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附帶敵意的熱烈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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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2-17
在九狗羅的帶領下,蕪與夜閣終於踩在聖歌德魔導學園的圍欄大門前。

聖歌德魔導學園位在埃利爾的中心,周圍遍布都是餐館、旅館以及書店,娛樂場所的數量也不在話下,如此完備的生活機能,完全是學生的天堂。

下午四點一到,高聳的鐘塔敲出震撼的第一聲。

以黑鐵製成的圍欄以及廣大的草皮包圍住整個學院,綠油油的草皮上沒有一絲難聞的草味,估計是鋪上人工草皮,一眼望去也都是依靠木魔法製造出的人工樹以及人工花圃。

空曠的草皮上有不少學生正在練習魔法,而少數導師或學生坐在樹蔭下,悠閒地喝著茶,看看書等。

仔細一看,幾乎所有導師都是穿著便服,只有少數是跟學生一樣穿著校服。

女學生或導師與芙羅爾所穿的白底紅紋校服一樣,而男學生或導師則是藍底黑紋的樣式。

雖然校服規格一模一樣,但就是不見任何一人與芙羅爾一樣,胸前別著薔薇的徽章。

草皮上有著許多鋪滿石子的道路,其中有兩條石子路特別大條,且兩條路分別通往不一樣的方向。

其中一條便是從欄桿大門口連接到十分壯觀的學院——聖歌德魔導學院。

採巴洛克建築風格的聖歌德魔導學院若不算上草皮空地以及師生宿舍的話,總佔地約為兩千坪,灰白色的外觀在夕陽暖光的沾染下,顯得十分柔和。

建立在校園後方的鐘塔更加引人注目,鐘塔呈長方體,四面都有錶盤顯示時間,分別會在早晨八點、正午十二點以及下午四點敲出一次鐘聲。

若從正面欣賞校園的話,學院與鐘塔就像渾然一體,讓整間聖歌德魔導學院成為城鎮內標誌性的建築物之一。

而另外一條路則是通往右邊的師生宿舍。

師生宿舍採ㄇ字型,中間為導師宿舍,左邊為男學生宿舍,右邊則為女學生宿舍。

而宿舍的外觀就沒像學院一樣漂亮,但米白色的外觀加上路燈的渲染下,仍有幾分藝術氣息。

九狗羅大步邁入校園內,像是走進自家的廚房一樣隨意。他向蕪介紹著學園內的各種建築,而蕪也沒怎麼認真聽,只是隨意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總之就是這樣,剩下的就交給芙羅爾了,那我也要先回去了。」

保持著一如往常的瘋癲,九狗羅大笑一聲後,拍了拍蕪的肩膀便轉身離去。

兩人視線重疊之際,剎那間,少見的嚴肅顯現在九狗羅的臉上,悄悄的說了聲「要小心校園外的任何人」。

早已心知肚明的蕪面無表情的盯著草皮,以沉默告別九狗羅。

此時,夜閣抱著一袋沉甸甸的鑽石幣走到蕪的身後,恭敬的問道:

「福特斯大人,接下來您要去哪裡呢?」

「恩……,你先到導師宿舍報到吧,整理完行李後再來找我。」

「屬下了解。」

向夜閣吩咐完命令後,蕪看了眼整座學院後,平心靜氣地走進學院內。

踏入穿堂後,蕪照著九狗羅給自己的指示,獨自走在一塵不染的走廊上。

一樓到三樓皆為學生教室,而四樓就是導師的辦公室。

以水晶製成的壁燈照耀著整條走廊,如黑鑽石般閃耀的走廊上整理得一乾二淨,外頭溫暖柔和的夕陽透過玻璃窗照射在走廊上,折射的反光照耀在蕪的身上,宛若披上一層以暖光織成的大衣。

幽靜的長廊只有零星幾個人的談話聲,周圍飄散著清香的芬芳令大腦相當放鬆,在這裡感受的到最高學府所呈現的優雅與穩重。唯一令自己不滿意的應該只有每走一步而發出難聽的「機乖機乖」聲,尖銳卻又無法阻止的噪音令蕪聽得有些心聲不適。

也許是放學時間,一路上沒有半個學生,只有少數導師與自己擦肩而過,因為自己身上仍殘留著地下賭場所沾附的血味,渾身的骯髒與臭味讓每個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屑。

明星學校的導師可能都有這份傲慢吧。

欣賞學院環境之餘,蕪也不知不覺的走到學院長辦公室的大門前。

「應該就是這裡了吧?」

褐色的大門上掛著一條長名牌,明確的寫著「院長室」。

確認著門上的名牌,蕪握住門把準備打開大門。

此時,一道魔法光束突然射向蕪的右手,阻止了蕪打開大門的舉止。

雖然這下攻擊不具有殺傷性,也不會對蕪造成半點傷害,但在反應之下還是順勢收回右手,閃躲了魔法光束。

看著門把上的煙霧,蕪往右方一看,正站著一名帶著眼鏡的藍長髮女學生。

「你是……?」

望著女學生鼻尖上的橢圓形眼鏡,蕪回想一陣子後才想起女學生的身分。

我記得她好像是一直待在芙羅爾身邊的學生會會長——?

