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之二十六

劉德禎手上用力，「少唬人了！我知道她被犬神附身，跑走了！」

「你知道犬神？」鄭千禧臉色大變。

「我知道的可多了。那個丫頭利用犬神咒，靠著詛咒別人出人頭地，還勾引白家崎，白家姐姐禁止他們交往，她就直接把男人拖走。」劉德禎不懷好意地說：「我看這招八成是你教她的吧？你們全公司上下個個都靠著犬神咒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對吧？」

「不是這樣！」鄭千禧激動地說：「如果沒有大神的保佑，玟玟根本活不到現在！」

劉德禎看他肯說真話了，便鬆開手讓他起來。

「我是在精神療養院認識玟玟的。那時我去探病，玟玟住我親戚隔壁床。她狀況很不好，一直產生幻聽幻覺。比較清醒的時候還會自殘，一昏頭就攻擊別人。而且那時整間療養院都很慘，常常出現怪聲音怪人影，還常發生嚴重的意外，玻璃會自動破裂割傷醫生之類的，療養院被弄到快關門了。我對這種事小有研究，一看就知道這些狀況都跟玟玟有關，有『東西』附在她身上，在療養院裡作亂。我覺得玟玟很可憐，就建議她膜拜犬神求取保護」

「你幫助她的方法，就是叫她信邪教？」

「犬神……大神雖然兇狠，但只要你誠心膜拜祂，祂不會虧待你的。玟玟加入犬神教之後，身上的邪靈被犬神驅走，這才恢復正常生活。但是這樣還不夠，為了避免邪靈又回來，她必須在房裡供奉犬神雕像，還要在床墊的四個角落貼上犬神咒，才能防止邪靈入侵。」

「你說……什麼？防止……」劉德禎頭上彷彿被打了一棍。

鄭千禧點頭，「對啊，有那四張符，邪靈就不能再靠近她了。只是她忽然又變得很奇怪，老是有心事，有時還會自己一個人咬牙切齒，好像想起什麼深仇大恨。我一直想找她好好談談，她卻躲著我，現在又拖著她男朋友搞失蹤。最糟的是，她失蹤之前在犬神雕像上滴了血。」

「為什麼最糟？」

「用自己的血獻祭給犬神，表示願意獻出靈魂跟肉體，請求犬神借力量給她。這就表示她打算去做一些很危險的事。」

劉德禎全身發冷。他發現他們犯了很嚴重的錯誤。

反了。所有的事，全都弄反了！

※

蘇天行站在自己二樓房間窗戶，看到詩堯坐上阿木的機車離開。他心裡在騷動著，卻又不知該不該衝出去阻止。

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在這種時候，他不去幫忙找玟玟跟白家崎，卻躲在家裡耍自閉，實在是太沒出息，但他沒有勇氣行動。

一來怕找不到他們，二來怕找到的時候，白家崎已經成了一具屍體，而玟玟嘴邊沾著他的血。

最近爸爸一直逼他退社，還說碟仙事件全是他的想像。

當然事實絕非如此，雖說當年他確實發了高燒，但在佛堂的時候他神智清醒得很。

即便如此，他覺得爸爸說的話也有點道理。

如果他沒有做這個碟仙企劃就好了。

如果他沒有參加新聞社就好了。

如果他這六年來，不要一直對那件事念念不忘就好了……

手機響了，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請問是蘇天行同學嗎？」

「是。哪位？」

「天行啊，好久不見。」耳機裡的聲音變得很愉快。「我是阿聰，廖明聰，你的小學同學，記得嗎？我們同班了六年，直到你轉學為止。」

「阿聰？當然記得。好久不見，你好嗎？」

「很好啊，倒是你，怎麼轉學以後都不跟大家聯絡？」

「呃……就很忙……」其實是爸爸不讓他跟老同學聯絡。

「上次同學會，就有人提到你，大家就決定下次一定要找你來。我查了半天，問了十幾個人，總算給我問到你的電話。下個月要辦同學會，你可千萬要來啊。」

「好啊。」

雖然心情沉重，聽到老同學找他找得這麼辛苦，他實在不好意思拒絕。

「對了，」蘇天行忽然想到，「我最近跟阿木聯絡上了，找他一起去吧。」

阿聰的回答很奇怪。

「阿木？哪個阿木？隔壁班的人嗎？」

「我們班的啊。他長得瘦瘦的，眼睛有點大，每次都坐在最後一排，家裡有很多電玩。全名是……咦？」

也許是因為一直叫綽號，他忽然想不起阿木的全名了。

「天行，每次都坐最後一排的人是我耶。」

「啥？」

「你應該是記錯了，每年同學會都是我負責通知，我們班沒有人叫阿木啦。」

兩秒之後，蘇天行終於想通了這話的意思。

他感到背後惡寒，立刻掛掉電話，飛也似地衝出家門。

那台載著詩堯的機車早就走遠了，根本不知從何追起。

蘇天行站在路邊，苦苦思索對策，忽然覺得腳邊有東西。

「喵~~」

一隻虎斑貓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正在啃他的牛仔褲腳。

「我沒東西給你吃，拜託你去找別人好不好？」

虎斑貓不肯放棄，仍然咬著他的褲腳。但不是單純的磨牙，反而好像是要拉著他去什麼地方。

蘇天行心裡一動。雖然沒有任何根據，直覺告訴他，這不是普通的貓，他應該跟著牠走。

想起詩堯說的話：「相信自己的內心」。於是他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