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上)

　　波納里堡壘內，兩位血族快速穿越條條走廊，他們二人急匆匆的在入口處換回堡壘內規定的中世紀古服後便急速趕往位在堡壘地下三樓米哈伊的辦公室，一路上兩人皆是用著吸血鬼過人的移動能力在行走，片刻也沒慢下來。
　　「啊──」
　　大大吸了口氣，蕾蒙娜瞪大雙眼，盯著眼前二人，微微喘著氣，胸膛起伏的頻率明顯快於平時。
　　那兩個快速行走的血族──維克托爾和亞瑟差點就撞到蕾蒙娜了，這三人恰巧在轉角處相遇，他們二人的速度快得蕾蒙娜來不及反應，若不是維克托爾和亞瑟有在最後關頭緊急停住，此刻三人便撞在一塊了。
　　「我很抱歉，夫人。你沒受傷吧！」維克托爾低頭向蕾蒙娜道歉，右手放在左心上，身體微微向前傾。
　　「沒事，下次多注意一點就好。」蕾蒙娜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大在意這點小事情。
　　「你們是要去找米哈伊報告夜行者的行蹤嗎？」她問。
　　克勞蒂亞和維克托爾在第一次開會中被米哈伊指派去暗中監視夜行者一行人的行蹤，幾天後亞瑟也自願去夜行者位在的布加勒斯特，幫忙維克托爾和克勞蒂亞二人輪番監視目標人物。
　　見二人同時出現在波納里堡壘內，又時這麼急匆匆的趕路，要蕾蒙娜猜出他們來此的原因並不難。
　　「正如您所猜測的，」亞瑟回答，回答的用詞不背不吭但語氣上卻有些怪裡怪氣的。「克勞蒂亞留在勒什諾夫繼續監視那群討厭的夜行者，我和維克托爾則是回來這裡報告他們的行蹤。」
　　「不然，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思考了下後，蕾蒙娜這樣說道。「我本來也預計晚一點要去找米哈伊。」
　　「那正好，這樣我們在報告他們的動向給主人時你也可以在一旁補充，畢竟妳不是和其中一個有過關係，你應該很清楚他們才對。」提到「關係」二字時亞瑟還毫不掩飾地做了一個輕浮的動作。
　　這個動作在場三人都看到了。
　　蕾蒙娜抿唇，淡淡地看著亞瑟，讓人感覺不出她的情緒，維克托爾則是輕輕的皺了下眉頭，臉上明顯有些情緒，卻靜靜的沒多說些什麼。
　　「注意你的言詞，亞瑟．卡文迪許。」蕾蒙娜的語氣平和，表情亦沒有生氣的徵兆，不過說話用詞卻顯然不是如表面那樣。「現在在和你說話的人是米哈伊承認的妻子，不是外面那些女孩，也不是你能隨便戲弄的對象。」
　　「還有你，維克托爾，管好大家，別讓一些沒有意義的流言蜚語去打擾米哈伊。」矛頭轉向維克托爾，蕾蒙娜輕飄飄地丟下這句。
　　她的語氣輕柔，但卻重重震懾了維克托爾和亞瑟二人，蕾蒙娜臉上雖然依舊掛著淺淺微笑，但卻有種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危機感。
　　一直以來蕾蒙娜都溫溫和和的，對米哈伊百依百順，對其他十一個人也皆是笑笑的，不曾露出什麼明顯的負面情緒。
　　不知不覺，在冰島初起被迫囚於宅邸中的小女孩已經蛻變成為一個足以震撼他人的女人。
　　「我很抱歉冒犯到你了，夫人。」維克托爾壓著亞瑟的後背硬是強迫他向蕾蒙娜鞠躬道歉。
　　「你呢？亞瑟。」
　　蕾蒙娜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請你原諒我的無理，我不是故意的。」亞瑟低著頭道歉，語氣平穩，但蕾蒙娜卻聽不大出他有真心想要道歉的意思。
　　真誠與否這點在蕾蒙娜心中卻不是那麼重要，他有出聲道歉就好。
　　「我們走吧，別讓米哈伊等太久了。」蕾蒙娜平淡結束這次的不愉快，沒有再發表任何意見。
　　她從兩位男性血族中間的狹縫中穿過，往米哈伊的辦公室走去，不動聲色的宣示自己對於這件事的不滿。
　　
　　§

　　「米哈伊。」
　　「主人。」
　　蕾蒙娜提起裙襬微微蹲低，俯身向米哈伊行禮，她深後的亞瑟以及維克托爾則是單膝跪下，右手放在左心之上，低頭向米哈伊行禮。
　　米哈伊提起右手，做了個起身的手勢。
　　「是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米哈伊對著維克托爾和亞瑟說道。「三天前克勞蒂亞不是才回來過嗎？」
　　「有新消息了，主人。」亞瑟往前跨了一步向米哈伊報告。「我們離開的時候他們正在勒什諾夫，估近他們不用幾日就回離開勒什諾夫開車一路往西，很快就會到阿爾傑什了。」
　　「時間比我想像的還匆促許多。」米哈伊撫摸著自己的下顎，瞇著眼評論夜行者一行人。