藍髮女學生眼神兇惡的瞪著蕪,並將水元素凝聚在掌間,防備著毫無敵意的蕪。

「你是誰?為甚麼進去院長室?」

「我是誰——?」

啊——,那時見到自己的時候,自己還戴著面具,難怪一時之間認不出自己。

不過自己還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分,還是直接跟她說明自己前來院長室的目的吧。

「我是未來要在這間學院教書的導師,我只是想找學院長報到。」

「新導師?證據呢?」

蕪從衣袍內的口袋裡拿出一本小簿子,並丟給與自己距離五步之遙的藍髮女學生面前。

簿子在墜落之際,女學生眼明手快的接住簿子,但視線仍不離蕪的身上。

女學生打開簿子仔細的確認著,然而簿子的內容似乎讓女學生不太滿意,她的眼神變得更加戒備,掌間的水元素也愈加強烈。

頓時間,空氣陷入一片沉默,安靜的連蒼蠅的振翅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一會後,女學生將簿子丟到一旁,語氣嚴厲的問道:

「恕我無禮,就一個C級導師也想擔任我們學校的導師,這應該不太可能吧?」

女學生的一番推理,讓蕪想起了九狗羅說過的話。

這間學校歷年來是不收C級導師,師資最少也是B級,而且A級的人數還大於B級的人數,如果一個C級導師能夠進入這樣的學校教書,恐怕不太容易讓別人相信。

「請妳相信我,我的確是來這裡教書的。」

「沒憑沒據也要我相信?」

「剛剛那本導師證明就是證據啊。」

「就跟你說了,C級導師是不可能在這裡教書的!」

女學生對蕪的戒備心越來越重,她漸漸向前走,準備制裁她眼中的不速之客。

身為準導師,蕪雖然不在意學生的安危,但礙於職位關係,自己實在不願意用魔法傷害學生。

但女學生一臉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樣子,這樣一直僵持也不是辦法。

無奈之下,蕪只好扭頭看向一旁的大門接著狂敲院長室的大門,好讓裡頭的芙羅爾替自己解釋解釋。

然而,敲了無數下大門後,換來的卻只有空蕩蕩的迴音。

這時,女學生冷笑一聲,說道:

「學院長現在去校園盤查了,人不在院長室內。」

「……」

這也太衰了吧!?

「你就乖乖招供吧!」

只見女學生快步向蕪衝去,並將掌間的水元素擬態成長劍,毫不留情地砍向蕪。

雖然這波攻勢對自己肯定毫無威脅,不過蕪仍在著猶豫自己是否要防禦。

若是直接承受這下攻擊還安然無事的站著,好像又有些奇怪。

不過如果反擊的話,恐怕自己就沒辦法繼續待在這裡,畢竟老師攻擊學生這種流言蜚語要是傳出去的話,恐怕連芙羅爾都救不了自己。

蕪苦惱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女學生見蕪毫無逃離之意,雖然心生懷疑但內心的戒備心仍然驅使著自己朝蕪攻擊。

蕪與女學生的距離已在三步之遙,女學生奮力踏出最後一步作勢增加揮砍的力道,不料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顯現在兩人之間,而女學生雖然反應過來但手中的水刃已經收不回來了。

「讓開!」

女學生的警告聲仍無法阻止悲劇發生。

水刃應聲擊中不明人士的胸口,大量的水氣在院長室前爆發,女學生幾乎看不見眼前發生了甚麼事情,只知道自己手中的水刃砍中了不明人士。

霧氣散去之際,一道身影緩緩顯現。

柔順的蒼白長髮披散在雙肩上,身穿墨綠色西裝的美男子,額間上還刻印著蜈蚣的印記。

突然出現的美男子讓女學生完全看矇,蹲在地上不發一語的盯著男子看。

而這名美男子正是剛整理完蕪的房間,聽從命令與蕪會面的夜閣。

夜閣毫髮無傷的輕拍著胸脯,完整的西裝上沒有留下一點刀痕,宛若能將周圍冰凍的冷酷視線緩緩盯向眼前的女學生。

女學生立即站穩,沉沉的退後幾步後仍然保持著攻擊姿態。

「你是誰?同夥嗎?」

夜閣那犀利的視線打量著女學生,在發現對方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之後,雖然沒有明顯的情緒變化,不過隱隱做現的殺意正從心中萌芽。

區區人類竟敢試圖傷害偉大的饕餮大人,何來匹夫之勇?

