屬這一點最為可貴吧。」

「……沒錯,他們真的,是一群相當不錯的同伴。」

唯獨這點是必須同意。我直視著艾可那雙翠綠的瞳孔、回想起那天在極度絕望的黑暗中跟她對峙時,那兩人挺身而出擋在我面前的英姿。艾可點點頭,然後繼續說下去。

「我不清楚妳是因至今以來的失敗而自暴自棄還是怎樣,我對妳的認識沒那麼深。不過,那些剛才被妳承認的同伴,可是一丁點放棄妳的意思也沒有。而且據我所知,魔族當中也沒有誰深受同胞信賴、足以取代妳成為首領的人選。所以,我覺得妳還能稍微努力一下。要是又再失敗,就讓這些同伴幫忙就好了,只要妳願意讓他們幫忙。」

怎麼回事?她這是,在鼓勵我嗎?!我在驚愕之中全身顫抖、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縱聲大笑。把視線轉到娜德雷還有坎蒂絲身上,只見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朝我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我不會道謝的。直到如今,我仍然無法原諒妳……現在還未能原諒妳。」

「嗯,這我能理解。希望終有一日,這情況會有所改變吧。」

拋下這一句後,這次艾可就真的離開這個牢房了。

與人類和平共存。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很快就拋棄了這個願望、覺得唯有擊潰大杜西里公國,我等魔族才有活路。

可是現在,看著眼前兩人的笑臉,想起那位態度大幅扭轉的光之聖女、甚至願意去幫助毫不領情的魔族,我就覺得也許不該放棄得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