　　「那麼接下來就換你了，娜娜。」米哈伊說，將手伸向蕾蒙娜，叫她往前靠近自己。「帶上媚拉和伊司爾到登博維察河那裡等他們，小心別洩漏出我們的位置。」
　　蕾蒙娜優雅的走到米哈伊面前後米哈伊從椅子上站起來，替蕾蒙娜整理好衣領處有些不平整的蕾絲邊。
　　「穿那件白色鑲金邊紋飾做成的那件結婚禮服去迎接他們，我要他們好好看看我的新夫人。」米哈伊對蕾蒙娜說道，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手指在蕾蒙娜的頸間處流連，勾繪著她脖子上若隱若現的血管線條。
　　蕾蒙娜和米哈伊的結婚排場並不大，就在波納里堡壘內舉行，參加人數也只有米哈伊身邊的其他十一位部下，沒有神父，只有瓦倫提諾作為司儀，不過婚禮當天，米哈伊為蕾蒙娜獻上一件最珍貴華麗的新娘禮服。
　　禮服的樣式和平時依樣依循傳統，採用都鐸時代的禮服，以米白色布料為底，黃金色線條勾勒出繁複花樣為點綴，上半身低胸緊身，下半身則是厚重華麗的裙擺，最後還有個接在肩膀車縫線上的寬大披風。
　　「好。」蕾蒙娜點點頭，溫柔答應。
　　「主人，」維克托爾在此時打斷兩人含情脈脈望向對方的注視。「我和亞瑟還有一件事要稟告你。」
　　「說。」米哈伊快速批准。
　　「我們在監視他們的時候還聽到了一些額外的消息，」維克托爾罕見的面有難色。「夜行者內部正在鬧內鬨。」
　　這聽起來本該是很好的事，敵方內鬨本來就有利於己方從中作梗，但維克托爾的臉上神情透露出事情顯然不是這麼簡單。
　　靜默了幾秒之後，他深深吸了口氣，將事情全盤托出。
　　「是有關於夫人的，」維克托爾緊盯著蕾蒙娜的雙眼，捕捉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夜行者裡面唯一的那個女生正在說服其他人把妳救回他們的世界。」
　　「有兩個男人堅決反對，第三個男生則是猶豫不決。」亞瑟接話。
　　輕輕皺了眉頭，撇開眼的蕾蒙娜重新對上米哈伊注視著自己的視線。
　　「那兩個反對的人必定是那兩位探員──亞伯拉罕和史帝分。」一個禮拜前亞瑟回來時帶來了那兩位探員的簡單資料，蕾蒙娜清清楚楚地將那兩個人的檔案全都記起來了。
　　會說是那兩位探員的原因很簡單，事實上，也只有那兩個選擇了，蕾蒙娜直覺馬賽爾不會是激烈反對的其中一個。
　　「妳會跟他們離開嗎，夫人？」亞瑟不大禮貌的問道。
　　「亞瑟．莫爾！」亞瑟才剛說完話的下一秒，米哈伊大聲朝他咆哮。
　　「收斂一點！不要再這樣子！今天已經是第二次了！」維克托爾緊緊扣住亞瑟的手腕，在他耳邊低聲勸說。
　　「沒事，我不會離開這裡。」蕾蒙娜說道，她輕輕抱住米哈伊，頭埋在他的胸膛中，溫柔的語氣和她的舉動些微安撫了米哈伊在爆炸邊緣的怒火。
　　蕾蒙娜沒有撒謊，這句話她打從心底散發出滿滿真誠。
　　不可能再回去了，就算米哈伊想回去，夜行者世界也不再會接受她了。打從蕾蒙娜再以賽亞宮那時選擇站在維克托爾面前不離開，以自身替換她人性命時蕾蒙娜就已經和夜行者世界永遠告別了，有些事發生了就無法重來，那次離開，就是真的回不去了。
　　「嗯。」
　　「我相信妳，娜娜。我從來沒懷疑過妳。」
　　米哈伊抱住蕾蒙娜，撫摸她的後腦勺安撫蕾蒙娜，米哈伊熟悉蕾蒙娜的個性，那份懷疑是多餘的。
　　「聖堤諾已經證明過蕾蒙娜的忠誠了，她就和你們一樣，再有下一次，我就按規矩行事。」米哈伊雖然沒有大聲苛責，卻下了很嚴重的警告。
　　這座城堡裡的規矩不算多，其中一項便是禁止猜忌她人，曾經遭遇過慘痛背叛的米哈伊知道一個團體內團結一心遠遠勝過於其他，因此凡是猜忌或是排擠他人的血族在被查清是誣賴他人之後都會被米哈伊下令處死。
　　「我很抱歉，主人。不會再有下次。」維克托爾率先道歉。
　　他屈膝，右拳覆在左心之上，低頭向米哈伊道歉。
　　亞瑟沒有出面回話，不過他和維克托爾同步做了一個行禮道歉的動作。
　　提到聖堤諾時，米哈伊感覺到自己懷裡的人輕輕震了一下，那次的審訊聖堤諾沒有在蕾蒙娜身上留下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但蕾蒙娜到目前為止卻依然難以忘懷那宛如地獄般的三天，每每看到或是提到聖堤諾時蕾蒙娜都會不自覺得微微顫抖。
　　「你們兩個先離開吧，一個小時之後叫媚拉和伊司爾來這裡找我。」米哈伊朝維克托爾和亞瑟揮手意示他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