即便源源不絕的憤怒快要延燒自己的頭皮,不過夜閣仍保持著紳士般的沉著與禮貌,並用著優雅的語氣質問道:

「我正是福特斯大人的管家,請問有甚麼事情嗎?」

「福特斯大人?你是說你身後這個可疑人物嗎?」

「福特斯大人並不是可疑人物,而是要與芙羅爾小姐會面的客人。」

「你說……會長嗎?這怎麼可能?」

女學生仍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然而待霧氣完全退散後,女學生這才認出夜閣的身分。

「等等……你是……那天跟院長在賭場的人!」

夜閣的面貌讓女學生回憶起那一天,千名貴族遭到毒藤蔓虐殺的畫面,那一張張慘白的面容在自己的腦海中閃過,排山倒海的噁心感油然而生。

即便如此,她仍然極力控制住發抖的雙腳,不斷的吞嚥著口水,試圖將翻江倒海的胃酸壓抑下去。

蕪無奈地看著夜閣的背影,雖然夜閣的語氣仍然一如往常的平靜,但他卻感受的到夜閣暗藏的殺意。

看來他目睹了這名學生打算攻擊自己的畫面了。

對於夜閣來說,這次前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自己,學院與學生的安危,完全不在他的任務範圍內。

也就是說,這名學生的死活並不是夜閣在乎的,而這名學生妄圖攻擊自己,這就牴觸了他心中的任務了。

現場氣氛再次降到冰點,寂靜的空氣中再度傳來擾人的蒼蠅聲。

此時,女學生再次聚起水刃,仍然對蕪與夜閣持懷疑態度。

「不!就算你那天待在院長身邊,我仍然不相信像你這種草菅人命的人會是院長認識的朋友!」

話一說完,女學生不等夜閣回覆,便先發制人,提高速度閃過夜閣,將水刃砍向夜閣身後的蕪。

儘管這速度以一個年輕女孩子來說算是非常優秀,但對於夜閣來說,這速度簡直比慢跑還要慢。

當女學生快要砍到蕪時,一條巨大的鬼面蜈蚣突然從平靜的走廊上鑽出,張開沾有劇毒的雙顎將兇狠的視線盯向女學生的背後。

蕪心生一驚,那正是化作蜈蚣型態的「奈亞拉托提普」!

而女學生的目光早已專注在蕪的身上,她自知自己絕不是夜閣的對手,打算以自己的命換取蕪的生命。

「去死吧!」

女學生奮力一吼,用力地朝蕪砍去。

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奈亞拉托提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女學生,打算給與女學生致命一擊。

此時,蕪仍沉默不語。但他已不再猶豫。

當水刃即將砍到蕪之際,女學生突然動不了,手腳像是被甚麼禁錮著一樣,整個姿勢定格的停在蕪的面前。

「你的事情就先等等吧。」

蕪一邊輕聲地講著,一邊抬起手,開始聚集起暗紫色的元素。

望著從未見過的暗紫色元素,女學生目瞪口呆地盯著,身體因為這股力量,連身軀都開始顫抖。

蕪嘆了聲氣,心裡是萬般無奈。

雖然自己很不想在學生面前使用尼克斯的力量,但奈亞拉托提普實在太危險了,要是用一般元素,肯定沒辦法抵禦。

心念一轉,掌間的元素在自己的意識下瞬間化作慘白的骷髏頭,整個空洞的骷髏頭形體巨大,不僅大過蕪的全身,就連空曠的走廊都幾近被塞滿。燃起暗紫色的地獄之火在空盪的頭顱內猛烈燃燒,甚至從雙眼窩中竄出陣陣火花。

陡然間,蕪伸手一指,將目標指向了眼前的奈亞拉托提普。而看似毫無生命的骷髏頭竟聽從了蕪的指揮,迅速撐開雙顎骨,狠狠的咬住奈亞拉托提普的頭部,並利用地獄之火將奈亞拉托提普吞噬。

巨大的骷髏頭發出駭人的「喀喀」聲,暗紫色的火焰更是散發著令人恐懼的寒意,慘白的骷髏在暗紫色火焰的照耀下,宛如惡魔降臨般,將奈亞拉托提普吞噬殆盡。

雖然看似將奈亞拉托提普吞噬,不過說到底奈亞拉托提普終究只是毫無型態的原始渾沌物,即便使用再強大的魔法都無法將其徹底消滅,也就是說蕪這樣做只是將奈亞拉托提普融於自己的地獄之火裡,待時機成熟後再將奈亞拉托提普放出。

不過如此高深的原理對一個年輕女學生來說哪能理解?這一幕已經嚇得女學生眼淚直流,手中的水刃承受不住地獄之火的高溫,快速的蒸發並消失。

望著手中的水刃消失,女學生含著快速蒸發的淚水,不可置信的瞄向身旁的蕪。

地獄之火的火光照耀著蕪的臉龐,那深邃的雙眼因為陰影的關係,散發出幾分的陰沉與邪氣,漆黑的瀏海受到氣息的吹拂而懸浮著,水平的嘴角卻因為陰影的陪襯,彷彿露出邪笑般的黑暗,

這人到底是誰?

看似地獄之火正在吞噬著蜈蚣,但這沉重的殺氣不斷捶打著自己的胸腔,水嫩的肌膚因高溫的沸騰而乾燥難耐,連剛流出的汗水都迅速蒸發,彷彿自己才是被燃燒的受害者。

巨大的蜈蚣不一會就消失在地獄之火之中,蜈蚣消滅的剎那,骷髏頭慢慢化作粉塵,地獄之火也逐漸熄滅。

走廊再度恢復寧靜,地上連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彷彿甚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女學生緩緩移動著那雙驚恐的眼神,投向眼前的蕪。

蕪的神情毫無變化,也沒有一絲的疲累,完全不像一個C級導師該有的實力。

「夜閣,我說過了,學生的安危是我必須注重的,你剛剛那樣做就等於是有意違反我。」

蕪刻意壓低語氣的責備著夜閣,但神色卻依舊淡然。

受到責備的夜閣臉上掛上從未有的歉意,他半跪在地上低著頭,向蕪獻上誠摯的道歉。

「非常抱歉!小的下次會注意。」

「恩,這樣道歉還不夠,你應該要向她道歉!」

仍然不滿意的蕪扭動著雙手的手指,操控著隱形的鐵鍊。

只見女學生身上開始顯現出一條條的鐵鍊,每條鐵鍊的端頭都有極為鋒利的刀刃,只要自己輕易亂動,刀刃便會無情的劃向自己的身體。

重獲自由的女學生看著鐵鍊一一回到蕪的衣袍內,有恃無恐地站了起來,並看向身後的夜閣。

這個名為夜閣的男子,其實力肯定超越A級,然而自己身旁的這名C級導師,實力卻遠超於夜閣。

夜閣整裡著歪掉的衣襟,彎下直挺的腰,鄭重地向女學生道歉。

「非常抱歉,差點就殺了妳。」

「呃……沒關係……」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女學生無所適從,本就顫抖的身體仍未恢復,但為了回應夜閣道歉,只好壓抑住顫抖,向夜閣鞠躬回敬。

此時,蕪瞥眼發覺了停滯在一旁的蒼蠅,他瞇著眼觀察一會後,便迅速的抓住蒼蠅。

抓住的瞬間,一陣煙霧從蕪的手中噴散出來,女學生被這突如其來的煙霧嗆到,咳嗽不止。

待煙霧褪去,一陣熟悉的女性聲音從女學生身後傳出。

「啊呀呀,福特斯先生你真討厭,你怎麼能直接抓住人家呢。」

這甜美的聲音讓女學生驚訝的瞪大雙眼,並回頭一看。

只見學院長——芙羅爾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背後還露出半截的半透明翅膀,鬼靈精怪的向女學生吐著舌頭。

「學院長!?」

學院長的出現讓女學生驚訝的大聲喊著,張開的雙嘴久久無法閉合。

「非常抱歉!」

響亮的道歉聲從院長室內傳出。

蕪與夜閣坐在同一張紅皮沙發,而芙羅爾則獨自坐在另外一張沙發,靜靜的喝著熱茶。

整個會長室在窗外夕陽的照映下,格外的舒適愜意。

從大門進去的右手邊擺放著四米高的木製大書櫃緊靠在牆邊,書櫃裡存放著老舊的藏書與卷軸,不僅是這所學院的公文,且還保有歷屆學院長的私人藏書與私人日記,其珍貴程度不在話下。

左手旁則是吊掛著一排表框的肖像畫,那正是歷屆學院長的肖像畫,精湛的畫工不僅描繪出每位偉大領導人的神情,更是表現出對於這間學院的熱忱與愛意。

在會長室的正中央放置一條以石英打造而成的長桌,用珍貴紅皮製成的長沙發則以L型圍繞在長桌旁。沙發柔軟卻又不會讓整個臀部陷下去,在經過某些處理後沒有強烈的皮革味,反倒殘留著香水味。長桌上除了擺著招待蕪與夜閣所泡的茶壺與茶杯之外,別無他物。

而從大門直視過去便是學院長的辦公桌,利用來自遠在史塔芬西邊樹林的紅檜木精心打造而成,精緻的花紋與輪廓顯得工匠的心思細膩,些微的灰塵沾染在桌邊,但這並沒有破壞整張辦公桌的格調,反而帶些復古味。

然而在如此高級的辦公桌上卻堆積著雜亂的公文,還有芙蘿爾平常所使用的茶壺與香菸盒,看得出來這個女人有多麼邋遢。

不過室內並沒有飄散著菸味,似乎芙蘿爾從沒在會長室內抽過。

面對辦公桌的大窗戶相較於其他傢具就顯得相對普通,但美如畫的夕陽穿過透亮的玻璃窗,仍給這扇窗戶添上不少分數。

這間學院長室雖然沒有想像中的奢華,但整間房間的氣宇非凡,其設計與規劃之精細,讓這間學院最高領導人所工作的場所保有絕對的高貴與敬重。

不過就是在這麼神聖的場所,如今卻發生一幕格格不入的畫面。

女學生體態端正地站在桌前,九十度彎腰的向蕪與夜閣鞠躬道歉,柔順的長髮垂直而落,遮住了女學生的面容,卻藏不住那滿滿的愧疚。

「會懷疑我也是正常的,反倒是我的管家,嚇到了妳,我還要跟妳說個抱歉。」

「不不不,身為學生會會長,竟然對準導師大打出手,這實在……」

芙羅爾放下茶杯,釋出不在意的微笑,試圖讓女學生放下心來。

「嘛,反正誤會也解開了,這也沒什麼好爭了,烏龍事情就到此為止吧。話說,福特斯先生,你宿舍整理完了嗎?」

「恩,我已經拜託夜閣整理了。」

「哦?夜閣先生真是手腳俐落呢。」

「您過獎了。」

夜閣面不改色的回答著。

沉靜的蕪故作無趣的套弄著手上的手套,實則將戒備的眼神望向一旁的芙羅爾。

「話說,院長您應該很早就回來了吧?」

「欸!?你知道啊?」

「恩……,是剛剛猜到的,以您的個性,我想你應該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吧。」

見東窗事發,芙羅爾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啊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但我很想看看我可愛的伊芙會有甚麼反應。」

芙羅爾吐出小舌,撫摸著柔順的長髮,微微一笑的自首著。

「學院長!您怎麼能這樣啊,我差點就犯下滔天大罪了……」

蕪看著一旁的女學生,那泛淚的眼眶都紅腫了,與先前兇悍的形象截然不同。

這女孩叫做伊芙啊……。

觀察伊芙沒多久後,蕪瞥向眼前的芙羅爾,心中不禁對這人萌生敵意。

這人可不簡單,不僅能安然無恙的承受住「地獄之火」的殺氣,甚至還能安然地隱藏自身氣息,靜悄悄地躲藏在附近。

但要說最可怕的,莫過於這女人的心機。

雖然表面上是說想看好戲,但她隱藏的真正目的,卻是暗中監視著自己是否會對伊芙痛下殺手。

這也算是對自己是否能成為導師的考驗之一。

所幸當初自己並沒有對伊芙做出反擊,而且還順勢保護了她,看來這應該能在心中加上不少印象分數。

看著芙羅爾翹著腳,端莊地坐在沙發上喝著熱茶,看似形象呆萌,但在那具面具底下所蘊含的思維卻超乎想像的細膩與狡猾。

此時,芙羅爾放下手中的茶杯,使了個妖媚的眼神看向蕪。

「話說,賭場的事情,我想跟你說明一下情況。」

這話題轉變得太快,讓蕪微微皺起眉頭,並瞥向一旁的伊芙。

身為聖歌德魔導學院的導師,按照國家規定是不準干涉甚至進出任何非法場所,自己的行為已經大辣辣地觸犯這條規則,如今要直接在學生會會長面前提起相關的違規事項,這女人的心還真大。

「院長,有學生在這裡,講這種事情好嗎?」

「恩——,伊芙的話沒關係,畢竟她經常跟我一起抓捕賭場的貴族。」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事的——,反正一切都是時間上的問題。」

那堅定又清亮的肯定聲蓋過自己的聲音,蕪完全拿芙羅爾沒辦法。

畢竟自己要想盡辦法擔任好雙面人的任務,所以自己絕對不能讓老師與殺手的身分重疊。若是被外人抓包,自己恐怕無法繼續已導師的身分繼續待在這裡,更別說是任務的執行。

看著芙羅爾那堅定的雙眼,蕪也只好相信她是有經過縝密的思慮,才決定將自己的身分暴露給伊芙。

芙羅爾換隻腳繼續翹著,望向一旁被夕陽染紅的窗外,觸動人心的美好景色卻挽不回那一臉沉重的嚴肅。

「就這樣說吧——,你的到來似乎讓『黑蛇』的那群傢伙非常緊張。不僅是波齊爾,那天你殺掉的所有挑戰者,其實都是黑蛇的爪牙。」

此話一出,一旁的伊芙面露驚色的觀察著蕪的臉龐,努力的在腦中將蕪的面容與那天自己看到的所有人做比對。

急速迴轉的腦子裡逐漸構築出一道人影。

那頭漆黑卻帶有些微深藍的長瀏海,一身樸素的黑衣袍,還有那被鮮血染紅的白手套,要是將白面具拿下的話——

那位神秘男子正是坐在眼前的蕪。

伊芙那恍然大悟的臉神被蕪瞥見,雖然自己不打算暴露身分,但既然芙羅爾有意這樣做,那也沒辦法了。

蕪咳了兩聲,不解的追問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派遣在外的部下給予了我這樣的回報——『目前任何有關黑蛇組織的地下賭場以及黑市正在通緝一名不明男子。他們到處張貼男子的肖像畫,並將搜捕男子的懸賞令提升到一萬鑽石幣,且一定要活捉,不能動及目標的性命』。這樣的懸賞令一出,各個地下賭場開始聚集了異常大量的非法奴隸,貌似許多貴族對你更加有興趣了。」

「要活捉我……嗎?看來對方有點小瞧自己了。」

「呵呵,可不是嗎?你所施展的魔法似乎引起他們的興趣,他們是一個勢力極大的人口販子,像你這種實力破格的魔導師自然就成為他們的目標了。」

「也就是說在搜捕我的同時,也藉此探測我的實力這樣嗎?」

芙蘿爾表示蕪答對的點點頭,藏不住心中興趣的解釋道:

「也許——,你這導師生活可能沒辦法那麼的愜意喔。」

「這樣看來也不錯吧。」

「喔?那句話是你的真心話嗎?」

蕪進入一片沉寂的思索,在不到一分鐘的思考後,那茫然的臉色似乎沒尋找到解答,為了給予答案而隨意地回答道:

「也許是,也有可能不是。」

這似有非有的答案讓芙蘿爾輕笑一聲,像是完全理解了這番回覆的意思。

伊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水汪的雙眼一直觀察著蕪與夜閣。這兩人渾身散發著從未有過的未知氣息,並不會令自己感到壓迫,但卻打從心底的懾服於這股未知的氣場。

難道這C級導師的職位只不過是個虛幌嗎?

此時芙羅爾站起身來,走到那張被繁雜公文淹沒的辦公桌前,從凌亂的桌面上拿起一本卷軸,並直接丟給了坐在沙發上的蕪。

浮空的卷軸一把被蕪抓住,蕪熟練地解開綁住卷軸的繩子,並緩緩拉開。

竹製的卷軸上刻印著密密麻麻的文字,雖然看起來繁瑣難解,但蕪卻迅速地看出這份卷軸想表達的意思。

「這是!?」

卷軸的內容十分吸引蕪的眼球,連一旁的伊芙都微微伸長脖子,對卷軸的內容有些好奇。

芙羅爾舔舐著紅潤的雙唇,饒有興味的盯著蕪看。

「這是關於黑蛇組織的介紹,包含了他們的成員以及曾經幹過的一切壞事等。雖然這還不是組織的全部資料,但也夠你研究一整天了。」

「恩——原來如此,這的確對我有很大的幫助。」

蕪專注的研究著手中的卷軸,沉靜的氣息渲染了室內的氣氛,害得伊芙也對這份卷軸的內容感到相當的好奇。

不一會,蕪闔上卷軸並緊握著,站起身來向芙羅爾道別。

「既然這樣,我今晚先將這份資料研讀一遍,關於這裡的一切還有很多是我仍不熟悉的,日後若有問題我會再向您提問。」

「那當然沒問題。希望未來雙方能夠合作愉快。」

「那當然。」

回去的路上,天已經有些灰暗,走道旁的路燈靠著火魔法引燃燈罩內的燈芯,撐起靜謐漆黑的夜晚。

夜閣將蕪交由自己保管的卷軸收進自己的西裝內,挺首昂胸的跟在蕪身後。

此時,蕪突然停下腳步,面色凝重的向夜閣問道:

「夜閣,你可知道今天你擅自召喚出『奈亞拉托提普』攻擊那位女學生這事令我非常不悅嗎?」

蕪特意將責備語氣加重,絕對的疑問句甚至襯托出蕪對於夜閣的衝動而感到的憤怒,這也是蕪第一次以「上位者」的身分表現出的氣憤。

也許是從未見過蕪如此生氣,夜閣一聽聞便慌張的停下腳步,緊張的跪坐在地上並低著頭,斗大的汗珠開始大量滴落,顫抖的雙唇難以正確的咬文嚼字,迷茫的眼神無所適從的漂移著,但就是不敢看向眼前的蕪。

「非常抱歉!在下實在無法忍受區區一個人類如此放肆的傷害您的龍體,若您對此感到憤怒,那還請您盡管的給予小的懲處吧!」

兩人正在前往宿舍的石子路上,雖然周圍來往著零星的學生與導師,但夜間的燈光還未完全亮起,導致夜閣的身影並不明顯,也沒因此引起他人的注意。

蕪其實心中並不想要這麼嚴厲的斥責夜閣,但今後要生活在滿是人類的生活圈內,若是不提早給夜閣的行為施加一道枷鎖,恐怕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為此,自己得利用上位者所施加的重大嚴懲給予夜閣無形中的壓力,也是他心中的唯一卻強力的道德束縛。

在微弱月光的照撫下,蕪的臉龐是那麼的嚴肅也不悅,那張似乎看透一切的神情正怒視著卑微的夜閣,再加上自身刻意散發的饕餮邪氣,壓得夜閣喘不過氣來。

「日後!要是你斗膽在沒有我的允許之下隨意傷害人類甚至造成傷亡,我便會將你碎屍萬段並吞噬殆盡,屆時休怪我無情甚至企圖博得我的一點原諒,我一律不受理,知道了沒?」

「是……是的!夜閣絕對銘記在心!」

「還有,將你現在所承受的恐懼之意確實的傳遞給其餘的五位神,讓他們以你的錯誤與感受作為前車之鑑,嚴防今日這種誇張的過錯!」

「了解!」

「恩——,平身吧。」

「謝謝福特斯大人!」

夜閣當即站起身來,但因為饕餮邪氣的施壓而有些軟腳,只見原本就沒有固定型態的夜閣因為體內元素的紊亂而無法保持著人類型態,氣息羸弱的他為了不在蕪面前失態而努力的將快要化作黏稠液體的身軀保持原樣。

難道是我的話說得太重了嗎?

親眼看到因為自己的責罵而露出難得一見的落魄,蕪的心中萌生出一絲的歉意。

在愛護之心的驅使下,蕪伸出右手輕撫著夜閣的肩膀,接著開始幫助夜閣調理體內紊亂的元素。

這般暖意順利的傳入那冰冷的軀體,來自「王」的關懷徹底打動了剛剛受驚的心,在蕪的幫助之下,夜閣迅速的重建了人類的型態,而出自於「部下」的感動之意也以溫熱的眼淚表現出來。

「非常感謝大人!」

「沒什麼,就這點施壓就不行,這可不像是跟隨在我身邊的守護神。」

「非常抱歉,小的會繼續昇華自己的實力,好回報對於大人的教育之恩!」

「恩,那就走吧。」

因為光線不佳的緣故,蕪並沒有注意到夜閣的眼淚,而是仍保持著氣憤的狀態轉身離去。

很快的,往著光線漸強的方向走去,兩人也順利抵達了宿舍區。

由三棟巨大的建築圍起的這片空地中有一口大池塘,七彩繽紛的錦鯉在清澈的池塘裡漫遊著,暖活的燈光照映池面,形成一面生動寫真的彩繪。

附近還擺放了許多桌椅,在暖燈的照耀下,許多學生或老師與自己的同學或同事共享晚餐,這裡的氣氛著實讓人放鬆。

然而就是在這麼和樂融融的氛圍下,蕪與夜閣的出現就顯得格格不入。兩位陌生人突然插入眾人的視線,那渾身的古怪的氣味令許多師生向兩位投以嫌棄的視線,更是不在意兩人的感受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忽略眾人的注目,兩人緩緩走到導師宿舍的大門前。

此時,門旁的一名男學生伸手攔阻了蕪與夜閣的前進。

「請您出示身分才能進入。」

出示身分……,會是那個嗎?

蕪沉思一會,便從衣袍內掏出早前芙羅爾交給自己的「聖歌德導師證明」,並單手交給這名男學生。

男學生看了一眼後,又伸出手向蕪討東西。

「不好意思,除了這個,還得請您交出『埃利爾導師證明』。」

「喔,抱歉抱歉。」

蕪盡快的從衣袍內掏出小簿子,並遞給了男學生。

男學生一手拿著一本,熟練地翻閱著兩本並對照著資料。

只見男學生的神色有些複雜,時不時還會抬起頭確認著蕪的長相。

過不久後,男學生一臉疑惑的盯著蕪看,並向坐在一旁花圃的男子投向求救的眼神。

那名男子滿臉鬍渣,凌亂的捲髮散亂在黑眼圈前,給人一種抑鬱的孤獨感。

穿著一件薄薄的黑棉衣,再披上一件羊皮大衣,手腕上戴著綠祖母寶石的手鐲,渾身的酒氣從不遠處就可以傳到蕪的鼻子裡。

接收到男學生的眼神後,男子微微駝著背的站起身,走到男學生旁邊,瞪著大小眼的檢查著蕪的兩份證件。

過了不久後,這名男子同樣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欸——,你叫做福特斯,對吧?」

微微的沙啞聲伴隨著滿口的酒臭味瞬間散開,男學生基於禮貌,故作鎮定的憋著氣。

至於蕪,就這樣的酒臭味是完全比不過九狗羅身上的臭味,自然也沒有過多的反抗。

「是的。」

「我說,你應該知道我們學院向來是不收C級導師的吧?」

「這我很清楚。」

「那麼你這本『聖歌德導師證明』,是怎麼拿到的?」

「是學院長給我的。」

「學院長?可是你一個C級導師怎麼可能受到學院長的青睞?」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師生紛紛詫異地看向蕪,一雙雙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還摻有鄙視的眼神。

看來C級導師不太受這間學院的歡迎啊。

「這也沒辦法,事實就是如此,我就是個C級導師,同時也是在這裡教書的導師。」

男子抱持著懷疑態度的打量著蕪,但的確如蕪所講的一樣,事實就擺在眼前,即便自己再怎麼不相信也無法辯駁。

不過既然是學院長允許的,一定有學院長的苦衷吧。

蕪的身分意外曝光,來自周遭的譏笑與質疑眼光不斷投向蕪,然而蕪任由其他人的視線抨擊,一副無所謂的望著眼前的男子與男學生。

現場的氛圍意外的變了調,男子對這種奇怪的氛圍感到相當的不悅,滿腦子的怨言累積在胸口中,沉悶不已。

在互相對峙一陣子後,男子將手中的簿子還給了蕪,但他並沒有就此放過蕪,而是一把抓住蕪的右手,大聲的問道:

「既然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那你有沒有興趣與我打一場呢?」

「打一場嗎?」

「對!就簡簡單單的打一場。」

蕪看了一眼男子,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不了。」

「哈哈!很好,既然想打的話……,欸!?你剛剛說甚麼?」

蕪斬釘截鐵的拒絕讓男子酒意全消,他萬萬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麼爽快地拒絕。

「不好意思,我已經忙了一整天,有點累想休息了,希望挑戰的事情可以等到之後再說。」

「……。」

此時,在場的譏諷聲變得更加大聲,紛紛嘲笑著蕪不敢與這名男子決鬥。

頓時間,男子絞盡腦汁的想個理由想要留下蕪,但仔細一想,自己其實也沒理由阻攔他,畢竟對方都拿出雙證明了。

男子傻愣的站在原地,任由蕪與夜閣從自己身邊走過,自己卻說不了甚麼。

尷尬的氣氛讓男子不解的轉過頭,呆看著蕪的背影。

一進入導師宿舍,偌大的大廳裡放著一座老鷹翱翔的石雕,一座巨大的水鑽吊燈照亮整個大廳,各種賞心悅目的植栽按照品種與大小排列著,搭配著一股清新的花香,令人放鬆。

兩邊各有走上樓的階梯,用以區別男導師與女導師。

蕪爬向左邊的階梯,循著夜閣的指引走到了二樓。

寬敞的長廊鋪上鮮紅的地毯,一間間房間互相對視著,依照著房門上的號碼牌,井然有序的排列著。

「511,513,515……」

蕪小心翼翼的數著每扇門上的號碼牌,最終停在了「515」的房門前。

「就是這間吧?」

「是的,大人。」

向夜閣確認房號後,蕪插入鑰匙並轉開門把,走進了屬於自己的個人房間。

一點起燭燈,暖活的光線瞬間激活整個黯淡的房間。

房間空間不小,入口處旁不僅有盥洗的衛生間,還有與純白牆壁合而為一的鞋櫃。

再往室內一瞧,一張長兩公尺,寬三公尺的單人床只佔全部房間的四分之一,精緻的書桌靠在鑲金的窗框下,而衣櫃則貼在牆邊。

房間內的所有傢具都是以高級的紅檜木製成,房間內飄散著淡淡的檀香味,是個令大腦放鬆的香味。

經過夜閣的精心整理,房間的每個角落一塵不染,地面亮得快刺瞎自己的雙眼,甚至還差點滑倒。書桌上整齊的排放著蕪帶來的書籍,行李也安置在衣櫃內。

蕪環視著房間內的擺設,不禁稱讚道:

「真厲害啊,夜閣,把房間整理的這麼乾淨。」

「您過獎了,您貴為神,這點程度是必須的。」

蕪拿出雙證明並小心翼翼的收進書桌的抽屜內,接著雙手撐開窗戶,讓屬於夜晚的沁涼微風吹進房內。

溫婉的微風溫柔的撫摸著毫無知覺的臉頰上,蕪嘆了口氣並坐在椅子上,右手扶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欣賞著夜景。

「福特斯大人,您接下來有甚麼計畫?」

嘟起嘴巴,蕪沉思一會後,微微一笑的回答道:

「恩……,不如就先回去斯卡摩爾一趟吧。」

在同一片夜幕之下,艾恩克王城的訓練場內傳來清脆的鐵甲聲,整齊劃一的武裝隊伍依序的排列著,並恭敬的望向台階上的史特西斯。

史特西斯全副武裝,胸前掛上兩把火槍,腰間還配有一支長劍。

此時,吉爾突然出現在台階旁,並緩緩走上去。

一旁的火燭照亮了吉爾的面容,驚人的變化一覽無遺。

與一個月前相比,滿是雀斑的臉變得更乾燥,熾熱的紅髮裡甚至迸出幾根白髮,紅潤的雙唇也略顯蒼白。

吉爾的出現讓眾士兵雙腳併攏,緊收雙肩,炯炯有神的望著頹廢的吉爾。

「準備得差不多了吧?史特西斯。」

「是的!現在皇上正在境外巡查,時間上並不會有任何衝突。」

「很好,要趕緊清除後患,以絕後顧之憂。」

那雙焦慮的雙眼環視著底下數萬名鐵甲士兵以及魔導師,那顆不安的心為了渴求一絲的平靜,已然不擇手段。